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橘子味”
文/天风

我是WG后期上学的，由于常年多病，上学较晚，和小我三岁的弟弟一起上的一年级。
我的家在一个县城边小山村，属于供应城市蔬菜的菜农，学校受WG影响不算太大，除了初中HWB有一些活动外，小学基本上能够正常上课。
对农村孩子来说，上学，是莫大的荣幸，如果不上学，不但没有时间玩，还要帮助父亲干很多农活：帮母亲挖野菜，好的野菜留下人吃，像灰菜和野荞麦等要喂猪。
不但这样，而且对于计划经济时代的学生来说，所吃的供应粮比普通人要多不少。还能得到母亲经常奖励给我们的零食，这些零食，无非是自己家园子里种植的能够随时吃的黄瓜或胡萝卜等，吃到这些，已经是我们这些农村孩子最惬意的事了，有多少家长把这些拿到城里换钱贴补家用。当时上学虽然要交点学费，学校对我们很宽松，只要有物品代替就行。所代替学费的物品有土豆、白菜、茄子、辣椒等蔬菜和烧柴等。总的来说，我们当时上学不但没给家庭带来负担，还为家庭解决很多困难呢！
一晃，小学毕业，进入了初中，刚上初一的第三个星期，就从县里调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语文老师，据说这个老师是GS一个领导的夫人，为了解决他们两地分居的问题，才把她从县城调到了我们这个小山村中学任教的。这个新来的女老师，自己介绍说姓张，弓长张，个子不比我们高，甚至有的学生都比她高很多，瘦瘦的脸上总是凝聚着饱满的精神，特别是上课的时候，好像有无数的知识要灌输给我们似的，走起路来也不像其他老师那样带有WG后遗症一般无精打采，她走起路来一阵风，好像唯恐时间过快地消失。
张老师给我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当时在学生中很流行说的两个字：干练！
这个“干练”一词，在我们心中，就是：有才能、有经验，对教师这个职务，工作不但熟练，而且完全能够胜任。跟她学习，一定能学到很多课本以外一些意想不到的知识。
这不，在一次课文分析的课上，张老师讲到：“世上的食物有很多，它们都有自己独特的滋味，就像我们经常吃的黄瓜，它清香、爽口，而胡萝卜则鲜脆、甜润。”说到这里，张老师停顿了一会儿，背着手在讲台上踱了一个来回儿，用眼睛向坐在下面静静听课的我们看了几下，踱回到讲桌前，轻微的摇了一下头，问我们：“你们谁能说出香蕉是什么味？”作为语文课代表的我，此时没有考虑太多，急忙站了起来，把从收音机里听到的相声调侃的话说出来，声音中还带着自豪的语气回答：“香蕉橘子味。”
张老师听了我的回答一愣，站在讲桌前看着我。全班的同学都把佩服的眼光投向我。当时我的心里别提多骄傲、多自豪、多神气了，小脑袋也学着老师的样子，把下颚向上抬高了很多。整个课堂鸦雀无声，我偷偷地用眼睛瞄了一下讲台上的张老师，她好像感觉到我在偷瞄她，叹息了一口气，摇着头，伸出拿着粉笔的右手，向下轻轻地挥了一下，不无感慨地说：“坐下，你先坐下吧。”接着她又喘了口粗气，双手支在讲桌左右两个角上，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们，轻声细语地告诉我们：“同学们，这不怪你们。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没有吃过桔子和香蕉，这不是你们的错。但是，孩子们，我刚才已经讲过了，‘世上的食物有很多，它们都有自己独特的滋味’的。香蕉和橘子也不例外，它们的滋味是不一样的。等过几年你们亲口吃到，你们就知道它们都是什么滋味了。”
张老师的这句话，我至今不能忘记：想说出食物的滋味，必须亲口尝过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