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凛冬至,春天远,谁活着谁就能看到。天地无垠-在危城

他现在是个孤男,想找个寡女,无奈的是目前还只能跟父母住在一起,虽然这也没什么,甚至很好,但毕竟不是长法。“也许该考虑跳槽或另外做点什么?”周道想着。他沾了点水在脸上,用刮胡刀剃了起来。这是一张年轻的瘦削的脸,甚至可以说带着些清秀。周道刮着没什么胡碴的下巴注视着镜中的那张脸,他的动作慢了下来,然后身体前倾,侧头贴近镜子仔细看,好像总有些不对?他凝神抵近镜中的那双眼睛,瞳孔中有细微的光在抖动闪耀。他感觉有点晕旋,镜中的人物在不易察觉的抽搐颤动。好象有一些变化,他还是不能确定。接着房间振颤了几下,他感到了空间轻微的扭曲,间歇的还有“马赛克”,对,就像电视屏幕上的马赛克一般,更为细密且充满了他视觉所能企及的一切。“地震,是地震!”他惊觉起来不及细想,“还是幻觉?”紧接着他摔了下去,从平地上摔了下去,至少他认为他的感觉是对的,房子并没有塌陷。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0:13:47 +0800 CST  
只用了两秒,周道就清醒了。
他的背非常疼,他是脚先着地然后摔着了背,大概是从一米高的地方毫无防备地跌倒。房屋并没有垮塌,没有废墟砸在他身上,事实上这里并没有楼。这只是一片森林,荒茫翠绿一望无际的森林,以及一个茫然的人。
两天了,周道踉踉跄跄地在密林中穿行,他是在顺着溪流往山下走。昨天就发现了这条溪流,但很多地方是过不去的,要绕很远的路。他小心地打开手机,再次确认没有哪怕是一格信号之后又再次关机。
他感到虚弱,也许在前天他就已经死了,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不应该是幻觉,怎会有如此真实的幻觉?他所处的这片森林是那样的原始,有些植被他从未见过也无从想像,却又如此的清晰。这是怎么了?我己经死了吗?还是疯了?还是在梦境?我的父母呢?这是哪儿?全是疑问。如果不是因为还活着,他真不愿意一直被这真实的梦境所折磨,他猛甩着头试图再次赶走萦绕在脑中的无解的问题。
到第三天时候,他已经不管不顾地往嘴里塞着凡是觉得可以吃的植物或能捉到的虫子,饥饿的本能甚至大于求生。幸好沿溪流走水是不缺的,他终于走到了山边,这溪水的尽头。一条瀑布挂在眼前,它自这里汇入了更大的河流,远处是大片的农田其间有星星点点的房舍。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0:18:06 +0800 CST  
有没有在梦境中出不来的体验?何为真,何为幻?亦真亦幻罢了。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0:22:01 +0800 CST  
12这个地方属于珠溪镇,这是周道后来才知道的。他回想起刚看到当地人时的样子,他们的穿着打扮是古时候的样子,房屋也是土墙和茅屋居多。他们说的话他似懂非懂,口音奇怪,而周道对于他们那不止是奇怪可以形容的,他被围观了。周道反而感到了相对的安全,至少现在看起来他不会被抢劫。
刚开始当他出现在别人的家门口,问一个幼童有没有东西可以给他吃的时候,那幼童发一声喊,立时就奔过来三四个汉子,其中两人手里提着扁担,周道感到了惊诧和敌意。
好在他们看他似乎也有些顾忌,后来有些威信的乡老来了。通过说和比划,人们大致认为他是个异乡人,在大山里走失流落致此,他虽打扮怪异,但举止得体,看他面相和细嫩的手掌,判断他应是身份贵重之人。他说话发音奇怪,但还是能听懂一些,分明不像中原人士。经过乡老们的商定,暂且让他安置在徐婆子家中。此户只有婆孙二人,房舍空了些还是独院瓦房,用以周道这样来历不明又貌似尊贵之人正好合适。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0:55:14 +0800 CST  
周道在徐婆子家吃到了几日来的第一顿热饭,杂粮饭,主要是由米、粟、萝卜和着青菜煮的,撒了几颗毛盐,淡的几乎没味。这对周道根本不是一个问题,他的脑子里全是吃,没有仪态,到添第三碗饭的时候他才有了思维,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为了降低撑死的危险强迫自己搁下碗,只吃五碗饭。
徐婆子在烧饭时特意增加了米和粟的份量,老婆子心底里有一层对尊贵之人的敬畏。张家原本家境还算不错,这徐婆子嫁到张家十来年后就守寡,家道中落,人到中年丧子,前几年儿媳也跟着去了,就她自个拉扯独孙长大日子过得甚是清苦。
周道吃过饭便回到厢房睡觉。第二日刚过未时就有乡老前来拜访。三个老者经介绍连带猜一个姓金两个姓徐,其中一金一徐都是长衫打扮,“是文士”周道心说,“我姓周,周文王的周,叫周道”老叟们相互看着有的迷茫有的惊㤉。周道看着他们然后径直出门,拿了个碗进来,碗中有水,他用手指蘸水在八仙桌面写下周道二字,老叟恍然。“这里是哪里?我想问问”见他们似懂非懂地对他说“足西,足西”周道又蘸水写下“此处何地,今夕何年”。老叟们没有再说话,还是相互用询问的眼光互看,又看看他,颇有些玩味。
一徐姓老叟走到桌前,用袖子一把抹擦去刚才所写水渍,边念边在桌上写道“此处珠溪镇,今为淳祐十一年”。写的是繁体,借助他的读音周道能看懂这些字,却依旧一头雾水。“珠溪镇又在哪里?”“珠溪镇属资阳县,资阳县属资州”。或许看出了周道的疑惑,徐姓老者皱了皱眉,上前在桌上重重地写下几个字,大声道“这里是大宋”!屋内一时间静无声息。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0:58:35 +0800 CST  
13“来了个怪人”回到镇上的祠堂后几位老者再次商议起来。“观他的举止气度应该是富家公子,但穿着打扮实是…实是怪异了些”,他有些不知如何形容,“他说话慢些时也能听懂些,他识得字会写,但这字神似而形不同。怪!他说他姓周,周文王的周,这是啥人能说出口的话?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说话的是徐姓老者,名俞,在镇上教得多年私塾,正在一条条分析。“该不会是鞑子的细作吧?我看这事要不要报官?”另一人问道,“应该不会,试问若你是那细作你会穿得如此稀奇,招摇过市么?是怕人认不出还是怎的。致于报官么,有潘爷在镇上当差,肯定是要让他参详参详,不过他此时不在镇上,去了县城,就等他回来,先细观几日再说”。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1:42:19 +0800 CST  
此后几日,周道除了吃睡,也到镇上转转,又引得乡众围观。所以他更多的是在院中的竹榻上发呆。
“怕是回不去了”他痛苦的想着。“这应该就是穿越,回到了过去”“是我穿越了?还是把我周围的场景切换了?”“这不是恶作剧,这不是摄影棚,这不可能。”然而不可能已然发生。他流下了泪,他开始想念家人,想念原来的生活,他完全晕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开始想些现实的问题。他没有钱,每日在这吃白饭,还能吃多久?虽然暂时还没人向他说起这事,但显然不是长法,一但吃上了饱饭,他的自尊心也回来了。他认为首先要解决的是身份问题,然后是吃饭的问题。
据说现在是宋朝?北宋还是南宋那是后人的叫法,现在都称为宋,他没搞清楚。通过这几日的接触,他渐渐能摸个一知半解。现在的都城是临安,他听过但不知道在哪儿。他只知道长安洛阳北京什么的,不过他还是打听到这临安应该在东南沿海的江浙或福建一带。而且他知道此地是在四川境内,他听他们说起了资中、成都,这是他的家乡,当异变发生时他哪里也没去,还是在原地附近。有些悲喜交加的感觉,悲的是这是古代,他举目无亲孤身一人,喜的是这不是异世界或世界的其他地方,让他完全无法理解和融入当地的生活。淳祐十一年,根据都城在江南这一特征他判断这是南宋,当别人跟他说起官家的众多年号时,他完全一头雾水。然后他问起了岳飞,从众人的热切回应中他确认了这是南宋,而且南宋已经过了很多年。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1:45:16 +0800 CST  
时间、地点、人物在撑握这些粗略的不靠谱的资料后,周道开始努力地编造起自己的身世来。穿越是不可能的,那是找死的节奏,这里没人是傻子。他来自异乡,确切地说是异国。他确信没人去过或清楚那里的情况,那个地方叫澳洲,对,澳州,是澳国的一个州。他是华夏汉人的后裔,唐安史之乱后逃难去的。漂流过海辗转好几年,那个地方在大宋南边的大海中,比吕宋还要靠南,是一个大岛。我们的先祖已经在那立国,都城喜尼。“为何叫这个名字?”周道记起当他向其他人述说自己的来历,边说边蘸水在桌上写着重要的词句时,一个老者问道。“啊?”周道反应不及。“喜尼?你说啥?""我是说此名有些怪异。”那人解释道。“我看你有些怪异。”周道心中暗骂,“啊,是这么个意思,这个,我们那个都城啊,它泥土很肥沃,大家都很高兴,所以就叫喜泥,久而久之便叫喜尼。”之后接着编,我是周平郡王的第三子,叫周道。我们一行船队十六艘准备由福建转到都城临安觐见大宋官家,顺带也做些生意。不想他乘坐的船因大雾与船队走散,于近海搁浅,好容易乘小船到得大陆,一船二十多人在路上走了近叁月,两次遇上强人盗匪,死得死跑的跑都散了,是以流落于此。周道杜撰郡王之子的身份自抬身价是为了自保,这是在古代又人生地不熟的,免得由于身份轻贱或无关紧要被随意处置了都没人知道和在意,所以干脆扯虎皮拉大旗。暂时就这样吧,周道想。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1:47:11 +0800 CST  
几日后潘爷到访。潘虎人称潘爷四十来岁,个子不高人长得结实干练。早年就随父入了衙门当差,这么些年虽不入品却是干吏能吏,十里八乡谁见着不恭敬地叫声潘爷。
潘爷皱着眉头连蒙带猜地听完了周道陈长的叙述,周道也适应了些本地的方言,毕竟差异不算太大。 “周公子说准备从福建转道去临安,不知这福建是何地?”潘爷额头皱纹很深,依旧笑着问道。“福建?大致在大宋的东南,临海的地方,怎么你没听说过吗?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周道关切地看着潘虎,潘虎一脸木然。“福建确实不知,不过东南的广州、泉州倒是大港。”“泉州,对对,是泉州,你看这咋说的。”周道醒悟,他听说过古代是有泉州这么个通商大港,所以马上想到应该是泉州。“周公子你说你们一船人触礁登岸,共有多少人?日日在一起足有几个月,也应该知道他们的姓名,他们都叫什么?”“嗯⋯连我在内共二十六人,名字嘛大体是知道些的。”接着周道便背诵起上大学那会班上男生的名字来,凑不够就加老师。“周公子这一路由海边到得此地只怕有千里,其间你们可曾到过哪些城镇?”“具体哪些我说不上来,我们碰到第一个大城时,还没入城就有官兵前来巡查,结果他们见我们携带的物资丰厚便起了歹意进行抢劫,还杀死好些人,剩下的立时便跑了,我们再见着城镇时都尽量躲着,即便如此后来都又被盗匪劫杀了一次。”周道不知不觉地模仿着当地人的用词和语气说话。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1:49:35 +0800 CST  
潘虎身体前倾笑着问道“看来周公子福大命大是命不该绝,就是说你们此后再也没有进入过城镇?""嗯。""潘某猜测那些抢劫你们的乱兵应是叛匪邓茂的黑旗军,东边与南边已经乱的厉害。你们可曾看到那些乱兵打的是黑旗或是邓字旗?”说着他蘸水在桌上写下一个繁体的“鄧”字。周道仰头看着房梁,微张着嘴想了想说“没注意,我们光顾着逃命,总也想着在泉州兴许有和大队汇合的机会,其它的都顾不得了”。潘爷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周道的脸没有说话,根本就没有什么邓茂和黑旗军。他接着问道,“周公子你在说说你们的船队不远千里来到大宋所为何事?”“主要是想贸易想作生意,如有可能或引荐的话也想觐见官家。”周道不着痕迹地偷偷弱化他此前描述的觐见官家的使命,如果过于正式那引起更多的关注和重视,追究并发现漏洞的可能性会显著增加。而且过问此事的官员层级也会不同,他可经不住反复盘问,万一对他用刑⋯这个念头他想都不敢多想。由此在还没想好他周道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的时候,还是先含糊其词的好,欺君之罪可是会凌迟处死啊。
“说起立国,你们的国号是什么?兵源有多少?”这已经就变成了一场审问,也许一开始就是,只不过对方还是有所顾忌,保持着笑意。周道一时有些吃不准国号是什么意思,“国号为周,我们周家就是皇族。至于兵源这是机密我也不甚清楚”。“把姓氏作为国号?嗯。”潘爷缓缓的点着头。“周公子既是皇族此事就非同小可,潘某须报备上峰处置。依我看过了今日,明日一早周公子便随我一同去到县衙才是稳妥”。周道表示不急,但潘爷坚持认为此乃公事且耽搁不得,没有条件可讲。另又着人去叫了梁姓差役,要他当晚便住在周道隔壁厢房,好护得周全。
接着又看似不着边际的和周道家长里短风土人情的闲扯起来。周道心道这整个一监视居住,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可他不敢得罪这潘爷,有一句无一句地应酬着。"唉,你那些船上的朋友叫什么?刚才说过我有些忘了,你再说一遍。"潘爷好像不经意地问,脸上仍挂着可恶的笑意。周道想撕那张脸。好在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老师和同学们,又说了一遍。
经这些时日的接触,听和说在音调上他撑握了些技巧,也略微的熟悉了些,虽隔了上千年但毕竟语系未改,语言的变化很大,但声调和意思并非无迹可寻,关键是要找着调。另外还有个体会就是,他在不知该怎么回答或怕说漏时,他可以听不懂,可以装疯卖傻。
“匪夷所思,似是而非,不尽不实。"潘爷告辞,出得门来心中给出了判断。周道在院门口恭送,望着黄昏中潘爷的背影渐行渐远,周道脸上的笑意沉了下去。讨生活不易啊。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1:52:05 +0800 CST  
14二日一早,潘虎便来到周道院内,随即进得屋来催他上路。又特意看了看,嘱咐周道不要拉下了东西,然后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包袱,取出一件长衫来让周道穿在外面,免得引人注目。带着周道和梁差役,潘虎一行三人来到河边,早有一条乌蓬小船候着,船夫见他三人上得船后便摇橹开船。
三人默然而坐,清晨的河面弥漫着水雾,十分安静,只听见有节奏的划水声。梁差役递过两张饼来,潘虎接过分了一张给周道,然后自顾自地啃了起来。良久,他问道“周公子你们一行来得大宋可带了印信或是什么信物?”“带了,是我大周国书要交于大宋官衙。”周道本来差点脱口说是大周皇帝写给大宋官家的亲笔信,临了改口。“喁,你为何不早说。”潘爷皱眉道。“信函由我方正使胡叔同胡大人保管,他们应该到泉州了。”"你这儿没有?""正是。"
“你说那胡大人是何官职?他即是正使,那副使是何人?”“他娘的,这姓潘的真不是省油的灯。”周道心中恼怒,略一沉吟道“胡大人是礼部尚书,副使李权是外贸司司长。”“外贸司?”“外贸司就是专管对外贸易,就是管对外邦做生意的。”周道一脸慎重地回答。“哦”潘爷恍然点头,“还有你昨日所说你们那一船有二十六人,他们各自有何司职差遣?我要上个条陈须把这些都记清楚,你且再说一遍。”周道看着潘虎的脸,盯了一会说“潘爷,你这两曰来一直考较于我,不如你们遣信差往泉州一趟或是送我去泉州,一打听不就清楚了吗,免得我说啥你们也不信。"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3:36:48 +0800 CST  
潘虎回盯着周道的眼睛,嘴角泛着浅笑,半晌不说话,直看得周道心中发毛,他才开口道“此去泉州不下千里,能否找到你所说的船队还是两说,这可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况且你此身打扮乖张,所说之事并非无足轻重,我等乃是公人,查清原委正是职责所在,你说是否如此。”周道听着暗自心惊,这么个小镇上的一个差役心思却如此细密,说出话来条理清晰,着实不好对付。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潘虎在这资阳县是有名的能吏,而且识文断字,父亲也是衙役出身,可说是小吏世家。若不是门第终究低了此,又不曾考取过功名,怎会当了几十年的吏员而不入不了品序。“潘爷说的是,我那船上的二十余人大部分都是水手,除了一位掌船的船长和一个副手再就是我的三位随从,他们的姓名分别是⋯。”潘虎不说话听着“嗯,这些名字你说过了两遍,都对。我只是奇怪,你怎会把水手的名字记得如此清楚?似乎过于清楚了些?""嗯⋯?"周道无语。"也罢,到了县城差衙由你自去分说。”潘爷言罢便转头不再问话。一时间三人重又默然而坐,看着两岸的风景。这条河叫珠溪,上游四十里便是资阳县,差不多半日便到了县城。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3:40:47 +0800 CST  
进得城门,街头熙熙攘攘明显热闹起来,日头正毒,周道抹了把汗便脱了长衫露出了内里的T恤长裤来,一旁的潘虎见状忙制止道,“周公子还是穿上吧,此地人多眼杂,你这身打扮着实打眼。”“无妨,无妨,天这么热我还穿了几层,受不了,不是马上就到县衙了么。”周道显得无所谓的样子。
他们这边说着话,旁边便立时有人被周道的新奇扮相所吸引,围拢过来指指点点。潘虎心中闪过一丝恼怒,“你以为我让你穿上是在跟你商量?”他暗想,牙关一咬却并没有用强或喝斥周道,一来这里人多他不想再招惹注目,二来对于周道自己所说的身份,他虽不怎么信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顾忌。“不可操切。”潘虎告诫自己,然后示意他们走快些。
吃过晌午闲来无事在街上转悠的人不少,他们一路走来好多人都被这两个公差与一个奇装异服之人的组合所吸引,说着笑着跟着看热闹,几个小孩儿围着周道跑前跑后笑着闹着。他们周围的人越多就越显得打眼,引来更多不知何故看稀奇的闲人。
周道走着走着忽然止了步,冲四下里拱手打了个罗圈揖。四下略静了些,潘爷一楞,正要去拉周道说些什么,周道却开腔了,说的很慢“各位乡亲,我叫周道,是异乡人士,遭了劫匪流落于此,所带的盘缠也没了,生活无着落。"当听懂了的人们以为是遇上了个落难的异乡客想要讨些盘缠而正感到无趣的时候,周道却说"我想问问这里有没有当铺?典当行,或是大户?"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3:43:19 +0800 CST  
"典当行?是啥?"有人问,周道没理继续说"嗯,我有一祖传之宝愿意典当,换些盘缠去往泉州与家人相会,可有人知道?”经过这些时日,虽不长但他也初步了解此地方言的发音,语调不同但语音差不太多,再加上一些哩语和语气助词,他说的慢众人还是可以听懂个七七八八。“哦,落难的”,“他在说啥?”“啥典当行?”“不是牙行,是小押,他要押物件。”“没盘缠了,要饭的。”“城东头有家长生库,北边和前面也有小押。”“押啥?啥宝贝,在哪?”人群中七嘴八舌,见众人大致听懂了,连潘虎都盯着他,周道暗自吐了口气,双手在空中向下虚按,场面渐渐静了下来。
只见周道慎重地将右手放下,伸入裤兜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来。“他袍下藏着个口袋。”有人在一旁看着稀奇,说了出来。不等那人语落,周围忽然“啊!”了一声,只见周道手中的宝贝突然放光发亮了起来!
那是一块方形的扁平玉石,石面上好多五彩各色的不同图案闪着光,煞是好看!周道的手指又在上面轻轻地点了点,图形光影再次变化如梦如幻!围在前面的人全傻了!连猛地挤到近前的潘爷也瞪直了眼珠子,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后面的人见到前面怪异的场景,虽看不见但也使劲朝里挤。“绝世珍宝!我的天,老天爷啊!我可开眼了!”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带着哭腔,场面立时沸腾。
周道手里捏着手机翻点着,那些彩色的图形不停变化,发着光,艳丽逼人惊煞个人儿!周围的人看得如醉如痴。他在人群漩涡的中心被挤得东摇西摆,有点窒息的感觉,情况逐渐有些失控。猛然间伸出一只大手一把将周道掌中的手机夺了去,周道反应不及满脸震惊!是潘虎,只听他一声爆吼“都他娘的退下,退!”声如炸雷!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3:47:25 +0800 CST  
睡会儿,先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3:50:46 +0800 CST  
15黄昏,县衙后堂。
屋内光线已有些暗,屋中坐着两人一旁站着一人。正中“坐着的人是本县县太爷,知县于承中。于知县也是四十来岁,人略显清瘦,长须飘飘一脸地儒雅。此刻的于知县有些儒雅不起来,两眼发直尚未从震惊中缓过来,他看着掌中的手机,半晌方抬头望向立于一旁的中年文士“图之,你如何看?"
被问之人叫徐辩字图之,是于承中的门客,除谋划之外也经手些钱粮等具体的事务,于知县对其颇为倚重,视为心腹。徐辩略一沉吟肃然道“我观周道此人”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加重语气说出四个字“绝非世人。”“他所说虽是荒诞,但细思其脉络,其言其行以及此块至宝,几相参照起来至少六成可信。对于此人的处置不可操切,若他果真身份尊贵呢?还需得多加观察,最终还是要探得消息才好辩别。"
于承中仰头闭眼叹了口气,又转头面向身侧,这边站立之人正是潘虎,他忙弓身抱拳道“徐先生所言不差,我初时也信不过这姓周的,多次试探于他,他应答基本得体尚无确凿谎言。”“那如此绝世美玉当如何处置,难不成还要再交还于他?”于知县心中不甘皱眉问道。“那周道来历不明,如此贵重之物放于他处怎能叫人放心。”徐辩搌着胡须稍一停顿接着道“今日市集上他不是当着众人要出卖此物么?他既要卖大人买下便是。”“哦?我怎么没想到这点。”于县令顿时从椅中撑直了身子,面露喜色问徐辩道“先生觉得此宝可值何价?”“无价。”徐辩说得很肯定“说它值万贯,必是有辱此物”。稍作停顿接着道“不过时也势也,具体也得看看何时何地还有谁卖谁买。我观那周道虽年轻,却是识得时务大体之人。”说罢便抚着长须微笑不言。“哈哈,先生果真是个妙人。”于知县用手虚点着徐辩,满面春风。回头笑着看向潘虎“老潘你也说说,坐,坐着说”。潘虎忙抱拳笑着道“谢太爷”,说罢坐于一旁接着道“今日回县衙的路上,不少人都跟着,还有宵小起哄说官府要将那周道的宝物黑了去,被我骂了才不敢吭声,但依我看有此想法之人不在少数。现下细想当时在街头周道为何要脱了外袍故意引人注目,怕是早存了心思,就是要让众人都看见此宝物是他的,以免被黑了去,还说不定惹祸上身有性命之忧。看来此人年纪不大成府却深,还是低估了他。刚才先生所言最是稳妥,正可堵往那些个宵小之口。”于知县听了点着头,以为然,道“老潘办差事我还是放心的,这次做的好。”老潘忙起立拱手。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5:09:08 +0800 CST  
这是于承中对他的肯定,今日在这后堂中虽说是要问他话以了解情况,但说的这么些个事都没有避讳他,表示他潘虎向着成为于知县的心腹又进了一步。
今日他带着周道直接来找徐先生,徐辩问话后马上带他和周道去见了于承中。潘虎并不是依例将周道交于掌管刑案的他的顶头上司县尉方旭,他和那厮一直不对付。于知县说罢又看向徐辩。徐辩笑着拱手“如此,我便会会那周道”。
周道被软禁了,他没有被关进牢里大刑伺候,这是离县衙不远的一个小院子,徐先生的住处,在见过于知县后便被带来这里。现在他穿着长衫坐在屋内,原来的衣裤早被搜了去,他坐在桌边喝着水,门外站了两个家仆候着。此时他的心情时而忐忑时而光棍,“都这样了,你想怎样。”台湾腔,这是他忽然冒出的念头。
过了很久,天色发暗,一人信步走入屋子“周公子久候了”。来的是徐先生,周道认识。潘虎带他来时徐辩就问过他很多话,不等周道答话他提高声音对门外道“来人,掌灯,备饭”,又转头对周道“周公子我们边吃边聊,可好?”他不是在征求周道的意见,让人换了热茶在八仙桌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周道注意到这茶不是冲泡的,是煮的。徐辩斟了一碗茶汤递于周道,自己又倒了一碗,用手比了个请的手势,便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周道也双手端起碗向上一举,意味着请的意思,跟着也喝了一口。徐辩放下茶碗,然后端详于他也不说话,眼中含着些许笑意。周道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正准备说点什么时,徐先生说话了“于大人决定要买你的玉。"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5:14:08 +0800 CST  
"啊”周道一怔,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了当,没有铺垫,“嗯,多少钱?”他有些拿不准。徐辩伸出了三个手指“三百贯”。周道对“贯”缺乏慨念,只知道一贯是一千文,若是能给他多些时间或是他打听明白就会知道现下的一贯只有约九百文,至于购买力他并不清楚。但他能确定的是,手机在此时绝无仅有!见到了今日人们对此的反应就知道这是真正的无价之宝了。所以他摇了摇头。徐辩依旧微笑看着周道,仿佛周道的反应或者周道本身就显得可笑。“你可能没有听懂我说的话,我再说一遍。”徐辨抬手示意打住和注意,着重而缓慢地说道“于大人决定要买你的宝物,三百贯”。周道皱眉思索,好似抓住了什么却又不得其解,望向徐辩。“这是于大人的决定,不是在跟你商量,更不是讨价还价。”徐辩缓缓说道“你应该感到庆幸,这个决定是买,而非其它。”周道直视着徐辩,没有说话。“你有不只一种选择,可以选择卖,也可以不卖,都随你。卖,你可以得到三百贯,不卖,然后呢?”徐辩停顿了一下“没有然后了”。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5:29:44 +0800 CST  
屋内陷入了沉默。不过很快,周道抬起了头,他两手一摊说“看来你提的条件我无法拒绝,我们有了一笔好交易。”徐辩听懂了,略微颔首,转头对门外大声吩咐道“饭菜好了么?上菜,再烫壶酒。”
屋内,油灯下,徐辩周道对桌而饮。徐辩端起酒杯自酌一口,缓缓道“其实买此宝物的决定自是大人来下,用多少贯则是由我来定的。三百贯,不多也不少,正好。多了,是我徐某人办事不利有负所托,如此俗务岂能搅扰了大人。少了,世人说我趁人之危强取豪夺,呵呵,不过也确是如此,在说与你也确有些说不过去,于心不忍。嘿嘿。”周道不成想他如此说“这还真是鳄鱼的眼泪啊。”徐辩喝了囗酒又自顾说到“怀璧其罪,恭喜你躲过了一劫。”周道默然,他先是莫名穿越了,现在被抢了,还不知接下来有何惊喜,确实值得恭喜。“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徐先生也不管此时周道所想,挟了一口菜吃得津津有味,然后道“今日在众人面前亮出宝物是你的谋划吧。”见周道不语,徐辩笑笑接着说“很好,不过既然亮了相就得尽快将宝物出手,凭你眼下的情形,你是护不住的,自保都不行。莫说今日给你三百贯,就是给你一百贯,一旦露了财就你这无亲无故孤身一人的情形,死了也没人问。”“这么说是一百贯也不会给了,都省了。是吧,徐先生?”周道面色平静地问道。“你误会了,以后你可以打听,我徐某人说的话何曾不作数过。既是应了你三百贯便不会少你一个子儿,不然若要硬拿宝物拿了便是,何须多费口舌!不是不能而是不屑。”徐辩并不着脑。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5:36:24 +0800 CST  
周道听后点了点头,他从徐辩刚才的话中捕捉到“以后你可以打听”,也就是说他可以有“以后”。“好了,这些就不必再说了,明日自有安排。我感兴趣的是这个⋯”说着徐辩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来,放在桌上打开,是两张一百,叁张拾元,一张五元和两枚壹元的硬币,这正是周道被搜了去的裤兜里的东西。“周公子请问此为何物?”“钱,我们那儿的”“嗯,我所料不差。”徐辩把玩着手中的硬币“如此技艺世所罕见,嗯。”看着硬币上繁复的花纹清晰而均匀,两杖硬币完全一模一样,他由衷的赞叹道。“这应是铸造的吧?”“嗯”周道点点头不知可否。“周公子,你可知这铸造工艺是怎样的造法?”徐辩肃然道。“这个…确实不知,术业有专攻,再说工艺流程也是保密的。”周道郑重答道。“对皇族也保密?”徐辩拿眼瞧着他。“对皇族并不保密,但前提是得去专门学习,我对此没什么兴趣,所以并不知晓具体的操作工艺,只略知其是由铸造和冲压相结合而成的。"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19-12-06 15:43:42 +0800 CST  

楼主:慢手老张

字数:214533

发表时间:2019-12-06 05:50:3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9 16:10:0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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