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逃边外》 第一部 饥 荒 第一章 金 蝉 脱 壳

第 一 部 饥 荒
第一章 金蝉脱壳
虽说初冬,快赶上三九了。入夜,西北风嗖嗖地吹着, 雪片子从漆黑的天宇上洒落下来。村子里静得出奇。挨饿的人们都奄奄一息地偎依在冰冷的炕上,围着几床破被,大人搂着孩子,儿女扶着老人,互相用体温取暖。
风越刮越急,撕扯着破窗纸,顶着烂门帘子嗷嗷的吼叫,象无数只找不到食物的饿狼在无奈的哭嚎。雪,由鹅毛片变成了砂砾似得米糁子,随着狂风敲打在窗棂上,“刷拉、刷拉”直响,像9.18时鬼子屠杀国人时的吼叫声。
没有鸡鸣,没有犬吠,更没有毛驴子发情时的长啸。连猫鼠叫这些小动静都没有,因为但凡能吃的活物和死物都被饥民们吃光了。
接近午夜,人们在昏昏睡眠中,有的人作着寻找食物的美梦;也有的人作着挣脱恶鬼锁拿的恶梦。求生欲望极强的我们一家六口人,没敢走前门,而是从后窗子跳出来,从后面院墙的豁口逃出来。悄悄地溜出了村子。从此,我们的逃荒生涯开始了。
爸爸挑着担子,一头是瓢碗杯盘这些吃饭活命的家当,一头是赖以生存的工具一台缝纫机。妈妈后边背着一个大行李,里面是全家人的铺盖,前边抱着三岁的小弟弟。我是长子,自然不能落后,虽然只有13岁同样负重,背了一个四五拾斤重的袋子,里面是全家人的换洗衣服和鞋子还有舍不得丢掉的我和大妹妹的书包。大妹妹只有11岁,一只手挎着竹篮子里面装着一路的吃食给养,一只手拉着8岁的二妹妹。爸妈开路,我断后。
我们是偷偷逃出来的,所以不敢走大路,只能在野畴、荒坝、乱坟岗间穿行。风越刮越猛,裹着雪面子扑头盖脸地打下来,顺着脖领子往里钻。那时根本没有衬衣,每人都是光片棉袄,所以身上冰冷刺骨,手也冻得猫咬般疼。深一脚浅一脚,俺们不知摔了多少跟头。
最艰难的是爸爸,担子一百多斤重,何况他是读书人出身呢。妈妈呢,前边抱着后边背着,还得照顾我和妹妹,困难程度可想而知了。
就这样,全家人跌跌撞撞,摔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摔倒。比这更严重的是心里的恐惧。爸的心在吊着,在负重中还留心远处响声,时不时的回头张望;妈的心在捧着,她把比黑夜更黑的暗影都当成了恶鬼;我的心也是紧张得要跳到嗓子眼儿。因为我们都知道,如果大队治保主任领着民兵追来,那就是灭顶之灾了。
这几天,政治队长丰水余领着几个民兵就盯上我家了。上级有指示,尽量留住村民不让逃荒要饭,更不要使人口大量外流。贫下中农才不听邪呢,有门路能走的都走了,谁在家等着饿死啊!就是苦了地富反坏右家庭,被干部和民兵盯得死死的。这不,我家房前屋后都有暗哨。白天还比较宽松,晚上就以我家邻居丰水余家为据点,严密监视。昨天晚上掌灯后,四个民兵都聚集在丰家,加上丰水余10只眼睛都盯着我家院子。
大约11点多,丰家的特务们发现我家大门响,再瞪大眼睛,看见从院子里走出六个人。两个大人都背着行李,领着大小不等的四个孩子,皮帽子、围脖子裹得严严的,脚步匆匆朝大街西面走去。丰水余这个乐呀,可算抓住把柄了,整你们、斗你们没商量。即令民兵紧紧跟上,待出村子时立即抓捕。依着正队长赵老扁的意见,就别管什么五类分子了,饿死人总不是好事吧?可丰队长却坚决执行上级指示,非堵不可。
话说民兵眼看着这一家人走到街西头,又折回绕到了前街。到田博正家,这几个人开了大门,又开了房门直接进屋了。点上灯,又把灯吹灭,人家在这睡觉了。这四个民兵只能在大门外远远地望着,丝毫不敢靠前。因为,田博正三伯虽然是我没出五服的伯父,可人家是贫农。何止是贫农,田博正为人正义,敢说敢做,有名的大倔子。从土改就是地头蛇,就是不当干部,还就是敢跟干部叫板。用他自己的话说,咱怕谁!咱是里外三新的贫农,是土改时的老党员,我不贪不占就看着你们当官儿的。用三伯自己的话说,咱连官儿都不怕还拿几个民兵当吊毛灰呀。爷爷常说,多亏博正他爷爷又赌又嫖,使他成了贫农。
这几个民兵只好抱着大枪在田家大门外,冻得呲牙咧嘴,来回走动。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这几个民兵小子很不礼貌地进屋里一看,傻眼了,哪里有田博梁家的人那,除了田博正家的人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半大孩子。一打听是博正三伯的两个外甥。这时博正三伯怒目横眉,厉声问他们:
“喂!你们干嘛?查户口吗?是公安局让你们来的吗?”
得,这几个傻小子没电了,递不上当票了,无言以对、象狗一样灰溜溜地跑出来了,怕慢了挨揍。
再回到我家一看,这回真傻了,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其中一个领头叫田禄贵问道:
“二善人,你儿子田博梁一家人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睡一觉醒来就发现他们走了。”
爷爷战战兢兢地回答民兵的审问,寻思着这几个人的态度,或许不能挨斗吧,眼下的身体状况就更禁不住折腾了。
按辈分他们禄字辈应该叫我爷爷为太爷爷,即曾祖父。可人家是民兵,这个太爷爷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没直呼其名或者更野蛮的称谓已经是够给面子了。他们几个看到爷爷真个浑身浮肿,说话有气无力。即便要行使专政手段也怕死人,只好作罢。
四个傻小子到丰家一汇报,气得丰水余口吐白沫,狠狠地抽了田禄贵两个大嘴巴。并指着前街田博正家的方向大骂:
“好你个田大倔子,你们耍的是金蝉脱壳和瞒天过海的把戏,我丰某上当了。”
原来前天,田博正三伯父来我家,告诉爸爸:
“博梁,我要走了。是大儿子在北省给找的地方。可以吃饱饭呢。你们走不?”
很明显,三伯是来告诉爸爸,天底下现在还有能吃饱饭的地方。他大儿子在铁路工作。开火车,跑佳木斯,齐齐哈尔,满洲里一线。其实爸爸正紧锣密鼓地准备出逃。只是相当隐蔽而已,我们不同于贫下中农。古人云:君不密害臣,臣不密害民,民不密害自己。爸爸深知此理,所以只对十分可靠的人讲。爸爸正愁没办法摆脱民兵的纠缠呢。现在来了救星,估计我们的计划可以实现。于是对三伯说:
“三哥,你能晚走两天,帮我一下不?”
“行啊!真哥们不说假话。我啥时走都走得了。咱啥时候怕过他们。”
于是爸爸趴在三伯的耳朵边说几句贴己话,如此这般按计行事。三伯田博正和爸爸是最好的朋友。在私学馆里,博正三伯不会做对子,全是爸爸帮他完成。在小孩堆里,谁要是敢欺负爸爸那三伯田博正必定拳脚相加,让他吃苦头。更可况没出五服,就是好兄弟加好朋友的感情,一句话铁哥们。
昨天下午,趁民兵吃晚饭的功夫,三伯家我三大娘,和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四口人,还有三伯父的两个小外甥,悄悄从后门潜入我家。接着就上演了“瞒天过海”和“金蝉脱壳”。使政治队长丰水余,大失所望,气极败坏。
我们今晚的目标是东北方向的大槐树村。准备先到姥姥家缓解一下再坐汽车赶火车,到东边外有饭吃的地儿去活命。从我家梨树坨子到姥姥家大槐树村有十里地远,如果大白天我们走大路尚可,顶多是累点儿。可现在走的是撂荒岗子、横垅地、又是漆黑的夜晚,何其艰难。“鲁迅说……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那也得走几十、几百、甚至千万遍呀。我们这是第一遍的开路者自然有十分险阻。这不,横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条大壕沟。
说起这大壕沟,也是由于愚昧的地方官,毫无道理的瞎指挥,造成了反科学的水网工程。我们梨树坨子地处辽南地区,九河下梢,十年九涝。大跃进时没进行等高测量就盲目的挖地开河。
当时没有任何大型机械挖掘土方,全是人海战术。全大队千八百号劳动力,在十华里的工地上向大自然开战。较浅的土层先用筒锹甩,再深一点的就只好用土帘子抬,用跨车拉。奋战了一个冬天,才挖成了五米宽、三米深的一条大沟渠。由于缺乏统一规划,下游的水渠排不出去,最后还是一道废渠。
当年隋炀帝时开凿的大运河,虽然劳民,好歹也留下一个南北通衢的黄金水道啊。而这些人民公社的官僚们,一声令下,千军万马河网化,横七竖八地挖了那么多的沟渠。结果呢,内涝有水排不出去,辽河发水时又挡不住,更使了好多黑土地被无端浸泡,好不冤枉。恰恰害了农民,害了国家,实实在在的劳民伤财。
现在该我们逃荒的倒大霉了。横在我们面前的一条大沟就是五六米宽,两三米深。河坎虽说不是刀削斧劈般的陡峭,却也有45度斜坡,河坎两岸还各有一道土坝,是挖河渠的土返上来的。
这样,每过一道沟坎就必须很慎重的一个一个人的过才行。
先说上坝,妈妈把自己的负担先放下,帮助爸爸把他的重担抬上坝顶,再帮他下到坝埂的靠河的一侧。然后爸爸妈妈帮助我和弟弟妹妹上坝下坝。最后照同样的方法下到河底下,最难最难的是从河底向对岸爬。因为河底是溜滑的冰面上覆盖着一薄层雪,河坎也是冻土和冰的混合体。设想一下,在没有摩擦的脚下再登高该有多难。不知摔了多少次,疼了没人敢叫一声,手卡出血了用雪擦一下了事。
开弓没有回头箭,死活也得过去,否则后果很难想象。爸爸把瓷碗摔碎了铺在冰面上增大摩擦系数,把行李排在河坎上当阶梯,先把我们送到河对岸,再把行李包一件一件拖上去,我们都上来后,再把爸爸用扁担拉上来。中间有几次反复,几次失败都不记得了,反正最宽的河渠用去了半个多小时,小沟渠也得10分8分得。这些困难都是在拼命的时候才能克服,在平时是无法想象的。由此可以看出,人的意志是薄弱的,可在客服困难时是最坚强的;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可在拼命的时候却是无限的。
总之,我们终于躲避了丰水余和民兵的追踪。他们为何管制着我们家呢?这的先从我爷爷说起。不,还得从我爷爷的爷爷说起。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7 17:54:00 +0800 CST  
谢谢网友大驾光临。还是咱这里好,流转的很快,关心的网友很多。仅仅一个小时的功夫就有10位朋友光临了,谢谢!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7 21:07:55 +0800 CST  
谢谢各位朋友光临!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7 21:12:22 +0800 CST  
《逃边外》 目 录

第一部 饥 荒
第一章 仓皇出逃 1
第二章 早年的事 5
第三章 专政对象 12
第四章 辽河发水 20
第五章 恶浪惊魂 30
第六章 除掉四害 43
第七章 饥荒前夜 55
第八章 共产食堂 68
第二部 人 荒
第九章 错误投军 89
第十章 围而不攻 102
第十一章 错上加错 110
第十二章 引蛇出洞1 118
第十三章 引蛇出洞2 129
第十四章 收网捕蛇1 141
第十五章 收网捕蛇2 149
第三部 开 荒
第十六章 贵人相助1 170
第十七章 贵人相助2 193
第十八章 吃代食品 204
第十九章 亲人命运 214
第二十章 春荒难度 224
第二十一章 柳暗花明 233
第二十二章 自强不息 243
第 四 部 学 荒
第二十三章 五月阴风 253
第二十四章 六月横扫 267
第二十五章 画家之死 277
第二十六章 三杰造反 288
第二十七章 彻底清算 298
第二十八章 有缘无份 304
第二十九章 街头风暴 312
第三十章 团长游街 320
第三十一章 孝良出家 328
第三十二章 图书馆之殇 336
第三十三章 老营盘捉奸 345
第三十四章 水中捞月 359
第三十五章 智斗神汉婆 367
第三十六章 直言玉碎 378
第三十七章 武斗风云 390
第三十八章 楼毁人亡 398
第三十九章 再创辉煌 406
第四十章 人心不足 418
第四十一章 赵石之死 424
第四十二章 男婚女嫁 432
第四十三章 针锋相对 440
第四十四章 随机应变 451
第四十五章 大酒篓子 461
第四十六章 小美人儿 466
第四十七章 欲加之罪 473
第四十八章 舌战群鬼 483
第四十九章 绝食斗争 490
第五十章 深山魔窟 496
第五十一章 官官相讳 503
第五十二章 变本加厉 511
第五十三章 恶鬼覆灭 516
第五十四章 善恶有报 524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7 21:37:05 +0800 CST  
第 二 章 早 先 年 的 事儿 1
早在康熙年间,朝廷为了东北盛京一代的繁荣,从关内拨一部分满汉旗人返回东北垦荒。我的先人就是按着罕王的圣谕扬鞭出关的。
这年春日,一行12辆大马车,从山东诸城出发直奔关外。车上插着镶蓝旗,带着农具,种子,家眷,伙计。这就是清军入关后首批出关移民。他们是军功入旗的老哥仨,田国栋、田国良,田国宝。朝廷给的优惠条件是在柳条边内随意占荒垦田,五年不收税,十年减半。
到了辽南,老哥仨合计,为了开辟更大的基业,可以分开占荒。
于是老大占据了千山脚下的一片荒地,老二去了辽阳佟二堡,老三就是我的祖先田国宝看中了海城梨树坨子这块土地。
早先年,这里荒草蒙人,獐狍野鹿成群结队,野鸡狐兔遍地皆是,至于河湖里的鱼更多的很。比后来的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还邪乎好几倍。什么都有就是没人烟,据说是罕王进关时都跟着打仗去了,八旗人少 ,兵力不足么。
老祖先从草棵里抓一把土,呵!黝黑铮亮,直往下滴油啊!比诸城老家的土质强百套。那时的大辽河河床深,河面宽,两岸还有好多好多树木的护岸林,根本没有水患的迹象。于是,他老人家便在大辽河东岸策马扬鞭跑了一天,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子。接着,后边跟着伙计按照马蹄印子打桩作记号,每隔半里地插一只镶蓝旗。这就是东北早期垦荒史上的跑马占荒。然后发告示,凡来开荒者三年不收租税,但粮食必须卖给东家,然后再由东家拉到关内交给朝廷、或者卖给粮商。
咱老祖先,虽说是军功出身,但也是诗礼之家,饱学之士。深通易经及堪舆之术。遂选一风水宝地,就是有两棵大梨树的高岗子做阳宅,搭窝棚建房舍。这就是咱们梨树坨村。
又过了好多年,田家已经繁衍了好几代,成了人口过千、家财百万,远近闻名的富户。自咸丰开禁以来,关内流民大量涌来,土地被外姓人挤去不少。本族的不屑子孙又抽大烟,扎吗啡,逛窑子,胡乱败家,卖房子卖地。到光绪年间,田家的土地只剩下方圆几十里了。一个几百人口的大家族分成了四老股。自然土地和房产都分成了四部分,于是,村子里出现了东西南北四个大门。这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7 23:18:22 +0800 CST  
第二章 早先年的事 2
四大门的掌门人是鹏字辈。北大门的田鹏信,便是我爷爷的爷爷,我的老祖宗。
四个大门的东家,各领一份家业,理应继续发家过好日子吧。可不,偏偏是南大门,西大门这两支人治家无方教子无道。致使不屑子孙赌博猖獗,吸毒无度,很快就败光了家业。
祖先创业如燕子垒窝,积土成山,日积月累,何其难也!而子孙败家如蚁穴溃堤,一泻千里。真应了那句话: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百十年的功夫,吃喝嫖赌的少爷公子变成了沿街乞讨的要饭花子,地主的子孙们也变成了扛大活的了。
破落的人家子弟有的成了打家劫舍的土匪,有的成了土匪的探子,有的就是不折不扣的二流子。他们纠集在一起,绑人票,索财物,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爷爷就深受其害。
就在宣统退位后第三年,一个夏日的黄昏,爷爷从前街小铺打了一瓶酒。走到路口拐角处,突然串出两个大汉,蒙脸带刀,上来就用麻袋套住爷爷,拉上一辆马车,飞快逃出村子。
家里边,我太爷爷已经去世,太奶奶还健在。家人慌慌张张的拿来一张纸条,上写着:
你家东家黄金帛已被擒获,速拿500现大洋,于五日后点灯前送到后杨村天主教堂门前。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过期撕票,报官杀你全家。
天照应于即日
天照应是一股恶匪。里边不乏我村的破落户恶惯子弟。他们知道我家当时没有那么多现大洋,必须卖地。所以给了五日的期限。足见他们有内应。当时的一块现大洋相当于现在的三四百元。平时我家就几十块大洋应付日常开销。我家所有的不动产也就是房子和土地加起来也就几千块,天照应这一口咬的可真够狠的。
我太奶奶倒是大将风度,临危不乱,处理大事有节有度。第一卖粮,除了口粮全卖掉‘第二卖地,这两项必须筹够四百大洋。余下的一百块就靠女眷们凑份子,不管是娘家陪送的,还是后买的一律贡献出来,一句话,救人要紧。
爷爷被绑票后,其实也没走多远,就被关在辽河摊上的小草屋里。四个土匪轮班看守,白天只给一顿饭,饿得头晕;晚上蚊子成群,咬得全身起包。亏得只有5天,要是再加5天就埋在河滩上了。这是胡子特意制造的恐怖气氛,让被绑过的人回去传达一个信息,一旦人被绑成了“票儿”,那就必须赶快筹钱,否则不死也扒层皮呀。
辽南的胡子不像东山里和北边外的响马,那里有山沟子可以藏身。而咱这儿,一马平川的无隐蔽处藏身。大多数小喽啰都是亦民亦匪。都各自回家,白天装成平常百姓,一旦行动时墨水涂脸或带上头套。白天装人晚上是鬼。我们村的王怀顺和丰水余就是准胡子,有时当奸细有时干脆乔妆上阵。我们卖地筹钱的事早传到天照应那里,这几天他正喝花酒,逛窑子,拉开架势等着拿钱呢。
据说,那天照应知道爷爷是个出名的二善人,命令手下严禁动粗。放在别人说不上还折腾成生么样呢。
听爷爷说还有一次砸窑也很惨,那是九一八事变后。那时太奶故去了,大爷在奉天读书。三爷是个病秧子兼二流子。家里就是爷爷主事。瘦死骆驼比马肥,虽经变故也还有青砖亮顶四合院。正房五间,东西各三件厢房,大门旁有两间耳房。另有场院房六间,两间住伙计,两间粮仓,两间马号。四匹骡马一挂大车。至于东大门和院里(北大门的一个分支)他们更富有。这早已使土匪们垂涎三尺了,他们坚信,就凭这架势,财主们一定有金银细软,于是就酝酿着一场新的砸窑行动。
原来的大绺子们如老北风,天照应等都打小日本了。就剩下了独眼龙大队和三山虎,仗着日本主子撑腰,有恃无恐地明抢豪夺。这两伙绺子共八九十号人枪,把梨树坨村团团围住。并让大嗓门胡子向村里喊话:我们只要富户的余财,绝不伤害老百姓,快快开门投降吧,否则我们打开围子就杀人放火了。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7 23:21:52 +0800 CST  
第二章 早先年的事 3
为了防备胡子,村里也有围墙有土炮台。还有一百多人的护村队。武器有长短枪五六十条,还有猎枪、洋炮、大抬杆子。照理说,我们居高临下凭险据守,土匪是轻易进不来的。可恰恰相反,双方的冷枪呯呯啪啪的打了半宿,敌人从西面冲进来了。
俗话说,堡垒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是的,护村队长丰水余,就是奸细,他是土匪藏在村子卧底的。这是个游手好闲,无恶不作的坏蛋。不种地,凭着渔猎耍钱维持生计。平时对富户人家的殷实生活早已垂涎,恨不得一口吞了人家的财产。这两只绺子就是他和王怀顺勾来的,想分点钱财。
村里七八家富户,谁的心里也没底。中午,绺子围村的时候就开始坚壁清野,把值钱的东西埋起来了。这个保密性很强的活儿决不让外人干。
而我家则不然,大爷在奉天未归,三爷大烟鬼病秧子,其余便是妇女小孩儿。爷爷呢,两撇八字胡儿越捋越想不出道道来。整个人就三分软弱七分和善,要不人们怎么公认为是“二善人”呢。
对这个雅号,大爷三爷都说他无能,可爷爷他老人家自己却不以为亏反以为荣。老人家自幼熟读《论语》《孟子》“四书五经”。尤其对老庄哲学情有独钟。对“吃亏是福”深信不疑。他的家训要义是“思以德为本,行以善为基。”
和我家地块儿相邻的刘家,年年挤去半条垄。那地是大长垄子,垄长一里半地,共38根垄最后只剩下18根了。但爷爷也不脑,也不气。倒觉得种地节省人工了,自己也少挨累。土改时他还感谢刘家,给刘二作揖道,谢谢你挤去了10条垄,使我的剥削罪过才小一点儿。把土改工作队的干部都逗乐了。
当年家里雇两个长工,农忙时雇短工。对这些伙计,爷爷就像待客人那样恭敬着。伙食,平常跟家里人吃的一样,忙时给伙计吃干饭,多加一个菜,晚饭外加二两白干儿。
麦收的时候还要杀口猪。爷爷说,正值盛夏,活儿很累,饭菜一定一定要硬。每天四顿饭,主食早午晚两顿白面馒头,一顿高粱米干饭。副食也不错,猪肉炖粉条子,清炖辽河鲤鱼,鸡鸭蛋炒韭菜。贴晌(下午三四点钟)还要加一顿,高粱米水饭,咸鸡鸭蛋,油煎黄花鱼,外加解暑的绿豆汤。
工钱不少给,吃得这么好,谁不乐意来呀!大忙季节,有好多人家、雇不到短工,而我家门庭若市。而我们自己家的伙食远远不如,一年到头青菜豆腐,高粱米饭,只有年节才改善生活。
爷爷虽然当家,却对兄弟姊妹也很宽容友善。任凭我三爷游手好闲,抽大烟、进赌场。劝说不听,又有什么办法呢,亲兄弟打不得,骂不得只好随他,三爷赌钱输了爷爷去还赌债。放量给大爷寄钱,让他在外边好好读书。老姑奶出嫁时,爷爷一气就卖了20亩地,给他老妹妹置办嫁妆。
爷爷的最大缺点就是不会干巧活儿,更不会干重活儿。因为压根儿就没下过地,从国高毕业后就在家管账。这不,这回藏东西竟然雇人干,结果让丰水余的二弟丰水佘看个仔细。其后果就不言而喻了。把个土匪乐得直夸爷爷,二善人够意思,慷慨,仗义。
听奶奶说,这次胡子从我家共起走五箱东西。一小箱子现大洋,一小箱子首饰,一箱子裘皮衣料,一箱绸缎,一箱瓷器古玩。独眼龙一高兴把那箱瓷器古玩留下了,爷爷千恩万谢。土匪不懂这箱东西的价值,其实这箱最值钱。
后来村里人都说,是丰水余给土匪开的口子放进来的。起窑之后,按照事前约定,给丰家哥俩200大洋。当丰老二抱着大洋走到暗处时,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当场毙命。这就是当奸细的下场。
听说东大门没有起出东西,当家的被吊起毒打得半死。几个老少辈儿的姑娘媳妇都被糟蹋了。最后财宝也搜去不少。我爷爷眼看着土匪赶着我家的大车拉着我家的东西扬长而去,傻呆呆的掉下了伤心的泪水。过后又庆幸我家人丁平安,连说,破财免灾,破财免灾呀!这就是我的亲爷爷,阿Q似的二善人。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7 23:23:51 +0800 CST  
谢谢多位朋友今日光临,问好!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8 11:32:11 +0800 CST  
感谢有这么多朋友光临阅读拙作。谢谢。以后越来越精彩,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8 17:09:35 +0800 CST  
谢谢各位关心,问好。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8 19:49:45 +0800 CST  
得味斋主文友的开篇更好,一下子就抓住了读者的心。下来会跟读大作,支持文友!

谢谢先生,问好1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8 20:51:42 +0800 CST  
第 三 章 专 政 对 象
我家被胡子两次洗劫,已然成了破落户。还有一挂三个头的小马车,几间房子,百十亩地和老弱不堪的十几口人。
光复前三年,大爷从奉天回来,很不满意爷爷的管家之道,和三爷吵着要分家。如此这般,最合爷爷的心意。他深知,穷家难当啊。兵荒马乱的,朝代的更迭就像走马灯一般,巴不得分了泠静。
大爷要了三间房子50亩地,三爷同样,给爷爷剩下了45亩地,五间房子,一些农具。后来大爷得了肺痨死在奉天,三爷英年早逝,都是爷爷发送的,也算尽了兄弟情义。就这样,土改时大奶三奶分别领着未成年的子女过日子,有地没劳力,划成了小地主,我爷爷算半劳力,有时雇短工,定成了富农。解放后单干时,大奶和三奶都随着姑姑叔叔们去了鞍山,远离了贫下中农的监督管制,远离了倒霉挨整的风口浪尖。只有号称二善人的爷爷田金帛,带着富农的大帽子在村里受煎熬。
土改前的农村人不分等。穷富都是街坊邻居,三叔、二伯、四哥,五嫂的叫着,能帮则帮,帮不了也少有落井下石的事。如果有随意欺负人,打人骂人,侮辱人的害群之马,那一定受到全村共讨之,全族公唾之。因为老祖先留下的儒家价值观就是“仁义礼智信,忠孝传家风”。而土改后则不然,农村出现了对立的两个阶级,即贫下中农和地主富农。从政治上看,贫下中农是农村里的贵族阶层,是统治阶级;地主富农则是专政对象,是被专政的被统治阶级。
从我记事起,带着富农帽子的爷爷定期写检查,写自己受贫下中农管制的思想汇报。到外村走亲戚也得请假,家中来了客人立即去干部那秉报。贫下中农骂他一句,打他一下,偷他的东西,他都必须默默忍受。和现在的监外执行犯人没啥两样。
更让人不解的是,每次村上、队里批判小偷小摸、破鞋乱袜子等坏分子时,常常命令地富分子陪斗,并挨打挨骂受尽侮辱。
有一次,生产队抓住了一个偷粮食的,在大食堂批斗。这批斗在文革前的几十年里是家常便饭。但凡小偷小摸、破鞋乱袜子、不尊敬领袖、和干部顶嘴吵架等等,都要冠以坏分子,现行反革命分子,挨批斗。这会儿挨批斗的是个小偷,同时把爷爷拉出来,站在小偷旁边俯首弯腰,名曰陪斗。这陪斗在大跃进时最盛行。不管啥时候啥事,只要有挨斗的就把名牌的,地富反坏右这五类分子拉出来陪斗。这是没有写入宪法的不成文法律,既便有时忘了找陪斗的,但凡有一个贫下中农大喊一嗓子,“某某某出来陪斗!”于是群情激奋似的就有好多人跟着喊起来。主持会场的干部就必须照办。这就是那个时候越左越进步,越左越革命的风潮。
话说回来,这晚的陪斗很凶狠。民兵给爷爷挂上了一块大牌子,上写着打到富农分子田金帛!这牌子是一块小黑板儿,一米见方,是柳木板做的,足有三四十斤重。60多岁的老人哪能经得起这番折腾,时间长了就坚持不住了,腰弯的更厉害了,板子拖地了。这时治保主任王怀顺上来就把爷爷踹倒。我看见爷爷的脸卡在板子的棱角上,鼻口出血,吓得我包住爷爷大哭起来。祖孙二人的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肮脏的地面又增加了一份血腥气味儿。
这就是阶级斗争年代给我打下的惨痛烙印。老实人总被恶人欺负,好多人拿着侮辱别人当成乐趣,还得到升官授奖待遇。那个王怀顺就是代表,还有那些民兵、积极分子们都是他的帮凶。他们就是这样迫害无辜的老人,真个令人发指。
这正合伟大领袖之意,让原来的富人威风扫地,天天受气;让原来的穷人,趾高气扬,想咋的就咋的。
记得今年中秋节那天,国家给受水灾的老百姓每人一斤白面。我们已经半年没见到细粮了,全家人喜出望外,等着吃白烙饼。小弟弟唱起了拍手歌:“黑土地、油光光,高粱红来麦子黄;麦子好麦子香,磨出白面作馍馍。”妈妈正要舀水和面,突然闯进来两个凶神恶煞的民兵,不容分说抢走了面袋子。并扔下一句话:
“大队决定,五类分子不准吃白面!”
看到我们吃惊的神情,他俩又说:
“别忘了你们是专政对象没有资格过节,吃白面。”
听民兵远去的脚步声和豪迈的笑声,我心如刀搅,虽然攥紧了拳头仍忍不住泪如雨下;弟弟哇哇大哭,妈抹着眼泪抱着小弟弟;爸先是傻呆呆发愣,后又用手狠狠的捶着胸脯;爷爷唉声叹气,奶奶还是默默念佛,求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保佑。后来听说,收回去的白面,被大小队干部私分了。原来他们的贪婪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有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反过来说,一人遭殃全家倒霉。
对于地主富农和他的家人来说,法律、正义、真理、都不在这边。即便亲属还要划清界限呢,那是后话。所以,五类分子无可奈何,自认命贱,自认倒大霉。而那些干部,民兵,贫下中农,随意侮辱,欺负这些贱民,都是光明正大的,都是时代赋予的使命。一点也不觉得龌龊,一点也不觉得卑鄙。
我上小学后就知道,我们地主富农子弟,比人家贫农下中农子弟低人一等啊。当时他们的骂人话最常用的就是“大肚鬼儿,大肚鬼儿,老师一打一咧嘴”这句。所谓的大肚鬼儿,就是地主富农及其子孙后代。尽管这些孩子的学习都好又遵守纪律,用不着严厉管教。可这老师也得听党的话呀,把地富子弟划入另类。入少先队得先紧人家贫下中农子弟,当班干部得先紧他们这些红少年。老师还教导我,地主富农是阶级敌人,让我和爷爷划清界限。可我回家看爷爷还是那样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不要说祖孙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就是对公家也是先公后私。给生产队里交肥料总是拿最纯的粪肥,留给自家菜园子的才是带有土块儿的杂肥。
我问过他,爷爷你说共产党好还是国民党好呢?他毫不犹豫地说,那当然是共产党好啊。国民党腐败,共产党廉洁。尽管爷爷思想再正确,对共产党衷心爱戴,但也掩盖不了他一个富农分子,一个阶级敌人的事实。就连他的孙子也借光受欺负。
打我记事儿起,我家邻居---丰水余的儿子,就是那个小柜子常常骂我“大肚鬼儿”。而且是在吃饱饭后,堵在我家门口,一句接一句的喊叫着骂。
这丰水余便是给土匪通风报信那个奸细。在土改中假装积极,骗过了工作队干部,当上了贫农协会的武装干部。他老婆唆使他儿子丰柜子临街叫阵,挑逗我和他对骂,然后他老婆再上场混战一番。他老婆又矮又粗又胖,人称老窝瓜。这老窝瓜最怕当家的,可最惯孩子。又最爱占小便宜,蛮不讲理。
这小柜子长得头大,特别是后脑勺子特大,所以叫大头人。我被大头人骂得火冒三丈,从窗户眼儿向他喊道:“大头人,你骂了半天不嫌累吗?”
这下子可炸锅了,话音刚落,老窝瓜和二女儿芦花,各操起一把筒锹,气势汹汹朝我家扑来。把风门子砍得咔咔直响,芦花大喊大叫,
老窝瓜破口大骂,不堪入耳。我们全家只好免战牌高挂,闭门不出,任凭他们如何叫阵,我们只有忍辱吞声不动弹。
他们骂累了才离去,我就想,难道地主富农天生就是下贱的吗?难道只有贫雇农才是最高贵的吗?还是受了哪位神灵的点化,让一部分人欺压另一部分人,并且世世代代继承下去吗?七岁那年,我要上学了。看到丰柜子也上,妈妈就不让我上了。初小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没办法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又等了一年,没想到大头人特笨,蹲级了。真是冤家路窄,我已经八岁了,不能再等了。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8 23:36:17 +0800 CST  
入学后,大头人恶习不改,仍旧天天骂我。上课不敢,下课照常骂“大肚鬼儿,老师一打一咧嘴儿。”班主任不敢管,村干部的公子小少爷,老师都怕他三分。校长把他叫到办公室狠狠批评了一顿。放学后,老窝瓜大骂着去找校长,后面跟着横眉怒目的丰水余。闹到后来还是大队书记田博驹去解围,把丰家老倭瓜恨恨地批了一顿并再三告诫丰水余要教育好家属子女,丰家才算老实些。
这位田博驹是爸爸的远房三哥,是已经出了五服的西大门的一个分支,我就得称呼为三大伯。三大伯知道我们受气,有心管又不太敢管,怕人家说他阶级阵线不清,在那个越左越革命的年代,当个主持正义的好官也不易呀。就这点小事,文革批他走资派时也成了一条罪状。
还是老办法,为了不使学校作难,为给校长省点心,我又退学了,和刘家小二去放猪。直到九岁我才上学,整整耽误了两年。
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如今是“恶少甚于虎”啊。
其中也有不怕虎的人,他就是我的启蒙老师甄子才。甄老师是新民师范的高材生。一米七的个头,髙脖腔,大眼睛。眸子里透着聪明智慧;浓眉如剑,蕴藏着大无畏的英雄气槪。一双薄唇微露皓齿,讲起话来如连珠炮,特响快!
我的老师不但长得帅气,且很有才气。不要说在篮球场上矫健如飞,投球必中;不要说他吹的横笛宛转悠扬,穿云破雾;也不要说他讲课抑扬顿挫,深入浅出,引人入胜;但说那一笔清秀的楷书字,棱角分明,点画生动,骨力非凡,就令人拍案叫绝。每当老师在前面板书时,教室里总是鸭雀无声,同学们都屏住呼吸,生怕有一点声音会影响老师手腕的翻转,笔锋的飞动。校长说“甄子才的书法有王羲之的风格,受过高人指点,多年苦练而成的。”
然而,甄老师给我烙印最深的是,他对学生一视同仁,有教无类。不像有的老师为了讨好干部,表现积极,看人下菜碟。对地富子女下眼瞧着,动不动就斥“你要向贫下中农子女学习,云云”。
可爱的甄老师从不小瞧我,照样让我当班干部,照样使我当少先队员,戴上了鲜艳的红领巾。让我在他观摩课时复述课文大意,给全班同学做表率。这不仅增强了我的记忆力,更主要的是增强了我的自信心。
那次,全镇十几所学校的老师来听课。甄老师讲的那篇课文叫《今天我是值日生》。我在讲台前,用教鞭指着教学挂图,不慌不忙,落落大方,生动有趣的复述课文大意。赢来了所有听课老师赞许的目光。
下课后,教育科长问甄老师:
“你提问的学生是什么成分?”
“这和成分有关系吗?孔夫子说有教无类,难道我们社会主义的学校,还不如几千年前的私学馆吗?”
甄老师的反诘句,令那位大科长哑口无言,可是,甄老师晋升大队辅导员的任命取消了,计划中模范教师也没了他的份儿。
在1957年的秋季开学时的第四天,甄老师正在给我们讲三年级作文课。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老师讲如何审题、立意,如何选材、谋篇。讲得深入浅出,头头是道。全班同学都津津有味儿地听着,老师时而诙谐打趣儿,同学们有时发出轻松的欢笑。
正在这时,两个警察破门而入,把我们的敬爱的甄老师抓走了。而且是当着同学们的面带上的手铐。多么残酷,多么令人费解。
天塌了,地陷了,同学们先有几个人哽咽、抽泣,继而全班人嚎啕大哭,“呜呜,哇哦哇哦!”那哭声撕心裂肺,惊天撼地。我暗自发问,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为什么公安局警察敢随意抓人?
后来才知道,甄子才老师太相信党了,太听党的话了。党让他提意见他就提了,说了几句真话,还有那位科长也说他丧失阶级立场。于是他就成了地富反坏右中的右派分子了。这么快就从一位优秀的人民教师,变成了阶级敌人。后来听说甄老师在监狱里熬了三年,又回乡改造,在文革中批斗致死。他的娇妻在领导的指点下,划清界限改嫁了,真正的家破人亡。像甄老师这样的在全国何止千万,他可是我们这个积贫积弱的国家的精英啊。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8 23:37:05 +0800 CST  
ding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9 00:05:21 +0800 CST  
谢谢各位光临阅读,指导。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9 10:51:23 +0800 CST  

“ 读书不打顶,等于吃饭不给钱。”很赞成青斗先生这句名言。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9 15:31:03 +0800 CST  
周末支持!多谢,问好。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19 20:15:29 +0800 CST  
@得味斋主2016 好故事

多谢先生厚爱。问好!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20 00:14:58 +0800 CST  
@得味斋主2016 2016-03-17 21:37:05
《逃边外》 目 录
第一部 自 序
当下网络小说的写作以商业运作为主;内容以性爱、盗匪、科幻、武侠、等为多;情节以离奇、古怪、曲折、变幻为要。这使目前网络小说异彩纷呈,山花烂漫,不可不谓一大幸事。我首先为年轻的小说家们祝贺。并向他们学习,尤其是优秀的创作手法和高效率的出帖,令老朽叹为观止。
文学是要有灵魂的。没有灵魂的文学,就如树木没有主干,花朵没有枝叶,人没有思想。即文学一定要有思想性。就是赞成什么,反对什么,歌颂什么,鞭笞什么。作品有思想,才能激发读者的感情。就如看了《林则徐》《甲午风云》等影片,可以激发人民的爱国情怀一样。看了四大名著的读者都为各自的主人公喝彩叫好,为弱者同情,为失误者惋惜等。这就是优秀作品弘扬真善美,鞭笞假丑恶的强大影响力和感染力。当然这都必须通过比较高的艺术技巧来实现。
对于一个人,一个民族,一本书,一场戏剧,只有歌颂美好,才能痛恨丑恶。反之只有明辨丑恶、痛恨丑恶,才能热爱美好,热爱真实。这就是灵魂。不知余之判断对否?
季羡林老师说,“......对所谓“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这一场残暴、混乱、使我们伟大的中华民族蒙羞忍耻、把我们国家的经济推向绝境、空前、绝后--这是我们的希望--,至今还没人能给一个全面合理的解释的悲剧,有不少人早就认识了它的实质,我却是在“四人帮”垮台以后脑筋才开了窍。我实在感到羞耻。”他老人家的话说得多好啊。今天的一切恶劣行为难道不是文革的余毒吗? 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世事沧桑,遍观了各色人物的登台亮相和幕后的伎俩,觉得伟大祖国今天的成就来之不易,觉得对过去的东西应该作必要的回顾。有比较才有鉴别,有鉴别才能发展,才能前进。用老百姓的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比较一下,孰优孰劣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多少年来。自己想写苦于两点未能动笔。一曰水平不够,文笔太拙;二曰胆子不大,总怕惹上政治风险。前者尚可以通过学习解决,后者就怕自己的残弱之躯经不起风浪。
前几年拜读了梁晓声老师的一系列大作,去年又有幸拜读了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老师的大作《生死疲劳》《丰乳肥臀》等精品,还有其他老师的优秀作品。他们给我勇气、给我力量,于是我就动笔写下了50万字的长篇《逃边外》。书名和《闯关东》相似,水平远不如,内容离我们更近。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作为十几亿人之一,也要用文学的手段为我党的进一步改革开放呐喊助威,要为全面小康的祖国大厦添砖加瓦。这不是口号,是心里话。





目 录
第一章 友人助瞒天过海 雪夜行脱壳金婵
第二章 老祖先占荒驰马 善人爷甘愿吃亏
第三章 恶妇逞凶大闹学校 有教无类师招祸端
第四章 汹涌澎湃大洪水 鲜血淋漓金斗爷
第五章 捕鱼挖根勇驱饿鬼 搏命寻食恶浪惊魂
第六章 除四害荒唐可笑 大跃进摧残少年
第七章 大公社超英赶美 小人物禄宽失踪
第八章 共产食堂三个月 横行霸道两家人
第九章 攀树断骨蒙倭寇 未明时势错投军
第十章 兵临城下饥饿无助 十万大军瓮中捉鳖
第十一章 失去良机仍不悔 首开学校创辉煌
第十二章 帮党整风鸣放始 巧施圈套引蛇来
第十三章 引导发言再施诱饵 争先恐后皆中阳谋
第十四章 铛锒入狱才收网 口诛笔伐阵势雄
第十五章 愚妹子傻姐夫一疯一死 假党员伪医生亦斗亦抓
第十六章 一妻两夫拉帮套 两户一室度时光
第十七章 葫芦套花明柳暗 关东侠义重如山
第十八章 大肚村风流韵事 小稻穗充饥救人
第十九章 泡冰水妈妈熬过病危 抗饥饿祖父险些归天
第二十章 三姑爷金条败露 老祖父油尽灯枯
第二十一章 葫芦套田家盖房舍 王怀顺冯府假装人
第二十二章 后入团励志报国 晚上学力争上游
第二十三章 懵懂人咋涉文字狱 师范校也揪三家村
第二十四章 牛鬼蛇神大横扫 革命师生急先锋
第二十五章 画家自尽案无解 碎骨粉尸气未消
第二十六章 三杰造反英雄气 红卫兵团大旗飘
第二十七章 搞运动贪恋女色 早清算鼠现原形
第二十八章 初恋爱有缘无份 撰文章始露锋芒
第二十九章 破四旧造反有理 打砸抢叱咤风云
第三十章 于团长舍身护宝 红卫兵绑架游街
第三十一章 父多快悬梁自尽 子孝良厌世出家
第三十二章 造反派夜砸图书馆 老校长哭丧惊地天
第三十三章 黑五类二更夜请罪 小分队老营盘捉奸
第三十四章 咱志强水中捞明月 她少女情动放悲声
第三十五章 田志强巧设连环计 郑向党勇斗神汉婆
第三十六章 柳成玉直言真玉碎 大颂扬未艾正方兴
第三十七章 打军车广场枪声如爆豆 砸校园不达全胜不收兵
第三十八章 转业兵机枪打成筛子眼 宾馆楼炮弹炸后尽残垣
第三十九章 啼笑皆非农村批判会 逆水行舟学子创辉煌
第四十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竖子原系中山狼
第四十一章 小妮子惨遭强暴 大恶魔拒捕身亡
第四十二章 天涯芳草谁亲我 差个阶级隔座山
第四十三章 廉寡妇告状人唆使 古二秃发难鬼魅差
第四十五章 大酒篓奉命当间谍 邋遢鬼死心做特工
第四十六章 小美人屈辱遭蹂躏 土皇上巧言赚花魁
第四十七章 信口雌黄欲加罪 军统特务后继人
第四十八章 田老师舌战诸鬼 宋小鬼慌无主张
第四十九章 绝食苦斗书生气 肆虐淫威邪恶人
第 五 十 章 深山监狱阎罗殿 败类人渣作群专
第五十一章 愣头瓜查案官官相讳 宋小鬼整人件件子虚
第五十二章 变本加厉夹生饭 县城上访有佳音
第五十三章 书记掌打瓜头楞 群情激愤野狼沟
第五十四章 到头善恶终有报 春风拂面艳阳天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20 17:41:15 +0800 CST  
@得味斋主2016

初次来天涯,不会弄,把前后顺序搞颠倒了。想改错不知如何弄,请行家教我,谢谢!
楼主 得味斋主2016  发布于 2016-03-20 17:47:45 +0800 CST  

楼主:得味斋主2016

字数:158317

发表时间:2016-03-18 01:5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2-19 19:48:33 +0800 CST

评论数:268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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