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勐拉之旅
阳春三月，我们带着长期伏案工作后的疲惫，到滇西南作了一次旅游。虽然走出国境，到境外缅甸勐拉旅游也只有一天。可在缅甸勐拉的所见所闻，却在我脑海中久久不会逝去。
我们的勐拉之行起于景洪市。那天清晨，在西双版纳州政府招待所吃过早餐，一队人马就离开景洪，在景洪西南方的二级公路上行驶53公里，到达勐海县城。由于我们一队人马出国境旅游的心情比较急迫，在勐海县城吃过午饭后，就在两位勐海同行的陪伴下，启程行驶81公里，于下午4点多钟到达昆（明）洛（打洛）公路的终点——打洛镇，入住在一家名叫金鑫酒店的私营旅馆里。
到打洛的傍晚，我们一行人还到打洛开发区观赏了闻名全国的独木成林景观。坐落在离国境线仅有1公里左右的打洛开发区的这株成林独树，是一株大叶榕，据说树高30多米，树龄超过200年。由于这株大叶榕的主干中部平生了许多气生根，主枝上的30多条气生根垂直而下，一直扎入泥土，形成根部相连的丛生支柱根，塑造出一树多干的独树成林景致。独木成林那根盘根、枝连枝，盘根错节的硕大整体，占地多达120多平方米。由于当时天色渐暗，我们没有过多地耗时驻足打洛开发区，看完独木成林就葱葱回了旅馆。在游览中听得，打洛是傣语译名，意为“多民族混杂聚居的渡口”的意思。打洛镇位于勐海县西部，与缅甸勐拉接壤，是国家二级口岸。打洛集镇距中缅边境只有3公里左右，从打洛出境到缅甸掸邦第二特区勐拉，只有3公里。
次日早晨，我们在勐海同行的带领下，倾听着打洛附近的军营里飘出的《有一个美丽的地方》的乐曲，从勐海县打洛镇的金鑫酒店出发，在打洛集镇附近的一爿小店吃过早餐，就去打洛开发区的国际旅行社办理出国境旅游手续。
由于同事中一位老兄没有身份证，用他事先准备的身份证明函件去办出境手续，内中生出诸多麻烦。正是这样的好事多磨，使得我们在开发区兜留了很长时间。尽管当导游的勐海同行还是当地县政府部门负责人，且以政府部门的名义为我们找相关部门办手续，可是没有身份证的老兄终究没有被获准出境。
在打洛经济开发区耽搁的时间很长，我也只好在开发区的大街上消磨时光。在兜留的时间里，我慢慢散步，逛遍了开发区的几条大街和综合市场。这个开发区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开发区建了不少楼房，街道也不算窄，临街商铺铺面也比较多，只是开门营业者不多。许多在城市里，甚至像滇中小县的集镇上都会被商家看好的黄金宝地、黄金铺面，却是“铁将军”把门。
看到打洛经济开发区的现状，我不得不沉思起来。按说，打洛口岸是边贸历史悠久的口岸。早在明清时代，就成为一个重要的边境贸易通道。民国年间，茶商将茶叶经打洛口岸销往东南亚，乃至欧美市场。国内生产的纺织品、百货、针织品、五金机械、建材、副食品、农业生产资料等商品，就源源不断地出口到缅甸、泰国、印度等国家，并有矿、木材、农副产品、药材化妆品等输入我国，并大量销往内地。许多云南内地“走夷方”的商人、务工人员都是从打洛出境。如今有改革开放的好政策，打洛镇应该是很繁华了。
在街口停车处，我和街边摆烟摊的一个小伙子聊了起来。小伙子操着地道的四川话，约30多岁，中等身材，身躯清瘦而反映灵活，语言表达也很流畅。他身着一件七成新的草绿色军便服，为人比较活泼，对人也很热情，很愿意和我们攀谈。我只在他的烟摊旁站了一会儿，他就拎来小凳请我坐。
我从与他的闲谈中知，他是四川农村人，1984年参军到大理，后来参加“收复者阴山”的战斗。退伍后回四川，但一起退伍的兵中，有城市户口的都安排了工作，而农村户口者则不安排工作，心里实在不服气。于是，他就只身到云南做生意，在云南的好几个县开过饭馆、商店，生意时好时坏，最终没有固定的营生。来打洛后，也开过专营越南、泰国、缅甸等国生产的日用百货和食品批发零售店，终因种种原因而失败，只好靠摆小烟摊维持生活。
我问他为什么打洛的开发区如此萧条？他告诉我，是管理不善造成的。一些管理人员太贪，腐败问题也比较突出。还有就是这税那费太多，管理者贪财、心黑。许多老板都因在打洛开店赔本，只好停业。就这样，打洛开发区冷清起来啦。多数老板到境外缅甸的勐拉做生意去了。
他告诉我，到境外的勐拉，商品很多，但只要看看就行了，最好不要买。在勐拉做生意卖东西的都是中国人，在那种地方就是骗，大家骗，你骗我，我骗你，而且是中国人自己互相骗。要买东西，最好在打洛的街上买，打洛街上卖的东西，多是从瑞丽、河口等处进来的。比如玉石之类的东西，都是从云南腾冲进来的货，而且绝大多数是假货。他还告诉我，他烟摊上兼卖的玉器也是假的。后来，在我们的引见下，他和我们的领队攀谈了起来，并谈成了卖给我们一件矿泉水的生意。
我心想，这小子可能对一些政策有偏见，有点乱发牢骚罢了。
约上午10点左右，我们的出境旅游手续终于办完了。由于那几天，全国都在通缉杀人要犯马加嚼，地处边境的打洛口岸，更是截堵通缉杀人要犯的重要地方。边境口岸对出入境人员的检查、管理也比往常严格。于是，我那位同事没有身份证，出不了境也就在情理之中。
不过，在出境检查时，边境检查人员对出境旅游者的检查也特别严格和认真，以至通关验证耗去不少时间。好在我们的车子也办理了出境手续，开着自带车出境旅游，也就比较方便。
走过边检出境通道，我们终于出了国门。车行不远，又在缅甸方办理相应的入境手续，随之进入缅甸勐拉。比较起来，在中国打洛和缅甸勐拉的口岸办理出入境手续，中方似乎时间用得太长，而缅方则很快就办完啦。从中方出境时，走过边检通道，得一个个整齐、顺序地出去，很像平时在大街上看到的巡逻队，而且检查得很慢，我们一行在检查通道上走了很长时间，绝不会少于40分钟吧。离开国境，好像也没有看到谁向你敬礼，也许是出境者太多之故吧。在缅甸一方，却不一样了，只见那位充当导游的勐海同志拿着一些单据，给缅甸边检人员看过，登记一下就完事，前后不过几分钟。我们的车辆启动时，我还看到缅甸边防军人向我们举手敬礼，显得是那样的严肃、认真，这到让我感受到一种庄严的感觉，似乎又再提醒我们，现在已经身处异国他乡，我们已经是出国人员，我们的形象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伟大的中华民族。
离开缅方检查站，我们继续驱车往勐拉去。此时，从路边矗立的中文标牌上，看到了介绍文字，从中推测得知，勐拉是缅甸掸邦南部的第二特区。从边检站直到勐拉的公路都非常平整光滑，是沥青路面，看得出这条公路的铺筑时间离现在很近，路面还有些新的感觉，与内地的二线公路没有太大的差别。车行在路上，我从车窗所见，公路两侧树林葱郁，也像云南的很多地方一样，群山巍峨，山脊连绵，山上森林茂盛。由于有勐海当地人引路，我们乘坐的面包车，只需紧跟走在前面那辆由带队人亲自驾驶的三棱吉普车就行了。转过几道弯，就看到远处的一个大寺庙。我们的两辆车沿着平整的公路绕过几个小山包，再从一条盘山公路驶到一座高山顶。一个类似云南傣族地区特有的寺庙就出现在眼前，宽大的大门上方有汉文书写的“中缅大佛寺”五个镏金大字。停车场在大门右侧，停着几辆旅游大巴。大缅寺（中缅大佛寺）的大门前，乃至停车场边缘，卖快餐、水果和饮料的摊点不少，也有一些人围到游人面前推销手中拿着的东西，有的再叫卖玉器、胶卷。国内不常看见的一些小玩意、小饰品也有人在招徕。不过，我没有看到同行者中哪一位买过那些东西，也许是受打洛开发区摆地摊那四川小伙子宣传的影响，抑或同行者中没有人需要买这些东西。
有趣的是大缅寺大门很大，却关着大铁门，进大缅寺必须按照门口守门人的指示，先进入大门右侧的商店，在商店的诸多货柜前，一层层地像入迷魂阵一样地走过所有的柜台前，才能走出商店的后门，进入大缅寺中。在商店的迷魂阵般甬道行走中，诸多男男女女不停地向我们介绍各种商品，推销这推销那，千方百计地要激发起我们的购买欲。货柜上陈列的商品则是形形色色的，多是内地市场不常见到的东西，标着我看不懂的文字，也有标中文的，有的是内地禁止上市的禁品，当然不是毒品。许多商品，如什么保健品、VCD光盘，只看其封面，像我等类中年人都觉得不舒服，更不用说买了。
进入大缅寺，顿觉其佛塔的高大和特别。佛塔的下面几层是空的，里面铺着地毯，在门口就可看到中央供奉着的巨大的大金佛，佛前有不少人在跪拜佛祖，寻求平安。进缅寺，要先脱鞋，自己在门口取一只塑料袋，把鞋子放在塑料袋里用手拎着随身携带，然后赤脚在寺内转悠。男人还可以再上一层楼，浏览、祭拜二楼壁龛供奉的另外一些小佛。我也上到二楼，看了那些雕刻精致的小佛。二楼的地面没有地毯，朝拜者都是赤脚走在水泥地面上。其实，在门口就有和尚温柔地不断说着“各位‘施主’，女士不能上楼”。据熟知其宜的人介绍，在缅甸，乃至国内云南的傣族地区，女人都比男人低一等。女性到缅寺和傣族地区的佛寺、佛塔一类地方游玩，是绝对不能违反他们的规纪的。
走出佛塔，四周是很宽畅的走廊，还有围墙。围墙不高，围墙上还零星地装有路灯，也许大缅寺的夜晚更迷人呢。我站在西南一侧的围墙前，举目远眺，勐拉城市尽收眼底，一派繁荣之象。其城市规模，比云南一些比较大的县城小不了多少，比起打洛就好得多啦。比较起来，勐拉离打洛边境检查站约有3公里左右的距离。
由于还没有吃午饭，而且我们一行人都想去勐拉市区看俄罗斯风情舞蹈演出，只好急匆匆地又从那个似迷魂阵一样的通道里，从商店走出大缅寺。随即乘车到达勐拉闹市区，把车停在街边，到一个福建人开的小食馆里就餐。
趁着等候食馆厨师做菜的闲暇，我们到附近的街上游逛了一会儿，看到勐拉街头的各种招牌都是写以中文，各种房屋的建筑格局、样式，与云南内地没有太大的差别。连广告牌上留下的电话号码，似乎也与国内似曾相识。街头走动的和街边坐着的人，大多是中国人。如果没有广告牌上加注的像若干小圆圈、小豆芽一样的文字，多数人还会误认为仍然身处国内的某个小市区呢。
后来打听才知道，过去的勐拉只是缅甸的一个小山村，勐拉小山村里人很少，和中国内地那贫穷的小山村一样，只有一些茅草房。在中国实行改革开放前，勐拉的市镇建设根本无法和打洛相比。改革开放后，缅甸也学中国搞特区，勐拉就是缅甸掸邦南部的第二特区。许多中国人出国淘金，纷纷落籍勐拉，使得勐拉日逾兴盛起来。如今在勐拉，做生意的人中，中国人超过80%，来勐拉购物、消费者中的80%以上也是中国人，是中国人建设了勐拉，也是中国人使勐拉兴旺起来。连勐拉的移动电话、程控电话，都是西双版纳电信部门为他们建设的，用的区号也是西双版纳州的区号。我们的导游说，在勐拉打电话到国内，与在西双版纳打国内长途电话一样，收费不高。我没有打电话的必要，也不想去试。但我心里想，这年头的中国电信部门，不会这样提供免费午餐的。连国内的移动长途电话都是重复收费，吉林就发生技术监督局因联通公司在移动电话收费中，既收漫游费，又收长途电话费而打官司呢，何况勐拉是在中国境外，按国际长途电话收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听了各种对勐拉的介绍，以及自己在勐拉街头所见，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与勐拉仅有一条国境线之隔的中国打洛，却不是那么兴旺发达。在勐拉，我似乎没有看到多少缅甸人，随处可见的都是中国人，有卖菜、卖水果的，也有经营国内生产的水泥、钢材的，特别是操着四川话的男男女女，还有那些车门上写着云南某地的中文字的货运车辆。在街道上成群的行人中，许多人都是像我们一样的勐拉一日游游客。多数都头戴印有旅游公司名称的旅游帽，或者手提旅游包，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仿佛要把勐拉看个够，在脑海中深深地铭记下缅甸勐拉的异国风情。
午饭后，我们就去看俄罗斯风情舞蹈演出，在剧院不远处，我还看到一幢二层砖混结构的小楼，当街的大门旁，挂着各用缅文和中文书写的“掸邦第二特区政府”的牌子。看完俄罗斯风情舞蹈演出后，我们又去游了有一个巨大睡佛的大缅寺，还到一个很大的娱乐场所观看，看到一些腰缠万贯的阔老们在那里一掷千金的娱乐。勐拉的娱乐场所特别大，多以赌博为主。到那里娱乐的人比较多，可用熙熙攘攘来形容。身着统一服装并佩带统一标志的服务员也不少，只见他们不断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带着好奇心到各娱乐点浏览，真是大饱眼福。在贵宾厅里，我看到那些打扮时髦，浓妆艳抹，口叼香烟，出手阔绰的阔妇们在赌博。她们出手阔绰，每次下的赌注都很大。她们那赌博中的神态，总会令我等乡巴佬看不惯，爱把她们和电影电视中看到的那些形象联系在一起。也许，她们真是那样的人呢。
写作至此，让我大开眼界的那些场景，令我思绪万千。似乎让我有诸多话要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如何说。想来就去，还是不说为妙。
时至下午4点半，我们一行驱车离开勐拉，入境回到打洛，与因身份证遗失而没有能够出境的同事会合后，就往勐海县城赶路，于傍晚6点多钟到达县城象山镇。
就这样，我们的打洛——勐拉一日游结束。一行人又于后一日离开勐海县城，踏上新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