我是一名艺术治疗师,谈谈我见的那些命案

艺术治疗师这个职业可能大家有点陌生,是心理治疗师的一种,用艺术手法进行治疗,比如画画,音乐,陶艺等。对一些心理障碍有特殊的效果,比如抑郁症,自闭症之类。从业五年,也渐渐积累了一些名气。直到有警察找到我,让我协助治疗一名受害者,我便参与了一些命案的侦破,下面说说。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3 13:38:15 +0800 CST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南城的夜在薄暮中缓缓升腾着。曾经有个人对我说过,不同的地方,夜晚来临的方式不同。有的是从天上罩下,有的是从地上笼起。而海滨城市南城,这两种都不是。南城的夜,从天空和地面同时蔓延开来,最后交汇在海平面,成为一条浅浅的红线,渐渐隐去。

当红线隐去之后,白天貌似端庄的南城妖娆起来,点点灯光此起彼伏,立交桥上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夹杂着嘈杂的人群,南城的夜,像一个倚门弄姿的少妇。

我坐在弗洛伊德榻上,海风穿过窗户吹了进来,味道有点咸。透过玻璃窗,楼下不远处就是码头,堆集的集装箱很容易引发困意,我的眼皮开始发沉,朦胧中,一袭红衣的辛可怡笑容灿烂:“可乔!”

我欣喜地扑过去,她却倏地躲开,任我怎么抓也抓不住她,我的心像撕裂一般疼痛,拼命哭喊着去扯她的袖子,“姐姐,姐姐!”

“铃——”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把我从梦魇中惊起,我接起电话,韩牧之的声音温和醇厚,让我的心安定些许:“可乔,能走了吗?”

“哦,”我瞥了眼手边的预约记录表,抱歉地说道,“还有一位来访者,约得比较晚,七点,一个疗时。”

“我等你,今晚有台风,我送你回去,顺便有事和你谈。”韩牧之依旧温如春风,轻轻挂了电话。

台风是南城夏天的常客,我不以为意,失神地看着预约表上那个名字“陆先生”,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墙上的时钟距离七点还有30秒的时候,敲门声响了,很准时。进来一个男人,一身黑色的衣服,身形瘦高。我站起来,待这人走到我面前,我微微怔了一下,这是一个需要屏住呼吸看的男人,不能用一个简单而肤浅的“帅”来形容,三十左右,五官精致,气质幽凉,一身黑色的衣服材质考究,上面有少许雨珠,在灯光下折射出令人魅惑的光晕。他肤色苍白,加上瘦削的身形,很容易给人病态的第一视觉,微微上钩的唇角有一抹玩世不恭,但他垂着的眸子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凌厉,和深谙世事的老辣。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我请他坐在我对面,递给他一份信息采集表,上面有姓名、年龄、学历、工作等个人信息栏:“陆先生,我们可以以这种简单直白的方式开始吗?”

他没有接,非常快速地扫了一眼表格内容后:“南城最有名的心理诊所,这么LOW啊?”他的声音有丝凉薄的嘲讽。

他的质疑无可厚非,很少有心理咨询师会直白地让来访者填信息采集表的,通常来访者会很注重隐私,高明的心理咨询师,会很有技巧地套问,自己填好采集表,建立来访者档案。

但他的质疑,太过直接辛辣。我心里堵了一下,面上依旧稳稳的微笑:“但这的确是非常快速而高效的方式,我以为你会接受。”

“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他问道。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3 13:39:35 +0800 CST  
“台风来了,南城应该大堵车,但你还是在7点准时到达,而且准得令人发指,”我淡淡笑道,“你头发上有少量雨珠,是把车停在了门口的地上停车场,如果你肯多花三分钟,就可以停到地下停车场,不必淋雨了。可见你惜时如金。”

“我也许没看到指示牌呢?”他的面色缓了缓,有丝玩味。

“你进门到坐下不过3秒钟的时间,已经躲开了空调风口的位置,又怎么会看不到指示牌呢?”我对面的转椅本来是冲着空调的,他坐下的时候随手就把椅背挪向了另一侧。

他认真看了看我,我接着说道:“而且,你与女朋友分手不到半个月,想来是满迫切想解决自己的问题吧?”

“哦?”他眸子一顿,唇角终于划出个弧度,“你怎么知道?”

“你的中指有个淡淡的戒指的痕迹,刚才下意识地摸了两次。心理学上的21天定律,养成或戒掉一个习惯要21天,从 惯的频率来看,应该还不到两周。而且,你肯冒着台风来,应当迫切。”我的声音不疾不徐,按理,心理咨询师不应该如此锋利。心理咨询师应该把自己放在一个倾听者的位置,缓缓诱导来访者倾诉。但眼前的这个男人,显然是个老江湖,眉眼里漫不经心飘过的都是精明,我如果不反其道而行之,他是不会老老实实配合我倾诉的。

“我确实有个迫切的心理问题需要解决。”他的目光有些游离,看着窗外。我知道我刚才锋利的刺激性语言起了作用,收住了话头。

“你知道是什么问题吗?”他的眸色有丝诡异的神情,复杂到我看不懂。

“什么呢?”我温声问道。

“我想杀一个人。”他的声音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竭力平静地维持声音平稳:“哦,为什么呢?”心里却在盘算着,是不是该报警。

“你是不是想报警?”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没有看我,眸子继续游离在窗外,声音很轻,“我自己都想去报警,可是,警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所以,我来找你了。”没等我说话,他继续自言自语,“我该怎么才能忘了那个女人,她像个鬼似的窜在我脑子里,我忍不住想掐死她。”

“她是你之前的女朋友吗?”我试探。

他不置可否:“因为她,我没法交女朋友,交一个,散一个,第三个了。”

他的话如果用文字表达,我会以为他是因爱成恨,陷入爱情的困扰里无法自拔。可配合着他的神态语气,以我从事心理咨询兼心理治疗五年的经验,我读不出爱,只有无奈和淡漠。

“你是希望,我帮你消除杀人的想法吗?”我问。

“不,”他看着我眸子幽幽,“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完美的杀人方案?不会被查到?”我被他看得一个寒颤,完美杀人,唐人街探案看多了吧?没等我说话,他接着说道,“你是艺术治疗师,任何事,都是双刃剑,能救人,就能杀人,艺术杀人,一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你说呢?”他的目光深幽中带着一丝冷厉,我下意识躲开了他的眸子。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3 13:40:08 +0800 CST  
过了半晌,我平静了一番心绪,对他说道:“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想法,我不排除会报警你有犯罪倾向。”

他忽然笑了,仿佛从刚才的冷厉阴森中剥离出来般,唇角恢复了玩世不恭的哂笑:“他们说你是这家心理诊所最有名的治疗师,我竟然信了。你这点心理素质,自身也不过硬啊。”

我哑然,噎得一句话说不上,过了会儿才说道:“我帮你换韩医生吧,他经验更丰富。”

“他?”他撇撇嘴,不信任地摇摇头,在面前那张登记表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陆曾翰”,年龄写了“29”,其他地方空白。继而站了起来,深深看了我一眼,笑道:“就找你治疗了。辛医生,好好练练你的心理素质。我很难治的。”转身不疾不徐地出了诊室的门。

辛医生!这话绝对是讽刺。在国内,我这种职业叫心理咨询师,但我擅长用艺术疗法,也可以叫治疗师,只是没有处方权。但无论哪种,绝对称不上“医生”这一称呼。这家心理诊所,唯一能担得起“医生”的,只有韩牧之。而他这种不阴不阳的语气,除了嘲讽,就是嘲讽!

他写了名字,我就得存一份档案,我写着报告:基本情况:陆曾翰,男,29岁;家庭情况:未知;个人成长史:未知;精神和身体状况:意识清醒,有自制力;主诉(自述):有杀人倾向;诊断:——我下不了笔。

我给韩牧之打了电话,一起走出了诊所。

韩牧之的车开得平稳,看我一直不说话,笑道:“怎么了?又遇到棘手的案主了?”

韩牧之终归还是了解我的,我把陆曾翰的情况和他讲了:“你说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难道真的想杀人?还是找茬来的?”

韩牧之的脸色很难看,扶了扶眼镜道:“你把他的档案转给我,下次他再预约,我让客服把他改到我那里。”

“也许他不来了。我看他是闲得无聊寻开心,压根没病。”我换了个坐姿,车外的风雨越来越大,好在从诊所到我租住的公寓很近,十几分钟就到了。

我准备下车,忽然想起来转头对他说:“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谈吗?要不上来待会儿?”

“算了。明天再说吧。”韩牧之温和看着我笑笑,“早点休息。”

“好。”我转身跑上了楼。

那夜,睡得很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陆曾翰的原因,梦到好几次血淋淋的场景。猛地惊醒,阳光洒了满地。昨夜的台风已经过境,这次的台风动静不大。我望了望窗外,对面楼顶“远航置业”的招牌一点没歪,地上只有一层被刮下的树叶和几株小树枝。心情稍微好了些,我这个北方人对南城的气候还真有点不适应。

楼下有个老阿婆挑着担子在卖莲雾,可能是台风的缘故,莲雾上有些伤痕,我买了两斤。要说南城有什么吸引我的,就是水果吃足了过瘾。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3 13:40:36 +0800 CST  
坐着公交车到了诊所,还剩几个莲雾,我拿给了韩牧之:“诺,你也爱吃的。”

韩牧之摇摇头:“你也不洗洗就吃。真是不讲究。”

我往沙发上一坐,看韩牧之不急不慌洗好莲雾,放到一个精致的骨瓷碟子里,不禁心里又叹几句南方男人的精致,说道:“对了,你昨晚要和我说什么事?”

“来,这回吃吧,洗干净了。”韩牧之把碟子放到我面前,坐在我身边,扶扶眼镜,“是这样的。昨天六院精神科的同事给我电话,有个案主,想请你帮忙。”

“什么情况?”我问道。

“一个女孩子,被强暴后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不肯说话,家人很着急,带着到处看病。六院你也知道,以开药为主,越吃越迷糊,所以就转到这儿了。吴医生点名要你来诊治,我替你答应了下来。”韩牧之镜片后的眼睛都在闪光,“你的艺术疗法现在连专业的精神科医生都认可了。”

“哦。”我应了声,思绪却开始飘。强暴,PTSD,这个案主不知道经历了什么。韩牧之常说我太善感,做心理治疗,首先要自己心理强大。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强大,但仍然容易跑偏。善感的好处是容易共情,和患者能建立一个良好的信任关系便于互动和沟通,但更多的是坏处,容易被情绪带到不理智。譬如昨天的陆曾翰,就让我险些失去方寸,如果换成冷静理智的韩牧之,一定不会那样。

韩牧之握住我的手,神情几丝喜悦:“吴医生说,如果这个案例成功,她想请你去六院做个讲座。可乔,我说过,你会成为这个行业的一匹黑马的。”

“牧之,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我来南城,只是为了——”

我还没说完,就被韩牧之笑着打断,“好,我不说了,但总归是件好事,你的事业越来越好,我也跟着与有荣焉。”

三年前,韩牧之已经是南城第六医院精神科最年轻的主任医师,由于受不了体制内的生活,从六院辞职,创建了这家心理诊所“驿桥”,也叫康复中心。而当时的我从美国UMN硕士毕业后,在田纳西一家社区服务中心做心理咨询已经两年。

我一直忘不了那个深秋的傍晚,当我在纳什维尔的一座教堂里虔诚地祷告时,温文儒雅的韩牧之就那么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说服我跟着他回了南城一起创业,他说心理咨询在国内渐火,他说我的艺术疗法前景广阔,而我跟他回南城,不是为了打造多么宏大的事业,毕竟美国的艺术疗法已相对成熟,而国内还是起步。我随他回来,只是因为他的诚意,更多的是,南城是我的姐姐,辛可怡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一、PTSD患者

韩牧之说的案主,三天后来到了诊所,只是我没有想到的,陪着她来的并不是她的家人,而是刑警队的警察。一男一女,都穿着便衣。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3 13:41:31 +0800 CST  
男的很爽朗,长得也高高大大,虽然有点黑,但掩饰不住青春和阳光的帅气:“我该称呼您辛医生还是?”

我微笑:“叫我名字辛可乔,或者辛老师,都可以。我不是医生。”

“辛老师,麻烦您了。我姓杨,杨意泽,那位是向警官,这是小敏。”杨意泽主动握手。

顺着他的眼光,我细细打量着他身边瘦弱的女孩子,唇红齿白,素颜也很美,只是全身上下都被一层惊恐和悲哀包裹着。我点点头。女警带着小敏进了诊疗室,杨警官在会客室里和我简单介绍了小敏的情况:贺小敏,南城大学大四的学生,上个月某晚,被人在一栋别墅里灌醉后强暴。由于醉酒且被捆绑、蒙着双眼,小敏无法指认凶手。嫌疑人没有留下精液,也套取不到指纹,无法通过痕检确定凶手。而小敏出事之后,变得痴痴呆呆,谁问也不说话,逼得急了就自残,无法录口供,也无法回忆细节协助破案。市局的心理疏导组对小敏进行心理疏导三周,没有一丝进展,小敏闭口不言。关于案情及嫌疑人的详细信息,杨警官不便透露更多给我。我的任务,是尽快让小敏恢复正常情绪,说出案发时的细节。以帮助警方查找凶手。

我走进诊疗室,小敏看到我有些不安地扭着身子,眼神里都是茫然。我温和地对她说道:“小敏,我是辛可乔,你可以叫我可乔,或者辛姐姐。我们可以聊聊吗?”小敏没有反应。我轻声补了一句:“如果可以,你点点头。”等了许久,小敏都没有任何反应。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敏已经从刚来的陌生感中抽离出去,继续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防御着一切,任我说什么都不再有回应。看到她这个样子,显然常规的聊天或者是MMPI测试(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验)都是没法进行的。

我从架子上把沙盘取下放到她的面前,通常患者对沙盘会有兴趣,可小敏依然没有反应,我提醒了好几次,眼皮都没抬一下。

没有它法,只好再进一步,加入物理干预。我把小敏带到佛洛依德榻旁,示意她躺上去。弗洛伊德榻能将特定频率的音乐分离出来再放大传感,让身体能感到震动,从音乐和震动两方面让人感到安全舒适,起到催眠作用。可以很好地让患者放松。小敏将信将疑地躺上去,闭了眼,眉头却是越来越紧,满脸痛苦的神色,我急忙关了音乐。小敏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似的大口喘着气,满脸是汗。

我静静站在一旁,等着她情绪恢复。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站起来,坐到刚才的椅子上,脸上的神情不再茫然,而是痛苦。我坐到她对面,问道:“刚才你睡着了吗?”

小敏没有吭声,眉头紧紧皱起。我继续问道:“做梦了吗?还是看到了什么?”小敏打了个寒颤,转过了头。不管我说什么,只盯着墙上的一幅画,而且是很认真地在看。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3 13:50:09 +0800 CST  
我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套卡片,抽了一张给她,那是一个女孩的简笔线条画:“可以给她画上衣服吗?”我取出一套彩铅放到桌上。

小敏扫了一眼卡片上的女孩,只犹豫了一下,微颤着手从盒子里用力拔出彩铅,没有看颜色,就给女孩的身上涂上去,她涂得用力而密集,盯着卡片的眼睛渐渐发直,手越来越快,几乎把卡片划破。

我轻声制止着:“小敏,好了,已经够了。她的衣服已经穿好了。”

小敏充耳不闻,继续涂抹着卡片,用力到几乎划透纸面,我按上了小敏的手:“可以了。”小敏力气极大,使劲推开了我的手,手里的彩铅把我的手背拉了一个口子,小敏情绪激动起来,面部抽搐,挥舞着双手,我忙用力抓着她的手。外间的警官听到动静冲了进来,把小敏扯住。

杨警官看到我手背上的血一惊:“辛老师,你的手受伤了。”小敏这才从激动的情绪里稍微恢复,脸上露出了释放后的轻松,但看到我流血的手背怔住了。

我对小敏笑笑:“不要紧。”转而对杨警官说道,“需要时间,让她平复一下情绪,过几天再来吧。”看到小敏又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画,我的心一动:“小敏,我随时欢迎你来。如果你不愿意说话,来我这里坐一会,画画儿,都可以。”小敏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丝歉疚,夹着犹豫,随后跟着杨警官他们走了出去。

我坐在诊疗室写着报告:“一般资料:贺小敏,女,22岁,大四学生。主诉:PTSD。自述:无。”不能说话,可怎么沟通呢?我拿起小敏画的衣服,细细看着。画画的方式,是心理治疗中“疏离”机制常规运用,把来访者的问题,用画中人物代替,可以降低来访者的心理压力和焦虑。只是,还没到了谈的阶段,刚在表达的阶段就被迫中止了。

韩牧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拿着一只药品箱,看向我的目光满是痛惜:“也不知道爱护自己。”说着取出碘伏和纱布,拿起我的手,“忍着点疼。”

“疼倒是还好,只是可惜了我的手表。唉。”刚才和小敏的揪扯中,没注意我的表带都被扯断了。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名表,但也伴随了我好几年。“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这诊所里的风吹草动我什么不知道。”韩牧之给我包扎好后,看着我几分歉意,“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有警察来,更不知道她的情况这么严重,有攻击性。早知这样,我推了就好了。”

“不要紧,”我微笑道,“也不是谁都有机会协助警方破案。我还挺荣幸的。只是,”我轻声叹气,“真不知道小敏到底遭受了什么,一个大学生,为什么会跑到别墅里去呢?”

“你呀,就是太不接地气了。”韩牧之摇头,“现在的大学生,早就不像我们那时候死读书了。你看看新闻,网络主播,裸贷,实习生,大学生的活动范围再不是两点一线了。这个案子,虽然警方压着,但坊间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都说什么了?”我不解。

韩牧之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但总之,案主应该是自愿到别墅里的。如果她能像你一样理智、保守,这种事也许可以避免。”韩牧之看着我的眼光很深,里面有让我害怕的小火苗。

我转过身去:“你并不了解我。”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3 13:50:39 +0800 CST  
看我表情不自在,韩牧之转移话题:“对了,案主那边,有进展吗?”

“第一次,来访者肯定还是封闭自我的。不过,她对画画有反应。”我拿起小敏画的衣服。虽然她是随手拿起的彩铅,可用的是深灰色,涂在纸上一片压抑。

小敏画了一件连衣裙:圆领,说明小敏内心其实很保守,这和她今天来时的装扮相符;衣袖上有纽扣,表示她内心充满依赖性;裙子拖地,内心压抑恐惧,没有安全感;同时裙子向右偏移很多,被右侧的纸边界切断,表示想逃离过去的人和事,内心矛盾又不知所措。而小敏所有的线条都生硬断续,毫不流畅,表示内心紧张,直到最后发泄的几笔终于顺畅了些。

可是有两个奇怪的地方,一个是衣袖是七分袖,而不是长袖;而另一个,她在女孩周围画了很多像杂草的东西,小敏最后的发泄全都是在画这些杂草。从绘画分析上来讲,这些杂草一定代表着什么。可是代表着什么呢?我眉头蹙了起来,陷入思索,连韩牧之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不觉夕阳已沉,韩牧之再次推门进来:“还琢磨呢?”

我一边在电脑上查着资料一边看了下时钟,已经7点了,我伸了个懒腰:“一工作起来,时间就像飞一样。”

“收工了。”韩牧之拍拍我的肩,“民以食为天,别琢磨不出别人的心思,先把自己饿坏了。”

我笑笑,把东西收好,和韩牧之出去,走到前台,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这几天有没有一位陆先生预约?”

“没有。”前台答着。韩牧之看向我若有所思。

“如果陆先生再次预约,帮我优先安排。”

“你对他,很特别。”韩牧之深看着我,“为什么?”

“不知道。”我叹了口气,“自从那天他来过,我已经连着三晚做噩梦了,总是梦到杀人了。我想,如果不把他的心理问题解决了,我的心理该出问题了。”

韩牧之摇头微笑:“你做噩梦是自己独居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可乔,我一直建议你找个伴儿合租,也更安全,为什么不呢?”

我抿唇:“大概大学时八个人一间宿舍住淘了。”封闭自己,是每个人内心蛰伏着的蠢蠢欲动,包括心理治疗师。

韩牧之定的餐厅在海边栈道旁的一座山庄里,有点私人会所的味道,幽暗的灯光打在长着青苔的石板路上,静谧得如油画般。我拾阶而上,打趣道:“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这么高大上的地方了?发大财了?”

“给你压惊,怎么也得挑个好地方。”韩牧之微笑着,缓缓跟在我后面,“刚开了两个月,据说很不错。”

“雅筑,好名字。”我看着门口颇为古雅的匾额,不觉念了出来。韩牧之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错,即便是小馆子,也总选有些情调的,何况是大手笔。

这里的私密性很好,一进门便有穿着汉服的服务员把我们引入包厢,屋内是红木家具的陈设,配着禅意的画和檀香的味道,装修和色调实在令人醉心,我一时有些心摇神荡。这样的环境,纵然心里有再多的压力和不快,也一扫而空了。只想静静地坐下来,吃点东西,喝盏茶。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3 14:13:42 +0800 CST  
@u_106122881 2018-09-13 14:58:55
有人看啊,快更新吧亲
-----------------------------
好的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3 15:07:49 +0800 CST  
“不知道你对素食有没有兴趣,我自作主张了。”韩牧之翻着菜单。

“可以。”我环顾着四周的环境,来这里吃饭,我就没想过吃饱,只是吃个情调罢了。人也真是奇怪,总爱把钱花在心理需求的满足上,而不是物有所值。

不多时,菜上来了,名字听着诗情画意,什么“荠麦青青”“桥边红药”,我不忍下筷,笑道:“这菜倒不是吃的,是看的。北京有家大董,菜名就是这个调调。不知道是不是一个老板。”

“也许。一个朋友推荐了说这里装修环境非常不错,我就带你来了。”韩牧之满意地看着四周。

我的心突了一下,当韩牧之提到“一个朋友”的时候,我莫名地发酸。在南城,韩牧之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我却是韩牧之众多朋友里的一个。这种不对等,让我的心闷闷地疼,尽管很无理。

看我沉闷,韩牧之补了一句:“其实,也不算朋友,只是个熟人,以前的同事。”他总是能轻松看透我的心思。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品着松茸汤,韩牧之看着我微笑:“你做什么都很认真,尤其是吃饭。”

“是不是,有点像个吃货?”我眯眼笑了。

“是,不过,是个很可爱的小吃货。”韩牧之说着,从身边的包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我,“送你的。”

我接过来笑道:“不时不节,送什么礼?”打开一看,一块漂亮的浪琴手表,款式简单大方。

“这礼物太贵了,我不能要。”我把盒子递还给韩牧之。

“你手表不是坏了么?”韩牧之站起来,把我的手牵起,我微微挣扎了下,却没挣脱。韩牧之帮我把手表戴上,温声道,“也不是多贵重,和我不需要客气。”

我的心没来由一丝慌乱,这三年,韩牧之的关心一直如缕不绝,却不逾矩,我只当朋友的温暖。可最近这一年多,他渐渐升温,让我有点措手不及。韩牧之没有松开我的手,目光里有丝灼热的温度:“可乔,你的生活里,还不准备多个人吗?”

我慌忙把手抽了出来,尴尬地捋了捋头发,吭吭哧哧道:“可以,可以考虑找个小姑娘合租。”

韩牧之的目光暗淡了下来,无奈地扯了扯唇际:“你啊,你知道我说的不是——”

我打断他,低头说道:“牧之,你知道,我是因为姐姐,才认识的你。姐姐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坚强,但内心灵动、飘逸,又温柔。她是个值得任何男人呵护的女人。”我渴求地抬眸看着韩牧之,“你们大学就认识,你应该——”

“你就别给我当红娘了,我还不够吗?”韩牧之的眸子闪过一丝无奈,我噗嗤一笑。韩牧之的父母在老家,南城有个姨妈,姨妈的后现代生活,就是给韩牧之介绍相亲对象,高矮胖瘦品味各种独特。韩牧之不肯约见,就常有姑娘跑到诊所要看他,惹他头大。成了诊所小姑娘的笑谈。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3 15:08:34 +0800 CST  
“再说了,可乔,我和你说过很多次,我和可怡,是大学时代的懵懂,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你别再给我做红娘了。可怡,她需要更有力量的人给她呵护。”韩牧之长叹了口气,“她最近有和你联系过吗?”

“没有。”我低头扯着手指,多久了,半个月?还是一个月?可怡已经没有音讯了,我们从亲密无间到现在这样,好像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每次都要我主动找她,她有时间就回复,没时间就不接电话,或者要过很久才理我,甚至忽略。唯一她主动找我,就是每个月还给我打一次钱,像以前一样。我好几次告诉她我自己已经年薪不少了,可她依旧如此。

“你们两个,真是两种性格,她是外刚内柔,你是外柔内刚。”韩牧之笑着摇摇头,顿了顿说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帮她——”韩牧之在琢磨着措辞,后面的字斟酌着说。

“她没有病,她的心理也没问题。”我冷冷看着韩牧之,声音突然提高。我不允许他这么说姐姐。我了解姐姐,她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她只是需要时间恢复。有抑郁情绪不等于有抑郁症。

韩牧之笑笑:“可乔,不要敏感。我的意思是,你们是姐妹,你可以试着和她谈谈,纾解她心里的——苦闷。”韩牧之措辞认真。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就像外科医生没法给自己的亲人做手术,心理学上是不提倡“双重关系”的。即避免自己的亲友成为来访者。不是没有道理,我面对可怡,会失去所有的方案套路,完全暴露在她面前,又怎么给她疏导?每当想起这个,都会很难受,作为一个心理治疗师,却没有办法给最亲的人一点点帮助,我有点痛恨自己的无能。

我站起来,对韩牧之道:“我去下洗手间。”说完像逃一般冲出了包间。每次提到这个话题,我都会压抑到喘不过气。

顾不得服务生的询问,我顺着标识向洗手间快速走去,我想洗个脸缓缓,我需要冷静。却在洗手池边迎头撞在了一个坚实的肩膀上,我抬起头,和那人四目相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忽然抬手用力握着我的肩,身子一倾,吐了出来。

啊!!!我心里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左边胳膊不忍直视。糊了一坨又一坨,我僵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个表情。那人用力睁了睁醉得惺忪的眼睛,用力扯起我的左胳膊放到洗手池里,打开水龙头就冲,声音低沉带着一分醉意:“抱歉了。”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4 09:17:50 +0800 CST  
“怎么回事啊。”我反应过来,急忙挣脱,从一旁拽出擦手纸,手忙脚乱地擦着,刚戴上的浪琴,就这么废了啊,一边抬眸看着那人,“麻烦你清醒一点——”待看清楚,我收住了话头,“是你?”

我对面站着的,竟然是那个目空一切的陆曾翰,我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他。

陆曾翰眯着眼仔细瞅了瞅我,勾唇笑道:“是爱生气的辛医生啊。真巧。”

这话我没法接…我愣了几秒钟,看着他淡淡说道:“我看你还需要预约我的疗时,你最迫切需要治疗的是酒中毒,艺术疗法在这方面有奇效。”说完我低头继续擦着胳膊。

“好,我考虑考虑。”陆曾翰的舌头都捋不直了,看着又要往我身边晃着吐,我忙一把把他扯到洗脸池边。半晌,陆曾翰抬眸看着我幽幽地笑:“又不想吐了。”

“那你自便。”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包间快步走去,这人,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4 09:18:00 +0800 CST  
回到包间,韩牧之看着气呼呼的我不禁微笑:“怎么了?谁竟然能把你气成这样?”

我抬起左手:“还不是那个古怪的陆曾翰,拜他所赐,你的浪琴已经报废了。”

“陆曾翰?”韩牧之微微蹙眉,“又是他?怎么会这么巧。”

我把手表摘下来放到盒子里:“明天我去商场看看能不能修。他可真是个讨债鬼。”

“不要紧,我去吧,应该可以修。”韩牧之把盒子收起来。

话没说完,服务生敲门进来,端进来两个精致的小菜,说道:“老板送的。”

我和韩牧之面面相觑,服务生接着说道:“陆先生说你们是他的朋友。”

“陆先生?陆曾翰?是你们老板?”我好奇问道。

“哦,不,不。”服务生答着,“我们店是远航旗下的,老板和陆先生是老朋友了,我们这家店还是陆先生和老板一起设计装修的呢。”服务生一幅引以为傲的神情。

“你们老板是男是女?”我本来不想八卦,可是涉及到怪人陆曾翰,我忍不住又多嘴问。

“是男的,老板娘是女的。”服务生礼貌地说着,“祝您二位用餐愉快。”说完走了出去。

我尝了尝送的小菜,凉拌螺肉非常爽口而有嚼劲,正要夸几句,看韩牧之的脸色不太好看,我止住了筷子。

“吃好了吗?我们去外面散散步。”韩牧之问道。

“嗯,饱了。”我站起身,和韩牧之出了这座叫“雅筑”的山庄,海风吹来,夹着丝丝热气,把我拉回了现实。山庄内外,是两个世界。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7 10:18:46 +0800 CST  

“远航到底是个什么公司,我怎么觉得哪儿哪儿都看得到这家牌子?”我脑子里浮现出满大街随处可见的远航招牌,“而且遍布各行各业,有房地产,还有餐饮。”

“南城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船舶融资租赁是主业,别的也搞。这两年发展得尤其大。”韩牧之的语气有些迟疑。

“船舶融资租赁?是什么?”我诧异,这个名字太陌生。

“一种融资模式,主要是给那些搞船运的公司融资买船后再租给他们。”韩牧之答道,“有点复杂。远航搞融资,也搞船运。”顿了顿,韩牧之说道,“如果这家店是远航的,那陆曾翰在这也不奇怪。”

“为什么?”我捋了捋海风吹乱的头发问道。

“他是远航的CEO。”韩牧之回答。

“是吗?你查了他?”我有些不可置信,他那么年轻嘴那么毒,竟然是个CEO?

“上次你说他有点怪,我就去查了查。毕竟万一他真的是个危险分子,我们也要做好预警。远航的网站上就有他的信息。来远航半年,就做到了远航地产的CEO,因为和老板儿子关系铁,从地产转到船舶,打进了核心层。”韩牧之接着说道,“这个人很不简单。远航的的命脉是船舶,他等于掐上了远航的生命线。”

“你查得够详细。”我笑笑。

“不仅如此,”韩牧之深深看了我一眼,“你的案主,贺小敏出事的别墅,正是远航老板邹士昭名下的。就在贺小敏找你诊疗的前后脚陆曾翰也来找你,都和远航有联系。我觉得,这不是简单的巧合,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

我愣在了那里。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7 10:18:53 +0800 CST  
过了两天,小敏再次来访,依旧是杨警官陪同。小敏的情绪稍稍稳定些,但仍然不肯说话。我决定为她采用DAP测试(画人测验)。Machover曾经说过,大部分的来访者中,确实可以用绘画对主题的情感、性心理成熟、焦虑、自责、敌意以及许多其他特质进行判断。中国人的感情表达和西方有所差异,但也有相通之处。我这几年的实践经验,DAP作为初级测试手段,可以非常快速而有效测试来访者心理状态。

我拿出几张A4纸,和一盒彩铅,彩铅的色彩、硬度各不相同,共有近百支。我对小敏说道:“今天我们试试画人吧。先画一个女人,好吗?”

小敏下意识地拿起笔,疑惑地看着我。我鼓励地说道:“随便画,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但一定要是个完整的人。”画一个女人,应该会很容易。果然,不多时,小敏已经画好了。我试探地看着小敏:“画得非常好,可以再画一个男人吗?”小敏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我补充道,“也是什么样的都可以,你可以画一个让你有安全感的人。”这次,小敏画得磕磕绊绊,大概用了四十多分钟,才画好了一个男人的轮廓。

我把小敏的两幅画放到一起,小敏画的女人,占的比例很小,在纸张的下方角落里,是自卑、懦弱的投射。眼睛没有眼圈,脖子细长,不愿接受外界刺激,是防御的体现。

我温声说道:“这个女孩子,好像很胆怯。”小敏听了后缩得更紧,我继续道:“她很怕别人伤害她,是不是?”小敏低头不语。

我继续看画,不由眉头紧皱。女孩的手握着,在DAP的定性分析里,说明她心里有个秘密。会是什么秘密呢?

而那幅男性的画像,比例大,尤其是头很大,说明这个男人在小敏心里很有权威;头发浓密,说明在小敏心里很有男子气概;肩膀是方的,表示小敏在他身上有力量的渴求。但是除此外,没有画其他,包括脸都是模糊的。小敏用了深灰色画男人,使得所有线条都不明晰。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7 14:50:11 +0800 CST  
我思索了一番,说道:“小敏,你介意和我聊聊你的家庭吗?”我看小敏的脸色没有抗拒,继续问道:“是不是家里妈妈的分量很重,而爸爸的,却很轻?”

小敏怔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接着说道:“所以,你很希望,能有一个男人,给你依靠和力量。对吗?”小敏紧紧盯着我,目光迷离中带着一丝渴望。

我又问道:“但现在,你不确定他能不能给你依靠了,是吗?”小敏像被什么击中,低下了头不再看我。

过了几十秒,小敏突然开口:“我,我能吗?”

她说话了!我没有想到这么快便有这么大的突破。我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对她微笑道:“小敏,这个问题我下次回答你。你先回去仔细想想,你自己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把彩铅递到她手里,“这个送给你。如果想不明白,就用画画代替。”

我及时中止了治疗,对小敏这样的防御型性格,乘胜追击远远不如欲扬先抑,给她一段缓冲思索的时间。

杨警官得知小敏说了一句话,兴奋得不得了,直夸我“医术精湛”,倒搞得我尴尬不已。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7 15:31:18 +0800 CST  
杨警官带着小敏走了之后,我把韩牧之请到我的诊疗室一起讨论。

“第二次就能开口说话,你的确有办法。”韩牧之由衷地赞叹着。

“但是,从开口说话,到能交流案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叹了口气,“我看过一个报道,即便是没有PTSD的女生,让她回忆被强暴的细节,都无疑是一场凌迟。所以很多女孩子受了侵犯不会报警。何况小敏,让她回忆,实在任重道远。”

“为什么呢?”韩牧之问道。

“她是个有点自卑、怯懦的女孩子,但又很倔强,很保守。”我思忖着,半袖的裙子、握紧的手、模糊的脸、突然说话…所有的这些信息汇集到一起,我灵光一现:“你说,会不会强暴小敏的,是她认识的人?”

“哦?”韩牧之蹙眉,“怎么说?”

“第一次,让小敏给女孩画衣服,是一种补偿投射。理论上,小敏应该把女孩子裹得严严实实,让她不再有机会被强暴,小敏的确这么画了,可偏偏露出了胳膊。胳膊是活动和力量的象征,用于改变和控制周围环境。露着胳膊,表示她认为自己有反抗的希望。”

我接着说道:“而她今天画的女的,握着手,表示心里有秘密。可这个案子已经经过警方,又有什么秘密可言呢?极有可能她发现了强暴她的人是熟人。这个秘密让她辗转难安,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她当时为什么不反抗呢?”韩牧之也在思索,“既然她认为反抗有用。”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8 09:06:45 +0800 CST  
“有可能是在强暴中或强暴后才发现,也有可能她只是怀疑,没有确定。”我蹙眉说道,“而且这个人,有可能是小敏曾经信任的人。你看她画的男人,方肩膀、头很大,头发密,都说明小敏想依赖这个男人。可他模糊着脸,也没身子,说明在小敏心里,他已经失去一定的信任度。”

“有没有可能是其它原因失去信任呢?”韩牧之问道。

“有一定可能。但是,你看她画的鼻子,挺拔坚实,线条反复加强加重了很多次,强调鼻子,是含有性暗示的。”我说得底气也不足,更多的是一种直觉。

“这个我有保留。”韩牧之摇头,“DAP投射测验是Goodenough设计的,针对的是西方人的文化特质,并不一定适合中国人。尤其是关于性表达这方面,西方对于性很直接,有特定的意像表达。但国人含蓄得多,意像并不准确。小敏画重鼻子,未必有性暗示。”

我点头,这也是艺术治疗最大的瓶颈。很多在西方很成熟的理论,在国内却由于文化底蕴不同而无法套用,特别是在性方面。

“你的任务是让小敏说话,不是破案。傻丫头。”韩牧之揉揉我的头发,“怎么还开始做女神探了。”

“越界了。”我笑笑,“对了,表修好没有?”

“放在商场了,要等一个配件到货。大约要半个月。”韩牧之答着,“我要出差走两天,有事你打我电话。”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8 09:24:05 +0800 CST  
第二天,韩牧之不在。诊所里却遇到了麻烦。一个实习咨询师把来访者惹火了,不但中止治疗,还要投诉,在前台吵吵嚷嚷。被不约而来的陆曾翰遇个正着。前台忙着处理投诉的事,没留神陆曾翰已经如入无人之地般进了我的诊疗室。

看到他我有点意外:“你预约了吗?”

陆曾翰今天的状态比较稳定,神清气爽,一身休闲装给他苍白的脸上添了几丝柔和。不似第一次见面那么阴冷,也不像第二次那么无礼。他勾唇笑笑:“你不是正好闲着吗?对了,我刚才路过看到,你们诊所有事故了。”

我没有接他事故的话茬,只是说道:“我要在每一位来访者到来之前做好干预方案和诊疗计划,你突然到来,我没法开始治疗。”

“先聊聊你们诊所的事故,”陆曾翰眯着眼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一个女的来咨询她有做小三的瘾,结果你们的咨询师出言不逊,把人家惹火了。诶,你说,当小三也是一种病吗?”真是没看出来啊,远航的CEO还有市井八卦的恶趣味。

“这是来访者的隐私,我不清楚。”我站了起来,头晕了一下,我看了看钟表,又快七点了,难怪肚子有点饿,我一饿就容易低血糖。

陆曾翰继续说道:“我一直以为做小三是作风人品问题,竟然也是病。你的艺术疗法不是无所不能吗?能治这个吗?”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8 11:49:59 +0800 CST  
他不停地小三来小三去,我听着实在刺耳。懒得再接他的话,我从抽屉里拿出药瓶,吃了颗药缓解低血糖。

“医生也生病啊。”陆曾翰玩味地看着我。

我压了压要涌出来的气,平静地说道:“陆先生,我不是医生。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辛可乔,或者辛老师。称呼医生要么是过分抬举,要么是骂人。”

陆曾翰的眼角都漾出了哂笑,一脸的不言自明。我的洪荒之力又忍不住在体内回旋,忽然想起了小敏,不由问道:“你认识一个叫贺小敏的女孩吗?”

“调查我了?”陆曾翰冷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难得的凝重,过了一会回答道:“认识。”

“那,你和她熟悉吗?”我不由追问。

陆曾翰冷笑了一声,道:“先不说她,我今天来,是要和你商量关于我的治疗方案问题的。”

“好,你说。”我示意他说下去。

陆曾翰捏了捏眉心:“来你这儿之前,我看了不少心理医生,结果当然显而易见。我们都没法沟通,每次我坐在一个小房间里,被咨询师盘问,总有种很别扭的感觉。”

“为什么呢?”我问道。很明显,陆曾翰是对心理咨询产生了阻抗。

陆曾翰耸耸肩:“像被审问,又像在窥探。我什么都不想说。”

“那怎么办呢?”我问道。

“换个环境,比如吃饭,喝茶,到外面走走。”陆曾翰看向我。

“这不可以。”我明确地拒绝了他,“咨询师是不可以和来访者私下接触的。这是职业道德和规范。”

陆曾翰勾唇轻笑:“那你问我贺小敏的事,就合乎职业道德规范了?”
楼主 AI文安  发布于 2018-09-18 17:16:35 +0800 CST  

楼主:AI文安

字数:39124

发表时间:2018-09-13 21:38:15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0-28 05:24:11 +0800 CST

评论数:1519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