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尝试系列,《自由的翅膀》之十六:一个城市的夏夜雨后

十六、一个城市的夏夜雨后
粟子珍


在一程一程的漂流中,我的心里甘之若饴地,喜欢着这个城市的雨水。
这或者缘于,正是盛夏的时节,而这座城市又地处亚热带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停留,我已经渐渐地摸清了,这块土地上行云布雨的情节,并对其了若指掌。
这个城市的雨水,下起来有点随心所欲。很多的时候,雨水的来临并没有任何征兆,原来还是大好的晴天,艳阳高照,可是突然之间,飘来几朵乌云,伴随着雷鸣闪电,就会砸下一阵雨来。有时,在天空中的某一个方向,乌云密布,黑沉沉地凝聚成一片,天上的阳光和黑云兼容并峙着,令阳光泛出一种奇异而惨淡的白色,这时,你就知道要下雨了;俄而,果然一阵风来,稀里哗啦的雨点,夹带着炫目的闪电和震耳的霹雳,就掩杀而至。但是,这个时候的雨水,从不会整天整天地下个不停,更不会淅淅沥沥连绵不绝,而是时间都很短暂,呼隆隆一阵就过去了,就好像疾驰而过的一阵金戈铁马之声一样。
雨过天清后,天上的阳光会更加灿烂、艳丽,空气清新而透彻心扉。
而这样的雨水,有时一天会有数个来回,下了一阵,天气复晴,过不了一段时间,又会再下一阵。
有时还会出现奇异的下太阳雨的情景,那一般是在下午的时分。明明天空中阳光灿烂,却会飘落一阵噼里啪啦的雨点,那些雨点或雨丝,粗大、茂盛,在漫天的阳光中闪着晶莹的白光,满空璀璨,空气中飘浮起尘土的气息。那雨甚至还会很大,打得城市淋漓透湿。若此时站在高楼上看这样的阳光和雨水,那真是另有一番情致,令人想起一句诗:“冷眼向洋看世界,热风吹雨洒江天……”
今天黄昏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雨,这是今天的第三场雨了。
黄昏的这一场雨,有点猝然与狂暴。那遽尔而至的风,好像急骤而迷失了方向,或者像一匹被系住了缰绳的野马,到处惶乱地奔突着;闪电与雷鸣,也好像失去了章法,在天空中乱掣与炸响,有时好像就在房间的窗台外,闪动着刺目的白光轰劈而下,震得人几欲惊跳起来。雨横风暴,狂风撕碎了天空中的雨珠,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雨沫子,夹在漫天的雨丝中间,再加上雨点砸在四下里时飞溅起来的雨屑,举目一望,到处是白濛濛的雨雾,在空中不停地变换着方向、旋转或奔骤着,满眼一片迷离。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降雨,风雨声呼呼隆隆,经久方息!这样的雨水,我记得小时候在农村里时,大人们称之为透雨。一场雨水过后,土地、空气里都吃足了水分,无论是雨水的含量、还是空气中的湿度与凉意,都有了一种饱满与浸透的感觉。
一天中间歇性地下了几场雨,而到黄昏时又下过一场透雨,这样的夜晚,对于这座城市来说,注定便是一个十分珍贵的凉爽之夜。
楼主 雪花与火花  发布于 2017-08-24 16:49:24 +0800 CST  
(接上)
夜幕,会让这座盛夏中的城市,笼罩在一片清爽、美妙、润泽、宜人的凉爽里。
我突然想亲近这个亚热带的城市,与其盛夏雨后的夜晚、温存片晌!于是,就步入电梯,走下寄居的高楼,来到了街上,任随自己呼吸这雨后的空气,在那满城清凉中流连。我的血液里,总是流淌着一种易于被感动的因子,它常常在一些不期而至的时刻,为生活中的许多莫名的东西,无端地勾动与吸引,而猎猎不息地奔突与燃烧,而我往往对其无可奈何、不得安宁,只好屈从于它。
我信步而趋着,在这城市的街上,走走停停,漫无目的地踅荡。
这座城市的街头,到处都是蓊郁的树木,道路的中间和两旁,布满了密密麻麻种类繁多的矮植物丛,在那里漫步,你就好像步入了丛林一样。
我正步过的那一条街道,植满了高大的榕树,榕树的枝叶扩展着,遮蔽了天空,在那榕荫道上徐行,就好像置身在一片遮护着你的穹顶下,心里充满了一种浪漫而又奇异的安全感。树荫里飘荡着一绺绺的气须,在雨后的空气里,似乎透着一种隐隐的泥土的气息。
一路前行,头顶上的树木,除了宽大的榕树外,还间隔有致地栽植着大叶紫薇。那些大叶紫薇,不像榕树那样宽展与遮蔽,但是其枝叶的顶端上,却正开着满树的花朵。那些在夜空下簇拥的花树,就好像空谷中幽然往来、衣袂飘飘的佳人,焕发着迷人的韵味和风致。紫薇树的下面,是用水泥砖块镶嵌、砌就的一个一个花畦,花畦里种着兰草。
风雨过后,地面上散布着一些零乱的落花。那些紫色的花朵,一朵一朵,或者一瓣一瓣,洒落在人行道上,或者是花畦里的兰草间。
雨后的天空,蔚蓝蔚蓝的,悬挂着一轮如洗的圆月。树枝的空隙间,有时是城市的灯光,有时是圆月的清辉,冷幽幽地撒下来,映照着那些花朵或花瓣,它们蓄泪含珠,感觉依然特别婉转有致。
然后,是路边的绿化带里,种植着大片的热带植被。那些植物,有矮棕榈、铁苏、三角梅、冬青、正开着红花的朱瑾等,高高低低、蓊蓊郁郁地,簇集在沿途。
有一些院子,临街的一面,只是一堵矮矮的围墙,然后在矮墙上,遍植着三角梅。那些三角梅生长茂盛,其枝叶既像枝条,又像藤萝,密密麻麻地纷披、簇拥着,形成一面高高的、绿色的植物墙。还有些院子,其围墙虽然高高的,但全被绿色的藤萝覆盖着。那些三角梅的植物墙或挂满藤萝的围墙,就像是夜空里垂落的、一面一面绿色的瀑布!
有时一段街道的旁边,还会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龙舌兰。那些龙舌兰,叶子是碧郁郁的深绿色,但开出白色的形状奇异的花朵,散发着一片馥郁的香气。
街头的绿化带旁,每隔不远,便置有一把可容纳两到三人的椅子,靠近着植物丛,令人忍不住就想在上面坐一坐。在任何一张椅子上坐下来,那些植物就会凑近你,簇拥在你的身边,你伸手即可抚摸它们,也可以侧一侧脸,就与他们摩挲相亲,或蹙着鼻子,闻一闻它们的气息和幽香。
雨后的植物,散发着润泽的清气,你抚摸它们时,叶面上还有沁凉的雨水,令人猛不丁想起美人腮边的泪滴,不禁触手而惊……
(待续)
楼主 雪花与火花  发布于 2017-08-24 16:50:46 +0800 CST  
(接上)
那些绿化带的植物,不但种类众多,而且因为南方的阳光充足、热量充分、雨水充沛,而格外茂盛,葱茏如烟。由于夜幕的笼罩,又有高大的榕树阴影的掩映,虽然城市的灯光和月光照耀着,一切看上去依然是幽幽暗暗、迷迷蒙蒙的,尤其在那些植物丛的远处、深处和枝叶下的暗影里,更是弥漫着朦朦胧胧的意味。夜雾正在生起,夜空是朦胧的,树影是朦胧的,灯光是朦胧的,月色是朦胧的,一切都沉浸在一种朦朦胧胧的梦中。
这时,你就会深深地体会到,这座城市的盛夏之夜,其不但清凉如水,而且充满着一种琼瑶笔下,那种月朦胧、鸟朦胧的意味和诗一样浪漫的情调。
置身在这时的街头,于缓缓漫步中,你仿佛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有一只小提琴,在这清凉的夜色与满城的绿荫中,演奏着一支曼妙而旖旎的小夜曲,有一片飘飘摇摇的羽毛,在夜空里,在一个蓝色、悠远而缥缈的梦中,轻轻地划过……
我们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这个世界里奔忙、到处漂泊,他们为的只是生存,为了赚到更多的钱,让生活能够继续下去,并因而过得更加宽松、优裕。他们以此作为自己的目的和尊严。
其实,我也是一样,在这个世界里发足狂奔,更多的时候,是为了追逐着那些能够让自己生存下去的开支,并为得到那些开支,而遽尔忘形、喜不自胜。
但是,得到人生的帑币,那种快乐或喜悦,是短暂的、浮浅的,仅仅停留在生命的表层,因为可以生存下去,而松了一口气而已!
其实,只有得到了,像这座城市夏夜雨后这样的时光,领略并享受到其中的浪漫和美丽,那才是我的生命真正的快乐,浸透心田,而甘彻骨髓!
可是,我们这个世界中的大多数的人们,他们对于生活中的那些能感动我们灵魂的东西,对于天地之间的大美,已经视而不见、置若罔闻,他们忘却、甚至丧失了领会和感受到那些属性的能力,风尘的蒙蔽、世俗的偏见,让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美丽和人性的浪漫绝了缘!这其实丧失了我们生命的真谛,丧失了人的意识、灵魂中所应拥有的,那种内在的、深邃的、本质的幸福和快乐!
但我庆幸着,自己还拥有并保持着这种感知与领悟的能力,只有得到了那些灵魂深处的对于生存的震撼和美丽,才会让我的人生、让我的漂泊,不虚此行!
在这个“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世间,今晚没有一个能在心灵上,与我共享这一个城市的夜色的人,那就让我在这漂泊的路途上,任凭自己的血液流淌与燃烧着,在这月下起舞弄清影,独自拥有这一个无比清凉的盛夏的夜晚吧……
(本节完·待续)
楼主 雪花与火花  发布于 2017-08-24 16:52:1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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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雪花与火花  发布于 2017-08-26 10:26:12 +0800 CST  

楼主:雪花与火花

字数:3813

发表时间:2017-08-25 00:49:24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4-04 00:31:55 +0800 CST

评论数:192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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