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尝试系列,《自由的翅膀》之五:春天的降临

五、春天的降临
粟子珍


沐浴完出来,换过了衣服,感觉身上温暖熨帖、舒适安宁。
我拿着一个电吹风,走到窗前,一边吹干着头发,一边打开了窗户,浏览着城市的夜景。
一回到家里,就走进盥洗室,打开莲蓬,将水温调到略高的热度,尽情地冲洗一遍全身,真是太舒适了!尽管天气寒冷,但这一天的劳动,在最忙碌的时候,仍然令我的身上热汗淋漓。所以,一进家门,先洗一个澡是第一要务。
这一天,我们足足接待了好几十位顾客,为他们清点货物,捆扎打包,然后为他们运货送货,到快运公司托运发包等,我几乎马不停蹄,就像一个旋转的陀螺。
旺季太忙碌的日子,市场关摊会较晚,我便常常不回家做饭,而是捎上我的美女工仔,到街上一起吃点晚饭,然后各归家门。
在那些寒潮来临的日子,总是我们最忙碌的时候,我们劳动的强度,生意的热度,都是与天气的寒冷成正比。
寒潮,对于许许多多的人来说是令人生厌的,但是,却是我们卖服装人家的福音书。端看寒潮滞留时间的长短而定,决定着它的价值。如果仅仅是一周时间,只能称作是我们的青铜周;如果是十天半个月,就可以算是白银时间;如果达到一个月,就可以称为是黄金月;如果超过一个月,那就简直是我们的钻石季了。
寒冷的时间越长、气温越低,其含金量就愈高,直至超越黄金的价值!
青铜周、白银时段,都不足为奇,拥有这样的寒潮时间,都只能算我们的平常年成。如果拥有了黄金月,那就一定是我们的丰年了。而达到钻石季级别的寒潮,则少之又少,十分稀罕,唯有2008年那样的冰雪灾害,可以当此美誉,名副其实。
世事的好坏,往往难以评说,会因人而异。2008年的冰雪灾害,那确实是人们和整个世界的自然之灾,但对于我们经营服装生意的人来说,却是百年难得一遇、令人欣喜欲狂的绝好时代。
长时间不间断的严寒,让每家每户的棉衣,都卖得四壁空空、环堵萧然。商家们需四出去寻找货物,每天发回来的货物,都会被一抢而空。而那些有气魄的商家,都是坐着飞机满世界去搜寻棉衣,而且为了抢时间、抢占市场,货物也都是发航空托运,无论数量多少,无论价格多高,只要有货,都会被抢光!不用担心货物卖不掉,而是只愁家里没货卖!
那是商家最春风得意的时刻,在如今实业萧条的时代,那只能算是异波突起、喜从天降,其珍稀的程度,堪比钻石。
楼主 雪花与火花  发布于 2017-04-26 09:28:00 +0800 CST  
(接上)
吹干了头发,我仍然在窗口停留了一阵,怡然欣赏着城市灿烂的灯火。但我突然转身,从衣帽架上,取下一件中长的外套披在身上,也不搭围巾,就匆匆地走出了家门。
之所以吸引我欣然命步、走下楼去的,是窗外的夜色里,那隐隐透出的一丝丝的暖气。
这算得上是一场历时较长的寒潮了,凛冽的寒冷,在这个城市足足停留了二十来天,连绵的阴雨,和湿沾沾的清冷,笼罩着大地,令城市的每一根神经,都积满了寒苦、烦闷与厌倦。终于在这一个夜晚,暮色降临的时候,生出了一抹回暖。
尽管暮雨初停,雨意依然若有若无,天空里也仍然是湿漉漉的,但是,那一抹隐隐的暖意的升起,却叫人的身体,在下意识里,不自禁地生出一种欢欣与踊跃。
暖气透过夜色,在夜空下悄悄蔓延、弥漫,暗暗浸透着,在人的肌肤上轻轻抚触、缠绕,让人感觉到一种久违的亲近、融洽与欢愉。
我因此油然生出一个想法——我常常不能抵制生命里的这种冲动和欲望:我要走出家门、走下高楼、走进夜色,到城市的大街上、到更远的地方,那更广阔的空间里,去寻访、沐浴和感受着大自然的这一消息,去亲近大地上的那一抹抹煦暖。
夜色正浓,城市的灯火,犹如一片灿烂的海洋。我放任着自己的脚步,在城市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踅荡,像一个幽灵一样,在渐深的夜色里,在璀璨的灯光下,在斑驳的光影间,在涌动的的人流和满城蓊郁的树荫里徘徊、徜徉、穿行、出没,追逐着这一个暖气初发的夜晚,所给予我的种种诱惑和旖旎。
我常常感谢着自己生命的触觉,喜欢着它的敏锐。其能让我感知并识辨到,生存的空间里那些大自然和物候,所释发出的细小的征兆,那些微弱甚至深奥的变化和讯息,让我寻抵并享受到其中的一种隐秘的奥妙、乐趣和欢喜。
(待续))
楼主 雪花与火花  发布于 2017-04-26 09:30:47 +0800 CST  
(接上)
城市的夜色,是多么美呀!华灯簇拥的街道,闪烁的电视墙,流光溢彩,灿若星河;高而深渺的天空下,拔地而起的高楼,如仙山琼海上,一座座通明剔透、灵光熠熠的巨塔。
而在这一个夜晚,因为那一种煦暖的催发,城市的地气和空中的水汽都在上升,让街头的灯火和霓虹,在艳丽中泛出一种迷濛与白光,而更增添着一种别样的妖娆。
尽管时令正是深冬,冬至才刚刚过去。可是,物象和天光所散发出来的征候,其实就是春天的消息!
这个城市的冬天和春天,似乎从来就是含混不清的。
在大部分的年份里,我们往往只是从日历上,才知道冬天早已经来了,可是,我们所身历和经受的,最多不过就是秋日的艳阳和清凉而已。
冬天总是姗姗来迟、或者根本就不会现身。
即使当那作为冬天标志的寒潮,在别的地方肆虐已久,如铁流一般浩然南下,陷落了这一座城市时,我们的季节,也只不过是好像一下子从一座断崖上跌落了下来,从初秋直接跌入了深秋,而那绝对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冬天。
即使到了气温最低的时候,这个城市仍然没有肃杀之气,没有霜雪的凋伤凛冽和无边落木的萧瑟枯索。
寒潮总是不能在这里久驻,当它们强弩之末、无奈退去时,气温就会回升,进入那种温暖湿润的“回南天”,其温和煦暖、潮湿氤氲,那其实就如同是我们江南的春天。
所以,这个城市的季节,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就只有春夏秋三季,连霜降后的秋天,都极其少见。而其在整个冬天里的寒冷与温暖的交替,与其说像深秋,不如说更像是春天,顶多就是一种秋天和春天的混合吧!
像这种一次寒潮来临,能长时间地盘踞达到二十来天的,就算已经很冷、很稀罕的了!
而物极必反,在这样长时间的一次寒冷之后,天气一回暖,就可能预示着冬天已经结束了。
我走进一个酒吧,叫了一杯红酒。我一直喜欢用透明的深玻璃杯,喝那种颜色鲜艳的液体。而今晚,我特别喜欢看那各种各样艳丽的酒液,在它们的容器里的晃荡、闪出的光辉,好像,那些液体虽然依然浓烈、凛冽,但是,今晚它们的闪光,却像夜色中的那丝丝暖气一样,透出了一种璀璨的柔和与旖旎。我倚在吧台上听音乐,听那些妖艳的女郎唱歌,听钢琴演奏的一曲《蓝色的多瑙河》。我从那钢琴的旋律里听到了春天的曙光,听到了河面上破冰、冰雪融化的声音。然后,在激烈的架子鼓和狂热的电声乐器中,我下到舞池里,随身摇摆,加入那跳舞的人群。我在舞蹈中,和对面的一个舞姿放纵的年轻女儿,四目相投,笑眼相对,伸出拇指,以肢体呼应着她,听她嚣张的笑声和放肆的尖叫。
(待续)
楼主 雪花与火花  发布于 2017-04-26 09:31:41 +0800 CST  
(接上)
好像世界里所有物象身体里的生物钟,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了大自然的这一消息,知道了季节里的某一个时段已经结束,新的时点正在来临!不可言明的欢悦,从所有生命的意识里满溢出来!
近午夜的时候,我才从那家酒吧里走出来,然后仍然在灯火已显阑珊、树木浓荫覆盖下的街头逡巡、踟蹰。我走近街边葱茏的矮植物丛,在掩映其中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抚摸着随手可及的每一株草木,那些矮棕榈、铁苏、三角梅、七里香、冬青、龙舌兰……它们的枝条和叶子,绝没有冬天那样的枯萎、萧索、冷硬与苍凉,它们给人的感觉,是柔软而润泽的,有碧玉一样的柔韧、质地和手感,而在这一个寒潮过去、雨后暖气升起的夜晚,它们的枝叶,更加柔润舒展而清气迸发,它们的身影,更加扶疏婆娑,在薄薄的夜雾、缥缈的夜色里,尽显着风姿绰约的韵味……
我因而相信,这个亚热带的城市,春天正在来临,她就是在这一个夜晚从天而降!夜色中的煦暖,正是她从地层和空气的胎囊中,破胎而出的讯息和身影。从此,她的影迹,将在这一个城市、这一片天空下,日渐浓厚、凝聚而清晰,在每一个物体、每一个人的身上和心里,留驻和长大。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这个夜晚,我在城市的街头久久地游弋、流连,即使到了深夜、进入凌晨,也不愿归去。我就好像一个醉酒的酒徒,或者一个怀春的少年,被胸中涌动的一股热流,一种热乎乎、滚烫烫的东西所怂恿、驱使、缠绵着,在夜色里辗转,以一种近乎竟夕不绝的缱绻,张开着自己的怀抱,拥抱着这一个夜晚,迎接着春天的来临……
(完)
楼主 雪花与火花  发布于 2017-04-26 09:32:35 +0800 CST  
http://bbs.tianya.cn/post-no16-328289-1.shtml

http://bbs.tianya.cn/post-no16-328357-1.shtml

http://bbs.tianya.cn/post-no16-328405-1.shtml

http://bbs.tianya.cn/post-no16-328873-1.shtml
楼主 雪花与火花  发布于 2017-04-26 10:18:27 +0800 CST  
顶一下!
楼主 雪花与火花  发布于 2017-04-27 12:16:44 +0800 CST  

楼主:雪花与火花

字数:3358

发表时间:2017-04-26 17:2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9-25 13:43:15 +0800 CST

评论数:54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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