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所真正想要叙写的“大悲剧”究竟是多大呢？

中国学者 09年11月9日

“红楼梦”所写的故事是悲剧，也可说是“大悲剧”。前半部书中说：呼啦啦，似大厦倾；昏惨惨，似残灯将尽。还说：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得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这些都是暗示贾家的“大悲剧”命运的。但是，贾家得到怎样的结局才算是“大悲剧”呢？或者说，曹雪芹所真正想要叙写的“大悲剧”究竟是多大呢？再或者说，贾家的悲剧多大算大呢？

俗话说，看热闹的不怕事大。作为读者，都喜欢看“大悲剧”吗？（也只有“大悲剧”才具有感染力吗？）抑或其他？一些读者对“红楼梦”后四十回所写出的悲剧结局颇有微词，认为悲剧不亦太小乎？贾家被抄家后，为什么不一败涂地，彻底覆灭呢？为什么又有了转机，“沐皇恩，延世泽”？为什么王熙凤早早地死了，没有让她哭着回到金陵，给别人当下人？为什么贾宝玉和凤姐在被抄家时都没有被抓去坐牢？为什么没有让贾宝玉沦为乞丐，沿街乞讨？为什么史湘云没有让她沦落到烟花巷当妓女？这悲剧也太小了吧？这是曹雪芹的原意吗？这后四十回是曹雪芹的原作吗？这一定是高鹗在续写时，篡改了曹雪芹的原意。具有这样心理的读者不算少吧。仿佛刘心武也是这种心理。他提到“大悲剧”这个词汇了。关于这点，我没有细看（甚至也没粗看）他的论述。

我觉得，曹雪芹所真正想要写的悲剧是“大悲剧”，但对曹雪芹来说，（究竟）多大算大？我觉得，对于读者来说，后四十回所写出的悲剧结局不算是“大悲剧”，但对于曹雪芹来说，未必也不算是“大悲剧”。

有人说，“红楼梦”是自传体小说。持这种观点的读者不少。仿佛很多“红学家”也都是这种看法。我也认同这种看法。作者既然是撰写家史，那么，即使是“大悲剧”，又能有多大呢？他要让自家从此一败涂地，永无希望吗？显然，对于作者来说，被抄家，被惩罚，与林黛玉的爱情被阻止，黛玉早逝，贾母，王熙凤，元春，迎春，赵姨娘，鸳鸯，都相继去世，探春远嫁，贾宝玉出家，史湘云守寡，薛宝钗守寡，惜春出家，紫鹃出家，袭人改嫁，贾琏丗职被削，贾政，王夫人苟活，所有这些，对于作者来说，能算是“小悲剧”吗？

悲剧多大算大？彻底倾覆吗？曹雪芹具有儒道释混合思想。也想做官，也想官运亨通。也受过挫折，具有道家和佛家的虚无主义思想。从书中来看，受到的挫折很大，因此，道家和佛家的虚无主义思想十分浓重。也可以说，“红楼梦”主要是表现道家和佛家思想的。“一僧一道”多次在书中出现。“太虚幻境”是道家的仙境？
道家和佛家的思想怎样呢？老子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祸不见得彻底倾覆，福也不见得皆大欢喜。道家和佛家都提倡修善。为什么提倡修善呢？善有善报。没有善报，谁还修善呢？贾家也不是都不修善。王熙凤很少修善。她做的好事不多。唯一的好事大概就是周济刘姥姥吧。因此，也获得了善报，就是刘姥姥帮助了她女儿。虽然“红楼梦”是宣扬虚无主义的，但是，也还是提倡修善的，还没有那么“彻底”地虚无主义。否则，作者何必撰写此书呢？作者撰写此书，目的是有益于世；传诸闺阁，不使这些事迹因为作者之不肖而泯灭也。作者还没有那么“彻底”地虚无主义。提倡修善，也是作者还不十分虚无主义的表现之一。书中似乎提倡戒淫思想。“太虚幻境”的那块匾额上写的是什么？为何戒淫呢？万恶淫为首。贾瑞，秦钟，都是淫乱死的？

从修善这个角度来说，贾政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贾政为官清廉。贾赦与贾政形成对比。抄家时，贾赦的财产都被没收了；贾政的几乎没受损。贾政恢复是丗职；贾赦没有恢复。宁府与荣府也形成对比。宁府财产被全部查没；贾珍丗职被夺？

既然贾政修善，为什么不能“兰桂齐芳”呢？“兰桂齐芳”就不是“大悲剧”了吗？何况“兰桂齐芳”应该是在二十年之后的事了。贾桂长大，怎么也需要二十年时间吧。“红楼梦”是宣扬虚无主义的，但是，作者还不是那么“彻底”地虚无主义，而是还有点想法的，包括提倡修善。曹雪芹的虚无主义就是这样的。书中所叙写的悲剧，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大悲剧”了。对于读者来说呢？显然小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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