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之困——一个中国标本式穷人的脱困路》

写给天涯编辑:
27年间,当过教师、编辑记者、公务员,通过炒股、买房、办果园脱贫。写这个帖子,是想回忆自己走过的半生中,我所经历的和经济有关的事件,包括如何不懈努力去追求财务自由、如何抢抓机遇决策每一次投资、如何在股市摸爬滚打淘到第一桶金,如何选择商铺的得失,如何因贫穷缺钱错失千载难逢发财机会等等,我的重点是写我的心路历程,思想变化,对当前经济热点的看法等。我尽可能地真实再现一个中国标本式穷孩子到中年脱贫的全过程,希望能给这个社会留下一个真实的记忆。
我希望网友们能和我交流看法,也希望得到网友们的支持。
编辑朋友,如果我的帖子里有您认为不合适的内容,请不吝指教,我一定会尽快改正,请千万不要因为我哪一点无心之失就给封号了。多谢谢了!


《半生之困——一个中国标本式穷人的脱困路》 (1)

不管这个社会如何强调“人人平等”,我觉得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人是不平等的。不但不平等,而且还有相当差别的阶层。象登山的天梯,由穷到富一阶阶排列开去,最富的人,永远站在山顶上,只有他们,才能尽情地赏玩人生的美景。而穷人呢?每一步登高,都充满了艰辛,每一眼风景,都满含血泪。
我常常想,在中国近14亿人口里,我应该处在哪一个位置呢?
我出生1969年底,在豫中一个偏僻乡村长大。出生时家境已变得很差,粮不够吃,所以,老爹给我取名字叫章惜粮。章西良是我在漯河师范上学时改的,为的是纪念儿时的记忆,因为小时候,总感觉所有的好东西,都在老家的西边的漯河城里。
1976年,我7岁。去学校报名的时候,姐姐反复叮嘱我,老师问你是什么成分,千万不要说是中农,要说是贫农。我不明白中农和贫农的区别,但我知道,小朋友们和我一样,都是过年才有新衣服穿。那时候的冬天真冷,差不多每一个小朋友脸上都挂着两条鼻涕,在鼻子下面象两条进进出出的绳。鼻涕永远擦不干净,有时候我会想:鼻涕到底有多少呢?能不能揪着鼻涕的绳头把它们全拽出来呢?
1986年,我17岁,正上初三,应该8年学完的课,我用了整整10年。其实那时候大家也和我一样,用10年或是更长的时间读完小学和初中,然后去考小中专,希望从此吃上国家的“商品粮”。那时候高中不吃香,不但要等上三年才能考大学,而且能否考上还存在更多的不确定,在农村,人们喜欢离自己最近的富贵。我还算是幸运,那一年考上了阳城师范学校,跳出了农门。不过,家里正因母亲的病陷入穷困,我到村里的窑场做了一个暑假的苦工,挣了26元,父亲又借了一些,还有两个姐姐的支援,才凑够了110元学杂费。那时候中国还只有10多亿人口,我们家的生活情况,我想最多能排在9亿那个地方,在人生的山脚处。
师范毕业分到老家教了三年书,后来因为写作方面的特长,调到乡政府当通讯员。毕业后第五年到阳城市一家大型企业电视台应聘成了记者,在城市开始艰难扎根。
1996年,参加工作第7年,那时候生活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改善,有了舒心的感觉。我又在心里排自己的位置,我觉得自己应该排到5亿人之上了吧。
2000年,怀着强烈的脱贫致富梦想,进入股市,数年苦心钻研,最终在2005-2007年的大牛市中淘到了人生第一桶金,后考取了证券从业资格。2001年,与别人合伙做生意,成立了一家小公司。惨淡经营数年,最终回本退出。2005年开始,敏锐地感觉到房地产要起飞,先后大大小小地购买了6处房产,享受到了房产增值的红利。2009年,为了满足自己的土地情结,卖掉一套153平方米的住宅,投资承包了一个50多亩的果园,目前果园正在进入投资回收期。
如今,已走到人生的下半场的我,再次排列自己在全中国人民中的位次。我的内心仍然充满了困惑。我该处在哪个位置呢?论资产,商铺、住宅大大小小也有7处之多。还有一辆代步车,也算是有房有车。1989年毕业时的每月工资100元,现在每月到手也只有3500元,尽管工资每年都在增长,但20多年的工资总额大约也就是50来万元。连同我妻子的那份,最多也超不过90万元。当然,工资还要吃饭养家,是不可能完全攒下来的。尽管这些资产在有钱人眼里不算什么,但我觉得,在我们这样一个五线小城,我能从穷苦的农村出来,白手起家创业,清清白白地靠自己的努力挣钱,完成了一个穷人艰难的翻身,应该算是成功的吧。前些天看中国中产阶级人口总数,大约有1.2亿之多,我是肯定算不上中产的,所以,现在我在全国的排名,应该在10亿人的位置处。按我的条件,原本应该在山脚下的,现在,我很高兴自己能享受到山间的风景。我对自己向来要求不高,人家骑马我骑驴,后面还有拉车滴。20多年的奋斗,我应该是从拉车的变成骑驴的了。
在这个不平等的社会,人们的起跑线注定不同,但每个人一生所要达到的目标,却又是异常的一致。小时候,有一次爹借不来钱,娘给我说,这个世道,是个高岗添土的世道,越是富人,越有人帮,越是穷人,越没有人搭理。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人知。你要是想出人头地,就一定要成为富人。
娘说的“高岗添土”,是我们老家的一句土话,小时候不太理解,长大了看多了高岗添土的故事才深有感触。这个社会不就是一个弱肉强食、充满交换、高岗添土的社会吗?富人原本有钱、有资源,处在社会的“高岗”上,而穷人则处在社会的最底层。可悲的是穷人总想找到一条通往高岗的捷径,心甘情愿地把自己脚下的土,添到富人脚下的高岗处,渴望着从富人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让他能够站到高岗上。可是,世态炎凉,结果常常难遂人愿,在这种高岗添土的交换中,富人变得更富,穷人因为掏空了脚下的土,处境常常会变得更差,更加处在人生的洼地了。前些天一个朋友同我讲起西方经济学上的“马太效应”,大意是上帝会让富人更富,穷人更穷。“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看来,中西方在这个方面的道理还是相通的,只不过是表达方式不同罢了。
我曾想把自己走过的路写下来,然而,一次又一次停笔。我原本对自己所谓的成功感觉心虚,感觉孤芳自赏。现在社会上到处充斥着年薪10万、100万的消息,我那点可怜的成就,实在会让他们不耻。我刚毕业当老师时教过的一个学生,连高中都没有进过的他,如今创办的企业资产已超过一亿元。但我还是最终决定要写下去,因为我觉得,许多比我成功的人,他们的起点原本就高,我是没有办法同他们相比的,而我那个学生,应该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杰出代表。我是中国并不发达的中部最标本式的穷人,我想,对于那些处在人生“洼地”,一无金钱二无职位的穷人,对于那些梦想早日出人头地年轻人,我这个穷人翻身的经历和感受,对他们的人生应该有所启示。
梦是心写照。有人说,穷人最缺乏的是成为富人的野心,但我说,穷人最缺乏的是成为富人的行动。我是穷人,我从不缺乏向“高岗”处走的梦想,但是,我不知道,通向高岗,穷人翻身的路,充满了如此多的迷惘。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1 18:11:00 +0800 CST  
其实大千世界,我们能排在哪个位置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只是用它来直观地表达一下我对自己处境变化的感受而已。最穷的时候,排在1亿人处,好点了,感觉前进到了5亿人那里,现在,应该是在10亿人的位置。
天涯发帖不能修改。帖子里的阳城就是漯河,原本怕涉及一些隐私,想用阳城代替漯河的,发帖时没有注意,让漯河显出来了,下面索性就赤裸裸地写了。如果有朋友认出来是我,请勿打扰好了。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2 10:44:48 +0800 CST  
@迷你型散户 11楼 2016-06-22 12:03:00

@御果园 :本土豪赏1个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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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您的奖励是我前进的动力!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2 12:05:48 +0800 CST  
@吹牛大王 2016-06-22 15:15:25
前排留个名,你要是到北京炒房就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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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本钱连“资金”都谈不上。我全部的资产再加上把我卖了到北京也顶多能买个厕所。现在我穿衣还是淘宝的山寨货,喝酒100元左右一瓶的,经常和朋友吃地摊,好吃好喝却没钱去上档次的饭店。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2 16:23:05 +0800 CST  
一个人的成长必定是有一定的环境的,说说我家的情况吧,不然,您理解不了我处在哪一个阶层,也理解不了我奋斗的艰辛。


我家算是没落的“大户”


从我能够记忆起,在我家的正堂屋里,就挂着一面锦旗,这是我家在1958年闹灾荒那年,一次交售10000斤公粮而获得的县政府颁发的表彰锦旗。父亲每每讲起那段历史,脸上便写满了荣光。他说,我们家是当年全公社仅有的交了“万斤粮”的三大户人家之一,在全公社很有名气。但我却从母亲口里知道:当时因为连年旱灾,庄稼收成很低,政府浮夸风厉害,为了完成收缴公粮的任务,就反复动员家有余粮的人家多交“爱国粮”。我爷爷鬼迷心窍,为了能得到售粮的最高荣誉,竟把当年地里全部收成又加上往年的积存,才凑足了“万斤余粮”,获得了那面锦旗。可是,在那个灾荒的年代,纵然有钱也到处买不到粮食,我爷爷就在那年为全家80多口人吃饭问题日夜操劳中积劳成疾,郁郁而终。后来的情况更糟,以至于到60年母亲生我大姐时,因为没有足够的粮食吃,饿了就拿粒盐籽含在嘴里,后来落下了病根,就是根本不能吃有盐的东西。所幸的是,在后来的“文革”批斗中,也正是这面锦旗证明了我家的“爱国”,使我家没有受到什么冲击。
那面锦旗挂在堂屋正中破旧扎眼,直到1983年翻修老屋房子时才不知道弄哪里去了,我想,如果留到现在,应该能够成为见证当年历史的文物吧。
再后来,我们全家也在达到鼎盛的83口人后分成了十多个“小家”。而那时我家仅分到了三间祖屋。80年代初期,小平同志刚刚“在南海边画了一个圈”不久,全国推行的“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在我们这里还没有得到彻底的推广,一切还是生产队的“大锅饭”。只有父亲能挣工分,母亲多病,我们兄妹四人年幼,都还在上学,家里不但粮不够吃,用钱更是成了问题。那时候我家的穷至少在当时的生产队是有名的。我清楚地记得二姐上高中三年级时,连12元的学杂费都借不到。有一次父亲去向一个比他小的年青人借钱时,他说了一句非常刺伤父亲自尊的话:“在咱们村,钱借给谁也不能借给你,借给你你啥时候能够还呢?”。这句话父亲对我反复提起过,但后来再说这句时脸上已不再有当时的凄凉。父亲说:“现在他见我后悔着呢,说没有想到我的小孩这么有出息,以前说话口满了”。因为我当时已经成为村里为数不多的吃“国家粮”人员之一,而那个不愿借钱的人到中年仍然打着光棍。
不过我家也并非没有一点值得高兴的地方。母亲那里就放着几百块银元,还有一些玉石什么的,都是她年轻时积攒的嫁妆。据母亲讲如果换成钱,供吃饭上学是足够的,可是,找不到换钱的途径,村里有愿换的,给的价钱实在是少的可怜,太不值得。我对那些东西的价值不感兴趣,只觉得那银元上面“蟠龙”很有威严,有一条的、两条的盘的非常好看,常拿来比着玩。银元上面还有的是头像,叫袁大头,但当时我并不知道,就是这个人,居然一念之差让京汉铁路改道,影响了漯河市的发展。
后来我哥哥知道了那银元可以当钱用,就偷偷地拿去换东西。他曾经拿三块银元去换一块当时很流行的电子表。等我母亲发现时,银元只剩200多块了。母亲换了地方也藏不住,最后当着我们姐弟四人的面把银元均分,一人一份。再后来家里分了一块宅基地,那些银元变成了楼板和砖块。
当时我哥哥也慢慢懂事,想用那些银元作本钱买辆拖拉机跑运输,看到因盖房而耗尽了家里唯一的家底,同家人大吵了一次,一怒去部队当了兵。
顺便说一下,在我老家村子西边25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城叫漯河市。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2 16:56:10 +0800 CST  
@御果园 2016-06-22 16:56:10

一个人的成长必定是有一定的环境的,说说我家的情况吧,不然,您理解不了我处在哪一个阶层,也理解不了我奋斗的艰辛。

我家算是没落的“大户”

从我能够记忆起,在我家的正堂屋里,就挂着一面锦旗,这是我家在1958年闹灾荒那年,一次交售10000斤公粮而获得的县政府颁发的表彰锦旗。父亲每每讲起那段 历史 ,脸上便写满了荣光。他说,我们家是当年全公社仅有的交了“万斤粮”的三大户人家之一,在全公社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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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坚不是传说 39楼 2016-06-22 19:21:00

80多口 你爸 兄弟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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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爷弟兄四个,父亲兄妹七个。我在平辈中哥弟中已经排到第13位了。有时候我会戏称自己是十三阿哥!我们家分家时是83口人,在当地也算是比较有名的三大户之一。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2 20:11:02 +0800 CST  
《半生之困——一个中国标本式穷人的脱困路》(3)

我总认为北京就在漯河西边

漯河市是河南省中部的一个小城市。城中有沙河、澧河两条河流,颇象舞女的两条美腿,沙河一腿直立,澧河一腿弯舞,两河在美女最隐秘的部位交汇后东流而去,构成了美女的上身,如同双臂伸直在头顶并拢伏在地面。沙河、澧河清澈而温顺,默默地用她的甘甜滋润着小城。
小城原是许昌城区下辖的一个县级小市,虽然1948年建市,但因为受制于许昌主市区的建设,到1986年升格为省辖市前城市面貌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实际上更象居住人口密集的小镇。以至于人们提起漯河,就会说到一句顺口溜:一个公园,两个猴,撒泡尿,流到城两头。
小城北面的许昌市是三国时曹操弄权的魏国故都;西面的平顶山市是中原有名的煤之都;南面的驻马店市又称“驿城”,据说是古代人们心目中的天下之中,近几年在热热闹闹地进行着城市更名活动,建起了“天中柱”城市标志,想把市名更改为“天中市”;而东面的周口市则是北洋军阀首领,中华民国大总统袁世凯的老家。在这五个城市中,漯河是最不起眼的,无矿产,无资源,什么都没有。然而,改革开放之后,漯河市学习特区深圳,成了河南省唯一的内陆特区。在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下,依靠便利的交通优势迅猛发展,一跃成为五个城市中最耀眼的中原明珠,而另外的四个城市,反倒象项链上的佩饰,一度成了这颗明珠周边的“点缀”。
漯河原本是一个水旱码头小镇,之所以成为城市,功劳当属京广铁路从此经过。据说,清朝修建当时的北京至汉口铁路时,许多大臣都认为应该经过开封和周口。当时省府开封重要性自不必说。周口是河南的四大名镇之一,是豫东最大的商品、货物贸易集散地,还是闻名全国的军事重镇。晚清名臣曾国藩曾连续上书清廷,指出江苏徐州、山东济宁、安徽临淮,河南周口四处驻兵的重要性。特别是周口,它是豫东和京师的门户。从地图上可以清晰看到,从汉口到周口,从周口到开封,到安阳、北京,这是一条最直的也是最佳的路线,实际上,这就是清代从南往北的官道。而在京汉铁路经过漯河之前,漯河城只不过是一个小土寨,名叫螺湾镇,经济实力弱,人口不过几千人,相当于现在的一两个行政村。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漯河都没有优势。
然而,历史还是垂青了漯河。当时清政府内忧外患,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侵略北京、光绪和慈禧逃到西安、1901年9月初,李鸿章与各国侵略者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形势动荡不安,京汉铁路修修停停。到1901年11月,京汉铁路全线复工。时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袁世凯监修京汉铁路的北段。袁世凯在为人方面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老乡观念挺浓。他在就任中华民国大总统后,好几个少年伙伴也随着进了中南海,为他管理北京、天津两地资产。还有身边侍候他的仆人,也大都是他的小老乡。
袁世凯是一介武夫,只知道抓军权,对修筑铁路与经济发展的关系所知甚少。当他看到京汉铁路从周口经过的蓝图,不是高兴,而是担忧。当时卢沟桥到保定铁路沿线修建了不少天主教堂,这一段铁路是义和团运动最激烈的地区。义和团在抗击外国侵略者的同时,也焚烧教堂,拆毁铁路。这给镇压义和团的袁世凯留下铁路沿线不安全的印象。他认为,铁路如果从周口经过,离他的老家项城太近,打起仗来,易遭兵匪之患,百里之内不得安宁。为了家乡的安全,从“地方保护主义”出发,他建议铁路西移一百多里地。铁路督办和工程师只好照办,结果,京汉铁路从周口西边的螺湾小镇经过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担心铁路容易引来战火殃及老家项城的袁世凯,在1916年6月病逝后,却安葬在彰德(今安阳)一处紧邻京汉铁路的墓地里……1987年暑假,我借去哥哥部队探亲的机会,到安阳参观了袁世凯墓地——袁林,凄凄惨惨的墓地,零零落落的展品,正作为爱国主义的反面教材供游人参观。我当时忽然悲悯起这位古人:由于他的狭隘与偏见,由于他的干预,贯通中国南北的铁路干线——京汉铁路绕道漯河而偏离周口,改变了几座城市的命运,周口失去了一次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开封也因此受到连累而慢慢衰落。老乡味浓的袁世凯不但没有照顾好老乡,反而造成了周口一带经济发展滞后半个多世纪的历史之痛。呜呼,生前被人讨伐,死后遭人唾骂,老乡情浓,却好心办成了坏事,到今天仍在遭受着家乡人的记恨,人生之悲,甚于此乎?
不管周口、开封如何懊恼,但毕竟历史尘埃落定。京汉铁路的改道成就了今天的漯河和郑州两座城市。京汉铁路通车后,漯河原本“江淮百货萃,此处星辰罗”的盛景因为便捷的铁路而更加光彩,逐步成为豫中南的商贸重镇。而郑州,因有黄河和陇海铁路与京汉两条铁路而慢慢发展成河南的交通中心,直至取代开封成了河南的省会。
小时候交通不便,到漯河步行要一两个小时,但纵然如此,漯河仍对我有极大的吸引力。家里人每次去漯河,都少不了我这个小尾巴。漯河轰隆前行的火车,漯河衣着光鲜的人群,漯河灯红酒绿的美景,漯河香气四溢的美味,无一不牵动着我幼年好奇的神经。上一年级时,我学了“我爱北京天安门”这一课,回到家背诵,姐姐问我:“你知道北京在哪儿吗?”我脱口而出:“在漯河的西边”。我早已不记得当时大人怎么给我讲北京的位置,怎么去纠正我的错误认知,我只知道自己反而更加变本加历,把后来知道的日本、美国也理解为在漯河城的西边,甚至到初中学习地理时这种观念仍然顽固,很久才得以纠正。因为在我的心中,漯河代表的是流金淌银、纸醉金迷的繁华,是一种让人向往、魂牵梦萦的现代生活……
一晃20多年过去,漯河这座小城如同从一个落难小女孩的旧容颜,正逐步变化成一个时尚前卫、成熟美貌的妙龄少女,四处散发着她诱人的魅力,让人迷醉,让人痴狂。当时的我更不会想到,20多年以后,我竟然成了这个城市中的一员,能够亲手参与她的开发和建设,在这里成就着我的创业梦想,演绎我的爱恨情伤……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3 00:34:23 +0800 CST  
柯利达603828留个记号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3 00:53:32 +0800 CST  
《半生之困——一个中国标本式穷人的脱困路》 (4)


对我影响最大的大伯有两个老婆

小时候对漯河的熟悉,很大程度上来自我的大伯。父亲兄妹七人,大伯算是最有本事的一个。大伯1906年出生,活了90周岁。他小的时候我们家境尚好,因此受过良好的私塾教育,饱览古藉,知书达礼。
大伯一直在漯河街上最大的粮行——龙盛粮行做事。龙盛粮行是我们村最大的地主郭金宝在漯河街上开的生意,财大气粗,不但做平民生意,暗地里还做着军粮的买卖,很是红火。我大伯能识文断字,又是本村爷们,在粮行里自然很受重用。不过,后来后来大伯做到了粮行的总管,却是因为他在两件事上的出色表现。
那时候漯河尚未彻底解放,由于国民党反动派的垂死挣扎,到1948年8月底漯河完全解放前后,经历了五次长达250天激烈的交战。这期间漯河居民担惊受怕,我大伯他们做生意的商家更是怕财产受到损失。可是当时还乡团、自卫队、保安团等多股残匪潜伏在漯河近郊,白天黑夜都不断地听到枪声。1948年6月底的一天上午,一股土匪竟然明枪执仗,进城明抢,打死了一个进城卖粮的农民,抢走全部粮款。
事情发生后,龙盛粮行紧急购买了几支长短枪自卫。说来也巧,事隔不到一周,一天下午,粮行正在收粮,老板郭金宝到后院方便,忽然发现一陌生人进入院内,向里屋探望。郭老板大吃一惊,猛然掏出手枪对准来人,令其举手。来人说:“我是自已人”。郭老板误以为是土匪白天踩点,预谋夜晚抢劫,就对空鸣枪,并让伙计们关门作战斗准备。来人看一时难以说清,急忙脱身跑走。郭老板持枪登上门楼瞭望,不过片刻,从来人跑走的方向来了数名提枪的便衣武装人员。郭老板更误认为是土匪搬来的救兵,当即命令对外射击,一时枪声大作。各商号真相不明,也都关门闭户,不敢外出。枪战不久,院内听到喊话,说对方是解放军,要院内停止射击,打开院门。郭老板这才发现,对方人员中有几个穿着军服,方知惹了大祸。门开后,解放军战士一拥而入,郭老板和全体伙计以及粮商30余人全部抓走。当时我大伯看事情不妙,躲到了床下。解放军走后,我大伯看看会计室钱款原封未动,才相信来人确实不是土匪。他急忙找粮行商会会长前去政府说明情况,营救人员。还好双方都没有人员伤亡,又有商会作保,郭老板等人被全部放出。所有放出粮商手中所提、腰中所装的钱款分文未动。
“龙盛粮行事件”在漯河市面震动很大,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郭老板也深感后怕,原想与解放军开枪对射,必定要财破人亡,粮行倒闭跨台。出人意料的是,在事发一、两个小时内人就被全部放出,而且财务一点未受损失。如果是跟国民党军队对射,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我大伯建议郭老板给政府送锦旗感谢,郭老板原本就对大伯机智圆满处理此事深表佩服,当然立即采纳建议。在给政府送锦旗时,当时的政府负责人主动承担责任,向粮行道歉,说此次事件完全是由于政府没有维护好治安造成的。并当场送还粮行长短枪支,仍旧用于自卫。
枪击事件后,我大伯做上了副总管的职位。也正是这件事,使我大伯对政府建立了信任。以至于后来因为这种信任,他原本想赔钱帮政府解围所做的一件事,反而让龙盛粮行大赚了一把。
那是1950年初春,漯河蛋品厂接受了一项加工蛋粉的特殊军工任务,由于时间紧,要求急,蛋厂原有的定点收购鲜蛋缺口相当大。当时驻厂督办的市领导决定提高鲜蛋收购价,又广派人员到周边的郾城、叶县、正阳等县市张贴收购广告。谁曾想不到一周时间,来卖鸡蛋的人便多得成了一患。许多卖鸡蛋的蛋贩排了三天队还过不上秤。当时蛋厂没有大仓库,更没有冷库,便挂牌降价,每市斤从0.21元降到为0.185元。卖鸡蛋的蛋贩十分不满,说:“你们广告说0.21元,我们连明彻夜赶到漯河,走了这么远的路,不排队你们不收,排了两天队你们又来了个大降价,俺每斤赔两分,你们讲不讲理?”先是在收购点上争吵,后来各说各的理,便有了聚众闹事的苗头。再加上工作人员没有很好的解释宣传,激化了矛盾,后来真的有一百多人手持扁担闹到了到市政府大院,后来又发展到围堵京汉铁路导致中断交通的大事情。
当时市里的一位负责人眼看事情闹大,就求助于商界,最后就找到龙盛粮行。我大伯力主帮政府解围,就说服了郭老板。龙盛粮行就腾出库房,拿出现金,以0.19元的价格收购鲜蛋,准备事情过后仍以0.185元的价格卖回去。三天后,我大伯去向蛋品厂卖蛋时,漯河市委、市政府居然收到了中央周~恩~来总理的亲笔批示,要求按原价敞开收购。我大伯原意是要按0.185的价格让蛋厂回收,但因为有总理的指示,蛋厂仍按0.21元回收,这一次,龙盛粮行不但没有损失,还大赚了一笔钱,我大伯不久后也做到了总管的职位。
大伯讲起这些时,生动而又形象,仿佛仍依旧是粮行的总管。然而,粮行的好日子很快便过去了,由于政策的限制,加上后来的土地改革,郭金宝作为全村为富不仁的大地主被镇压,我大伯也受到了牵连,还好他没有什么恶行,再加上有几次跟政府打交道的经历,没有受到什么处罚,40多岁的大伯回家做了本份的农民。不过,由于有那样一段经历,据说大伯在“文化大革命”中也吃尽了苦头。我记事起他一直负责打扫清理学校的厕所,到我中学毕业才结束,那时他已经80多岁了,30多年的屈辱生活,不知不觉地磨丢了他的雄心。
大伯前半生积累的财富据说都在批斗被查抄走了,收的干干净净。我差不多没有见过他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唯一的一张古董条几,上面的图案是蹯龙绕狮,精美无比,也在1985年的时候,被南方来的商贩收购,卖了600元。1985年的600元,我没有办法准确地说出它现在的价值,但在当时绝对算是一笔巨款,那时候学校的公办教师,一个月工资也不过是30多元左右。现在中央电视台《鉴宝》栏目火暴,那年月几十元买的一个破椅子居然被专家估价上万元,我才重新想起大伯的条几来,那东西要是放在现在,恐怕没有几万元是不行的,因为长大后我在井岗山的天街古董市场看到的价位更是高得离谱;我在上海游遍豫园,也没有发现一件家具能比得上大伯的条几精美。大伯晚年生活穷困,但他穷不失志,不管做什么都显示出大家风范,衣衫破旧也总是穿得干干净净。他后半生信佛,研究佛,烧香磕头是他每天常做的功课,坚持吃素,异常虔诚,村里人办事都找他算黄道吉日。然而在那个破除封建迷信的年代里,大伯的所做又是那么的不顺应潮流。
大伯一生娶了两房老婆,然而只有二房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大伯年壮时两房老婆相处倒也和谐,到老年时两个女人便开始了争吵,有时候吵得天昏地暗,谁也劝不住。大伯那时也是无奈地随她们争吵,无奈地坐在躺椅上哀声叹气、不知所措。想想他年壮时意气风发,再看看年老时的无助无奈,与世无争,不由得让人心酸不已。
大伯没有儿子,原本想要我过继给他。可是因为母亲舍不得,便没有说成。纵然如此,我仍是他最痛爱的晚辈之一。大伯读饱览古藉,记性又好,到老眼不花耳不聋,常常让我给他找书看,真正是生到老学到老。他敬惜字纸,从不用有字的纸作手纸。见到我们抛张纸片在地上,他也都捡起来放着。
大伯临去世时,人瘦得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样子。原来鼓鼓的将军肚也瘜进去了。当时我已经在漯河上班,我很想给他买些营养的东西让他补一补,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常常是想买的时候又放弃了。那天家里打电话告诉我大伯病重的消息,我赶紧买了一瓶他爱喝的槐花蜂蜜,急冲冲地往家赶,可到家时他已经咽气了。花婶说:“一直咽不下最后这口气,你走到院子里来那时候,他才回去了。”想想大伯痛爱我那么多年,到老也没有吃过我给他买的什么东西。我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大伯是对我人生影响最大的人之一。不管是在学习、做人、还是最初在经商方面的启蒙。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3 21:33:41 +0800 CST  
开帖两天多,点击过万,说明天涯人气还是比较旺的,非常欣慰。但感觉天涯网友们参与互动太少,看帖后有什么感受?留言不太多,我现在是自拉自唱,很希望和大家交流。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4 09:35:18 +0800 CST  
有股民网友谈到炒股的问题,我也很感谢天涯编辑没有把我发的一张股票图封掉。

炒股怎么样才能赢利?我的答案是加强训练,做到在股市思维正常。

你在现实社会是一个正常思维的人,现实社会遇到问题你怎么做的,到了股市,你思维仍旧和现实社会一样正常,还象现实社会那样做的话,那么,恭喜你,你在股市一定会赢利!

亏损的股民,或者想在股市里捞金的朋友,我提三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你就知道你在现实社会和股市处理问题的方法是否一致了。

1、你养了两只鸡,一只下蛋,一只从不下蛋。假如这天家里来客人,需要杀掉一只,你会杀哪只鸡?
2、你投资10万元开了个小店,你自认为眼光超前,精心选货,却始终不受顾客欢迎,这时候你也没有钱再补货,小店亏损厉害。你会不会对小店不管不问,让小店自生自灭?
3、你有一笔钱,你听说市场上红薯很抢手,你用这笔钱买了一堆红薯,果然靠卖红薯赚了一大笔钱。后来红薯不好销了,每天都会坏一些。马上就要把你原来赚的钱亏进去了,你会不会把红卖掉保住原来的赢利?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回答一下你在现实社会是如何处理这三个问题的。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4 10:02:21 +0800 CST  
@心中有爱2005 2016-06-24 10:58:12
一,我会杀不下蛋的鸡,2.我会把货清了,把店关了,截止亏 3.会把红薯卖掉,处理掉!说下我没有炒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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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思维,你问问炒股的如何做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4 11:11:27 +0800 CST  
小时候家里非常穷,总是没有钱花。我曾写过一篇文章,回忆一件我至今想起来仍隐隐作痛的童年往事,这篇文章还发表在《漯河日报》文艺副刊上……

童年的诱惑

1979年,虽然改革开放的春风还没有完全吹到漯河这个小城,但整个社会不知不觉的变化还是让人感觉眼花瞭乱。最明显的是街上各种流动的小贩多了起来,那些走村串乡的小贩拿着拔浪鼓,走一段路就“咚咚、咚咚”敲上一阵。据说,小贩们敲拔浪鼓的声音是很有讲究的。进村后一路敲的是“咚咚”两声的连续音,意思是“来了,等等”;将要离开的时候敲的是“扑咚咚”三音,意思是“不等等”,就是你不来就不再等了。那鼓声对于不满10岁的我是极有吸引力的,象是街上耍猴艺人的开场锣音,每次听到,我都会从家里跑出来,然后跟着货郎转,感觉看他卖东西和别人买东西都是一种非常惬意的享受。
货郎常常是背着一个柳编的大篮子或是挑着一个货郎担,里面装着针头线脑之类的货物。货物中还有口哨、弹弓一类的儿童一具,每一样都让我眼热不已。可是我没有钱,时常是跟着货郎跑了半天也不买什么东西,只是偶尔趁货郎停下来卖东西的空当,拿起自己喜欢的货物过一过瘾而已。
任何欲望在身体里累积久了都会有压抑不住的时候,象在烈日下暴晒的炸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开。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至少在儿时控制力尚弱的我身上得到了应验。
那是农历二月二十五,我们村停办了多年的老庙会得到了恢复。这一年仿佛是把以前多年没有能够展示的商品全部拿出来似的,集市上人山人海,热闹得不得了。从村头到村尾,油馍锅、包子铺、甘蔗摊……一个个做生意的摆满了村子的几条主要街道。
老爹给我的五角钱第一天上午就买东西花完了,那是他除春节外给我的最大的零花钱。可是五角钱怎么能够满足我所有的欲望呢?
我在集市中转来转去,最后跟在一个卖“摔炮”的货郎后面转。摔炮就象是现在香烟上的过滤嘴大小,是用纸包裹着的碎石和炸药,用力在地上一摔,就会发出“叭”的一声脆响。春节刚过,鞭炮的响声似乎还能耳闻,现在经摔炮的响声这么一勾引,我立刻象是从煮肉的香气中闻到了肉的美味,馋得我心里百爪抓挠,痒得难受。货郎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头,长长的胡子,象电影里的神仙。那篮子里的摔炮鼓得高高的,稍不留心就会掉出来。我跟在后来,幻想着、盼望着货郎能不小心掉下来一包让我捡着。可是,那篮子里始终没有掉下来一个,反而是货郎每一次停下来,都会有一群一群小孩来买摔炮,然后是比赛似的一片此起彼伏的脆响声。这声音一次次了撩拨着我的神经,到了最后,货郎篮里的摔炮已经不再是摔炮,简直就是一条多天饿狗眼里突然发现的热气腾腾的肉骨头。可是,我没有钱,那肉骨头不是我的。
我死死地盯着货郎的篮子,里面小山一样摔炮山头已经削平。货郎停下来整理着,他一边眼光象防贼一样防着我和另外跟着的几个小孩子,一边随手捡出篮子里散开的摔炮炸响挑逗着我们。忽然,货郎把一包摔炮扒到了篮外,掉到了地上。我比货郎更快地抢到了那包摔炮,站起来拔蹆就跑。货郎只愣了几秒钟,然后提起篮子就追。不到10岁的我瘦小而无力,那个货郎虽然花白胡子,但人高腿长,一步顶我三步。我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有几次他都是已经拉住了我的衣服,但他为了保护他篮子里面的摔炮不被再次颠掉,被我挣脱了。再后来追得我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把摔炮又扔到地上,那货郎才没有再继续追赶。30多年过去了,儿时的许多记忆已经模糊,但那次逃跑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那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快的速度了,以至于后来在电视里看到运动员刘翔用12.88秒打破110米栏世界纪录时,我会想到:如果把那包摔炮放在刘翔手里再让他跑,他一定不会用到10秒!
摔炮没有得着,总算也没有被逮着。但村子毕竟不大,这事还是很快被我母亲知道了。母亲狠狠地拧着我大腿上的肉,仿佛要揪下来。现在想想,记忆中还是钻心地痛,我甚至想,如果让货郎抓到,他惩罚我的狠也不过如此吧。不过,从那以后,我抗拒诱惑的能力明显增强,从没有再沾过不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但我抢过摔炮的事还是给我带来了不好的影响,记得过了不久,生产队打麦场里有几个小孩偷麦换东西吃,被看麦场的人发现后四散逃跑了,然而看麦场的人却第一个找到我家,说是我在生产队里麦场里偷麦换东西吃。还好,那天我一直在另外一个小朋友家写作业,有比较清白的证明。但凭空被人误解受辱,在我的心里也感觉仇恨,真想把那家的房子给点了。我是“捡”了一次摔炮没有自觉交还回去,怎么能把我当成小偷呢?也许就是因为这件事,在长大后工作中,遇到情况不明的时候,我总是非常宽容地对待当事者,从不轻易地下结论,我总认为,人的本质是都是好的。
摔炮事件和偷麦事件过后很久,母亲还不时把这些事拿出来狠狠地教训我。我就想,我为什么买不起2分钱一包的摔炮?如果当时我有五角钱,还会发生那样的事吗?
为什么我连五角钱也没有呢?怎么做才能有五角钱呢?那些事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我要改变,我要挣钱”的种子。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4 17:31:26 +0800 CST  
《半生之困——一个中国标本式穷人的脱困路》 (2)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4 17:41:13 +0800 CST  
《半生之困——一个中国标本式穷人的脱困路》 (5)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4 17:46:27 +0800 CST  
我的状态:喝晕了,还有人认为哥是人物,非要缠住哥斗酒!哥真是醉了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4 21:05:28 +0800 CST  
@御果园 101楼 2016-06-24 21:05:00

我的状态:喝晕了,还有人认为哥是人物,非要缠住哥斗酒!哥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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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亿人,没有一个能替哥!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4 21:07:48 +0800 CST  
《半生之困——一个中国标本式穷人的脱困路》 (6)

儿时的创业冲动和尝试

因为穷,小时候对钱充满了渴望,凡是能挣到钱的办法,我都有着极大的热情去尝试。
儿时所有能挣到钱的方法里,最让我感觉其乐无穷的便是寻蝉蜕了。鲁迅先生在《百草园与三味书屋》里写道:“三味书屋后面也有一个园,虽然小,但在那里也可以爬上花坛去折腊梅花,在地上或桂花树上寻蝉蜕。”看来,普天之下,寻蝉蜕应该是乡下小孩子们都做过的事情。不同的是,鲁迅先生是读书后的消遣,是轻松而惬意的游戏。而我,却是要靠寻蝉蜕来卖钱来挣零花钱,或是补贴家用。
蝉蜕是蝉的幼虫羽化时脱落的皮壳,和蝴蝶羽化时留下的蛹壳差不多。长大后才知道,蝉蜕是一种一季采收,全年药用的三类昆虫药材,主要功效是散风除热,袪风明目,可以治疗风热感冒,惊风抽搐等,主产于河南、河北、山东、江苏等省。
蝉的出现差不多是和麦收同时的,暑假正是我们寻蝉蜕的好时间。蝉的幼虫在我们方言里叫蚂结柳儿(可能是因为蝉爱在柳树上鸣叫而得名,到城里才知道还叫爬蝉、金蝉、知了猴等),在那个肉食并不丰富的年代,它应该是人们改善生活的最好食品了,所以,一到夜晚,村子里的闲人差不多都出来摸蚂结柳儿了。一个小树木里常常象你过来我过去,一波又一波扫荡一样,大多数蚂结柳儿根本来不及蜕下蝉蜕,羽化成蝉,就被人们捉去当美食了。所以,蝉蜕并不是好寻的。不过,好在蝉很多,只要勤奋,就能有收获。
晚上摸蚂结柳儿当美食,而早上则是寻蝉蜕的好时间。我常常早早地起来,一个林子一个林子地转。那时蝉早已飞走,留下蝉蜕在树干、墙头或者是树叶上,每一个蚂结柳儿能爬到的地方都可能留有蝉蜕。象阿里巴巴大盗隐藏的金子,每一次发现蝉蜕都是一个惊喜。低的,小心翼翼地拿下来,高的,用竹竿捅,实在够不到的,就在心里暗暗地做了记号,等回家接长了竹竿再来。这样不知疲倦地一个早上,居然也能寻到几百个。蝉蜕很轻,大约要百十来个才有一两。而能够寻蝉蜕的时间也只有一个月多点,就那样匆匆忙忙的,一个暑假总能寻到6、7斤。记得那时候蝉蜕是一元五角一斤吧,卖蝉蜕的钱,足够我交学杂费了。
挣钱的事做过几种。比如卖花米团,常常由于贪吃,能够顾住本钱就不错了。再就是捡废品卖,有一段时间干的也很投入。
小孩子挣的钱,大人们也不常要的。有了钱,我便跑两里路到乡政府所在地,到百货楼里的新华书店去买连环画。一来二去,我便积了两百多册,成了我们那一片藏书最多的人了。小朋友来借,舍不得,就只准在我家看。后来,我规定凡来看我书的小朋友,每人必须交五本连环画,大家共享,那时候大人业余消遣和小孩子的课外读物基本上都是连环画,买了看过同别人交换阅读是常见的事,所以,我的提议也得到了响应,我的书库又增加了不少。书多了,遇到星期天或是有庚会的时候,我也会学着大人那样,把连环画摆一个小摊,2分钱看一本。挣的钱再去扩充画库,因此,我总能看到最新的连环画,从中学到了不少的知识,我想,我的爱好文学的兴趣大概就是那时候培养出来的吧。
只是到了初中以后,功课日紧,再没有时间去“经营”画摊,画书也根据小朋友交的数量加倍退还。我自己最后剩余的画书,也在老屋重建和岁月的流逝中不知道遗失到哪里去了。现在想想,那些或许算是我最初的创业冲动吧。前些天看到连环画收藏的消息,没有想到那时一套品相较好的连环画册居然能卖到上万元。呜呼,如果我儿时的画书都能保存到现在,应该也是一笔可观的财富吧。类似的情况还有,等长大发现儿时的玩物值钱时,那些东西早已寻不到了。比如我儿时玩的几百个各种各样的毛主席像章,还有象母亲的银元,又有谁能把这些东西放到最值钱的时候出手呢?
这世界没有先知先觉。儿时的我,又怎么能看到我长大时候的情景呢?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5 14:55:12 +0800 CST  
《半生之困——一个中国标本式穷人的脱困路》 (7)

扶乩降祸

小时候的记忆,满脑子都是穷困。而记忆更深的,是母亲因为占卜惊吓致病,给我家带来的一场灾难,让我家穷上加穷。
1983年,农村土地改革进行正猛,有些地方实行了土地联产承包,还有的地方分田到户,正是许多农民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忽然到处传言毛主席、周恩来、朱德逝世后已成神仙,在阴间每天轮流值班帮世间断祸福,卜吉凶,人们可以用一种叫“扶乩”的占卜方式同他们对话,得到他们的指点。所以,这种占卜在村子里悄悄地流传着。我长大后才知道“扶乩”这种占卜方式在我国已有上千年的历史,是人们祈求神灵降示吉凶的一种方法,在不少古典小说里常有记载。先是在桌面中央铺上一层面粉,用酒瓶等光滑物体碾得象纸一样平整,再取一只面筛,在其边缘插上一根缝衣针。面筛由阳气不旺的老人、女人或小孩在两边托定,针尖就放在面粉上面,然后焚香祈神,就可人神对话,请求降乩,针尖便会在面粉上划出乩文来。
那次扶乩在我家进行。我放晚自习回家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在旁边观看的除我们一家外,还有邻居成叔、锤哥等五、六人。当时桌上供着一张毛主席、周恩来、朱德、刘少奇四伟人在一起的画像。那时候小麦面粉还只是改善生活时才用,比较珍贵。正巧一个叫花姐的在学油漆工,她带来了做油漆灰用的滑石粉代替白面粉。扶乩开始,大家屏神静气,面筛乩盘由我姐姐的两个玩伴托着,由成叔问乩。成叔很虔诚地对着画上了香,行了礼,然后问候几位伟人。可是,面筛什么反应也没有,针尖在桌面上纹丝不动。大家又调整了几次,仍旧不成。扶乩的事只有花姐在别人家见过,就在大家认为不成要散去时,花姐说:“会不会是怪我们没有用面粉啊?”于是,我姐从面缸里取来面粉,把滑石粉换掉,重新开始。成叔问:“毛主席、周总理、朱总司令,恁仨位老人家今晚谁值班啊”谁知这一次,面筛竟然动了起来,针尖慢慢地在面粉上歪歪扭扭地写出了一个“毛”字。成叔又紧接着问:“明天谁值班呢?”针尖又写出一个“朱”字。看着面筛乩盘慢慢地动着,屋子里顿时静得只听见针尖的划动声,我只觉得屋里陡然增添了很多神秘的气息。之后大家纷纷进行人乩对话,面筛乩盘均能慢慢地划出乩文来。
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几个特殊的乩文:一个是问我和成叔的儿子能不能考上大学,两次乩文都是“可”字;还有我能活多大,乩文是“85”;再一个是我母亲的寿命,乩文是“69”;那个一直托着面筛乩盘的叫霞的女孩,也问了一句:“毛主席,请您说我能活多少岁?”针尖慢慢地划出“23”的字样。空气立刻凝固了!因为在所有人的问话中,我母亲的69岁已经是最小的,而这个已经21岁的女孩,乩文给出的寿命只有“23岁”!如此不祥的乩文已不能使扶乩占卜继续进行,扶乩占卜就在大家对那女孩纷乱的劝慰中草草结束。
凭心而论,除了小时候我母亲给我讲的神话故事外,我从小学所受的教育,全是无神论。我不相信那次扶乩占卜会是毛主席的预言,更不相那些乩文会成为现实。但那次扶乩占卜也给我留下了几个奇怪的问号:为什么没有用面粉时面筛乩盘不会动?手托着面筛乩盘的两个人有没有根据自己的意愿带动面筛乩盘划写乩文?为什么手托面筛乩盘的霞会给自己划一个那样短得可怕的寿命?乩文预言会真的灵验吗?
那次扶乩占卜在我家谁也没有再提起过,大家都在有意回避着那些乩文,象躲避所罗门的魔鬼。21岁离23岁很近,然而50多岁的母亲离69岁也不太远,谁也不希望乩文预言成真,我苦难的母亲会那样短寿!
我不知道那次占卜对母亲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母亲上过四年小学,在那个年代还算是有学问的人,会讲很多神话。神话故事里宣扬的积德行善,差不多就是她的整个人生观、价值观。母亲相信今生来世,相信因果报应,她对神灵敬畏,无比虔诚。再加上我大伯从漯河回家后,一度清心寡欲,成了一个礼佛吃斋的信徒。大伯家经常香雾缭绕,我家自然跟着受到不少影响。那次扶乩占卜过后,母亲也开始象我大伯那样,每天都要“三省吾身”般烧香叩头,逢初一、十五更是对着天地的牌位祷告不止。
那一段农村有关神灵的流传不时有之。先是传说有一个白莲大仙下凡,带了一封王母娘娘的信,要人们按要求的时辰打水,吃饭。再接着是传言当姑姑的要给侄儿、侄女送红鸡蛋吃,放鞭炮才能保平安。每一个流传都列举了一些违者灾祸降身的事例,说的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对于上面提到的事情,大家虽然不知道传播者的真正目的,许多人笑笑也就过去了,然而我家不然,母亲每一次都是很虔诚地按着要求去做,不敢有半点走样。
就在那次扶乩占卜过去半年多时间,我们就要淡忘的时候,可怕的事发生了。那个叫霞的乩童,那个乩文只有23岁寿命的女孩,竟然在一次暴雨过后,突发急病,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已身亡了!
霞的死据她们家人说是因为淋雨引发高烧导致的。她的死虽然和乩文中23岁的预示并不相符,还有一年的时间差距,但一个健康活泼女孩的突然消失,分明给那次占卜的乩言增加了几分灵验的预示,几个亲自参与过的人对乩文议论嘀咕,由开始半信半疑到深信不疑,而我母亲就是深信不疑的一位。
我首先感觉母亲的敬神次数明显增多,我经常会发现她一直跪在天地神位前面,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都说些什么。每次饭做好后,她总是先盛出一碗稀汤,供在神灵牌位前,然后在院子里叩拜后洒在地上。慢慢地我发现母亲的精神也发生了问题,出现了恍惚。她从只用稀汤来敬神发展到用吃的东西喂狗、猪等家畜。母亲每天烙好了馍,做好了饭,趁家里人不在的时候拿出来喂狗。我们家是没有喂狗的,但周边邻居家的狗差不多都被母亲引了来,以致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棍子打狗。事情越发展越糟,囤里的粮食也成了母亲向小动物们施舍的目标。有一次看电影回来,父亲发现粮囤有动过的痕迹,粮食也少了很多,就四处找,竟然发现几家邻居的猪食糟里都盛满了小麦,圈里的猪都吃得躺在地上不能动了。那一次母亲抛散的小麦足有两百斤,我真想不来在黑黑的夜里,她那瘦弱的力量是如何把那么多粮食一次次地运到猪舍里的。
那时候我家的粮食并不宽裕,还是半年杂粮半年细粮的日子。不多的粮食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施舍,很快父亲就开始借粮食了。然而,就是借来的粮食,母亲仍旧照样喂狗、喂猪,甚至发展到家里有人的情况下,她只要见到小动物来,也会拿吃的东西去喂,你抢都抢不下来。
母亲清醒的时候,对我们姐弟几个疼爱有加,然而糊涂时,她的所做又是让我们那样的憎恨和无奈。所有的迹象都在表明,母亲得了精神病。医院也查不出母亲的病因,父亲只好请些巫婆神汉来治。一个个巫婆神汉来来去去,神神秘秘地做法降魔,骗去了我家不少的钱。那段时间,父亲整天唉声叹气,姐姐哥哥也是愁眉不展,我更是苦恼到了极点,不但学习无心,对家也产生了厌恶,甚至一度产生了离家出走的念头。
人常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一段我家的日子真难过啊!再富的家怎能经得起那样的折腾呢?更何况我家原本就是个穷家!那时候父亲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借钱借粮,一直借到谁也不愿借的地步,我清楚地记得,二姐升上高三后,父亲跑了几家,连十二块钱的学费都借不齐。母亲的病断断续续一直到我上初三时才有点好转,后来被一个姓汪的医生给治好了。漯河城市不算大,十几年后,我居然同很多给我有关联的人的走到了一个单位,比如,给我母亲治过病的汪医生的儿子,还有我师范时班主任老师的儿子,因为同他们父辈的相识,所以和这几个同事成了最好的朋友。这一切,都让我感觉人生缘份的珍贵,命运的神秘。
现在离那次占卜已经30多年,我和成叔的儿子都考上了大学,一如乩文上上预言。唯独母亲早已度过了乩文上所说的能个年纪,到今年已经87岁高龄,只是因病卧床,生活已经不能自理,全靠姐姐和哥嫂照顾。我有时还会回想起那次扶乩,那几个怪异的问题仍然没有答案。我真希望母亲现在的寿命是她从上天借来的,我更希望母亲减少些病痛,晚些离开我们。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5 18:13:22 +0800 CST  



记忆中的扶乩面筛
楼主 御果园  发布于 2016-06-25 18:15:55 +0800 CST  

楼主:御果园

字数:84502

发表时间:2016-06-22 02:1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8-15 23:01:30 +0800 CST

评论数:88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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