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小资产阶级······（第一部分人）对赵公元帅礼拜最勤，虽不妄想发大财，却总想爬上中产阶级地位。他们看见那些受人尊敬的小财东，往往垂着一尺长的涎水。······（他们）对于革命取怀疑的态度。第二部分人······比较第一部分人大不相同，他们也想发财，但是赵公元帅总不让他们发财，······他们有点骂人了，骂洋人叫“洋鬼子”，骂军阀叫“抢钱司令”，骂土豪劣绅叫“为富不仁”。······他们每逢年终结账一次，就吃惊一次，说：“咳，又亏了！”这种人因为他们过去过着好日子，后来逐年下降，负债渐多，渐次过着凄凉的日子，“瞻念前途，不寒而栗”。这种人在精神上感觉的痛苦很大，因为他们有一个相反的比较。这种人在革命运动中颇要紧，是一个数量不小的群众，是小资产阶级的左翼。······对于革命的态度，在平时各不相同；但到战时，即到革命潮流高涨、可以看得见胜利的曙光时，不但小资产阶级的左派参加革命，中派亦可参加革命。
(节录自《中国社会各阶级分析》 ——毛泽东）

“赵公元帅”底何人也？读了毛主席的书，于是意识到，所谓“赵公元帅”，用今天的话讲，就是那让人自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的“经济基础”。每当我们今天的人们在应该拥护列宁还是应该拥护哈耶克的问题上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倘吾人具备一点历史唯物主义的素养的话，吾人当意识到，本质上那不是人们出于大脑思维的不同“意见”，毋宁说，那是他们对自己的经济地位以及伴随着的社会符号地位的自我表达。换言之，拥护列宁还是拥护哈耶克实际上是“赵公元帅”保佑不保佑的问题。

一：“收人”

戊戌年五月，我骑着我那辆破摩托车，带着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头盔，以时速三十码的“反资本主义”的速度，前往据说是“赵公元帅得道成仙”的灌县赵公山进发，试图猜一猜那“赵公元帅”保佑谁和不保佑谁的千古之谜。

中午时分，我来到中兴场王婆岩13年重大泥石流地质灾害的现场。几年过去，这里丛生的树木已经仿佛掩藏了灾难的痕迹。我沿右侧小道进山，进过几处一切完好但被遗弃的民房，在一山间台地遇见一个养蜂的大爷。我于是向大爷打听是否知道宋代这里住着一个名叫张少愚的隐士。大爷自然全然不知。我说：宋朝著名宰相文彦博买下了这山里一条名叫白云溪的河送给隐士张少愚，张少愚的隐居日子于是过得比较舒坦，便写信请苏东坡也来此隐居，虽然未果，这里就留下了一个“望坡岩”的地名，后来被人叫做了“王婆岩”。大爷对于“望坡”的传说，坚决不予认同，而认同民间“王婆卖面骗孽龙”的传说。我于是殊乎感慨。看来，老百姓自有他们自己的“叙事”，根本不吃文人士大夫那一套。

我继续前行，穿过一片幽谧的山林，来到万家山台地，遇到一种猕猴桃的山民，向其问路。然前面虽然有路，乃紧贴着悬崖，下临不测。我想到前者有一名教授在此山中走失罹难，未敢造次，知难而退。回到养蜂的大爷的房子，被大爷叫住，说要问我一个问题。我于是肃然，恭听其说。大爷问我是否听说过某种气功。我说我平时念阿弥陀佛，对气功一概不知。大爷告诉我，此地八九十年代曾经有某个气功大师办过一个“中心”，当地人都加入了，他因为修路没有加入。此“中心”有自己的武装组织和武器，且皆着绿军装。反对这个“中心”的人都遭到了其武装人员的殴打。对此，大爷说他曾经告诫他们这样做要不得、“你们毕竟不是‘钢铁长城’”。后来果如大爷所预料，此“中心”被禁，人员四散。不过，大爷似乎认同某种说法，此说法认为今天世道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皆是“人面兽心”，上天震怒，将要“收人”，“无极老母”派遣“东华帝君”降世为人办“白羊会”救度世人。所以，当赶快行善修道，免遭非命。听了此言，我问大爷对13年此地发生那一场巨大规模、吞没数百条性命的泥石流怎么看。大爷说：“这里头大有玄机，但我不给你说”。

@并非奇迹4 2018-05-15 22:56:35
喜欢看楼主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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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鄙人微信公众号

@心冷意懒 2018-05-18 12:34:09
冬日下雪之时登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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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登山很危险，今年年初就死一个人。

@540739524 2018-05-20 23:16:32
楼主我在都江堰工作，王婆炎我自己骑电动车去年也独自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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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文化故事值得挖掘

@墨池清趣 2018-05-21 11:48:29
楼主卡井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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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文章另发新帖，已经发出续集

赵公山问道行之二：暮登柏灌台/李野航


暮霭沉沉，通往山里的小公路几乎无人行走。我来到一个岔路口，路标左指“八卦台”，右指“玉堂镇”。我于是左转上山。上山不久，公路变成了碎石路，盘旋而上。恶劣的路况让摩托车的行驶顿显艰难和危险，以至于前进变成了与山路的“搏斗”。“搏斗”良久，我决定舍车步行。发现山上出现一处木结构房舍，乃药材公司设于八卦台的一个站点。设施简陋，与农舍无异。问此处一驻守的农民工此处是否有庙，答曰“没有”。此处地势较高，举目望去，青城前山高低错落、如画卷般尽收眼底。我脚下的盘山路则如九曲回肠，向深不可测的谷底延伸下去。

此八卦台据说又叫“柏灌台”，乃古蜀柏灌王祭祀鬼神、练兵之所。据说每到风雨交加的时候，山间会隐隐听见刀兵喊杀之声。关于古蜀柏灌王之史料甚少，零星见载于扬雄之《蜀王本纪》：“蜀王之先名蚕丛，后代曰柏濩（柏灌），后者名鱼凫，此三代各数百岁，皆神化不死，其民亦颇随王去”。当代有学者考据：“柏灌”非人名，乃官职名，“灌”指一种鸟，亦上古“鸟官人皇”之意，恐即秦之先祖之为殷商派遣而统辖蜀地之机构。与之相类的是秦之先祖“伯翳”。可为聊备一说。另有民间传说，则似乎显得更有意味：柏灌台龙须沟口，有个称为“日精石”的突兀巨石，据说是后羿射日时掉落在此的其中一个太阳，化为巨石，其精气变成了“烁罗鬼王”，为害一方。后为在此创立道教的张道陵收服，封为道教护法“玄坛元帅”，亦即今日民间普遍信奉之武财神“赵公元帅”。

传说亦即“考证”的背后，一定隐藏着难以言喻、出人意表的真实。综合关于柏灌台之各种说法，加以分析领会，吾人庶几可以得出这样的一点点认识：一：古蜀部族乃是一种掌握了神秘的巫术、拥有与夫中古、现代思维全然异质的前古代思维模式之民族。（皆神化不死）二：此前古代民族之巫术以及思维模式为道教所收编，成为了道教之信念、文化象征系统之一个来源和组成部分。（张道陵封“烁罗鬼王”）三：其被收编的过程就是被“汉化”的过程（或曰：被汉文化纳入其叙事的过程）。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作为主体之古蜀民族随着“汉化”已经失去了其自我言说的能力，而当汉文化一旦将异质的文化因素收编到自身之内，那貌似被收编了的异质文化因素也就成了汉文化的一种深处无意识、且在汉民族意识不到的地方对汉民族之文化心理发生着神秘而不可测度之影响。从某种意义上讲，道教，就是古代汉文化与前古代巴蜀巫觋文化的一座桥梁，亦中国人通向自身深层集体无意识的一座桥梁。而集体无意识之不得安顿，正是人类自步入现代社会以来种种巨大规模的人道主义灾难之总根源！

天色已经很晚了。我骑摩托车下山，见山路边有一辆被遗弃的象征着现代性之脚步的货车，顿生荒诞之感。山下的山谷，据说名叫“杀人槽”。传说当年张献忠将财宝藏进了附近的“麻姑洞”，然后杀尽了附近的山民。我心想：此人世间一切残酷杀戮之总根源，无非源自人性之原罪与灵魂之不安。神圣之古蜀祭祀台上的远古神灵们由于失去了祂们的祭品已经早就不在那里了。可祂们真的已经不在了吗？恐怕未必。说不定，祂们就暗藏在我们每个人的无意识深处，正愤怒地等待着吃人肉、饮人血的机会。

想到这里，我拿出毛笔，在废弃的货车头上题写了一行字：“此仙人李阿、麻姑之所游也，而见弃车一辆，得无违和乎哉”？

赵公山问道行之三：“赵公元帅”的两面性/李野航


从柏灌台下山，沿山间公路，走到尽头，即来到赵公山龙凤村赵公庙。我进庙参观，见赵公元帅塑像甚是手持钢鞭，怒目圆瞪，甚是威猛。不禁疑惑：中国人不是讲个和气生财吗？为何财神爷之形象乃竟作如此之不和谐状？此中玄机何在？我问赵公庙的工作人员：“赵公山的赵公是不是隋嘉州太守赵昱？”工作人员答道：“都是赵家的人”。这个含混的回答实在不能令人满意。

出了赵公庙，我来到庙前饭馆吃饭，要了一道名叫“烧海椒”的素菜下饭。只花了十块钱，味道真是好极了，不亚于任何我过去被请客吃过的那些个大餐。一边吃着“烧海椒”，我一边心想：能在高档的餐馆吃上一席大餐，那自然是“赵公元帅”保佑的结果。然而被“赵公元帅”保佑的人们是否能在路边吃一顿十元钱的饭而倍感莫大之享受，就要打个问号了。这个道理或许现代精神科医生不难解释：人类之快感，无非内啡肽分泌水平与神经元受体之匹配而已。所谓“赵公元帅”保佑，无非就是人们因获取财富之无碍而将接受快乐刺激之阈值最大限度地扩大而已。然而“赵公元帅”并不能保佑人们保持内啡肽分泌水平与神经元受体之匹配。换言之：“赵公元帅”可以给人一大堆令人“快乐”之刺激，但不能给人足以消化此刺激之内分泌水平。于是乎麻烦来了，人势必将陷入到一种吊诡的处境中：人越是有钱去买到享受，就越是麻木于享受。今日社会多发之抑郁症之症状之根源，无非就是欲望刺激获取之越来越容易与夫人们感受水平之越来越低下之故。

为什么“财神爷赵公元帅”作手持钢鞭、怒目打人之状？因此也就不难理解了。此隐喻着财富的两面性——在给予人快乐之资源的同时，也剥夺了人感受快乐的水平！正如《圣经·雅各书》所言：你们的金银都长了锈；那锈要证明你们的不是，又要吃你们的肉，如同火烧。

赵公山问道行之四：“吃肉”/李野航

饭毕，饭馆老板给我介绍一住宿处，价格甚是实惠。须臾，客栈老板来接我。来到下榻出处，在与客栈老板交谈过程中，得知彼对赵公山之历史渊源有着很深的了解，说赵公山在上古时代在先民的心目中有着神圣的地位，于上古时代之中华文明之演历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尤其山中的柏灌台，乃古蜀政治中心，为青城山之“总纲”。一听此言，我兴趣勃然。想起《尚书·禹贡》篇所谓的“岷嶓既艺”一句话来。赵公山古代又名“大岷山”，乃古人所认为的“岷山第一峰”，而岷山又被古人称为“上帝之下都”，“神人从此上下”，輙觉此山之文化象征意义，非同小可。

夜宿神山，必有异梦。我梦见现实生活中一切可恨可忧、无可奈何之事，皆不过在一巨大的整体性过程中扮演着其必不可少的角色，而吾人之痛苦，不过是难以克服其局限性之立场而已。梦醒之后，颇觉释怀。

翌日清晨，我开窗看山，出门吃饭。在山路上一小吃摊前中，卖吃食的太婆说起了不久前那位迷路而死于山中的川大副教授。太婆说：山民一连数天组织了对赵公山的地毯式搜索，花在搜救上的费用高达一百万元，终于在一条山沟里找到了副教授的尸体。等在山前听消息的副教授的老婆当场晕了过去。太婆还说，此山每年都有人走失，还有人到山里去自杀，不久前就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外来的妇女吊死在这山里。

听到这里，我不禁抬头仰望那高踞头上像神一般巍峨的山峰，顿然心生敬畏。“自然”的背后，隐藏着某种难以捉摸的神秘的东西，在它看来，人类不过是一个个短暂而微渺的如无头苍蝇般的存在。人类来来往往、生生灭灭，蠢然而动、自以为是地折腾着他们那微不足道的生命，他们意识不到，他们不由自主的一切之瞎折腾，不过是作为一种“祭品”，去“喂饱”那隐藏于“自然”背后之“神秘”而已。“神”是要“吃肉”的。在远古的时候，人们对此有所意识，故主动地把一部分“肉”献到“神”之祭坛上，以换取一点不被“吃”的“自由”。今天，人们已然失去了对此“自然”法则之觉知，因着其在技术文明上去的的重大的进步，而狂妄地认为自己已经战胜了“自然”、反倒可以肆无忌惮地“吃”那“自然”了。殊不知，那躲在“自然”身后的“神秘”绝非善类、它已然换了一个“吃肉”的姿势。想一想自二十世纪以来人类所经历的太多太多的巨大规模的人道苦难以及“中邪”般的不幸吧！人类无论取得了多么炫目的所谓“现代化之成就”，就人之“存在”于此世界上之究竟的处境而言，不过是那“神秘”所“豢养”的“猪”，终逃不过“养肥”、“被吃”的命运而已。

小吃摊的太婆见我只是在那里啃米糕，便这时端出一碗肉汤让我喝。我忙说：“我不吃肉”。

@墨池清趣 2018-05-26 15:08:26
财爷爷收了红彤彤黑霸业，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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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