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读大学时，系部调来了一个教刑法学的老师，他不愧是刑法学专家，据说是在公安系统里被人排挤后，一气之下跳了出来，选择到高校教书。这位老师的专业水平非常高，对现行体制的时弊针砭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如果他不选择教书，在司法系统里一定是个大有作为的人。”她说。
“教书也挺好的，以他的个性，我倒有一种预感，他在司法系统里会过得很压抑。”我说。
“你知道吗，我看见你，就觉得你有点像他。”
“我没那么高的专业水准。”我实话实说。“只是很可惜，当初没有选择这个专业。”
“这个专业，会直面很多社会问题和无奈。别看是什么法律系，有些事情难以启齿。你是不知道，读大学的时候，遇到上级司法系统派领导来视察，系部老大还安排我们几个女学生去陪他们跳舞，想起来我都觉得恶心！”
在她的心中，我也是被现实社会所贬斥的那类人吧，可是这样的人，在天朝难道不何其之多？
第二天，在地铁站迎接这位老朋友，格外高兴，她依旧那么文艺清新，一切有如初见。
“你现在不做法律了，搞IT吗？”她问。
“是啊，早转行了。”
“转行也好，我男朋友就是搞IT的。”
“混饭吃，也都是为了生活。”
“IT男人好，只会挣钱，不会花钱。”

她笑着说。
“听谁说的？”我也笑了。
据说关系好的人，会带Ta去逛自己熟悉和留驻感情的地方，比如上沙村，少不了一起吃了顿饭。丁老师的男朋友当时已经研究生毕业，在深圳工作。她是爱屋及乌吗？我想对于这个城市，她也有着特殊的感情吧。
华强北的女人世界我从未去过，如果要去大致就只有一种情况：陪女人。为了尽地主之仪，我也是厚着脸皮陪着她一逛，各种促销免费的香水、护手霜、洗面奶在她身上全部涂抹了一遍，然后，带着女人的虚荣和满足感地从商城走了出来，她那个模样让我觉得挺逗的。
中午坐在肯德基，她玩弄着相机。
“想聊什么你可以随便聊。”她说。
“学校那边怎么样？”我问到。
“变化很大，一言难尽，你走得有点早了。”她说，原来之后学校做了扩招和很多改革，还准备建立一个新校区，老师走了一批，也换了不少。
“不过你出来挺好的，说实话我呆在里面也看不到什么前途。”她低着头对我说。
“有得有失吧。”我陷入沉思。
我知道，她希望看到我的逆袭，看到一股勇气，和对未来的信心，很遗憾，她所期盼的结局，没有出现。直到有一天，我们彼此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双双陷入了沉默，那些激昂的青春不在，我突然感到：你突破了故事的传统结局，就是传说。
我们相逢的记忆，最终留在了几张抓拍的相片里，和她道别的那一刻，我一脸祝福，转过身去，却是满身的伤感。
我不敢回头，那些相逢和别离，都定格在了一瞬间，我们一生擦肩而过的人数不胜数，我们的时间多么有限，等到漫天的灰尘落到地上，无论多情还是冷漠，缘份也只是聊聊几颗。
。

转眼五一快到了，忙碌了半年多，将自己活成了加班狗和书呆子，我在思索着是否应该切换下环境，出去放松下。
工作不再忙碌，甚至有时变得有点清闲，我和胡涛纷纷暗自发力，潜心研究技术。
“你们五一有什么安排？”老何在身后咧着笑脸，冲着我们技术部的三个人说到。
“不是吧，何总，五一要安排加班啊？”刘姐叫苦到。
“暂时没接到通知，呵呵，只是想先理解下各位的计划。”
“我要回家看儿子。”胡涛说，他的儿子春节后刚出生。
“那梁工呢？”老何转头问我。
三十六计，走为上，嘿嘿，我可不想全国人们放假，在办公室做加班狗，我的收入还拖着深圳人民的后腿。“我回老家一趟，春节没回去。”
“你回去干啥，又没有女朋友，在办公室多好，有空调又有电脑玩。”老何继续调侃。
“回去相亲！”实在受不了了，我抛出了烟雾弹。
“小梁，父母帮你介绍对象了？”刘姐来了精神，一脸窃笑。
“是啊。”
“多大的？漂亮吗，相片给我们看看？”
“没有，还没见面。”
“那就不打扰你的人生大事了。”老何转身又打刘姐的主意：“刘姐，五一没计划吧？”
“他们两个都有事，你就打我的主意了是吧？我要在家带小孩。”
“不是吧，那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老何灰溜溜地走了。
“五一劳动节还想叫我们加班，给三倍我都不干，何况还没有！公司顶多是调休。”胡涛骂了一句。
“反正到时我手机关机。”刘姐说。“梁工，回来给我们看你女朋友的相片啊！”
“八字都没一撇，我还不想这么早成家。”我说。
“你也不小了，你看别人胡涛，还不是刚毕业，小孩都有了，到时你成家了，别人的小孩都打酱油了。”
……
眼前的一切，统统付之一笑。下班后，我钻进了住处对面的一家黑网吧。
“小妹，上机一个钟。”前台收银小妹一脸呆萌，不知到18岁了没有，她熟练地操作下鼠标，写了一串开机密码，将纸条交给了我。
走上网吧的二楼，几个中学生模样的小孩在玩游戏。随便开了部电脑，挂上Q，搜索着出游的目的地，突然QQ头像闪动，一看那熟悉的名字：小玺。
“hi，你还好吗？”弹出一句留言。
小玺是我的大学同班同学，和我一样家在省城，当年在窝边草理论的坚持下，班上的女生我基本不触碰。如果不是小雨的提醒，我对她几乎没什么印象。
小雨是她的同桌和闺蜜，大一班级举办了一次舞会，在小雨的撮使下，和她跳了几分钟的交谊舞。那晚和好几个女生都相互搭肩揽腰，众目睽睽之下，很快就忘却一空。
过后的某一天，开完了班会，小雨将我拉到无人的草丛中，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你知道班上有人暗恋你吗？”
我是典型的求道派，平时不是潜心看书，就是活跃于学生会，就连晚上也是习惯于跑到其他系部去看书，几乎不留意班上的风吹草动。

她的这句话让我一脸迷惑，略微思考了一下，班上女生也就那么10来个，我也没觉察出什么异常啊，难道是自己后知后觉？
“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回答，实话实说。
“是小玺。”她一脸暗笑。
怎么会是她？我毫无心理准备，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是告诉你一声，你自己看着办。”说罢她转身走了。
说实话，对小玺我毫无感觉，她和小雨坐教室前排，而我坐在最后排，两个人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她个子不高，印象中性格活泼，长得有点秀气，家境不错，在班上第一批配置了家庭电脑(当时一台电脑价额可是五六千块啊，居民月平均收入还不到1千块)，其他深刻的印象几乎没有。
此后一切平静依旧，我当什么也没发生，也只是冥冥中感觉小玺的举止有点不自然。就在那段时间里，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和隔壁班的一个女孩子——前女友YY相识，两个班当时时常一起上课，两个人的关系慢慢升温，直至众人皆知。小玺很快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四年时间里几乎没什么交集。
“还好，好久不见了。”我答复了一句。
数十分钟后，她QQ的头像突然由灰变亮：“在哪里呢？”
“深圳。”
“怎么跑那里去了……”
相互寒暄了几句，就下线了。
我记录了几条旅游备选线路，就下了机。

过了数日，工作不是很忙，我对元芳说：“方便吗，我上网查点资料。”公司办公室里，只有元芳的电脑能上网。
元芳自知老板不在，也没有拒绝：“快点啊，就10分钟，别被老板看见了。”说完离开座位，拿了根烟走了出去。
我挂上QQ，刚想打开网易新闻，发现QQ头像不断在闪动。
“你的手机号是多少？”是小玺的留言，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写下手机号，点击发送了过去，心想她不会是想来深圳玩吧，至于如今她有没有男朋友，我也不清楚。
这天晚上，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一看是她发来的：“其实，当年我很喜欢你。”
我楞住了，脑袋有点乱，还有这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冷静想想，也只是怀念一下而已吧，对她我依然没什么感觉。
夜晚11点多，带着杂乱的思绪，我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眠。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我一下被惊醒。
“开门啊，有人吗？我房东啊。”
听声音应该是房东，赶紧开门，一看果然是他，一个中年啤酒肚男人。
“你快点收拾贵重东西，对面楼火灾！”他用粤语说，脸色仓促。
我有点惊愕，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急忙提着裤子，跟着他走到楼顶边，朝对面楼望去，只见楼下冒着浓烟。
“怎么回事啊？”我问。

“不知道，等下火着大了你拿好东西下楼。”说完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我站在楼顶仔细观望，就在斜对面的那栋楼下，浓烟不断冒出，心想这鬼地方握手楼林立，不要说消防车，连面包车都进不来。越想越不对劲，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拿上钱包手机钥匙，关门下了楼。
下楼后也不敢靠近，站在楼下观望，街边站着不少人，议论纷纷。
“是怎么回事啊？”我问旁边的一个男人。
“不知道。”
最后，火还是被扑灭了，听说烧了2间房，我长出了一口气，确定安全无忧后，回到了宿舍。
我本能地想起了小玺，难道是她诅咒我？呵呵，想多了，赶紧睡吧。
一夜无话，次日下班后，我还没来得及吃饭，就收到她的一条短信：“晚上8点上QQ，想和你聊聊。”我的宿舍没拉网线，只能又溜到了网吧里。随后几天里，晚上我们就相约QQ聊天，工作异常乏味，巧芸还掏走了一片空白。和小玺一起由寒暄到疯聊，聊大学生活，相互的近况，各自的兴趣爱好，天南地北地漫无边际，原来我们有那么多的共同话题。
到了最后，她居然问我，喜欢那哪种颜色的内衣。
不经意间看了小玺的QQ空间，发现她似乎比以前漂亮了，由那个书生秀气的小女生，摇身一变，升级为了成熟的“白骨精”。
原来大学毕业后，小玺进了一个事业单位，父母给她介绍了几个男朋友，都是相处没多久就分了。
“我只是走过场，他们都根本看不上眼。”她说，“你呢？成家了？”
“别提了。”我说。
“你和YY不是一直关系很好吗？”
“毕业后不久就分了，她母亲不接受我，不想提了。”
“哦，这样，好可惜。”她发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她率先打破：“现在你还是那么呆吗？”
“好一点了，不久前，刚擦肩错过了一个……”
“你真呆，还窝边草呢！”
“我的原则啊。”
“难怪当年你不理我，害得我不敢接近，当时我也不够勇气。知道当年为什么喜欢你吗？”
“不知道。”
“你像高中时我暗恋的一个同学，后来他当兵去了。”
……
小玺也喜欢旅游，我突然想到了五一出游。
“五一去桂林玩，怎么样？”
“好啊。”没想到她爽快地答应了。
约定一出，在办公室的每一天，成为了我倒计时的垃圾时间。
提前请了2天假，五一前夕，我踏上了开往桂林的火车。
。
27
今天先更新到这里了，大家可以关注微信公众号【天涯文学】继续阅读，回复91039，从“第二十八章 脱缰野马”开始阅读

下午时分，我赶到了罗湖火车站，不是游子返乡，而是去见一个人。
我驻足遥望，罗湖口岸像一堵巨大的墙，分割两个世界，一岸之隔，跨过深圳河，便是东方明珠香港。如今离她那么近，却迈不过那条河，何日有机会，也能游游香港啊，我心中默念。
大半年没离开这座城市一步，忙得狗血喷头，如今终于可以一脚踏上列车，放逐一下心灵。这一天，的确感觉等得太久了。
这是一趟深圳-桂林的旅游专列，全列卧铺，没有大堆的行李，也没有挤过人山人海的焦虑，我洋洒地上了车，坐在4人一间的卧铺车厢，听着舒缓轻快的音乐，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连乘务员都那么漂亮。相比之前硬座的绿皮车，终于搞明白了什么是头等舱和经济舱。
不知道小玺长什么样了？还是小女生一个？无论如何，旅途有人作伴，总会更加快乐。
朦胧的清晨，列车抵达了桂林，这应该是我第三次踏足这个城市了。
上一次还是和YY一起，那是大学里的一个暑假，两个人在桂林阳朔畅快地玩了几天，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她。这次行程里，就没有阳朔，我不想再勾起有关她的回忆。
街道行人不多，这是五一假期前的宁静吧，在附近我快速地找了家便捷酒店，只是暂住一晚。下榻小憩，给小玺发了条短信：“我到了，在火车站附近的xx酒店，到了打我电话。”

傍晚时分，在桂林火车站附近的街道上，我见到了久违的小玺。她穿着休闲牛仔T恤，原先的短发变成了长发，戴着一副墨镜，果然摇身一变，变成了白骨精——传说中的白领骨干精英。
我向她挥手，快步走上前：“hi，好久不见。怎么样，见到我失望吧？”
小玺莞尔一笑:“还好啊，脸还是和当初一样，就是有点瘦了。”
“你一个人出来，不怕我把你拐了？”我逗她。
“你能拐我去哪里？”
“拐你拿去卖啊。”
“我倒希望你拐走我。”听罢，我哈哈一笑。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桂林街景，显得格外温婉柔情。我们行走在湖边，一路闲聊近况，我始终不敢牵她的手。
“你准备带我去哪里玩呢？”小玺问。
“就不告诉你，明天拐你走。”
“讨厌。”她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说说你相亲的故事，我想听听。”我说。
“我不想说，全是我妈介绍的，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妈有什么要求？”我更关心这个问题。
“其实她只是有点着急，对男方要求不高，因为我们家家境本身就不差，只要爱我就行。”
“或者说，你比较脱俗。”我说。
“那你更是与众不同。”
“有什么与众不同？”我想听听她的看法。
“独来独往，像风一样飘来又飘去，就知道看书，也不跟女孩子说话。”

“所以啊，我真不知道你喜欢我哪一点。”我说。
“就是喜欢那个呆样啊。”小玺立即回答。
“哈哈，也只有你在乎了，其他人对我都拒而远之。不过出来工作后，好了很多。”
“那你当时留意过我吗？”小玺看着我的眼睛，问。
我有点不好意思，略微低下了头说：“说实话，没太在乎。”
“我就知道，你当时在乎的只是YY，我真是自找没趣，拿这样的问题来自找烦恼。”她甩开了我，快步向前走。
“别这样啊，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我追上前，拉了拉他的衣服。
“那你现在觉得我怎么样？”她突然停下脚步，又看着我的眼睛问。
“很可爱。”
“哼！算了，我不问了。”
在湖边的一张凳子上，我们一起坐下。小玺说：“你说，如果从大一开始，每天我们在一起10分钟，到现在，我们相欠了多少时间？”
我思考了一下，说：“一年365天，大学四年加工作四年，2900多天，29000多分钟，将近500个小时。”
“也就是说，我们相欠了20天。”
“五一我们在一起，最多也就4天。”我说。
“4天也好。”小玺望向远方的湖水，轻轻地说。
“来，我帮你看手相。”她突然说。
我将手伸了过去，她白皙柔软的手在我的手心触摸，摸了摸掌纹，说：“你的生命线比较长，一定长命百岁。”

“我可不想活那么老，走不动多痛苦，我看看你的。”
我抓住了她的手看了半天，似懂非懂。“我是断掌纹。”小玺说，“传说中的打人比较疼。”
我仰望星辰，天际碧空璀璨万里，一切如此静瑟。“看，银河多美。”
小玺也抬起头，久久遥望。
“你说，天上的星星会孤独吗？”
“它也是有生命的，但愿没有人间孤独吧。”我长叹一声。
“我们都孤独，在一起了就不会了。”小玺将脑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了吧？”
“正好，我少一个人发肉紧。”说罢，我狠狠地捏了一下她的腰。
“讨厌你！嫌弃我胖了是吗？”
“我们互补正好！”
……
不付流泪叙离愁，不怨天际怨苍生。
打开酒店的房门，没有开灯，我静静地看着她，窗外灯光的斜照下，看到她的脸色有点潮红，夜色下一双朦胧的大眼睛，饱含深情，乌黑的长发散落肩头，脖颈下裸露着一片白色，微胖的身体套着紧身牛仔，流露迷人的曲线。
“你的心跳在加速。”她将手抚摸着我的胸口。
我没有说话，深呼吸一口，不再看她，一把将她的脑袋拉近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吻我！”她娇嫩欲滴的声音在我耳边传出。
我心跳又一下开始加速，在她的脸颊亲吻一口。
两个人紧紧相拥。

次日一早，我们收拾行李，乘上班车，杀奔兴安。
兴安的记忆依然是和YY联系在一起，多年以前，和她一起在灵渠碧彻的水中嬉戏，两岸风景如画，美不胜收，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这次有意避开往昔的回忆，带着小玺来到了主题乐园乐满地。
乐满地是适合疯狂和发泄的地方，除了蹦极，我们玩遍了几乎所有的项目。哪怕是跳楼机，她也在所不惧。当两个人升到半空，足以俯瞰整个乐园时，她闭上了双眼，紧握着我的手，仿佛要面对一起死亡和深渊。抓紧了彼此，快速的下坠将心脏抛起，时空凝固，恍然瞬间，睁开眼，原来我们还拥有彼此。
卸下尘世中的面具和烦恼，放松心情，回归天然童真，于我而言总是那么难忘。
最后一站偶遇同路的2个女孩子，于是4个人包了一辆出租车，深入原始山林，抵达一个不知方位的峡谷，转乘上一艘小船，跌宕在山涧溪流之间，一起漂流到全身湿透，还险些入水，英雄救美的机会始终没有出现。我们一起狂野和放逐，如脱缰野马，不知归路。
从漂流地回到县城，蜿蜒的山道，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让人肠胃翻滚。小玺在路上吐了，胃里的一切似乎全都吐了出来。
回到酒店，她转身突然紧紧地抱住我，说：“刚才我真担心，我们一起坠入悬崖！和你在一起时间那么短。”

“不会的，一切都安好，不是吗？”我抚摸着她额头上的头发，那一刻，感觉彼此相依牵连在了一起。
我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疯狂了3天3夜之后，我发觉到了小玺的可爱，迷人。我的内向和封闭一下被她感染，剥却了长时间的压抑，抵达了如此久违的心灵自由，就像回归童年，无忧无虑的那般自由。
我错过了太多的东西，这一次，我想抓住它。
“以后我们一起自驾游好吗？”我问。
“好啊！”小玺毫不犹豫地回答。
睡衣轻裹在她的身上，半个肩膀袒露，酥白的上半身凹凸有致，散发着迷人的芬香，我忍不住将大灯关上，只亮起了床头灯。
小玺拿起遥控器，也将电视关掉了，房间立即寂静无声。
我一动不动，看着幽暗的墙角，突然思绪万千，似乎又想起了一个人。
“其实……”我知道不应该说，但我还是忍不住，我想有一个人倾听，从来没有人倾听过那段惨烈的故事。
“YY对我挺好的，我们在一起也很开心，可惜啊，一切天意！”
小玺立即像弹簧一样反弹，有点激动：“你是不是将我当成了她？你搞清楚了没有，你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
“那你以后不要再提起她！”说罢她将身体扭了过去，背对着我。
我伸手去搂她的腰，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急忙道歉：“对不起，算我说错了。”
“哼！”
“我们在一起没多少天了。”
她转身，眼睛直盯着我：“那你用身体告诉我。”
我紧紧地抱紧她，感受到她的心跳，任凭浴火将暗夜燃烧。
我忘却了一切，困守的整个地狱都在炽热消融，平移，成为废墟，化做一缕青烟，朝天空飘然而去，我跟着飞了起来，被一股力量吸纳，飞啊飞，飞向那极乐世界。
回到老家省城，在最后的一天，我们牵手漫步在生活了四年的大学校园，似乎在弥补当年没有继续的故事。
“我不想听你和YY的故事，不要再提起。”小玺说。
“好吧。”
“我只想写我们两个人的故事。”
而故事的最后，还是别离。小玺送我上了开往火车站的公车，两个人变得很平静。离别的那一刻，我陷入了另一种失落，就像曾经那么珍视的东西一下从手中滑落，落入万丈深渊。
火车缓缓启动，带着我的思绪，又以同样的线路驶向远方，去追寻初衷的梦，却肢解了另一个梦。
跟随着我的，依然空无一人，但愿不久的将来，会留驻一个人。

动车缓慢地开进罗湖火车站，我突然感觉这个城市很陌生，有人欢笑有人在哭泣，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了《有没有人告诉你》，我的心突然被歌词完整地解读，哀伤忧婉的曲调像磁铁一样深深地吸引，静静地播放，反复听上三遍，才带着满篇的回忆和思绪安然地进入梦乡。
回到上沙，我的思绪迟迟未能平复，站在楼顶上，遥望着泛白的天空，思念的方向，我知道自己不是游魂一个，远方还牵挂着一个人。未来憧憬像画面一样展开，必须为未来而加油。
空聊的办公室，旧人去新人来，老板像消失了一样。我对着显示器发呆，思忖着除了充电学习，还能做点什么。
虽然Y公司包吃，但除去房租和日常开销，每个月所剩不多，看不到太多希望。
周末，我跑去罗湖书城，那里同样是我祈祷的地方，纯洁而神圣的知识库，比书外的江湖干净得多。无意中瞥了一下门口边，一个广告宣传栏落寂地摆放在那里，无人问津。我随手翻看，突然发现有IT职校的招生简章，随手拿起了一张，预想的惊喜发现了：简章里赫赫地印着计算机基础培训课程，那一瞬间产生了突发奇想：去做兼职讲师怎么样？
将简章带走了一张，回到宿舍，于是我一个电话拨了过去，问他们要不要计算机兼职老师，对方冰冷地说：“你发份简历过来吧，发到简章上的电子邮箱里。”

简历发过去的2天后，我的手机响了，一个男人通知我去面谈，正是之前发简历的那所罗湖培训学校。我身穿正装前往，在罗湖书城的楼上，办公室寥寥数人，有男有女。面试不特别，特别的是接待我的人——一个上了50岁的的老者，说话的语速都慢半拍。他看了我的简历两眼，面试尚未开始，就跟我说：“梁老师，我的电脑Office遇到一个问题，你看能不能帮我处理一下。”
我笑了，快速地帮他处理完问题，然后就是简单交流相互的情况，他显得心情不错，对我的意向表示了欣然接纳。
“你有技术，我们有市场资源，不失可以相互合作。你的简历我留下，以后有兼职的机会我们通知你。”老者信心满满地说。
满怀希望而去，最终的结果是石沉大海，个毛消息都没有。
兼职受挫，看来除了跳槽，别无他路，我想。
传说没经历过这三件事的人，算不上来过深圳：跳槽、加班和搬家。
技术积累得差不多了，我开始启动跳槽计划，每周都抽时间跑进楼下的黑网吧，留意人才市场的招聘信息。看准了一个周末，直接杀奔而去，这是某软件公司在招聘Delphi软件工程师，看条件比较符合，我递上了简历。
面试官是两个30出头的年轻人，双双戴着眼镜，表情严谨，一看就知道是做技术出身。

“你Delphi开发了多久？”
“之前参加过培训，在Y公司使用了半年多。”
“做了什么项目？”
“Y公司的业务是给金融和保险等行业做报表打印和数据处理，其间我帮公司开发了一个考勤系统，业余时间自己开发了几个练手项目，有图书管理、资产管理系统。”
“简历先留下，合适会通知你面试。”面试官收下了简历，匆匆结束。
半个多小时后，我同样匆匆地离开了人才市场，对我来说，投一份简历目标已经完成。
没想到2天后，接到了面试电话。
这个软件公司暂且称为K公司，公司不大，不到20个人，直接上机机试，满篇的企业级数据库应用。我尽量将自己的水平发挥了出来，自觉发挥得马马虎虎，一个经理看了看机试的结果，回到会议室，仔细询问了我的工作经历、近况和待遇。
“为什么想到跳槽？”他问。
这个敏感问题的应对其实我想了很久，最终我回答：“公司里几台大型打印机太吵，每天吵得我心情烦躁。”
“是你自己一个人来深圳？”
“对，不过之前有几个朋友在深圳工作，他们是搞硬件和网络的。”
很快，他就让我回去等消息。
我抱的希望也不是很大，因为机试的发挥远没有达到90分，没想到过了两天，我的手
机响了，赶紧走到办公室一个无人的角落。

“你好，请问是梁先生吗？”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的”
“我们是之前面试你的K公司，现在通知你，你被正式录用了，试用期2个月，试用期待遇是xx，转正后是xx，转正后公司帮购买五险。”
深圳哪怕是小软件公司，所有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一切都很规范，毫不含糊。
我内心一阵惊喜，没想到那么顺利。
“你什么时候能入职？”对方好像在催促我。
短暂的惊喜之后是难题，我的确毫无心理准备，显然不想按常规流程让对方等待1个月，只能说：“我还在职，工作需要交接，一周后吧。”
“那就下周四吧。”
挂了电话，整理了一下心情，我转而去思考一个问题：后路找好，就剩下在Y公司的手续问题了，一周内交接，时间确实是有点短了，公司会放我走吗？
反复思考了一天后，我将心一横：事已至此，只能向前走，公司不放人也罢，大不了10来天的工资放弃不要，Y公司目前的待遇和发展空间，的确不值得我再呆下去了。拿着这么低的薪水，将自己活成了月光族和加班狗，有意义吗？
第二天下午，我厚着脸皮向部门经理老何提交了辞职申请。他一脸惊讶，但也心怀预感，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
“我已经想清楚了，尽快交接吧，相互理解。”我很担心他拖延时间不放人。

“是不是找到好机会了？”他问我。
“以后再说吧！”我希望越低调越好。
他亦是一脸无奈，站在原地楞了很久，最后还是带着我，来到了小付的办公室。老何将申请表往小付的桌子上一放：“这有个离职的。”
小付站了起来，低头看着申请表，惊讶地叫了一声：“是梁工？”
我站在老何身后，心情复杂，希望时间尽快流逝。小付也没有抬头看我，一脸凝重地问：“什么时候走？”
“他说是一周后。”老何回答。
“一周？”她又是一语惊讶。
“交接也用不了一个月，一周也足够了。”我低声地说，面对小付，我心里实在不好受，她对我那么好，我甚至不愿与她目光对视。
小付没有说话，呆呆地站在那里，直至我和老何转身离去。
我的去意很坚定，他们也没办法。小付没有找我聊，也许也是心情复杂吧，那段时间老板不在，我心中一阵窃喜。
接下来几天里，我简单和刘姐做了交接，她也是一脸惋惜。
胡涛还是没有气定宁神，他扭过头来低声地问我：“找到新公司了？那边待遇怎么样？”元芳也将脑袋凑了过来，想获知我的去向。
“以后再说吧。”我还是那句话。
“我也不会告诉徐总，我自己都想走，有什么不敢说的。”
“算了吧，以后再跟你们说。”我暗自一笑，他们也没有再追问。

我知道，此时胡涛也在暗自寻找机会了。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Y公司的这点薪水显示不足以支撑他一家人的开销。
“我们配合那么默契，小梁，你走了我挺难过的。”刘姐一脸不舍，我知道，那是真心话。
临走前的最后一天下午，整个公司都很安静，在交接清单上给刘姐和老何签完了字，我
将工牌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悄无声息地走出了Y公司的办公室。
刘姐主动给我送别，其实我更想一个人安静地离开，她一直送到电梯门口，不舍地说：“希望保持联系啊！”我挥手向她告别，同样心有不舍，但我必须前行，唯以淡淡一笑来安慰她。
和其他人一样，一别再无机会再见。在深圳，大家都是匆匆过客。
夜里回到宿舍，我将跳槽的消息告诉了小玺，她说：“你自己想清楚就好了，我也没什么意见。”
“你呢？过得怎么样？”我问。
“在单位，还是那个样子，忙的时候会忙几天，空闲的时候可以看报纸玩手机一天。”
“玩手机也能过一天，在公司可是奇闻。”我惊诧不已。
“那是在深圳，不一样啊。”
“多保重啊。”
电话挂上，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索着崭新的一页。K公司待遇比之前多1K，而且包中餐，开始将我带入企业级的应用开发，之前从未进过真正意义的软件公司，也正好学习下别人的项目管理经验，我暗下决心。

跑到楼下，想租张影碟欣赏，好久没看片消遣了。宿舍没接互联网，城中村里还散落着不少影碟出租屋，对于众多外来人口来说，上网和租碟看片是最主要也是最廉价的休闲方式。在附近四处乱转，找到一家小店，各种影片的VCD光盘简介挂满了墙壁，我驻足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好片。
“喜欢看什么片？”一个老板模样的小伙子走到我跟前问。
“美国片，科幻或动作类的。”
他随后介绍了几部，都是N年前的老片了，我摇了摇头，表示不想看。
“更精彩的看不看？”他一脸怪笑地看着我。
“什么片？”我问。
他转身，从一个柜子下方的抽屉里迅速抽出一个小箱子，里面放满了一打VCD光盘。
“就这些，你随便挑。”
我凑上前翻看，才发现简介封面的画面不堪入目，原来都是些岛国伦理片。
我笑了，摇了摇头。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都喜欢看这种片。”老板冲着我窃笑。
随便找了部战争片，我离开了那里。
一路往回走，倒勾起了记忆中的一些往事：几年前，夜里在学校查房，碍于上级职务差派，做了一些猥亵点的事情，就是偷偷透过男生宿舍的窗户，往房间里扫视，检查是否有学生在半夜玩游戏，结果有几次看到的却是各种情感伦理片。
大学生也是成年人了，我也没有声张，悄然走过。
比较有意思的是在读大学的最后2年，我和一基友搬到校外居住，房东是个中年男人。晚上见我们天天看书，突然有一天他走过来问：“见你们天天看书，有空都不去泡妹子吗？”我们付之一笑。
过了几天，基友神秘兮兮地跟我说：“你知道房东今天对我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我问。
“他说看你们这么闷，下次拿点片来给你们爽爽。”
我不以为然，不出几日的一个晚上，基友偷偷地对我说：“房东今天扔给了我两张碟，你要不要看看？”
好奇之心，人皆有，我打开电脑，将光盘插了进去。哈哈，没有群魔，也没有男女，只是一块肉体乱舞，不是岛国片，全是欧美写真集，镜头里一个男人都没有，看得我和基友哈哈大笑。
买了瓶啤酒和一袋花生，回到房间打开电脑，一个人欣赏电影，自斟自饮，直到夜深人静。
清晨天灰蒙蒙亮，手机铃声将我唤醒，一股脑地爬起来，快速洗漱完毕，穿起球鞋，穿过上沙正街，跑到福荣路宽敞的人行道上。空气如此清新，鸟儿在茂密的枝头叫唤，我使足了劲发疯似地奔跑，任凭微风吹拂，张开双手，感觉自己要奔向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