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的意愿

影的意愿

我独自走过许多地方,热闹的时候并不多。
蜗居于一所小屋,暗无天日,烟蒂散落一地,海绵留下泛黄的痕迹,日子艰涩,我便会满地拾起它们,对其幽幽的讲话,满夜忧郁。
我喜欢待在幽静的小巷,没有阳光明媚,没有人声繁绕,无止的风,像在沙漠的僻道,形成慰安和寄托。巷的另端,穿着潇洒的人士摇摆,嬉戏一团,无碍行者多心,在这意外的世界,我回头望去,悄悄如初。我的全部朋友加在一起也没有一群的概念,经久了的时间忘却过去,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受,前路一望无际而孑然一身。听到《故乡》的声音,我不得以为情愧之,可惜我在的地方没有逶迤的遥山,和幻中的海,我只能看看天空。
终于在这无聊的日子,有了娱乐的欢头。天色爽朗,春光无限,路口几个老头照旧盯着盘中的围棋发呆深思,却架势颇有“沉默者”的睿智风范,他们愈是广博之相,我愈是心迹轻笑,这属是幽默的景。
“你懂围棋”?
“懂……不懂”。我支吾着答也在摇摇头,当我注意寻找声音来源,忽而它像一道光一样从心中闪过,充满惊奇喜悦。我努力试图从人群中间探出真相,左顾右盼,可惜它再没有来了,便失意过去。卡尔维诺说过没有立场是一种孤独,我猜我即是罢,围观的人站成两派,各立一边,而我待在中间,在我看来只是热闹,切磋棋艺并没有再多意味,之感甚是空静,比在荒凉冷夜中的难眠要令人平和。一局一局,直至散了,围观的人逐渐离去,我还坐在那里的石阶之上。
“怎么不回去呢”?那声音又来了,夕阳西下,城市染了一层金黄的纱裙,美丽极了,我试着搭上话意。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等了很久,声音没有再来,我却感到寂寞。听了这声音倒是心中慰藉一忽半刻。我回了房子,房子四周都是围墙,偶尔听到窗外的脚步回响,声音隐隐若若,在我耳边低语匆忙的苦楚。我打开灯,温柔的灯光撒了满满整个屋子,我坐在床边,等待睡意来临。
“我是你的影子啊”。
我惊了惊。
“咦,原是你在说话”,我问道。
“是的,朋友”,它说些礼貌的话。我努力去看它的样貌,却瞧不清它的五官,只是感到它的生命的虚弱,我试图将电线拉长,靠近它的身前,他呵呵一阵微笑说它的生命同我。我蹲下身子去抚摸它,却摸到了冰冷的地板,我对它说。
“你冷吗”?
“不冷不冷”。
“那你冷的时候会不会离开我”?
“你身边有光芒照耀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
“那没有光呢,你知道罢,黑夜总要来的”。
“那我也不会消失,我是影子,是住在你你心里的时光”,它咯咯的撒娇似的笑。
“我会像时光一样陪伴你”。
忽而房子变得昏暗,没有光芒投射,月色被云彩遮挡,我立即连自己的样子都看不清了。于是,我轻声呼唤那位自称“影子”的先生,好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今夜,我要失去它了”,我开始恐慌。
初春时候,花草树木都长出了美丽的新芽,阳光刚好,微风正巧。我换了轻装出行踏春,路过一座仿古的园林面前,白鸽在自由的飞,与蓝天映衬,黑鸽歇在紫檐角,养神闭目,一副静态、动态景状皆显活泼可爱,亦有鸽子踱着小爪逐走。我的心情微微转好,面对灵性的生物,我竟想与它们搭话,沉闷许久,突然眼前一亮的喜悦,深切的孤独烟消云散了。有只白鸽竟在我的影子上面舞一样的跳跃,这个时候,影子咯咯笑了,我才想到几月以来我的陪伴,心恐它疼,我很快跑离了那里,受惊的白鸽飞起,在天空中回头看着我们。影子在我的一侧随我停留,随我踱走,它总在我的身边,从不离去,没有光的时候它说的在我心中。大概像我这样的人才会发觉世界变化,忙着或者闲着,吃饭或者吹风,远足或者什么,世界细微到内心深处。太阳底下,只有我和灵动的影子,公园的草地上面,阳光像富有朝气的青人,花草蓬勃成长,影子侧躺在我一旁,我呆忽忽的正视它,放松了紧绷的腿,和这副躯干,不愿惯性蜷着,即使冬夜,我的孤怜引发影子的卑微,于我难以忍心。我退出伤感的情绪湖河,因为那个样子我的影像只悲伤的小狗,不论走去多远,我该喜悦远方依然在步履一程一程的途中,身边有个朋友一切都会趋向圣洁。
踏春归来,在屋里我点燃一支烟,朝它吐着烟圈。他招摆着手臂将烟圈打散,起身凑在我的耳边,要对我说些什么。
“嗯——”,他开了口,它就要对我说出真挚肺腑的话来了,忽而天外的月亮失了光芒,被云彩遮蔽,世间暗淡,它瞬间消失了。
耳旁传来风声,灯火在莫处闪烁。
楼主 陈一叶  发布于 2018-09-11 11:15:27 +0800 CST  

楼主:陈一叶

字数:1708

发表时间:2018-09-11 19:15:27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9-15 16:07:4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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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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