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年代--联播108

第一百零八章 高矩文章发表前后
一九六六年开学近两个月了,一切教学工作基本上走上了正轨,学校的教学质量也一天天好起来,特别是毕业班的学生们,他们都在加班加点的学习,努力想把因为运动耽误的时间补回来。
但是好景不长,从四月份开始,中央各大报纸、广播里又掀起了对“三家村”黑店的批判。就是这个大批判,事后在林彪、江青集团的操纵下,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演变为了十年内乱、十年浩劫的导火索。
众所周知,我国文化领域的大批判早在六四年初便已经开始了,但是从那个时候到六五年十一月底的这段时间,大批判基本上都是学术讨论的性质。但是从姚文元六五年十一月十日在上海文汇报发表了题为“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的文章后,批判的性质就已经改变了,特别是在同年的十二月二十一日毛泽东同志在杭州与陈伯达、田家英、胡绳、关峰等人谈话时说:“戚本禹的文章很好,我看了三遍,缺点是没有点名;姚文元的文章写得也很好,对戏剧界、历史界、哲学界震动很大,缺点是没有打中要害。《海瑞罢官》的要害是罢官,嘉靖皇帝罢免了海瑞的官,1959年我们罢免了彭德怀的官,彭德怀也是海瑞。”
毛主席的一席话,在当时的高层领域中像是一颗重磅炸弹一样,掀起了巨大的冲击波。林彪、江青反革命爪牙陈伯达、康生、姚文元以及关峰、戚本禹等人在毛主席讲话中闻到了什么,从而勾起了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篡党夺权的野心。于是他们丧心病狂的开始了一系列的行动、部署。
首先他们利用手中掌握的宣传工具,在广播、报纸、杂志上接二连三的发表了批评和揭露文章,矛头直指时任中宣部部长的吴晗同志,并很快掀出了以吴晗为代表的“三家村”黑店。群众性的大批判开始在文化界、教育界兴起。学校是文化领域中的前哨阵地,各级领导虽然对这种大批判不认识、不感冒、不积极,但是也不敢抵挡,还是被动地跟着形势走,所以批判斗争的浪潮还是在学校中迅速开展起来。
娃子和其他同学一样,一开始对于这场文化领域的批判既陌生又不理解,但是随着运动的深入和发展,中央的一些高级领导人被相继掀出,并定为黑帮黑店,他才觉得这场斗争似乎不一般,这才有空便到阅览室看报纸,杂志。
那天娃子在翻看“解放军报”的时候,看到一篇“向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线开火”为标题的文章,便对旁边的建国说道:“你看解放军报都向三家村黑店开火了,看起来这吴晗、邓拓等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建国说道:“你先别嚷讓,咱们先看看文中说的些什么。”
娃子说道:“你听着,我来念:邓拓是他和廖沫沙开设的三家村黑店的老板,是一小撮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头目,他们把前线杂志和北京日报、北京晚报作为反党工具,射出了大量的毒箭,猖狂的向党、向社会主义进攻……
毛主席早就批评我们,在拿枪的敌人被消灭后,不拿枪的敌人还依然存在,他们必然要和我们做殊死斗争,我们决不能轻视这些敌人,。如果我们现在不是这样地提出问题和认识问题,我们就要犯极大的错误。有阶级就有阶级斗争,这是必然的规律,在我们内部掀出的一小撮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分子不是坏事,而是一件好事,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一小撮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的污蔑和攻击,只不过是几只苍蝇嗡嗡叫声,丝毫无损于我们党的伟大光辉,我们要正告这群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是你们先向党开了火,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不会放过一切牛鬼蛇神的,一定要向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线开火,把社会主义的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不获全胜、绝不收兵。”
娃子一口气念完了全文,建国听完后说道:“看来这三家村黑店可真是坏,竟敢把攻击的目标指向党中央、指向毛主席。”
娃子说道:“我看他们也就是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正像刚才文中所说的,他们不过是几只苍蝇嗡嗡叫而已。”
建国提醒娃子道:“可不能小看这几只苍蝇,有时候小鱼也能翻大船。”
两个人正在讨论着,小龙在一旁不耐烦地说道:“走吧、走吧,咱们打篮球去吧,管他翻船不翻船的。”
娃子一听要打篮球,便高兴的说道:“走走,咱们去向篮球开火。”说笑中,一群人走出了图书馆。

谢校长从教育局开完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他看了看表,不敢在城里逗留,便赶紧往学校赶。
去年河中地区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大旱,今年开春又是滴雨未下,田野里还是光秃秃的,地里的社员们正忙着担水浇玉米,而去年秋天种植的小麦,因为天旱现在也只长得像二老爷的胡须——七零八落的没有几根苗。看来今天的小麦肯定是歉收了。
谢校长是解放前参加工作的老干部,因为战争年代搞地下工作,经常是昼伏夜出、风餐露宿,到老落下一身的病根,好歹现在医药费全额报销,他才能坚持上班。谢校长身体不好,但是对党的工作确实是忠心耿耿,特别是六二年调入兰田中学后,虽然自己不认识ABCD,但是在教学管理上却是兢兢业业,在他和教导主任柳发田的管理下,兰田中学教学质量一直不亚于城区的学校。
但是从去年秋天开始的社教运动,以及春节后逐步升温的文化界的大批判运动,学校的教学工作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特别是最近报纸上又发起了对于邓拓、吴晗、廖沫沙“三家村”黑店的批判,弄得全校教职工和学生们都感到无所适从。
今天教育局召集各公社联校校长、各中学书记参加的工作会议,会议上重点学习了解放军报5月8日刊登的高矩的文章,并针对目前的形势进行了讨论和部署。虽然有些同志在会议上提出了一些不同看法,但是这种形势的发展是好是坏,谁也无法下结论。就连教育局的领导在谈到实质性问题的时候,也只是避重就轻的敷衍了几句,在布置日后的工作时,领导要求大家摸着石头过河,对于一些一时还不能理解的问题、认识不到的事件,千万不要有抵触的情绪,并要求大家要努力学 思想,在大批判的问题跟上形势的发展。
赶了二十里的路途,谢校长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回到了学校,带着满腹的疑问,他胡乱吃了两口饭便来到了柳发田的宿舍里。
柳老师这时候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报纸,见谢校长进来,赶忙起身让坐说道:“来来来,快坐下。”
谢校长不紧不慢在坐在柳老师对面椅子上,然后慢悠悠说道:“看什么报纸呢?”
柳老师说道:“能看什么,上边不是要求重点学习解放军报高矩的文章嘛。”
谢校长笑了笑说道:“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柳老师说道:“看出看不出什么名堂咱们一会儿再说,现在你先把今天会议的情况谈一谈吧,你们在会议上讨论什么?上级有什么部署?”
谢校长点了一支烟,慢慢抽了两口才说道:“咋讨论,还不是和咱们一样,人们的思想大多数跟不上形势的发展,没有人能想到现在形势会发展的这么快,更想不到阶级斗争这么复杂,想不到邓拓、吴晗等人竟然利用报纸、杂志等工具向党进攻,你看这事是真的吗?”
柳老师说道:“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你我都是荆棘滩中擤鼻涕——没抹,不管真也好、假也罢,毛主席他老人家还能不知道嘛!我看中央不点名,他们哪家报纸敢点名批评一个北京市副市长、中央宣传部的部长?你说呢?”
谢校长说道:“我说咱们以后有空一定要多读书,只有读的书多了,才能知道其中的是非曲折。”
“我看不一定。”柳老师没有等谢校长把话说完,便打断他说道:“你看的书多,懂得也多,可是有些东西,咱们并不是完全不知道,而是知道了也得昧着良心說瞎话。就比如说吴晗同志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吧,咱们并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内容,并不是不知道什么是清官、什么是贪官,可知道了又能顶什么事,到头来还不是上边怎么说,咱们就跟着怎么叫,谁敢跳出来说句公道话啊。照这么说,我看这次的三家村黑店事件,咱们也就跟着应付应付算了!”
谢校长接上说道:“毛主席在前一年就批评过文化部,不管文化、批评戏剧界还被死人统治着,可最近没有听到中央点名批评过谁吧,这批判邓拓、吴晗、廖沫沙,原来也是文化界的学术讨论,可现在怎么就变成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帮、黑线了呢?”
柳老师说道:“要不我刚才说,现在上边咋说咱们就咋干吧,想那么多也不顶事,我刚才不是问你,现在教育局领导是怎么安排布置的,他们都是咋说的?”
谢老师这才把局里开会的情况和会议精神一五一十和柳老师说了一遍,最后他说道:“不管怎么,咱们在大方向上必须和党中央保持一致,至于说有些东西咱们想不通的就慢慢去消化吧,但是咱们两个人刚才讨论的问题绝不能在公开场合上说。我考虑咱们学校从下个礼拜开始,老师们每周抽出两个下午的时间,进行学习和批判三家村黑店,学生们以班级为单位,一周批判一次,再一个就是下一周抽一个上午的时间,咱们全校的师生要搞一个批判大会吧,搞的热烈一点,你准备一下发言。”
柳老师听完后马上说道:“这个事情我可干不了,咱们还是让历史老师吴守田发言吧,他懂历史,也能讲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负责筹备就算了。”
谢校长想了想,也觉得柳老师说的有理,于是便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学生们一个班里出二名发言人,老师们就由吴老师负责发言,其他的事情你看着安排吧。不过有两点我必须强调一下,一是批判的场面必须搞得有声有色,同时也要出板报、上广播,第二是毕业班的批判要量力而行,尽量不要影响他们的学习,第三是希望所有的老师都要紧跟形势,有什么想不开的和不明白的,可以在学习讨论会上讲,千万不要把不良的情绪带到学生中去,从大的方面讲,我主要抓批判,你还得把工作重心放在教学上,你说呢?”
柳老师说道:“行,就这么办。”
政治这种东西,学校办起来还是雷利风行的,这不谢校长开会回来的第二天,学校就让学生们每人写一篇关于批判“三家村黑店”的文章,娃子拿起笔准备要写得时候满有信心,但是真正下笔的时候却觉得无从说起了。
办事情就是这样,你没有做的时候觉得简单,实际做的时候才体会到其中的难处。平时报纸、杂志没有少看,可是那都是在看新鲜热闹,前边看了后边忘,没有记住一点有用的东西,所以现在真正要用的时候,才知道犯难了。
娃子拿着笔写了一会儿,前边写后边划,十几分钟过去了,连个文章的头还没开了,他环视一下周围,只见周围的同学们有的写作文、有的做作业,没有一个休闲的,他索性把笔往旁边一丢,不写了。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报纸杂志,于是便转身想去阅览室搞点参考资料,但是刚起身就想起,上课时间阅览室是不开门的,无奈之下,他只好又坐了下来。
同桌的兰子看着娃子一脸古怪的神情,便凑过来说道:“你屁股底下坐上针毯了?来回圪崴什么?”
娃子没有心情和兰子斗嘴,便没有好气的回道:“这批判稿真是皇帝爷爷编笸箩,(用柳条编成的器物)看着容易做起来难啊,你看我的批判文章,憋了半天还是没有开头。你写得怎么样?能让我看看吗?”
兰子轻描淡写的说道:“一个批判文章就把你难住了,这不随便写几句就算了,怎么你还想和姚文元比试比试呢?”
娃子见兰子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估计她的也没有写出来,于是便把眼一瞪说道:“不用说那些废话了,把你的文章拿出来让我看看。”
兰子见娃子着急想看文章,便逗他說:“看就看,一个批判文章还怕人看吗,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娃子不耐烦底说道:“什么条件?你说出来我听听。”
兰子低下头附在娃子耳朵跟前说道:“你叫我一声大姐才行。”
娃子一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咱们都那个关系了,怎么还能让我叫你姐呢?你应该叫我哥才对。”
兰子假装生气的说道:“你爱叫不叫,不叫我就不给你看我的批判文章。”
娃子见兰子来脾气了,便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叫你一声大姐,不过你以后要是看我作业的时候,就得叫我哥,才行”
兰子听了娃子的话后,脸上顿时变得排红、心跳加速,她转身说道:“行,就这么办。”说完在桌兜里拿出两张稿纸递过去,放在娃子的面前。
娃子接过稿纸一看,只见两张都是空白纸,这时才知道上当了,他把空稿纸往兰子桌上一扔说道:“好你个兰子,居然耍笑我,看一会儿下课了怎么收拾你。”
兰子的小计谋得逞了,她觉得该书归正传了,于是便一本正经说道:“我的劳动委员,我们连吴晗、邓拓、廖沫沙的一篇文章都没有看过,你让我们怎么写批判啊。”
娃子说道:“你平时不是看报纸、杂志、听广播嘛,那报纸上白纸黑字的写得清清楚楚,你嚷什么。”
兰子接着说道:“看你这个书呆子,那些文章能看出什么来,批判文章都是断章取义,你看到过原文吗,你通读过那些书吗,怎么知道他们写的对不对。”
娃子说道:“你这两句话说的是对,可是咱们谁也没有那些书啊,没有看过就只能跟上疯子撒土了。”
兰子说道:“那你就胡写吧,我看你的水平有多高。”说完便把身子扭向了另一边。
娃子接着说道:“我这个人你还不知道,我从小就不爱学历史,对于历史上的事情就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这三家村被批判几个月了,真还不知道他们主要的罪状是什么。”
兰子说道:“你弄不清他们的主要罪状是什么,那我就能弄清了?我和你一样,那些东西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懒得动那些脑筋了。”
娃子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可现在学校让我们口诛笔伐批“三家村黑店”,咱们总不能坐着什么都不写吧。不过这事情看来,党中央还是非常重视的,咱们也应该关心关心吗,千万不能掉队啊。”
兰子说道:“照你这么说,那是非写不成了?”
娃子说道:“那是当然。”
兰子听到这里说道:“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就分开写吧,这一次由你来写,我抄你的,下一次由我写,你抄我的,这样咱们不就能减轻负担嘛。”
娃子知道这又是兰子的歪点子,但他没有推辞,而是笑着说道:“那样也行,那你负责收集资料。”
兰子不高兴的说道:“收集什么资料,我要有空给你收集资料,我自己就写出来了,还用着等你,哼,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数。”
娃子一听故意取笑道:“我是男子汉大丈夫,那你呢?……”
兰子知道自己说走嘴了,便转身要扭娃子的耳朵,不想娃子早有准备,一闪便避开了。
娃子这边躲开了,可是身子正好碰到了一旁聚精会神写稿子的田桃柳,桃柳不高兴的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上课时间打情骂俏逗乐子,把我的思想都打乱了,我今天要是写不出这个批判文章来,你们就得给我写。”
娃子赶紧说道:“我现在正愁没有办法写呢,可兰子就是捣乱,你给我治一治她。”
兰子一听又要动手揪耳朵,正在这时候下课铃响起了,娃子一把拿起自己的笔记本飞快的跑出教室,直奔阅览室而去。
阅览室的门刚开,值班老师还在整理资料,娃子已经跑了进去,他二话不说便摘下报纸如饥似渴的看起来。
他不想看那些长篇大论的文章,便找了两篇简短的看起来,看完后又觉得这些文章太过简单,不是大话连篇就是一顿乱批,后来突然看到5月15日人民日报上刊登着昔阳县大寨大队的党支部书记陈永贵的一篇文章《捣毁店,揪出黑根》,便认真的看起来,一口气读完后,娃子觉得这个陈永贵真是有水平,写的文章有血有肉,干脆抄他的算了。正要动笔的时候,他突然想起陈永贵的文章写得好,可是他有名气啊,要是抄他的文章,将来人们看了或者在大会发言时肯定要招人笑话的,还不如把其中重要的话摘抄下来,自己再发挥发挥,这样做虽然要动脑筋,但是毕竟写出来的东西比较踏实。
主意拿定后,娃子便伏在桌子上抄起来。还没有抄了几行,就见阅览室的人渐渐多起来,这些人都和他一样,是过来查阅资料的,而后边来的人们,连报纸都不想翻了,而是和娃子同看一张报纸,于是娃子的身边很快围拢了十几个人,你挤我、我挤你的,谁也看不好,娃子一看这样不行,便和周围人们说道:“咱们改变一下办法吧,咱们一个人念其他人写,这样不快些。”
小龙说道:“这让谁念呢?都想写,没有人想念的。”
娃子看看这么个小的问题就难住人了,便说道:“这样吧,我已经抄了几段了,我来念,大家写,一会儿我边念边写,怎么样?”
大伙儿觉得娃子的办法挺好,便这样干开了,果然不过半小时,一篇文章便抄完了。
晚饭后娃子什么也没有干,而是跑到教室写起材料来。有了现成的素材,写起来自然就不费劲了,他写的题目是《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近两个月,我们每天从广播、报纸上听到、看到揭发和批判“三家村黑店”的批判文章,这些文章批的好、批的妙,我们热爱伟大的祖国,更热爱我们伟大领导毛主席,可邓拓、吴晗、廖沫沙他们反对社会主义路线,他们谩骂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我们要走社会主义道路,可他们要走资本主义道路,现在让我们用活生生的事实来看看他们是什么货色。
邓拓在一篇文章中丧心病狂的咒骂“东风压倒西风”是伟大的空话,是陈词滥调,这不和修正主义是一个鼻孔出气嘛,这不明明是为帝国主义和反动派效劳吗?我们说“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到底是谁怕谁。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这句话是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就当前的国际形势提出的,这一英明论断对于帝国主义、现代修正主义和一切反动派来说,就像是晴天霹雳,他们害怕的发抖,而对于全世界人民来说,则受到鼓舞,增强了斗志,坚定了革命的信心,因而更加热爱党、更加热爱社会主义。
写完这一段后,娃子想参考一下抄回来的资料,他打开笔记本,见上面写着‘邓拓大骂大跃进是吹牛皮、说大话,在事实面前碰的头破血流……’
娃子看完后思想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吹牛皮说大话的年代,如果那时候不吹牛皮、不说大话,哪来六零年的饥寒交困、那能饿死人,这说明吴、邓拓对于大跃进的批判还是很客观的,实践证明是对的,我们怎么能违心的去批判呢?想到这里娃子决定不写这一段了,再找找别的素材。但是当他把抄回来的东西正儿八经的琢磨一番后,觉得哪条也不对劲,哪条也都是断章取义的只揪一点、不及其余。他看着看着不想再看了,然后回头再看看自己刚才的批判稿,一张稿纸还没有写满,这样能交了差吗?不行,还得再写两条,但是写什么呢?他想来想去,要不就批清官吧,反正自己对历史不懂,咋写也算,于是按照刚才的思路写下去。
‘邓拓、吴晗一伙人,利用文艺反党、反社会主义,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大搞翻案之风,鼓动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卷土从来。吴晗从1959年6月起,连续写了《海瑞罢官》、《海瑞骂皇帝》等歌颂海瑞的文章,他们以为我们劳动人民不懂历史,把海瑞、于谦这些死了几百年的封建官僚抬出来,说他们是清官,说他们被罢官是受了冤枉,借此来为罢了官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喊冤,鼓动他们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劳动人民不懂历史吗?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阶级斗争是历史发展的动力,我们用自己的斗争创造了历史,我们反而不懂历史,倒是你们那些养尊处优的老爷们懂历史了,真是狗眼看人低。告诉你们这些人,我们不光懂旧社会的那些官老爷是什么玩意,就连你们耍的这套借古讽今、古为今用的鬼把戏我们也看得清清楚楚,你们抬出一大堆死人,我们一眼就看出你们在刮翻案风,想否定我们党庐山会议,想让右倾机会主义分子重新上台,我们正告你们这些人,你们是白日做梦,办不到。我们要正告邓拓、吴晗你们这些修正主义分子,我们是党和毛主席领导下的革命学生,我们早就读了毛主席的书,觉悟提高了,眼睛擦亮了,什么牛鬼蛇神也能看出来,只要你们出笼伤人,你们马上就会完蛋。现在不管你们的权势有多大、名气有多响,也不管你们受什么人指使,我们都要和你们斗争到底,不斗夸你们誓不罢休。‘
娃子一口气写完以后,又通读了一遍,虽然觉得文中还有些违心的话,但是觉得这篇文章能拿得出手,这时候他似乎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娃子的批判稿刚写完,全校群众性大批判的活动已经进入了高潮。学校的宣传栏里、教室的学习园地里、乃至食堂的墙上都贴满了老师和同学们关于这次批判的文章,同时各年级的班级也组织了不同形式的批判会,这时候学校领导认为举办全校性批判会的时机成熟了,校长和教导主任碰头后,便决定在本周五举行全校人员参加的批判会,想集中抓一抓批判后再把工作重心移回到教学上去,做到批斗教学两不误。
会场还是在饭庭,会场布置的严肃而简洁,在舞台的正上方是黑底白字写的“批判三家村黑店大会”几个大字,两边的墙上张贴了一些口号和学生们的批判文章,老师和学生们散坐在会场的四周,等待着会议的开始。
教导主任柳老师是本次会议的主持人,他当先发言道:“老师们、同学们,文化领域的大批判已经进行了几个月了,其发展速度之快、斗争之激烈、影响之大,远远超出了人们的预料,在革命的浪潮中,一些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帮黑线和现代修正主义分子被揪出来,一批批披着革命外衣的毒草毒箭被铲除。澄清和纠正一批被他们篡改、歪曲、颠倒了的文化思想和意识形态中的理论,更主要的是清除了隐藏在我们党内部、政府里的资产阶级野心家和阴谋家,广大革命群众得到了很好的锻炼。
同志们,同学们,革命的道路向来就不是平坦的,正在大批判进入高潮时,前线杂志和北京晚报却表演了一出假批判、真包庇的闹剧,今天我们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全体革命师生要“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字澄清万里埃。”我们要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下边请我们吴守田老师代表全校教职工发言。”
吴老师快步走上讲台,用左手扶了扶他的高度近视眼镜后说道:“老师们、同学们、同志们,自文化界开始批判三家村黑店以来,我们学校的教职员工和全体学生紧跟党中央步伐,挥动我们手中的笔杆子,向邓拓、吴晗为首的黑帮、黑线开了火,特别是近一个月来,批判活动的火焰在我们学校越烧越旺,邓拓、吴晗一伙人已经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么他们究竟放了什么毒,现在我来分析批判一下。
第一、吴晗用阶级斗争调和论,取代阶级斗争论,把为封建阶级卖命的官员吹捧为清官。从历史的表面现象来看,好像确实有清官和贪官之分,那些所谓的清官在当时为了加强和巩固封建统治阶级的税收,他们做了一些表面上看起来有利于人民的事情,比如说新修水利、主张德政、抑制豪强、打击地主阶级最反动势力等,从表面上看,这些事情减轻了人民群众的负担,促进了生产的发展,推动了社会进步,但是其根本实质还是要加强统治阶级的统治地位,而不是真正为了人民。所以我们说,这些官吏不是真正的清官,但是我们也不可否认,他们在当时的历史时期的作用。
综上所述,邓拓、吴晗之流,在海瑞罢官中宣扬的只要人民群众向这些所谓的清官卑躬屈膝地磕头,就能过上好日子,这完全是一派胡言,是地地道道的投降论,是想用阶级调和论来取代阶级斗争论。中国五千年文明史,哪个王朝的改朝换代不是由人民群众举行的起义推翻的。
第二、海瑞罢官的出笼是为了右倾机会主义分子翻案。
邓拓、吴晗这一伙人,多少年来一直想刮翻案风,想否定我们党庐山会议对右倾机会主义分子的批判,想让右倾机会主义分子重新登台,他们便疯狂的利用手中掌握的文化阵地向党进攻,他们把死了已经几百年的海瑞搬出来,说他是清官,说他被罢官后受了冤枉,他们利用这种办法,为罢了官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喊冤,并鼓动他们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同学们,同志们,他们这种借古讽今、古为今用的鬼把戏,实在演的太露骨了,使我们一眼就能把问题看清楚,所以我们要坚决将他们批倒批臭。
第三,邓拓、吴晗和国内外阶级敌人唱一个调子,疯狂反党、反社会主义。
在大跃进期间,邓拓之流大骂我们的大跃进是吹牛皮、说大话,再事实面前碰的头破血流。这不是和国外阶级敌人唱一个调子嘛!众所周知,苏修的头目赫鲁晓夫在大跃进期间骂我们的“东风压倒西风是无稽之谈的教条主义理论,”邓拓就骂我们是“陈词滥调,是伟大的空话”,赫鲁晓夫骂我们是说大话、冒险计划,他们就骂我们是说大话、吹牛皮,在事实面前碰的头破血流。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全盘否定大跃进的成绩,是和国内外敌人一唱一和的具体表现。诚然我们承认大跃进有些步子走的快了些,确实有一些缺点,但是成绩还是主要的,特别是近几年来,我国的形势一派大好,原子弹爆炸了,万吨水压机诞生了,人工合成胰岛素试验成功了,这些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想抹杀也抹杀不掉的,我们相信,我们伟大的祖国在党和毛主席的领导下,一定能把我国建设的更加美丽、更加富强。
第四,认真学习解放军报5月8日高矩文章,向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线开火,把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当革命的大批判如火如荼的发展时候,前线杂志、北京晚报却假借对“三家村黑店”“燕山夜话”的批判之名,打着斗争的招牌,干包庇的勾当。他们在四月二十六日的北京晚报上以三个版面的篇幅,发表了“关于三家村和燕山夜话”一文,在文中编者按中把邓拓这伙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老板放在小伙计的位置上,把邓拓他们这样严肃的问题只是做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批评,而把次要的东西,比如“提倡养猫养狗”“赞美长发”“艺术越古老越好”等放在显眼的位置上,并占用了大量的篇幅,在邓拓、吴晗反党面目暴露后,他们竟然还上演了一场周瑜打黄盖的丑剧,说明前线杂志、北京晚报的立场完全站在反动的资产阶级立场上,他们和邓拓、吴晗、廖沫沙完全是一丘之貉,他们完全是一个鼻孔出气,他们走的是一条路子,唱得一个调子,我们决不能放过他们。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在拿枪的敌人消灭以后,不拿枪的敌人依然存在,如果我们不这样的提出问题和认识问题,我们就要犯极大的错误。
现在我们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人,心明眼亮骨头硬,任何花招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我们一定不放过一切牛鬼蛇神,一定要向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线开火,不把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不获全盛决不收兵。我的话讲完了。”
吴老师讲完后,三年级的张建民马上上台发言,他的发言题目是《深揭狠批三家村黑店》。他高声讲道:“老师们,同学们,我们全校师生同在一个讲台上,深揭狠批三家村黑店,大家都知道,邓拓、吴晗、廖沫沙开设的三家村黑店,他们把持着前进杂志、北京晚报作为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工具,疯狂向党进攻,射出了大量的毒箭……”
大批判一个接一个的进行着,这些大多数人没有听过、更没有看过前线杂志和北京晚报的师生们,他们凭着对祖国的热爱、凭着对毛主席的无比忠诚,跟着形势走,跟着广播、报纸的舆论喊,舆论指到那里,他们就打到那里。”
批判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娃子的思想被热烈而激动的场面鼓动了起来,他们几次把装在口袋里的发言稿拿出来,想上台发言,但是谁也没有安排他这次发言,如果当时有人要他发言,他一定会马上走上讲台。正当娃子进退为难的时候,就听见教导主任柳老师说道:“老师们、学生们,今天咱们齐聚在这里,万众一心声讨和批判“三家村黑店”的罪行,通过批判,我们更加认清了“三家村黑店”是彻头彻尾的资产阶级堡垒。
现在谁是不拿枪的敌人?吴晗、邓拓、廖沫沙就是不拿枪的敌人,他们是一群危险、狡猾、凶残的敌人,他们披着马列主义的外衣,把持着前进杂志和北京晚报,他们扯起黑旗大放黑话、大放毒箭,他们就是中国的赫鲁晓夫分子,就是赫鲁晓夫在中国的门徒,他们和赫鲁晓夫一唱一和,配合的很紧,赫鲁晓夫说大跃进失败了、垮台了,邓拓他们就敢说我们把一个鸡蛋的家当全部毁掉了,赫鲁晓夫分子天天盼着我们垮台,邓拓就狂妄的叫嚷,让我们赶快下台休息。我们休息了,他们要干什么?要你们上台来复辟资本主义吗?要让无产阶级在受苦受难的悲剧再次上演吗?不行,绝对不行,邓拓你们这是百日做梦。
有阶级就有阶级斗争,这是必然的规律,在我们内部揪出一小撮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不是坏事,而是一件好事,这是毛泽东思想的又一伟大胜利,一小撮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分子的污蔑和攻击,只不过是几个苍蝇嗡嗡乱叫,丝毫无损于我党的光辉形象,我们要正告那些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分子,是你们早就向党和社会主义开了火,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定不会放过一切牛鬼蛇神,一定要向社会主义的黑线开火,把社会主义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不获全胜绝不收兵。
老师们、学生们,今天我校全体师生争先恐后上台口诛笔伐,声讨吴晗、邓拓之流的 反党罪行,说明邓拓、吴晗之流反党、反社会主义不得人心,以后像今天这样的大批判会要经常开,以班组的小型批判会要经常开,希望老师和同学们下去以后一定要多听广播、多看报纸,把自己的思想同批判“三家村黑店”联系起来,通过批判,我们要提高识别毒花、香草的能力,通过批判,我们要进一步激发出对社会主义的热爱。
今天的会议以后,各班、各教务组要积极组织讨论,讨论的重点还是解放军报八日发表的高矩的文章,以及大家今天发言的内容,讨论过后,各班组都要出自己的批判专栏,把我校大批判活动搞的有声有色。
楼主 wenshuanwa1950  发布于 2018-08-12 10:28:59 +0800 CST  

楼主:wenshuanwa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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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8-08-12 18:28:5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13 11:12:1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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