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狱警人生

狱 警 人 生

子曰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一年的七月,我在省农大毕业了。很多同学都分配回地方或农垦单位工作,而我被分配到省司法厅工作,是班上唯一一人分配在省城工作的,我顿时有飘飘然的感觉,也招来许多同学的羡慕和嫉妒。
当我去司法厅报到时,司法厅杨处长却对我说,年轻人总要到基层锻炼的,组织决定,安排你到云山县云山农场工作,那是我们厅的基层单位,组织希望你在那里发挥聪明才智,大展宏图!你看你有什么意见吗?
向组织提要求,那是找死的做法。我尽管刚从学校出来,但是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在组织面前,就是牙齿掉了也要往肚子里吞,岂能提条件。我只能立即向杨处长表态,服从组织安排。
我想,一年半载锻炼之后,我还回司法厅的。


按照报到证上云山县的地址,我决定先到火车站购买火车票。到了火车站,一了解,晚上有一趟路过云山的列车,我便临时决定今晚就乘车前往云山。购买火车票的人很多,我挤入排队买票的人群。约一个多小时,轮到了我买票,老天爷照应,我顺利买到一张到云山的火车票。我返回学校,拿上自己的行李,对同宿舍的同学说我到单位上班了。但我没对他们说我是去云山。与他们告别时,我伪装自己,如以往一样与他们打招呼。
当晚,我便乘火车到距离省城四百多公里的云山。清晨5点,火车到达云山,下车后,因为天还黑,我便坐到候车的凳子上,四位穿警服的同龄人也一起下车,一交流,知道他们是从省监狱警官学校毕业的,他们也是分配到云山农场工作的。我觉得奇怪,警察怎么到农场工作?便问了其中一位,他反问我,你不知道吗,云山农场也就是云山监狱,内部称为监狱,对外称为农场。我说,农场不是搞农业的吗?他说,也是关押罪犯的。因为感觉到他不想与我多说话,我也不想过多地问他。看到他眯起眼睛,我也眯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太阳已经照进候车室。四位警校学生在谈笑风生。我揉了揉眼睛,慌忙摸摸口袋,看看行李。没发现东西丢失。我心里暗说,好险!若不是与四位警校学生在一起,说不定我的物品都被偷去了。
此时,我想到向他们介绍自己,于是我向他们打招呼,大家好!他们都对我点点头,算是回答。我继续说,我叫孔庆生,也是刚分配到云山农场工作的,请大家多多关照。
他们中的一位高个子接话说,你多关照我们才是。说完客气地笑了笑,其他三人便跟着笑。我说,那就大家互相关照吧!高个子问道,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我说,省农业大学。他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此时,一位穿警服的中年人直接走到我们面前,问道:“你们是警察学校来的吧?”高个子答道,“是的。”中年人说“我是云山农场的,来接你们,你们拿行李跟我来吧。”他边说边往候车室外走。
我立即向中年人凑上去,说:“领导您好,我也是到云山农场报到的。”中年人说:“你的报到证呢?”我便拿出报到证给他看,他看了看后说,“你拿好行李一起走吧。”我说:“谢谢。”便拿起行李随中年人走出车站。
我们五人随着中年人上了一辆警车,车子就开走了。上车以后,中年人自我介绍道:“我姓梁,大家叫我老梁好了。”司机接过话说:“这是政治处梁主任。”高个子警察带头道:“梁主任好!”我跟着其他几位也向梁主任问好。之后我们逐个向梁主任做了自我介绍。
车子驶出县城,上了一条崎岖的山路,车子不时上坡,不时转弯,颠簸得很厉害。半小时后,小李(高个子)向梁主任问道:“还有多远?”“差不多了。”梁主任含含糊糊地回答道。车子出县城的时候,我就感到有些郁闷了,此时,看着车窗外的荒山野岭,一股荒凉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我很理解小李的心情,我的心情也如他一样,希望早些到达目的地。只是,我不愿透露我的内心,所以,我一直沉默。
又过了半小时,到了一个叫云山镇的小镇,我以为到了,谁知车子转了一个弯,又出了小镇,向远处有崇山峻岭的地方驶去。小李又向梁主任问道:“还有多远?”“快了。”梁主任又含含糊糊地回答道。此时,我听出小李内心的焦虑。毕竟车子驶得越久,说明目的地越偏僻。我也很焦虑,但是,我仍收敛我的内心,闭目养神,胡思乱想。我甚至想到昨天杨处长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到基层去锻炼”他这句话支撑着我。
又过了十多分钟,车子驶进一片四面环山的开阔地,停在一栋两层楼的房子前。
“到了!大家拿行李下车吧。”梁主任说着先下车。我们便纷纷拿着自己的行李下车。
“中午大家自己到饭堂吃饭,饭后在招待所先休息,下午3点钟到我的办公室。”梁主任大声对我们说。他说到“饭堂”时,右手向前方指了指;说到“招待所”时,指指我们面前的两层楼;说到“办公室”时,指指招待所后面的一排平房。最后他问道:“清楚了吗?”“清楚了。”我们几乎异口同声。说完他就朝他的办公室走去。
下午3点,我们五人到了梁主任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里坐着三位年长我们十来岁的警察。他的办公室很简单,只有一张跟课桌一样大的桌子,桌子后面竖着一个木箱子。见到我们,他便招呼我们坐到一张长木凳子上。三位先我们到的警察盯着我们看,那目光像剑一样锋利。
“首先欢迎大家加入我们的队伍,从今天起,大家就都是警察了,作为警察,第一条纪律就是听从指挥,这点相信大家是知道的。”小李等都点点头,我也跟着点头,因为这条纪律我确实也知道。
“下面,我先点名。”梁主任说着拿起桌面上的一张纸,逐个念了我们的名字。念小李他们的名字的时候,他们都起立答“到”,念到我的名字的时候,我也像小李他们一样起立答“到”。
念完名字之后,梁主任继续说道:“根据工作的需要,下面宣布安排工作的决定。”梁主任说着拿起桌面上的另一张纸,逐个念了我们的名字和安排工作的单位,我和小李一起安排在农业大队,其他三人有两人安排在果园大队,有一人安排在机床厂。随后,梁主任又向我们介绍先我们到达的警察,原来他们都是大队的教导员,我们大队的教导员姓蒋。梁主任又叮嘱我们到队里以后要如何努力工作等等,我不时偷看一下蒋教导员,并没听进多少。也许梁主任也知道多说也是多余,他便把我们交给了各位教导员,教导员们便把我们领出了梁主任的办公室。
蒋教导员推着一辆凤凰牌20吋自行车,对我和小李说,你们回去就抓紧收拾行李,我们赶在下班前回到队里。小李问,队里离这里多远?蒋教导员说,不远,就几里路。我心里感到有些不是滋味,从县里到农场场部,已经花了一个多小时,场部到队里还有几公里,这里已经人烟稀少,队里会不会是一片荒凉呢?
说话间,我们回到招待所前。招待所前,停着两辆手扶拖拉机。蒋教导员对我们说,我在这里等你们,你们拿行李出来吧。
很快,小李就拿行李出来了,我跟在他后面。蒋教导员把自行车停好,接过小李的行李,放到一辆手扶拖拉机的拖卡上,又接过我的行李,也放到车卡上。之后,蒋教导员指着拖拉机卡说说,你们上车吧。我们便跳上拖拉机卡上。蒋教导说,也不远,你们站着也许舒服些。
此时,与我们一同到农场的另两位警校学生也上了另一辆手扶拖拉机,他们是分配到果园队的。而一位警校学生却安排在招待所住下,他是分配在机床厂的,据说机床厂就在厂部附近。
我们上车后,一位中年工人模样的人走到拖拉机前,用摇把带动柴油机发动,拖拉机便哒哒哒地响了起来。我在拖拉机卡上感到明显的震感。
坐拖拉机我并不陌生,在考上大学前,我参加过一次家里的双抢。那时候,在火辣的太阳下,我和兄弟们弯腰弓背,用镰刀一把一把地把金黄的水稻割下,堆成一小捆一小捆的,之后,把一小捆水稻双手抓到木制的两平方米左右的谷桶边,双手举起水稻,把水稻摔打到谷桶内侧,谷子便落到谷桶里,每小捆水稻要摔到5、6次,直到稻草上的谷子基本落进谷桶为止。那个假期,我们四兄弟花了十多天,才将十多亩水稻收割完毕。每天在烈日下暴晒,有时我觉得满眼金星。那时候就想,老天保佑我吧,让我考上大学,离开农村,远离这辛苦的劳动。旁晚收工的时候,幸亏有大哥开着手扶拖拉机,把我们连同收获的谷子一直拉回村口。那时,坐在手扶拖拉机上,感觉放松极了。
而此时,站在手扶拖拉机上,我感到很是不安。一方面总感觉拖拉机的跳动让人难受。另一方面感觉到我又回到了农村。假如这样,我四年的大学岂不是白读了。
蒋教导员踩着自行车走在我们的前面,久不久回头望一望,好像担心我们会跌下来一样。后来,他开玩笑地说,那时候是怕我们两人中有一个人跳下拖拉机逃跑。因为现实中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有一位大学生才报到三天就逃跑的,尽管不是跳下拖拉机逃跑的。但是对于现在的年轻人,蒋教导员觉得根本上是无法理解的。
我和小李都不说话。其实说话也无法听清楚。拖拉机的轰鸣声太大了。
拖拉机走在泥泞、坑洼的小路上,我们随着拖拉机上下颠簸。
约十分钟后,我看到前方约500米处的地方,一片树林簇拥着几排房子,其中有两栋两层楼十分耀眼。路,笔直地伸向那几排房子。我想,那就是我们的农业队吧。
是那里吧?小李手指500米处的那几排房子说。也许是吧。我应道。不知道小李听到没有。我与他站在拖拉机卡上,他明显比我高半个头。刚才在政治处,梁主任念小李的名字叫李长军。我就知道了小李的名字。
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两栋楼房前,没想到楼房是被围墙围起来的。
拖拉机停了下来,之前停好自行车的蒋教导和两位年龄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警察,一脸笑容地迎着我们。我们跳下车,他们就过来和我们握手,蒋教导员一一介绍我和李长军。又介绍另两位警察道,这是钟大队长,这是董副教导员。我们礼节性地向他们问好。
一起帮帮拿行李吧。蒋教导员说。钟大队长和董副教导员便主动到拖拉机卡前帮我们拿行李。我和李长军急忙抢过大件行李,让他们拿那些小件行李。
此时,我发现围墙对面有一间较大的房子,应该是办公室,办公室两边,竖着两排砖瓦房,我想,那便是职工宿舍。
果然,蒋教导员带我们到职工宿舍前,把我们引进一间宿舍里说,小孔,小李,你们就住这间房子吧,等过段时间房子腾空出来,再给你们每人一间。
我们走进房间,看到房子里只有两张铁架床,床铺对面靠墙的地方摆着两张桌子,桌子前各放着一张凳子。房子后面也开有个门,门后有个小院,小院过去是一间矮房子,房子里有灶台,那里应该是伙房。
我们把大件行李放下,钟大队长和董副教导也把小件行李放下。
蒋教导员说:“小孔,小李,你们商量一下,谁住里面谁住外面吧。你们尽快安排好,之后洗把脸。今晚队里聚餐,专门欢迎你们的。待会我们再叫人来请你们。”边说边走出房间。钟大队长和董副教导也跟着走出小房间。
房子里就剩下我和李长军两人。我们把行李丢上靠近自己的床铺,这样我便住在里面,而李长军住在靠门的外面。
哈,还能两个人住一间。我听说有些单位三个人住一间呢。李长军自言自语道。
你倒乐观,我很失落地说,我们这是到哪里了?距离县城多远?东西南北方向各是哪里?我感觉突然与李长军成了朋友,口无遮拦。
我们这单位算一般偏僻的,我们实习的单位比这里还偏僻呢。李长军并无失落感。
可是我感觉回到我的农村老家了。我说,心里有些酸楚。
本来这里就是农场。李长军轻描淡写地说。
我感觉我与李长军说不到一起。好像眼前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都在我的意料之外。
他们说聚餐欢迎我们是什么意思?我转移话题。
我们是新分配来的,大家一起吃餐饭,相互认识一下,就这样。李长军仍说得很简单,又继续说,我们去实习的当天晚上也得到这样欢迎。
李长军动作迅速地铺开席子,挂上蚊帐,又把毛巾被和枕头摆好到床上,之后,拿毛巾到后院的水龙头洗脸。
我感到十分失落,默默地铺好席子后,也不挂蚊帐,便躺在床上。他洗脸后,我才去洗脸。


当天晚上聚餐的场面气氛很热烈,可是我记不了多少了。我刚上桌到一半便喝醉了。李长军出尽风头,到处敬酒。而我连应付他人的敬酒都吃力。而且李长军人长得高大,性格又豪爽,不但大口大口地喝酒,还逢人便邀请划拳猜码几下,他的声音在整个餐厅都听得到。而我不但过子不高,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喝一杯酒要分几口来喝,他人也不愿与我多喝。半个小时之后,我与李长军的差距就表现了出来。尽管后来听说李长军当晚也醉了。但后来很多人喜欢请他去吃饭喝酒猜码,而很少有人与我来往。
当然,我也有收获,就是在餐桌上认识了吴焕英,而且通过他知道了很多事。餐桌上,我去敬酒,轮到吴焕英的时候,他连站都没站起来,酒杯碰了一下嘴唇,抿了一点点就把杯子放下。我喝干酒之后,把酒杯亮到他面前,意思是催促他喝干酒。他却拉我到他身边,将嘴巴贴到我的耳边说,兄弟,悠着点,我有特殊情况,事后再对你说。我当然不好再催促他喝酒,便走去向其他人敬酒。可是,后来我发现,在我们兴致还很高的的时候,吴焕英便单独昂着头走出餐厅。他那孤傲的样子让我印象深刻。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看到李长军已经不在床上,其实昨晚他什么时候回房间睡觉我也不知道,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房间睡觉的。我只记得是吴焕英和另一个人送我回来的。阳光照进房间,房间显得很亮。而我的床上也挂起了蚊帐。我模糊想起,记得是吴焕英当时帮我挂上蚊帐的。
我洗漱之后出门时,看到吴焕英在隔壁屋门口看书。阳光灿烂。看到他,看到灿烂的阳光,我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话,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吴焕英却说,跟这些人喝,有什么意思,当面笑眯眯,背后捅刀子。我一时接不上话。但是我觉得吴焕英也够实在,我们刚认识,他就对我说了内心话。我没话找话,说,吴队长,你今天没上班吗?吴焕英答道,这种类似看牛的工作哪里能算做工作。再有今后你叫我大哥就行,我最讨厌队长这个称呼,在我们农村老家,一个村里有好多个队长呢,一叫队长,我总以为我回老家耕田种地了。吴焕英头也不抬,很认真地说。我觉得他有些幽默,便笑出声来。又觉得他很有趣,便又问道,你是哪个学校分配来的?吴焕英却不说话,把他看的书合上,递给我看,我一看是徐志摩诗选集,购于西南政法大学。本来我以为他的学历一定比我低,待他说出他的学历后,我亮出省农业大学毕业的牌子,在他面前表现表现。却没想到他是西南政法大学毕业的。我念出西南政法大学几个字,惊讶地说,厉害,名牌大学毕业的。吴焕英却说,有什么用,以后你就知道了,什么大学毕业都比不上本单位那些考干的高中生甚至初中生。我带些怀疑的口气说,有那么严重?吴焕英说,看到你也是大学出来的,把你当同伙才告诉你。整个单位什么大队长,教导员,科长,不论正职、副职,没一个是大学毕业的。除非他的岳父是本单位的。听吴焕英耐心说话,我觉得他属于随和的人,便玩笑道,你打算在这里找岳母娘吗?吴焕英道,咳,在这里找岳母娘,那不是把人生丢在这里了吗?
那天,我与吴焕英说了很多话,决定了今后我们成为好朋友。而且当天与吴焕英聊天,我得到一条给我很大打击的信息。吴焕英说,大学分配工作时,他的分配通知书也是写分配到省司法厅工作,当他去司法厅报到的时候,司法厅便把他二次分配到监狱工作,至今已经四年。之前他去过省司法厅咨询何时回司法厅工作,没想到司法厅的人对他说,你的工作单位就是云山农场啊!我听到吴焕英说这事的时候,心都凉了。我想我一定也与吴焕英一样,被司法厅欺骗了,什么到基层锻炼,那其实就是把我们丢到基层了。可是,我又心有不甘,也没完全相信司法厅会这样做。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与吴焕英拿着碗一起到餐厅。两个阿姨在餐厅卖饭。我看到她们的时候,她们一副热情的样子。看她们的年纪,与我母亲相当。我便想到吴焕英的话,莫非她们都有女儿,都有为女儿物色丈夫的想法。其中一位胖的阿姨说,是新来的小孔吧,明天记得挂牌才有饭吃的啊!她说着指指卖饭窗口前的一块黑板,黑板上果然挂有十多人的牌,其中有一块写有我的名字,黑板上还分为几个格,写着早餐、中餐、晚餐。我一看便知道,这意思是谁吃饭,谁挂牌。我便点了点头。谁知另一个偏瘦的阿姨笑道,点头是什么意思?你不会说话吗?我突然感到一股血液涌到脸上。胖阿姨跟着笑道,你别说了,你看他脸都红了。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幸亏吴焕英帮解围道,看来,两位阿姨都喜欢小孔啊!胖阿姨便转过话题攻击吴焕英,喜欢怎么了?小孔愿意的话,我认作女婿你也管不着!谁像你,眼角挂到天上去。吴焕英回应道,那是的啊,这里的女孩我是看不上的啊。胖阿姨又道,臭狗屎,那你就一辈子打光棍!吴焕英回道,看我这派头,会打光棍?吴焕英故意用手梳梳头,装着酷的样子。两个阿姨同声道,臭美!吴焕英也不理会他们,打好饭后,骄傲地走出餐厅。我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只能在一旁不做声,听他们说话。看到吴焕英走出餐厅,我也跟着走出餐厅。不过临走前我对两个阿姨道,谢谢阿姨。
吃饭的时候,我与吴焕英又聊了许多。他说他到这里惨极了,女朋友分手了。因为这里太偏僻,同学基本没什么来往了,他很少有时间去参加同学的聚会。当然,他也说了他最大的希望,那就是,还有一年,他就可以调出农场了,省城单位接收他,现在正在加快活动。从吴焕英的话中我又知道,云山农场有个土政策,新分配来的中专生、大学生分别必须工作满四年、五年才能调走。与吴焕英的这番话,使我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有些茫然。我女朋友晓丽会怎样呢?
我与吴焕英坐在门前吃饭的时候,大队的出纳员张兮兮就跑到我门前说,小孔,教导员叫你吃完饭后就去山脚大田看押犯人。张兮兮说完也不等我应答便走了。
吴焕英却拿我开玩笑,小孔,你与张兮兮看起来倒是很相配,可惜她现在还是个日工。我转移话题,什么叫日工?吴焕英道,就是不是正式工人,更不是干部,属于临时工。我心里便想,那当然不能考虑。不过,看着张兮兮的背影,她的身材很苗条。刚才说话的时候,她脸上也写满了羞涩。后来知道,她去年高考落榜,单位便安排她到我们大队做出纳。
我对吴焕英说,我有女朋友了。吴焕英说,珍惜啊!我把话题转到工作上,便请教吴焕英如何去看押罪犯。吴焕便很内行的样子说,简单得很,但是最关键是一定要带上草帽和水,这样就不被太阳晒和挨渴了。又指指我的皮鞋,说,换上运动鞋吧。
我匆忙将碗里的饭菜吃完,按照吴焕英的说法把自己武装起来。武装好后,我还到吴焕英的房间让他过目,他点点头表示认可,我便朝着之前向吴焕英打听的山脚大田方向奔去。
楼主 雷山人子曰  发布于 2018-08-14 17:37:50 +0800 CST  

楼主:雷山人子曰

字数:7187

发表时间:2018-08-15 01:37:5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9-21 00:11:34 +0800 CST

评论数:143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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