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红岩》幕后真相:重庆《挺进报》案


【内容提要】

重庆《挺进报》案,是山城在解放前夕所引发的一桩震惊中外的政治大案。由于党内个别人的左倾盲动,导致中共重庆地下党组织暴露,并因为叛徒的接连出现,导致南方局川东特委被捕133人,整个重庆市的地下党组织陷于瘫痪,给我党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以此为题材的长篇小说《红岩》,自1961年12月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后,迄今已再版113次,发行上千万册,被改编为电影、电视剧、话剧、歌剧、连环画、教材等多种形式传播,文中的江姐、许云峰、成岗、华子良、双枪老太婆、小萝卜头等正面人物,以及徐鹏飞、甫志高、严醉、猩猩、猫头鹰等反面人物,莫不栩栩如生,令读者爱憎分明。这也是建国后影响了几代中国人的红色经典之作。

作为白公馆和渣滓洞军统监狱1949年11.27大屠杀的幸存者,罗广斌和刘德彬根据亲身经历主创了长篇小说《红岩》(另一名作者杨益言是从始至终参与了该作品的创作,而且小说正式出版社时刘德彬因政治原因未能署名),基于“艺术来源于真实,但高于真实”的创作原理,该作品的每一个人物塑造皆有原型,而且有些人物不止一个原型,但世事沧桑,许多读者并不了解这些原型人物的前世今生,他们的真实故事,其实比小说原著更加曲折离奇。

本书依据大量真实史料,从历史角度对原著进行解构和再创作,从而带领读者读到小说《红岩》幕后、你所不知的主要正反人物的全部故事真相。

真实永远具有最大的认知价值和感染力。重温那段非凡历史,其目的是唤起对革命先烈的缅怀,珍惜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并激发读者对历史和现实的进一步理性思考。

【作品标签】 历史 传奇故事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7-12-30 11:08:02 +0800 CST  
【主要人物设定线索对比】


江竹君——即江姐,她在狱中的化名叫“江竹筠”,在小说中的名字叫江雪琴。四川自贡大山铺镇江家湾人,负责万县的地下工作,牺牲时29岁。

许建业、许晓轩——即小说中的许云峰。前者化名杨清,是四川邻水人,重庆市委委员,负责工运,牺牲时28岁。后者是江苏江都市人,川东特委宣传部长,牺牲时33岁。

陈然——即小说中的成岗,原名陈崇德,河北香河县人,负责 《挺进报》的印刷工作,牺牲时26岁。

陈柏林——即小说中的陈松林,被捕时17岁,书店店员。他年轻而充满激情,对敌斗争经验不足,整个《挺进报》案,因他而撕开了口子。牺牲时不满19岁。

刘国鋕——即小说中的刘思扬,四川泸州人,富家公子。他是《挺进报》的资金提供者,和主要发行者,牺牲时28岁。

彭咏梧——即小说中的彭松涛,亦即江姐的丈夫,原下川东地委副书记。

龙光章——即小说中的新四军战士龙光华,他是重庆合川县人,新四军江汉独立旅32团1营3连战士。1946年,在鄂西房县突围战斗中负伤被俘,关押在宜昌、万县,后组织越狱,1948年转押渣滓洞,牺牲时年仅23岁。

曾紫霞——即小说中的孙明霞,她是刘国鋕的女友,于1948年被解救出狱,后来在华西医科大学当教授,1988年病逝,享年60岁。

王璞——即小说中的老石同志,真正的地下重庆市委书记。湖南湘乡人,真实姓名孙仁,曾用化名王璞、石夷、石果等。他并非死于狱中,而是1948年9月7日牺牲在华蓥山武胜暴动战场(他是被自己人走火打死的)。牺牲时31岁。

黄显声——即小说中的黄以声将军,辽宁岫岩县人,东北军张学良部下,抗日爱国将领,1938年秘密加入共产党,牺牲时53岁。

韩子栋——即小说中的“疯子”华子良,原名韩国桢,山东阳谷县人,1934年被捕,他是白公馆十年间唯一越狱成功的英雄,越狱时38岁。后来担任过贵阳市副市长、贵州省政协副主席等,1992年逝世。他一生不仅坐过国民党14年牢,建国后还坐过共产党14年牢,极富传奇色彩,现在他当年逃跑的路线,已经成为重庆市沙区磁器口的旅游景点。

宋振中——即小说中的小萝卜头,父宋绮云(杨虎城秘书),母徐林侠,出生于江苏邳州,牺牲时年仅8岁,是世界上年纪最小的革命烈士。

刘隆华、陈联诗、邓惠中——即小说中的“双枪老太婆”。邓惠中牺牲于渣滓洞监狱,牺牲时48岁。而陈联诗组织过对渣滓洞的营救工作,刘隆华是真正会使双枪的女游击队长。

宣灏——即小说中的“瞎子”胡灏,高度近视。

卓娅、苏菲娅——即小说中的“监狱之花”。

冉益智、涂孝文、刘国定——即小说中的叛徒甫志高。这三人身份特殊,他们的先后叛变,给重庆及川东地下党带来了毁灭性灾难。


沈醉——即小说中的大特务严醉。湖南湘潭人,中华民国陆军中将,在军统局素以年纪小、资格老而著称。1949年12月9日被卢汉扣押,参加云南起义,1960年11月28日被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特赦,任中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文史专员。1981年11月起,历任第五、第六、第七、第八届全国政协委员。沈醉与周养浩,徐远举并称“军统三剑客”。

徐远举——即小说中的大特务徐鹏飞。湖北大冶人,黄埔军校7期毕业,1932年加入军统,1946年7月调任重庆行辕二处处长,1949年12月在昆明被卢汉起义部队捕获,作为战犯被押回重庆白公馆关押,1956年转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1973年病死。

徐贵林——即渣滓洞监狱看守长“猩猩”。河南安阳人,后逃亡到川北南部县,又潜回重庆南岸弹子石其岳父家,伪装为菜农。1950年5月18日被重庆市公安局镇反,死时31岁。

杨进兴——即白公馆监狱看守长“猫头鹰”。浙江宣平人,解放后他在川北南充县青居乡伪装潜伏了五年,1955年6月11日被捕,1958年5月16日被重庆市公安局枪决,死时41岁。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7-12-30 11:09:33 +0800 CST  
自己的第一楼自己坐,不客气哈。。。欢迎新老朋友前来捧场!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7-12-30 11:15:02 +0800 CST  
1、突如其来的“驱逐”

“雾都”真是名不虚传,每到冬春时节,整个山城天天都被浓雾笼罩着,如果碰巧是个阴天,有可能早上的雾还未散尽,黄昏的雾又赶趟接上了。虽然这给城市增添了朦胧美,从另一个角度看,却也隐藏了人间许多真相。

1947年2月27日,这一天是农历二月初七,傍晚时分,重庆就照例开始起雾,到晚上十点,浓浓的大雾已经使人十步之外就难辨影踪。街上行人逐渐稀少,居民楼发出电灯和洋油灯的昏黄光芒,一些小店则挂着马灯,只有一些大商铺的汽灯嘶嘶地响着,明亮如昼。到了这个时间点,到处都响起了店铺上门板打烊的声音:山城即将进入睡眠模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临江门那边传来一阵阵警笛的呼啸声,到了上清寺,车队兵分两路,一路朝两路口、解放碑绝尘而去,另一路朝牛角沱、化龙桥气势汹汹地杀来。马路边的居民楼,不少人悄悄撩开了窗帘,想看看动静,而那些正在收店铺档口的人,则手忙脚乱地加快了动作,生怕迟一步就被军警挤进门来。

“宁作太平犬,不当乱世人”,这年月,谁招惹得起那些飞扬跋扈的军警宪特呀!随便弄个罪名杀了你,连骨头烂在哪里也没人能知道啊。

当晚,《新华日报》在德兴里39号和纯阳洞所设的两个记者站、在民生路208号的营业大楼,尽数被查封,所有的报社工作人员,全部被押往化龙新村18号关押,那里本来是一家银行大楼。

然而负责查抄化龙桥虎头岩的这一路敌特,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不知他们从哪里搞到消息,说《新华日报》印刷厂和编辑部有二十多条枪,还有若干手榴弹,只要去查抄,如果电灯忽明忽灭,就是开枪暗号。恰巧当晚化龙桥地区停电,印刷厂自备的发电机电压不稳,老是忽明忽灭的样子,这让行动队只好把该地重重包围起来,却不敢进去。别说打共产党了,这么大的雾,搞不好自己人会把自己人全部打死。

虎头岩《新华日报》社总部有着一长溜简易工棚,还有一排编辑部和办公室,另有有八间宿舍楼。这是共产党在国统区唯一公开发行的报纸,因受国民党的打压,日常最低仅能发行千余份,最多时也只能发行五万份。倒不是报纸办的不好,实在是因为它办的太好了,经常会刊登一些其他报刊所看不到的猛料,因而备受读者欢迎。

可是订阅《新华日报》,那得担受极大的风险,特务们常常根据邮局的送报途径找上门来,不查你祖宗十八代才是怪事。所以,《新华日报》社后来索性自办发行,招募了一批衣食无着的孤儿上街卖报,既做了慈善事业,又让国民党无可奈何。这些报童活跃在大街小巷,为了完成发行任务,他们整天大喊着:“看报看报,看新华日报!看希特勒和情妇乱搞,看小日本扫荡反而被扫!”

天快亮了,带队的宪兵队赵营长眼见得其他行动组早已收兵,而自己的人马却在这里挨冻受饿,厂里的电灯闪了一晚上也不懂是啥意思,而车间里的印刷机不停地“咵嚓、咵嚓”响着,他实在忍不住了,下令强行突破!

警察常常上门无理取闹,报社印刷厂的职工们早已司空见惯,可是今天的阵容不一样,只听那啪啪啪的脚步声就明白了。此时,28日的报纸已经上机开印,工人林祥一急,就抓了两张报纸一把折好,藏进了裤裆里。就在这时,竹门被一脚粗暴地踢开,一队荷枪实弹的军警冲了进来,大喊:“抱头,蹲下,不许乱动!谁动打死谁!”

紧接着,一群穿便衣的特务入场了,他们首先检查今天报纸的内容,只见上面赫然印着“人民解放军在山东莱芜战场歼灭蒋军三十个团,活捉李仙洲”,带队的特务组长李克昌大怒:“看看,简直是反了你们啦!编造谣言,蛊惑人心,立即给我查封!”【插话:林祥藏在裤裆里的一份报纸,现收藏在北京革命历史博物馆展览。】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7-12-30 11:53:54 +0800 CST  
报社所有值班人员,随后全部被押到简易篮球场上,被勒令抱头下蹲,进行搜身检查。

印刷厂这边的负责人熊复,以及于刚、王育平、陈野苹等人,被敌人的行动惊醒,他们这时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紧急销毁一些机密文件。陈野苹先把四川省委于江震、杨超与他共同拟订的全川游击战计划付之一炬,然后把许多党员的档案资料抱去锅炉房,守着一件一件地烧。这时医生李超南正好过来,陈野苹从衣兜里掏出一份秘密党员名单,交待她:“快,立即烧掉!”

却说这份陈野苹负责联系的地下党员名单,十分珍贵,是用蝇头小楷,抄于一张相片胶片上,卷着放在一个阿司匹林瓶子里。在红岩嘴八路军办事处时,他是埋在地下,到了这边,也一直藏在地缝里。李医生深知这关系着地下党同志们的生命安全,立即倒了点医用酒精,点燃,还没烧尽,敌人就冲了进来。她又顺手拎起尿桶泼了过去,终于毁掉了这件重要机密文件。

天亮了,所有人在球场的腿都蹲麻了,索性坐到了冰冷的地上。这时有个挎盒子枪的警察头目过来问:“你们这里谁是负责人?”熊复、陈野苹和王育平等人站起来说:“我们就是。”那个警官说:“走,过那边去,我们局座有请。”一听重庆市警察局长唐毅来了,于刚突然站起来说:“我也是负责人。”那警官有点诧异,他妈的你刚才还不是领导,一转眼就是了?于是指着他问:“这是谁?”陈野苹只好说:“他是我们的营业部经理。”

一行人来到办公室,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身穿长袍,外罩毛领皮大衣,头戴土耳其獭帽,冷冷地打量着他们。他们已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唐毅,只好拱手说:“唐局座好!”

唐毅哼了一声,就直奔主题:“我不好,你们的枪呢?交出来。”

陈野苹故作吃惊地回答:“哎哟唐局座,我们是办报的,哪里有枪?只有笔嘛!”

唐毅懒得二话,朝旁边的人看了一眼,于是那些警察、宪兵和特务立即开展行动,到处去翻箱倒柜搜查起来。他这边拿起锡制水烟袋,吧嗒吧嗒整了几口,这才发话道:“我奉命查抄你们的报馆,啊,并且要你们立即准备移交所有财产,勒令你们于3月5日前全部离开重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熊复听了这话,反应非常强烈,他张口就来:“我抗议!你们公然撕毁双十协定和停战协议,破坏和谈,还公然拘禁共产党人。。。。。。”

唐局长故意把眼睛睁得像牛眼珠那么大,挖苦道:“撕毁协议,破坏和谈,到底是谁干的?啊?”他这时从屁股下拿出一张《新华日报》,用手一掸:“人民解放军在山东莱芜歼灭蒋军三十个团,活捉李仙洲,瞧你们这标题搞得多么耸人听闻,既然歼灭蒋军三十个团,六万多人呐,说明了什么?咹!你还好意思诬蔑我党破坏和平协议。”

这时王育平接了一句:“是你们徐州的副司令李仙洲主动挑事进攻的。”

唐毅白了他一眼,正想反驳,这时一个警察跑来敬礼,说:“报告局座,在防空洞发现两个大箱子,十分沉重,怀疑是武器弹药!”

唐毅意味深长地用手指点了几下王育平,然后回头命令:“立即开箱检查!”随即另一个警察又跑来报告:“局座,箱子里装的是废弃的铅字和各种铅条!”唐毅骂道:“真他妈的混蛋!”

这时于刚终于说上了话:“我们早就说过,报馆哪来的枪嘛,只有笔呀。”可是他话音未落,就像为了打他的脸似的,远处有人大喊:“哎哟嚯!这里好多枪支弹药哇!”声音是从俱乐部那边传过来的。唐毅一听,立即起身跑过去,这可是重大发现,收拾这帮共产党人的“铁证”有了,还怕治不了他们的“阴谋暴动罪”吗?

可是等他跑拢一看,那个叫“哎哟嚯”的警察,却哭丧着脸,又叫了一声:“哦嚯~~这些枪和手榴弹都是木头做的。”

四川话的“哦嚯”这个词,算是语气词,在不同的语境,可以表达的涵义十分丰富,很难确切地描述它到底说的啥意思,更难翻译成普通话,但听的人,却完全可以意会。如这个小警察,表达的就是失望、惋惜和无可奈何之意。

唐局长不甘心,还把枪和手榴弹捡起来看了一眼:“哦嚯,真他妈是木头的呀!”他想,妈个逼的西南联署行辕二处那些特务,个个牛逼哄哄要上天的样子,弄你妈个锤子的情报,光说有武器,先弄醒豁(清楚)武器是铁的还是木头的好不好?

唐局长的心情很不好,脸色也很难看,偏偏熊复同志这时要来给他添乱:“局座,我们早就说了没得枪,那些枪是道具,我们演抗战戏时,手上总要拿根烧火棍才像嘛,是不是?”

陈野苹是四川冕宁人,见唐毅铁青着脸不鸟熊复,他又用川话打假岔(即故意假装说话):“局座,把我们这么多人摆起,咋个弄呢?”

唐毅只想早点离开此地,他说:“早就说了,限令你们3月5日前离开重庆,违者法办!”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于是,所有的人被分为两拨,一拨住到食堂楼上,一拨住到原来的托儿所里。这其实是把他们软禁了,负责警戒工作的是警察和宪兵。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7-12-30 11:59:30 +0800 CST  
共产党人的组织纪律性很强,就是在国民党的监狱里,或后来在朝鲜战场美韩的巨济岛集中营,也会建立秘密的党团支部,更不用说这样的软禁了。当下新华印刷厂就立即新建了两个秘密支部,分别领导软禁在这两处的人员。

却说党支部的人个个都是搞统战工作的高手,在食堂楼上的熊复,一眼看中了一个面目和善的巡长,就和他攀谈起来。那个黄巡长,竟然看过《新华日报》,说报纸办的不错。二人聊得投机,后来黄巡长告诉熊复,说这是南京的旨意,他好几天前就知道要把《新华日报》和四川省委赶出重庆、赶回延安了。

熊复听了暗暗高兴,于是决定做个顺水人情:“黄警长,你这么好的人,我觉得应该送你点东西做个纪念,我们图书室有些好书,你喜欢吗?”

黄警长听说有好书,眼睛发亮了,谁都知道,这里未办移交前,东西是白拿白不拿,办了移交,那就啥也别想拿了。于是熊复带他去了图书室,任由他选。这个黄警长还真识货,他选了一套《辞海》,还选了一套上下册的《海上述林》。《海上述林》是绒面烫金精装本,是鲁迅先生编印的,全国只发行了二百套,可以想见它的珍贵,看得熊复直心疼,但他知道,这里的一片纸,自己也带不走了。

看到黄警长对共产党人这么友好,他手下的小警察自然也变得客客气气了。可惜好景不长,到了第三天,黄警长就不见了,执勤的警察们也消失了。原来是外面的特务告了黑状,说黄警长跟共产党走得太近,还拿里面的财产。这蛋扯的可真疼!

3月2日,特务进来通知熊复、于刚、漆鲁鱼、李亚群和陈宇文(刘藩)等人,去曾家岩50号四川省委机关开会。

1946年4月19日,中共中央批准建立四川省委,书记吴玉章,副书记王维舟,组织部长于江震,宣传部长傅钟,社会部长杨超,统战部长程子健, 秘书长魏传统。10月,张友渔任省委副书记。 南方局领导从重庆撤走后,吴玉章以中共代表团驻渝联络代表和省委书记的身份公开工作,此时,中共四川省委承担了川、康、黔三省的领导工作。

在这次会上,吴玉章义正辞严地批判了国民党假和平、真内战、大搞独裁统治的嘴脸,并鼓励同志们要坚强和团结得像一块钢板。同志们深受鼓舞,群情激昂。这时特务进来干涉,提醒要控制会议时间。吴玉章同志对他说:“我一生革命,年已七十,你有种就把我杀了,我死在这里,也算死得其所。”那个特务只好灰溜溜地跑出去了。

经过这次会议,大家这才发现,原来新华日报的其他同仁们,都被关押在相距不远的化龙新村18号。后来在看守宪兵赵营长的帮助下,大家取得了联系,还搞了一场联欢活动。随后,重庆警备司令部搞了个所谓“渝共财产清理委员会”,假惺惺地表示,私人财产,尽可带走,其余一应公产,都登记造册“充公”。然而,到处都是封条,实际上连许多衣服及生活用品,也带不走。

3月5日,原订的“遣送”计划时间已到,却没有飞机。等来等去,新华日报成都营业处的罗生石却带人跑到重庆来了。原来国民党四川省政府主席邓锡侯准备用汽车送他们去西安,因要通过胡宗南防区,大家都觉得不安全,最终决定到重庆来会师,一起走。而昆明营业处的人员,一直要求卢汉用飞机送到重庆,最终还是被用汽车经贵阳,也全部到了重庆。

一直到1947年3月7、8、9号,共分三批,中共四川省委和《新华日报》在西南的所有公开身份人员,全部离开了重庆,飞回了延安。重庆警备司令孙元良到白市驿机场“送行”,还给大家分发糖果,表示“礼遇”,并随后发表了《告渝共人员书》,呼吁隐藏在地下的共党分子到政府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然而,这样不痛不痒的“呼吁”,会有人去“投案自首”吗?当然了,别说货真价实的地下党,就是神经稍微正常的贼娃子(街头扒手),或山上的“棒老二”(土匪),也不会有人主动去“自首”的,除非是他受到的外在压力太大,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

(第1节完)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7-12-30 12:01:11 +0800 CST  
刚才出去转了一圈,感觉新面孔多了许多啊~~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7-12-30 12:50:29 +0800 CST  
作者:@巴山牛_渝 时间:2017-12-30 14:39:58
以为南北转战了呢,回来了好啊!欢迎何大回归,欣慰!
就您这个帖,谈一丁点儿管见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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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非常高兴见到巴山牛老师,你提的意见非常好,如有更多史料,还望不吝赐教。
写这部书的初衷,是想根据《红岩》主要人物的故事线索,为今天的读者还原那段真实的历史。所以这部书会比较讲究真实性,但毕竟算历史小说,虚构和演绎的成分少不了,“大事求真,细节虚构”是准则。
罗广斌本身就是真人。刘思扬不是他,是刘国鋕。
欢迎巴山牛老师常来坐坐,摆摆龙门阵。祝新年万事胜意!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7-12-30 15:20:33 +0800 CST  
今天是2018年元旦节,大家都在享受假期,三刀借此机会,向舞文文友问好,并对长期以来支持我的老读者朋友们表示感谢,祝福大家:2018,狗年大发,万事顺心,家庭幸福!本帖定于元月3号开始正常更新。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8-01-01 16:40:58 +0800 CST  
2、江竹君的家世


四川盆地偏居西南一隅,虽然水土气候宜人,物产丰饶,但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导致信息不通却是千古常态。自从南方局、四川省委和《新华日报》先后撤离,四川地区的革命形势十分艰难,许多党员与组织失去了联系,进步群众也难以了解外界的情况,普遍陷入了困惑而迷茫的境地。

在解放战争势如破竹的背景下,中共地下重庆市委决心创办一份秘密机关报,是大势所趋,也是形势所迫。而地下重庆市委机关的联络处,就设在彭咏梧和江姐夫妇的家里,因此他俩也天经地义地成了《挺进报》的策划者、创办者。

提到江姐,国人老少皆知,妇幼咸闻,可是脑海里一出现的,就是她身着蓝色旗袍、外罩红色毛背心、围着白围巾、剪着齐耳短发的美丽形象,而且我们耳边还响起了《红梅赞》那激昂优美的主旋律,仿佛看到了她怒斥敌特的大义凛然场景,忽而又见到了她带领一群难友眼含热泪绣红旗的感人场面。

不过这些都是艺术虚构的形象。江姐在狱中就没这么穿过,也没绣过红旗,被俘的女共产党员条件没有那么好。红旗是罗广斌拿自己的红缎被面来缀了几颗五角星上去,由于他不知道五星的排列方式,搞成了中间一颗,四角各一颗。这幅珍贵的红旗实物,如今在红岩纪念馆展览。【插话:《西游记》中有背景的妖怪都上了天,没背景的妖怪都被打死了,中国社会的现实就是这样。罗广斌死不了,他自己知道,狱友们都知道,特务们也全知道,因为他的哥哥罗广文是国民党第十六兵团司令,执掌十万军队。】

是的,根据小说《红岩》而再创作的歌剧、电影等艺术形式,感染和教育了整整几代中国人。据《红岩》原作者之一的杨益言回忆,1963年歌剧《江姐》上京汇演,毛主席在观看时也动了真感情,他问:“为什么要把江姐写死了?我们的解放军为什么不把江姐救出来?”

毛主席在抗战胜利后曾经去过重庆,跟蒋介石开展和平谈判,他所住的地方,就叫红岩嘴八路军办事处,所以毛主席对“红岩”这个地名是熟悉的(解放后红岩嘴被改名为红岩村)。红岩嘴往南离虎头岩只有三四里,不过往北离歌乐山还有二十多里,他知道那里有个“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但不可能了解那里的具体情况,因为那是军统的秘密监狱渣滓洞和白公馆所在地。当然了,歌乐山并无“红岩”这个地名,小说是借用了毛主席在渝居住地的红色名义。

实际上,渣滓洞和白公馆的革命烈士,并非1949年11.27那一天集中处决的,比如江姐,是11月14日合同其他29名革命者被枪杀于歌乐山电台岚垭,距离重庆解放提前了半个月。解放军并非天兵天将,又没有武装直升飞机,怎么营救呢?关键是,外界并没人知道这一天江姐会牺牲呀!

书归正传,江姐也不可能一出生就叫江姐,她的乳名叫作江雪琴,学名叫江竹君,狱中化名叫江竹筠。这三个名字不能搞错。事实上,她在被捕前一直都叫江竹君,在狱中用了个同音字的化名叫江竹筠,而《红岩》小说采用了她的乳名江雪琴,很容易搞混。

由于江姐父亲在当地的名声以前一直不大好,媒体不宣传,所以很少有人了解她真正的家世。大家所知的都是江姐参加革命后的光辉事迹,殊不知革命者首先是人,她并非女版孙悟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江雪琴于1920年8月20日,出生于四川自流井爱和乡江家湾(今自贡市大安区大山铺镇江姐村)。

自贡这个地方现在名气很大,是因为它靠搞恐龙灯会展览而出了名。其实自贡这个地名,是由自流井和贡井两个地名组合而成,当地开采井盐和岩盐的历史已有两千多年,全世界第一口千米深井,和首次开采天然气,都是在这里成功的。1939年9月1日,国民政府正式设立了自贡市。自贡盐帮和自贡人民,对于支援抗战的人力物力,做出了极其巨大的牺牲和贡献。

江雪琴的父亲江上林,1893年生人(毛主席的同龄人),读过十年私塾,是家中的老幺。江家的祖上勤俭持家,在当地家境挺不错。到了江雪琴爷爷一代,生意比过去做得大了些,曾在仙市、新店、何市、三多寨、牛佛场等地租赁店面专营绸缎,每年获利颇丰,此时的江家已成为当地令人歆羡的富户。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8-01-03 06:21:26 +0800 CST  
不过好景不长,到了江上林这一辈,由于弟兄几人均吸食鸦片而致使家道中落,祖上留下的田地变卖殆尽,日子亦随之过得相当窘困。这一下子,把江家几兄弟的名声都弄臭了。“败家子”,是他们的名号,走在路上,总是被人指脊梁骨。

为了谋生,二十出头的江上林只好发狠戒掉了烟瘾,与数位同乡结伴,由自流井挑盐巴去重庆贩卖。此去二百多里,每挑盐共两驮,重达160斤,在路上走走歇歇,辛苦自不必说,还有遭棒老二(土匪)和烂兵抢劫的风险,甚至有人为此丢了小命。所以必须结伴而行,人多力量大,必要时手上的扁担就是武器,倒也打出了一片天地。

江上林虽然是干苦力,却因肚子里有文化,而与其他的挑夫显得与众不同,他比较儒雅,健谈,几句话就能说到人心坎里去,有时一件小事,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变得饶有趣味。在山城南岸,他们常常歇脚的那家客栈老板的女儿李舜华,小他两岁,被这个与众不同的挑二哥逗得六神无主,遂芳心暗许,不顾家人的反对,坚决嫁到了自流井。

这事别说放在一百年前,即使发生在今天,照样不靠谱,是不是?你想啊,大城市往小地方嫁,关键是从富人家往穷人家嫁,而且是嫁给一个有吸毒史的污点青年,现在是个干苦力的脚夫,李舜华若能取得家族的支持,那才是天下怪事一桩。因此她的家人声明与她断绝了关系,叫她死也不要回娘家。

江李二人结婚后,先后生下了四个子女,江雪琴排行老三,她头上有两个姐姐都夭折了,脚下还有个弟弟。在那个时代,小孩能不能活着长大,完全靠运气,别的不说,什么感冒发烧出天花,随时会要小命。江雪琴这个弟弟被取名江正榜,他的运气不错,活到1989年去世。不过他跟姐姐一样,也给自己改名字。姐姐是为了躲国民党而改名江竹筠,他却是为了躲共产党而改名江正之。此乃后话。

婚姻是成家,成家需立业,于是江上林与堂兄江玉君,合伙在大山铺场上开起了米行。人人要吃粮食,这道理都懂,可是穷人们会想办法减少吃粮食的分量,这原理江上林没闹懂,大约干了两三年光景,米行生意很不景气,他只得改行卖麻糖。

麻糖其实就是麦芽糖,是自贡、内江一带的特产,与资阳米花糖,合川桃片,梓潼酥饼,川北凉粉,富顺豆花,军屯锅盔等,形成了有名的四川特色小吃,比成都的麻婆豆腐,夫妻肺片之类成名更早,传播更远。

“叮叮当,叮叮当”,记忆里,小贩挑着箩筐,手中拿着两片铁皮一边敲一边吆喝,无论是在乡村,还是在城市大街小巷里,都会响起那熟悉的叫卖声。现在,偶尔街边的一声脆响,勾起了许多人儿时甜蜜的记忆。许多过来人觉得,麻糖,敲下的是甜蜜,粘住的是记忆,是儿时最刻骨铭心的舌尖上的回味。

其实制作麻糖挺不简单。技师们先要把大麦培育生芽,而后将大米、糯米、麦芽等原料发酵10小时左右,然后入锅煮熟、熬成糖稀;当糖稀温度降至80多摄氏度时渐渐变软成胶状,技师便徒手抓起滚烫的胶糖,像拉拉面一样反复拉长增加筋道;再将拉长至手指粗细的胶糖排列、切割成段,冷却后胶糖会变得坚硬酥脆,触手即断;此时再撒上温热的脱皮芝麻,麻糖成功制成。

在江雪琴五六岁的时候,她早已学会干家务活,那时她除了扫地,还得出去放猪,打猪草,也顺便捡柴,下小溪捞鱼摸虾。不过她最大的乐趣,就是拉风箱,跟她爹合作制作麻糖。往往第一口软溜溜的滚烫麻糖,就已经进了她的小嘴,无论干了多少活,有了这甜蜜的滋润,都让她得到了付出的回报。不过麻糖吃多了,她吃出了经验:麻糖还是冷的更好吃,因为有嚼劲,嚼得小孩牙疼,还粘牙,味道却是真的好极了。

小雪琴的另一个乐趣,是跟她爹一起去赶“转转场”,卖麻糖。江上林肩挑两个大竹箩,竹箩上盖着簸箕,簸箕上盖着一层白色的纱布,纱布上扣着秤,光是这身行头,就让父女俩赚足了眼球,再加上“叮叮当”的声响,总是吸引一堆小孩儿围过来,伸出拿着铜钱的小手,“我要两个钱的!整多点哦!”

麻糖论两卖,小贩放下担子,揭开纱布,将铁板锲入麻糖边缘,再用小铁锤轻轻一敲,一小块麻糖就被震下来,装袋过秤,轻重总是把握得很精准。

小雪琴从那些小孩的眼光里读到了骄傲。她是麻糖小贩的女儿,可是在别的小孩眼里,她是何等幸福的小公主,麻糖可以随时随地有得吃,人生混到这种境界,赛过当神仙啊!那些能够顺利买到麻糖的小孩儿,总是一副“饿怂相”,迫不及待的往嘴里送,而没钱的小孩儿,只好站在摊前围观她爹把麻糖敲下来,嘴角哈喇子直流。当她爹挑起担子再走时,还有一串人会痴痴地跟着走好长一段路。

这段经历,是江雪琴最美好的童年记忆,同时也是她关于父亲的最真切记忆。当她长大成人后,还常常向人提起这段往事。

据说世界上最会经商的是犹太人,他们成功的法则有两条,一是“二八法则”,即80%的利润来自于20%的重要客户,而80%的次要客户仅能达成20%的营业额,往往呆账坏账还集中在这一堆。犹太人的另一条经商法则,是著名的“集中做妇女儿童的生意”,因为这种生意最好赚。

我想聪明的犹太人不会错,错在他们的经商法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社会物质条件得比较充足,居民们得有一定购买力。所以这事放到上世纪二十年代的中国,犹太人出错了,他们的错误,直接导致了江上林的破产:让儿童买得起麻糖的家庭太少。本小利薄,销量有限,江上林的麻糖生意,又只好歇业。

江上林没赚到钱,不甘心,便毅然抛妻别子,只身赴重庆闯荡,毕竟重庆算他的老码头了,况且他的岳丈和妻舅都在那边。尽管李家早就宣称不认他这个自流井的流民,可是同许多私奔的家庭相似,娃儿生了,生米早已煮成一锅熟饭,你认不认,事实都摆在那里,再不认,社会舆论就要谴责李家了。江上林吃准了舆论导向,果断去找老婆的三哥李义铭帮忙,因为这个舅子最有出息,混的很好,开着一家私立医院。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8-01-03 06:22:29 +0800 CST  
开医院,无论在哪朝哪代哪个国家,都是一桩高尚事业,而且来钱,赚了钱,人家还要感谢救命之恩。没救活,死者也只能怪自己命苦。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流行医闹,不管救没救活,先把医生护士揍一顿,有人竟因为没治好性病,还动刀杀人。中国这社会,看来真有病了,医护人员成了高危职业者,比当兵还危险,真是旷古未闻之奇事,滑天下之大稽。

江上林的人生计划很不错,在妻兄李义铭的帮助下,他进了重庆蜀通轮船公司,在一艘江轮上负责伙食管理。大家知道,当火头军,至少肚儿是不会吃亏的,这在旧社会,能把肚儿搞圆,很重要,所以是份难得的好工作。

可是。。。。。。怎么说呢,听中国人说话,最怕的就是这个转折词“可是”。可是1928年,当小雪琴八岁时,川南地区遭逢百年一遇的大旱,田地寸草不生。大旱对盐商盐井没有影响,对靠种庄稼望天吃饭的农民,其影响却是致命的。李舜华在自流井乡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携一双儿女逃荒回重庆娘家。

江上林与妻子儿女在重庆得以团聚,过了一段幸福的家庭生活。然而没过多久,蜀通轮船公司宣布破产,江上林丢了饭碗。一家人寄居在李家,失去了生活来源,李舜华很着急,就天天催促他出去找工作。江上林却对找工作失去了信心。李家人见他这个状态,难免作脸作色,自尊心颇强的江上林,一怒之下自己拔腿回老家去了。

所以,许多砖家认定,江上林这是与李舜华离婚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离婚,但从此后再也没有相聚过。而江上林之所以挨骂,他之所以不能作为革命烈士家属拿上台面,跟他的这次不辞而别、抛家弃子有着很大的关系。客观上,江雪琴姐弟都是妈妈李舜华养大的,跟父亲失去了关联性,这从他们姐弟读书时所填的表格就能看出来,在家长一栏,只有“母亲李舜华”,而父亲一栏总是空白的。

而空白的人生,更多的是遗憾。

江上林回江家塆后,先做了一段时间的棉纺生意(即在乡场上购进棉花纺成棉线,再加工织成土布出售),继而又在牛佛场经营了一家小饭馆。当时生意不太好做,饭馆蚀本关闭后,江上林找不到合适的事情可干,只得索居乡间以替人卜卦算命为生,算拾起了文化人的行当。

1935年,生活境况本已不佳的江上林不幸染上了时症霍乱,在亲友的帮助下虽有所治疗,但病情始终难以好转,卧床不出一月,便在贫病交加中凄然离世,时年仅42岁。而他在重庆的妻儿,则是从家乡盐贩子的嘴里,才听说了江上林过世的消息。李舜华有没有带儿女回去给他上过坟,至今没有定论。我知道的是,江雪琴自从八岁离家后,只回家过两次,一次是她考取四川大学时,一次是在她结婚后。按人之常情,她必定会去给她记忆中模糊的亲爹上坟。

2008年,两位自贡本土作家应江姐故乡大山铺镇政府邀请,编写一本《江姐童年故事》。他们通过艰难的实地走访,采访了江姐的堂嫂陈淑兰,侄子江子刚、江大维,以及近百位年老村民,得出了一个结论:江姐的父亲江上林,政治清白,人品甚佳。他过去之所以挨骂,所谓“好吃懒做,不耕田种地;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毫无家庭责任感”的恶名,实际上是当地农民传统观念的误解。从今天的眼光来看,为改变生活及命运,成千上万的农民工进城打拼,难道错了?至于家庭责任感的问题,牵涉到他与岳丈家的感情纠葛,岂可一概而论?

而寄居在娘家的李舜华,刚开始时日子非常难熬,所以这导致江雪琴在十岁时就被她娘送到南岸袜厂当童工,因为她娘也在这家厂当女工,不管能不能挣钱,好歹能管饭。这份工作也是她三舅李义铭给介绍的。一次他三舅路过这间袜帽厂,进去看外甥女,只见车间里烟尘滚滚,机器轰鸣,小雪琴站在凳子上,小手不停地输送棉纱,稍不注意,手指就会被轧断。

李义铭毕竟是做舅舅的,他的心一阵阵发疼。回去后他下定决心,把妹妹全家的生活责任肩负下来。正好1932年,李义铭与慈善家刘子如合办了一家孤儿院学校,于是12岁的江雪琴这才挎上书包,跟弟弟一起进了孤儿院学堂,发蒙读书。

孤儿院就设在观音岩张家花园,李义铭此时已经在这里买了一块荒地,兴建了义林医院,担任院长。这所医院是一所中西合璧的洋楼,至今仍存在,就是今天的中山医院门诊大楼。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8-01-03 06:23:19 +0800 CST  

知识改变命运,读书开启人生。江雪琴的人生命运,就是因为三舅的一个善念,而从此彻底改变了。

初入学,江雪琴就读初小四册,因成绩特别优异,第一学期连跳三级。跳级后,江姐的总分仍是全年级第一,让老师和同学对个头矮小、长得不很漂亮的她刮目相看。江姐有几个很要好的学友:女同学何理立(当时叫何淑凤)、贺珏若,男同学刘既明(当时叫刘济明)、卜毅、王文中。

在孤儿院小学,江雪琴遇到了她最敬爱的老师丁尧夫。丁尧夫是地下党员,对少女江雪琴影响最大。1936年秋,江雪琴小学毕业,与同窗何理立一起考入南岸中学。该校就在义林医院里。江雪琴学习成绩依旧优异,每期都获奖学金,还获得过该校最高奖——银盾奖。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江雪琴和何理立等组织歌咏队、宣传队,上街演话剧、贴标语,宣传抗日。当年冬天,该校曾丝竹老师发起为前方将士募捐寒衣的活动,江雪琴亲手做了5件新棉衣送给前线战士。

1937年冬,重庆卫戍司令部将义林医院征用,江雪琴一家搬出医院,住进附近吊脚楼。1938年12月,她考入中国公学附属中学读高中。

1939年8月,时年十九岁的江竹君在巴县中国公学附属中学读高二,她的女同学戴克宇发现她在校认真学习,又积极参加社会活动,示威游行、撒发传单总是走在最前面,于是戴克宇经常带些进步书刊给江竹君阅读,使她的思想迅速得到进步。戴克宇将江竹君的表现向党组织反映,经过一段时间的培养、教育和考验,中国公学附中支部书记李培根同意江竹君入党,戴克宇成了江竹君的入党介绍人,李培根则是她的入党宣誓见证人。

李培根,生于1921年,重庆江北县人,解放后曾担任共青团四川省委书记,涪陵地委第二书记,四川省委统战部部长,四川省政协副主席。戴克宇,解放后曾担任四川省妇联主任。他们是一对革命夫妻。从公开消息来看,至少到2013年,这二位革命老人还活着,因为还有记者在成都干休所采访到了他们,此时,他们的婚龄已经七十年。

实际上江姐比她的领导还大一两岁,那是因为她启蒙读书太晚了。“江姐是在公学附中的竹林边宣的誓”,“入党宣誓时,她脚上穿着一双普通凉鞋”。毕竟是女同志,记忆更注重细节,戴大姐的回忆非常清晰。

江雪琴,一个普通农民的后代,一个城市平民的女儿,由此成长为党的女儿:一个年轻的共产主义战士!

(第2章《江竹君的家世》完)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8-01-03 06:24:25 +0800 CST  


这是一张极其珍贵的老照片,图中左一为江姐的母亲李舜华,左三为她的大舅妈。自贡博物馆陈列有李舜华的画像,画得判若两人。该照片是江姐最小的表妹(大舅小女儿)李秀坤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偶然发现的,得知照片是三十年代初拍的,立即对原照进行了翻拍、保存,并于2009年正式捐献给了自贡博物馆。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8-01-03 13:20:19 +0800 CST  
3、四哥来了


江竹君有一个最好的闺蜜,叫作何理立。她俩本不认识,由于江竹君姑姑的女儿杨蜀翘与何理立是邻居,她俩玩的很好,而竹君比她们大两岁,经常去看望杨蜀翘,一来二去,江竹君就与何理立相互熟悉了,后来竟成了最知心的朋友。当江竹君要到孤儿院上学的事定下来后,她立即跑去告诉了何理立,何理立于是缠着家人,要求也要去孤儿院读书。

就这样,她俩的整个小学时期都是同学。何理立比较小,很调皮,喜欢爬树,总是喜欢躲在树丛中朝特务扔石子,江竹君为了保护她,就站在树下打掩护。如果何理立一转身不见了,竹君就跑到每一棵树下去找人,怕她惹事。

要说江竹君和何理立后来参加革命,其实对她们产生直接影响的最主要人物,首推在教会孤儿院学校的教师丁荛夫。那时,她们还不懂丁老师是地下党员,但他宣讲的穷人为什么穷,社会为什么不平等的道理,却在她们幼小的心灵中产生了共鸣。以前她们都认为家里穷,是因为命不好,现在明白了,是因为阶级压迫和剥削。穷人必须闹革命,才能推翻不合理的制度,劳苦大众才能翻身过上好日子。

丁老师还经常借给学生们一些进步书刊。看着学生们如饥似渴地学习文化知识,他是最开心的,学生们也最喜欢丁老师的课。可是1936年夏日的一天,丁老师在学校被特务抓走了,而且再也没有回来。江竹君对何理立说,像丁老师这么好的人,特务也不放过他,这是个人吃人的社会,我们要好好读书,将来也要做丁老师这样的人。为了表示郑重其事,俩人还对天发了誓。

后来,她俩在不同的中学读书,江竹君因为参加了公学附中的“青年自强读书会”,表现积极,从而引起了女同学戴克宇的注意,经过培养,终于光荣地入了党。江竹君自己入了党,自然想起了她的好闺蜜何理立,也想拉她入党,共同进步。

尽管是最好的朋友,但组织纪律规定,任何情况下也不能暴露身份,江竹君不能明说自己是党员,只好打探何理立的心思。她所不知的是,其实何理立在她姐夫肖泽宽的帮助和介绍下,也秘密地参加了共产党。何理立知道是怎么回事,故意绕开话题,说自己现在成绩差,没心思去想别的事。江竹君听后急了,红着脸质问何理立:

“当初丁荛夫老师被抓走,我们不是曾经赌咒发誓过,长大后都要做丁老师那样的人吗?怎么,你过奈何桥喝了忘情水,这么快就把我们的誓言忘记了?如果你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我再也不敢相信你了。”

何理立见她真的生气了,把脸色收敛起来,告诉她:“雪琴,我知道你想说啥意思,我只能告诉你,条条大路通罗马,我是永远不会忘记和你的共同誓言的。”

二人心有灵犀,相视莞尔一笑,自此后再也没有探讨过有关政治的问题,因为她俩属于不同的“线”,不该打听的,绝不能问,更不能主动提起。这是地下工作的铁律,别说是好朋友,就是跟家里亲人,照样得守口如瓶。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8-01-04 15:01:17 +0800 CST  
却说江竹筠秘密入党后,最大的心愿是想去延安,因为那里是进步青年心目中的圣地。可是上级经过考虑,后来给她的指令,是要她做好准备,报考中华职业学校。

中华职校是我国的第一所职业学校,由著名教育家黄炎培1918年创立于上海。

一提到职业学校,好多人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句神广告:“装载机技术哪家强?中国山东找蓝翔!”但是,这样赤裸裸的为了找饭碗而搞的职业教育,并非黄炎培的初衷,他既要训练高端的技术人才,还要培养高素质的学术人才。这里只随便列举两个名人,一个是数学家华罗庚,一个是表演艺术家秦怡,都曾是中华职校的学生,大概就知道山东蓝翔与中华职校的差距了。

1937年淞沪抗战爆发后,日军在上海狂轰滥炸,该校只好于1938年7月迁到了重庆。最开始,中华职业学校把校址选在南岸大渡口,招了167名学生,但随着日寇对重庆的“无差别轰炸”,山城沦为一片火海,重庆所有学校被迫停课。为了广大师生的安全,职校决定迁移乡下,但选址却成了难题。

据校史记载,最终解决校址问题的,是当时一名学生家长胡子移,他把自己在江北县回兴乡(今渝北回兴)的山间别墅借给学校作为校舍。1939年5月6日,全校师生背负行李,冒着敌机扫射的危险,渡船到江北寸滩,再跋涉前往回兴新校址,仅仅休整一天后,5月8日,职校回兴校区便正式开课。从此,这所中国职业教育的先驱者便在渝北扎下根来。抗战胜利后虽然该校迁回了上海,原址直到今天仍在办学,叫作“黄炎培中学”。

1940年秋天,江竹君奉组织之命,考入了这所学校的商科,主修会计专业。党组织这样安排是有着通盘考虑的,当时许晓轩、胡友猷、彭立人等红岩英烈也曾在此学习,只不过他们互相之间不清楚关系。学习会计,是因为出去便于安插到国民政府的机构工作,或者在大公司就业,能很好地掩护党员的身份。

江竹君曾两度进入该校学习,第一次是学习珠算,第二次是学习打字。你没有看错,那个时代在中华职校就能学习键盘打字,这绝对是引领潮流风骚的洋盘事儿,后来在全国流行开来,已经是半个世纪之后了,当中国成为一个大建筑工地,在每个城市的城乡结合部,电线杆上到处都是电脑打字培训,和老军医专治性病的招贴广告。

1941年夏末,21岁的江竹君从中华职校会计训练班毕业(高中没读毕业),明里在一家公司当会计,暗中却被川东特委安排担任重庆新市区区委委员,负责组织学生运动、发展新党员。这个时期的江竹君主要是做些通讯联络工作,虽然她日渐成熟起来,但属于跑腿的小角色,工作方面缺乏亮点,以至于许多人说不上来她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一直到1943年,历史机缘降临到她头上,江竹君接到了一项特殊使命,去见“四哥”。这次见面,立即开启了她轰轰烈烈的人生模式,并因此而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四哥是谁?他叫彭咏梧。江竹君的任务是什么?组织上安排她去跟彭咏梧假扮夫妻。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因为地下革命工作的需要。

说到假扮夫妻,大家立即会想到电视剧《潜伏》中翠平与余则成的大戏。他们的床是双人床,床上放着两个枕头。实际上,分开睡。为了对付特务的偷听,到了点,余则成同志还得负责摇床,弄出点节奏来,为了扩大音响效果,翠平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发出几句感叹词:“啊,啊!”实际上观众都看出来,叫的好假哦,半点激情也没有,特务的智商却被香艳的想象所迷惑,于是就被糊弄过去了。

那么,四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以至于组织上一定要给他“安排”个假老婆呢?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8-01-04 15:02:11 +0800 CST  
彭咏梧,原名彭庆邦,小说《红岩》彭松涛的原型。1915年生于四川云阳县红狮坝彭家湾(今重庆市云阳县红狮镇)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幼年丧父,全家老小靠母亲务农维持生活。虽家境十分贫寒,但望子成龙的母亲仍节衣缩食,把他送进了当地的学堂“易氏族学”(今彭咏梧小学的前身)就读。懂事的彭庆邦深知自己上学读书不易,于是埋头苦读,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博得老师和乡邻的称赞。

1931年秋,16岁的彭庆邦进入云阳县城中学读书。时值震惊全国的“九一八事件”爆发,这给他带来了深深的震撼。他积极参加抗日救亡运动,抵制日货,质问反动当局,因表现积极,被视为危险分子,遭到学校开除。他的外婆不忍心见他失学,四处托情,打下保证,总算勉强让他留校继续读书。

1935年1月19日,与上海中央特科直接联系的中共云阳县党组织,在云阳县发动了武装暴动。起义失败了,但彭庆邦深受启发和教育,决定离校寻找党组织,但几经周折仍未找到。恰在这时,郭汝栋打着抗日救国的旗号,在云阳招收军官学员,彭庆邦决定从戎救国。他随队到达宜昌后,方知训练后是去江西“剿共”,于是连夜开了小差,偷跑回家到“易氏族学”教书,一方面在学校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一方面积极寻找党组织。

1937年秋,22岁的彭庆邦考入四川省立万县师范。万师的进步氛围非常活跃,在中共党组织的领导下,成立了“读书会”、“抗日后援会”等组织,一心追求进步的彭庆邦参加了这些组织,并积极参加抗日救亡活动。同年12月9日,他加入了“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与其他“民先”队员领导了万师学生开展反对学校当局殴打学生的斗争。

1938年10月,彭庆邦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先后任中共省立万县师范学校分支总支书记,领导同学反“三青团”骨干分子的斗争,并与学校当局开展激烈的辩论,反对他们无故开除学生。

1940年,国民党反动派掀起反共高潮,大肆逮捕共产党员及进步人士,破坏中共地下党组织。组织决定彭庆邦离开万师回到云阳,任中共云阳中心县委书记兼云阳县委副书记,云阳小江区委书记,领导云(阳)、奉(节)巫(溪)、开(江)等地的工作。

彭庆邦到云阳后,立即整顿组织,营救同志,对已暴露的党员进行转移,或割断横的关系。为了工作,他日夜奔波于大巴山,露宿荒山野林,与工人、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讲解革命斗争的道理,启发他们的觉悟.他还帮助云阳盐厂建立工会,领导工人的罢工斗争。他被同志们亲切地称作“邦哥”。

彭庆邦的革命活动引起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注意,于是他全家搬到小江古木坝一农民家居住,以卖丝线小商贩为掩护,每天手拿丝线外出进行革命活动。为了不暴露身份,彭咏梧经常改名换姓,有时化装成教书先生;有时打扮成大商人、身着笔挺的西服;有时则衣衫槛楼,化装成流浪汉,补鞋匠等。

在白色恐怖的年月里,他不顾个人安危,以各种身份时而出现在云阳,时而在奉节,时而在巫溪。后来,彭庆邦到重庆工作时,仍与云、奉、巫等地保持联系,指导革命工作,这也为1947年他到川东搞武装斗争奠定了基础。

由于彭庆邦在川东一带频繁活动,早已上了国民党军警的黑名单,为了保存实力,1941年秋,中共川东特委命令他转移到重庆,任重庆市委第一委员,负责领导重庆沙磁区、新市区一带的工作。他化名彭咏梧,公开身份是中央信托局产物保险处的中级职员,这是份比较体面的工作,待遇很不错。这时,组织内一般称他叫“四哥”。

此时的彭咏梧虽然在老家云阳早已娶妻生子,但在重庆,事实上他是个光荣的单身汉,因此被安排在一间集体宿舍里,跟十多个人混居。人多眼杂,他手上掌握着七十多个地下党员,这给他的具体领导工作带来了许多麻烦,常常误事。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8-01-04 15:02:54 +0800 CST  
组织上要他把老婆谭正伦叫到重庆来,这样就方便以夫妻名义在外面单独租房了,工作也就好开展了。于是他便给老婆写信。老婆谭正伦回了一封信,说要带娃儿,儿子最近在出麻子,自己还跟借钱跟人合伙开了家纺织作坊,一时走不开,要过些时候才能来重庆陪他。

时任重庆市委书记王璞(即小说中的老石同志),拿着这封回信研究了一会,他觉得漏洞很多,疑点很大。因为当初在介绍彭咏梧到中央信托局工作时,重庆市委第二委员莫达,说彭咏梧是北大毕业的高材生,籍贯是合川人,这会突然冒出个云阳来,一旦被特务察觉彭咏梧跟云阳的关系,那就彻底暴露了身份,会造成无法逆转的被动局面。

因此,在莫达的建议下,王璞当即下令,立即切断彭咏梧与老家的任何联系。

恰好这时信托局新修了宿舍楼,按政策,有家室的职工可以分到一套房。机不可失,王璞同志决定为彭咏梧物色一个“老婆”,目的是分到房子,方便彭咏梧开展革命工作。

经过反复挑选,组织上觉得江竹君最适合扮演这个角色。一是她的年龄与彭咏梧相近,只比他小5岁,二是她有文化,你总不能给一个号称北大毕业的人,弄个村姑或文盲女工去乱搞“拉郎配”吧,第三点很重要,江竹君进步很快,对搞通讯联络这一块的工作已经比较熟练,可以给彭咏梧做助手。

对于这个决定,彭咏梧没有意见,反正是为了开展工作。而江竹君肯定有意见,因为作为一个黄花大闺女,她连男朋友还没谈过,突然一夜之间就升级为“人妻”了,要跟一个陌生男人出双入对,心理上接受不了。

可是这是组织的决定,作为党员,她必须服从这个决定,而且,要努力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好,不能出任何纰漏,若装的不像,被人看出了疑点,后果不说也极其严重。

接到命令的那一天,是1943年5月14日,当时江竹君正在成都出差,跟川康特支的同志联络工作。她接到命令,火速赶回了重庆,去见一个叫“四哥”的同志。

这就是江姐同彭咏梧同志假扮夫妻的历史真相。

非常令人气愤的是,现在社会上有些人,竟然给革命先烈和英雄人物抹黑,他们语出惊人,不把先烈黑到比煤炭更黑、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他们就不开心。彭咏梧与元配谭正伦的儿子彭炳忠,解放后曾任四川大学党委副书记,可就是在川大,还有两个“叫兽”,公然跳出来大放厥词,诬蔑说,当年江姐烂的比妓女还不如,她要发展党员,先用色相勾引人上床,上完了床,就拉人入党。言下之意,似乎江姐用这手段拉过他们,他们没有上钩。

试问,共产党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发展党员,列位有听说过吗?靠这样的党员队伍,能够一举夺取天下,就算长着猪脑,猪会信吗?

所以说,那些吃着人饭拉着狗屎的某些“公知大V”,良心真的是大大的坏了。

而现在的小青年,有的是因为无知,也起哄骂开了江姐,理由是,彭咏梧明明有老婆孩子,江姐为什么还要去给他当“小三”?当小三光彩吗?

拜托,在那万恶的旧社会,男人地位很高,只要有钱有势,要想讨多少个老婆,都是合法的,只要他忙得过来,不怕苦不怕累,一切都不是个事儿。这大约是中国数千年的历史现象,正是共产党新中国,改换了乾坤,才实行了一夫一妻制,这一点,只要问问你的父母,就懂了。这是背景。如上文所述,是实情,江姐与彭咏梧相识、共事,完全是组织的安排,所以把她跟现在流行的“小三上位”混为一谈,脑子里估计少了一根筋,奉劝有的小青年认真吃饭,少喝浆糊!

(第3章完)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8-01-04 15:03:36 +0800 CST  
4、弄假成真


1943年的江竹君,时年23岁,正值花样年华,她虽然只有1.45米高,个子小巧玲珑,圆盘脸上却时时绽放着青春少女美丽的红晕,走在街上,自然会吸引许多人回头的目光。

因此许多读者心存疑窦:为什么江姐在执行特殊使命之前,感情生活却是一片空白呢?

实际上,江竹君在这之前,经人介绍认识过一个男青年。

那是1941年秋天,她从中华职校毕业了,踏上社会参加了工作,第一份工作是在朝天门附近一家轮渡公司的财务室当会计。对于女孩子来说,这是份轻松、高雅的职业,拿现在的话来说,当的是小白领,比起那些在工厂流水线上的女工,工作环境和待遇,好的多了。这种身份,一般嫁的都是公务员,或者小老板,知识分子。

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的年纪不小了,最操心的就是她娘李舜华,一是期望女儿能早点嫁出去,成家立业,二是希望女儿能嫁个好人家,一生幸福,别像自己这样嫁了个烂泥巴糊不上墙的男人,为了把儿女拉扯大,她把心都操碎了。

就在这时,有个姓尤的青年看上了文静的江姐,他自称在市政府单位上班,去朝天门赶船时,经常会见到江竹君,很喜欢她,所以托了媒人向她的母亲来保媒。这个小尤长得风流倜傥,能说会道,出手阔绰,会献殷勤,很快说动了善良的李舜华,她心里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

江姐那时表面上在上班,满脑子考虑的都是地下革命工作,压根儿不想马上谈婚论嫁,但她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哪能一口回绝母亲的良苦用心?她只得同意与小尤接触看看。

所谓接触,就是相亲。在媒婆的安排下,江竹君来到市中心新建的“精神堡垒”附近的一家大茶楼,与小尤见了面。【注:精神堡垒,因纪念孙中山先生于1941年底建成,1945后改称抗战胜利纪念碑,解放后叫解放碑。】

小尤也是自贡人,一副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样子,嘴巴很会说,个子有一米六五,这种造型,对没谈过恋爱的女青年而言,杀伤力颇强,江竹君一番接触下来,对他暗暗产生了几分好感。

但江竹君清楚自己的身份,因此对于在政府部门供职的人,有种天然的防范心理。不久后,小尤约她下班后去洪崖洞吃山城老火锅。洪崖洞位于临江门和朝天门之间的嘉陵江边,附近有很多吊脚楼,其实是像渔民、船工、棒棒军等下层劳动人民的聚居之地,小尤为啥要选那边呢?

江竹君得出的结论是,他最熟悉那边。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在市政府工作的人,为啥会熟悉底层草根的生活区?这个反差有点大。所以她多了个心眼,赴约前特地通知了闺蜜何理立,要她暗地里跟踪一下小尤,查查他的底细。

何理立也是地下党员,由于在白区工作天天要防范军警宪特,早就练就了一身跟踪与反跟踪的特技,所以她两天后就跑来告诉江竹君:“不得了,要来跟你耍朋友的那个男崽儿,出入罗家湾,我看的清清楚楚。”

罗家湾19号花园公馆,是军统甲室(机要处)和戴老板的秘密办公处,至于军统在重庆公开的办公地,是在望龙门的湖南会馆。如果作为猫捉老鼠游戏的参与者,地下共产党员不知道军统的活动窝点,估计再多的脑袋也不够拿去填枪眼的。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8-01-05 10:32:41 +0800 CST  
不管这个小尤是不是真心想耍朋友,江竹君听到何理立的话,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对他的那点好感早已烟消云散。所以她娘无论如何催逼,她都坚决拒绝再见面,理由就是“不喜欢”,逼的太凶了,她就喊:“这个人我讨厌,还没见过几次面,就想动手动脚来拉我的手,肯定是个花心大萝卜,你喜欢,你去嫁!”

她娘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孽种,好心好意喊你耍朋友,你喊我去嫁,你说的是人话吗?呜呜,我的命啷个恁么苦哟!”江竹君见母亲跟自己翻了脸,懒得再解释,甩门而去,接连三天没回家,晚上跑去跟何理立挤着睡。

经过邻居劝解,李舜华其实也明白,这世上强扭的瓜不甜,强按牛头也喝不了水,所以她的心终于软了下来。她喊杨蜀翘去找人。杨蜀翘见姑妈态度转变了,一下子就把表姐找回来了。

江竹君跟她娘和好如初,为了安慰她,还向娘打保证说:“妈,你放心,不出两三年,我一定会给你找个满意的女婿回来,让你享福!”

她娘笑道:“娘想儿,路来长,儿想娘,扁担长,我就不图享你啥福,你只要过的好,我死了也闭得上眼睛了。”

这话说了才一年多,江竹君因为要把假夫妻演的逼真,竟然把彭咏梧给带到母亲面前去了,给她悄悄介绍说,“这是我的男朋友彭四哥,他对我很好,我打算嫁给他呢,你看怎么样?”

李舜华满脸含笑地观察起眼前的这个“女婿”,见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皮鞋亮的苍蝇爬上去恐怕要杵拐棍才站得稳,梳着三七开的分头,头油打得明晃晃的,国字脸,英气逼人,这外观一看上去,目测成绩有九十分。再问家世,家在合川乡下,是小地主,问学历,是中央大学毕业,问工作,在国家级的单位当中层干部。这些条件真是打着灯笼火把也难找哦,简直如同今天的灰姑娘遇上了高富帅,她娘高兴的不得了,当即杀鸡款待小彭。

闻讯上门的三舅李义铭,经过东扯南山西扯网的旁敲侧击,被彭咏梧回答的滴水不漏,李家人都对他十分满意,表妹杨蜀翘和弟弟江正榜,当场都开口喊起了“彭四哥”。

原来,之所以有今天的这一出戏,完全是江竹君一手导演的。根本原因是她发现自己尚未进入角色。

中央信托局的新宿舍在市中区机房街(今五一路),以前南方局和八路军办事处就在这条街70号,因为日机轰炸,于1939年5月,八路军办事处迁到了红崖嘴,在那里,爱国女知识分子饶国模经营了一片花果农场,叫“大有农场”,经过地下党做思想工作,她同意把那片地借给共产党做八路军和南方局的办公处。

1939年秋天,八路军办事处大楼落成,占地800平米,共三层,当局将门牌编为“红岩嘴13号”,周恩来长期战斗工作在这里。

却说江竹君搬去了与彭咏梧一起“同居”,可是对于一个未婚的人,是难以找到那种身为人妻的感觉的。就在前几天,江竹君下班买了菜,提着“回家”,在离小区不远的路上,遇到了彭咏梧同事任古斌的老婆成华,成华见她提着茄子、豇豆、番茄、豆腐,还有一刀猪肉,就跟她打招呼:“彭太太好,你好会买菜哦,这品种、颜色和营养,都搭配的很好!”

你猜怎么着?江竹君听了这番恭维话,半点反应也没有,依然直通通地往前走。那成华觉得奇怪,站住了喊她:“彭太太,我得罪你啦?干嘛不理我?”江竹君听了,这才停了下来,红着脸说:“华姐,对不起,没注意哦,你上街啊?”

回到“家”里,她把这情况给四哥汇报了,四哥批评道:“地下工作,要特别注重细节,许多纰漏,都是出在细节上。今天的事,说明两个问题:一,你认为‘彭太太’这个称呼与你无关,因为你并不是真正的彭太太。二,你叫成华‘华姐’,这也是错误的,因为她叫你‘彭太太’,你也应该叫她‘任太太’,除非她先叫你妹妹,否则你的叫法不自然。如果成华是个长舌妇,把这事到处宣扬,是会有大麻烦的啊,同志。”

江竹君把事情前前后后一想,觉得四哥批评得很对。她立即转身下楼,到街上去找成华,跟她又说又笑,把“华姐”、“任太太”交叉喊的挺亲热,还买雪糕请她吃,并邀约她以后一起去买菜、散步。直到成华眉开眼笑,她才跟她一起回来,这时四哥已经代劳,把饭菜弄上了桌。

所以,为了强化自己的角色认知,接下来,江竹君故意安排时间,带四哥去见她的亲戚朋友,这样,在亲友圈,至少大家都知道江竹君在谈朋友了,已经在谈婚论嫁了。实际上这是非常明智的做法,试想,假如某一天特务上门打探情况,问李舜华的女婿是不是彭咏梧,李舜华却说女儿还是黄花闺女,这样一句话,会不会要了俩人的命?

关键问题是,彭咏梧和江竹君手上都掌握大量地下党员的名单,重庆地下党的安危系于一身,所以党组织严格要求按纪律办事,是非常必要的。
楼主 何三刀  发布于 2018-01-05 10:35:43 +0800 CST  

楼主:何三刀

字数:34523

发表时间:2017-12-30 19:08:0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3-27 15:32:5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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