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00本我读过的书
整个民族,或当中大部份人都不脚踏实地,不拿出诚意和一点人溺己溺的人道精神来正视人生,而只一味以强凌弱收拾弱者,或虚应故事,或万般狡辩,则这样的民族,从常理推之,从人类历史观之,不可能有光明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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もの言えぬ大国 天。。。。。。。。。X。。。。。。。。門。。。。??事。。。。。。。件から26年 (朝日新聞デジタルSELECT).
幸亏里面汉字很多,大概知道什么事
もの言えぬ大国 天。。。。。。。。。X。。。。。。。。門。。。。??事。。。。。。。件から26年 (朝日新聞デジタルSELECT).
幸亏里面汉字很多,大概知道什么事
小龙虾到底好吃在哪儿?
小龙虾能吃的地方不多,肉质也不算鲜美,味道也不特别突出,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吃小龙虾?
还记得很多年前,网上流传的还是
『盱眙是个癌症村』
『小龙虾是日本人基因改造的产物』
...

我们看一下百度指数,13年以前搜索量很小,我们看看13年的新闻是什么样的:


而到了14年,画风就变成了这样


到了15年,可以看到市场已经渐渐成形了


今年随着网购小龙虾的兴起,以及投资进入,小龙虾已然成为了一个产业。


所以你所看到了,它无毒无害,它美味健康,它时尚潮流,都是资本的力量让你看到的。
在北京的菜市场,中等个头的小龙虾大概是25一斤,有时候我和妹子会买100块钱的回来自己做,可以吃一下午。

成本低,溢价高,又耐吃,一个人吃几斤也无压力,你还能想到什么其他的食物有这个特点么?所以在舆论导向转变之后,小龙虾马上被资本推上了夜宵届的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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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虾应季性比较强,尽管也有商家推出小龙虾盖饭(这家也拿了投资哦)这种不太看季节的食物,但小龙虾依然无法覆盖全年的餐饮市场。所以小龙虾之后哪个食物会成为新的爆款?我来预测一下,未来三年,这种东西一定会成为爆款美食,这就是:

鸡架,单价极其低廉,非常耐吃,当做菜品或者零食均可。就像潮汕牛肉火锅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语言体系(吊龙,三花,匙柄...),鸡架也可以精心分成不同的部位,来讲故事。
鸡架可以炒,可以拌,可以炸,极易做成标准化统一生产配送半成品。同时这种食物难以网购,使得落地到商圈和地铁站成为了唯一的途径。
君见烤猪蹄和炸排骨已经是零食届的爆款了,这种高成本的东西都能红,一袋炸排骨的成本,足够搞十串炸鸡架,20块一大把,吃的美滋滋。
你们要是有人打算投资,我这就回沈阳学手艺去...
我住处楼下的街上,到了夏天大约有五六摊卖小龙虾的店铺,一半是小龙虾专卖店,另外一半本来是饭馆、烧烤店,一看小龙虾生意那么火,跟著进货加的菜品。
店家彼此之间还会杀价竞争,本来卖三斤一百,新开的一家卖四斤一百,对面的店家就拿签字笔把三划掉改成四了XD
通常店家门口都会放几个水盆,里面放一堆小龙虾爬呀爬,讲究一点的还会打氧气进去。另外在这边提供一个冷知识「被小龙虾夹了怎么办?」答案是「把小龙虾浸到水里。」我没被夹过,但基于好奇问过一旁照料的店员,不会错的。
题主的问题其实很多人都有,甚至我常去的烧烤店老板娘都跟我吐嘈:「真搞不懂龙虾有什么好吃的?肉一点点而已,又贵!」虽然我知道你说的贵大概是指进货价,不过你跟客人这么说真的好吗XD
但说实在的,这几家店生意都很火爆,除了店里常常座无虚席,人还满到人行道上,客人也不嫌弃没有空调,就坐在店家准备的折叠桌前,叫上几斤小龙虾,就著啤酒或扎啤大快朵颐。
而且就我回家路上的观察,跟在其他餐厅用餐相比,小龙虾的食客们彼此互动特别热络,谈笑风生、酒到杯干,脸上洋溢著友谊的喜悦。本来我以为是因为通常会以啤酒佐餐的缘故,但看起来又不大像,这时候我就会浮现和题主相同的疑问:「小龙虾真的那么好吃吗?」
后来我无意间发现了真相……
吃小龙虾时不能玩手机。
好吃的不是小龙虾,而是夏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体会到的火辣辣的人情味儿和热火朝天的感觉。
――――――
另外,手里一边剥小龙虾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家长里短,不也是一件享受的事吗。和大家聚在一起打麻将应该有差不多的诱惑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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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好吃的也是小龙虾,一个人吃也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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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手里一边剥小龙虾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家长里短,不也是一件享受的事吗。和大家聚在一起打麻将应该有差不多的诱惑力吧。
――――――
好好好,好吃的也是小龙虾,一个人吃也美滋滋。
吃皮皮虾 小龙虾 螃蟹 和一切有硬壳的东西都是我爸在旁边给我剥开 家庭聚会这样 和同事哥们儿吃饭也这样 他们说我爸太惯我 我爸也不在意
后来没人给我剥了 我就学着自己吃
遇到我很喜欢的人 我会给他们剥 看他们吃的开心 我也就很开心
人生挺长的 能陪谁多久没人能知道
剥壳挺疼的 可是我愿意
我爱吃小龙虾 也喜欢剥小龙虾
后来没人给我剥了 我就学着自己吃
遇到我很喜欢的人 我会给他们剥 看他们吃的开心 我也就很开心
人生挺长的 能陪谁多久没人能知道
剥壳挺疼的 可是我愿意
我爱吃小龙虾 也喜欢剥小龙虾
别去管格斗孤儿了
电影《霸王别姬》有一段戏,让人印象深刻。童年的程蝶衣和小癞子逃出戏班,遇见一戏院请角儿唱戏。灯火辉煌,彩衣绚烂,众声喝彩,两个逃出戏班的孩子看得泪流满面,喃喃自语:“他们怎么就成了角儿了?他们得挨多少打啊?”
随后程蝶衣默默回戏班,虽然他知道将面对师傅毒打,这在戏班已是家常便饭。
我看电影时心里就想:柔弱如程蝶衣,如果他不回戏班,接下来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呢?
作为孤儿(程蝶衣父亲不详,母亲将他抛弃至戏班),在兵荒马乱的世道,一个小孩子,脱离戏班庇护,他可能被诱拐欺负,为奴为仆,乞食街头,也可能学坏,甚至可能沦为饿殍。对程蝶衣而言,回戏班学戏,倒能看得见希望。
最近我看成都的格斗孤儿新闻,两名少年被一家格斗俱乐部收养,整日在格斗场挥洒汗水。他们大概都做过同一个梦:站在UFC 赛场,战至最后,缚上金腰带,仰天大吼。接下来,就能领取一笔他们没见过的大钱。
十几岁的孩子,每天练习枯燥的博击技,没有梦想,很难支撑下去的吧。
训练至艰难痛苦,最想离开的时候,他们不走,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什么要走,走到哪里去,哪里还有比这里更好的选择?
答案往往是,没有。这就是他们面对的残酷人生。
这两名少年,小龙和小吾,他们今年都是14岁,父母双亡。他们的家乡是中国著名的贫困区四川凉山,经济条件之差,常人难以想象。用他们的放来说,如果回家乡,他们就只能吃“洋芋”(也就是土豆),几乎没机会吃肉。
在格斗俱乐部这里,不用花钱,吃得不错。“这边伙食比家里好,有牛肉、鸡蛋”。没挨过饿的人,不知道吃不饱吃不好的难受,不知道这句话的份量。
要知道,过去很多家长送孩子去“练体育”,一个重要原因是:只有练体育,才有机会吃饱吃好。
姚明最早就体育,也是因为他母亲总发愁,孩子不停长个,饭量太大,在家里总吃不饱。当时少体校有伙食补助,每天至少有牛奶供饮,于是姚明母亲早早送他去练体育。
有人给两位少年管饭,伙食条件还不错,这当然是很诱人的选择。这样的选择并不丢人。
两名少年留在家乡,除了面对贫穷和饥饿,最让人绝望的是,那里的生活几乎没有改善的可能。凉山交通不便,环境封闭,土壤贫瘠,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几乎也难有产出。到成都生活,他们就有机会接触到更广的世界。
有些人说,当地政府死哪儿去了,怎么没来抚恤孤儿。所谓抚恤,通常是给一笔不多的钱,给到监护人那里(孩子的亲属)。这对两个孩子来说,会有根本性的改善吗?要么就是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封闭特殊的环境,对孩子的成长,其实更为不利。
说到孩子的教育问题,很多人说,不是有义务教育法吗,他们该回到学校接受教育,怎么能容许他们自己出来讨生活。
对于“何不食肉糜”的说法,我向来不以为然。莫说当地没有读书条件,他们无人照顾,即便两个孩子接受政府救济,在家乡学校读书,难道就是更好选的择吗?
想想看,即便他们念完义务教育课程(漫长的九年),接下来是什么,照样是打工讨生活,没有根本性改善。对他们而言,早早出来见世面,有一技之长,才更重要。谁说格斗俱乐部的生活就不是一种教育呢?
据媒体报道,孩子们除了接受艰苦的博击训练,其实也有少量文化课。这一点和体制内的体校系统相似。有趣的是,倒是很少人质疑体制内的职业运动员。大概在他们看来,国家包养的运动员,再怎样不读书,文化水平再差,多少还有保障,私人俱乐部没人管孩子读书。
事实相反,这些孩子们在训练同时,也在接受着积极的教育。比如说,每当孩子们气之时,教练就对他们说:“你回去做什么呢?放牛还是放猪?当要饭的啊?还是当二流子去?”这些都是大实话,也是很好的教育。教育不只是教书识字,最重要的是,要懂得生活大道理。
直截地说吧,收养这俩孩子的格斗练训场,我认为他们是在做善事,以一种很多人不能接受,是却合情合理的方式,帮助孩子成长。
生活是残酷的,从小教育残缺的孤儿,真让他们念完初中考高中,他们上大学吗,读书出路大家很清楚,俩孩子根本没什么优势;若是他们吃常人不能吃之苦,走寻常孩子不会走的路,倒不失为一条奇径。
我知道很多人担心,格斗俱乐部收养俩孩子,是想训练,继而盘剥他们,把他们当摇钱树。这类似古代戏班子从小养苗子。因此,很多人紧抓“商业演出”,希望咬出这方面的问题。
从新闻看,俱乐部老板否认商演。我倾向于相信这种说法。未成年人商演,法律风险太大,对正规俱乐部而言,其实并不明智。
退一步来说,即便这些孩子参与商业演出,那又如何?也许,他们能分到一些钱,并且早早学习赚钱的技能,实在没什么不妥。合理地商业化,还能激励更多人投入到这个行业,解救更多贫困无依的孩子。
很多人视商业为罪恶,把赚钱当成盘剥,进而认为:一旦商业化,这些孩子就是斗兽奴,被压榨,被虐待。这是怎样的思维跳跃呢。
格斗俱乐部的创始人恩波,他来自四川阿坝,同样幼年丧父,在经历多年的贫困生活后,通过练习散打,参军成为特警战士,并在军营比武中夺冠。退役之后,恩波经商赚钱,念念不忘出身,他希望个人经历在孩子身上重演,于是开办格斗俱乐部,收养孤儿。做慈善的思路合情合理,也很值得赞扬。
很多人一听格斗训练场几个字,就脑补“斗兽场”,想象他们悲惨,希望政府管一管。这是一种泛滥的善心。真正有价值的善心,是面对现实,尊重他们的选择,尊重私人慈善的付出。
格斗训练场不是旧式戏班,体罚虐待当然是错的,也为法律所禁止,这一点儿童保护并不难做到。不能因为教育方式的“残酷”,就想象俱乐部暗无天日,进而再将其禁止——这是在扼杀民间慈善。
据媒体报道,恩波格斗俱乐部已经培养了几百位孩子,他们很多人都是孤儿。这些孩子们走出俱乐部,走上社会以后,有的经商,有的成为特警,成为运动员,甚至还有人拿到散打冠军。教育并不只有在校一途,私人慈善大有可为。从成果来看,称格斗俱乐部的创始人恩波为慈善家、教育家,也许并不为过。
这些大v就是闲的 人家本来好好的 非弄得沸沸扬扬,什么人都来干预
无限权力滋生造神运动,王力多次讲到一九六六年十月一日晚上,毛泽东在天安门接见红卫兵,“群众争着和毛主席握手”,挤死好多人。“那天踩死的将近十人,踩伤的上百人,傅崇碧(北京卫戍司令)肋骨挤断了三根。”个人崇拜之狂热可以想见。也是那天,毛对身边的周恩来和文革小组的人说:“文化大革命是要搞到底,要枪毙,我和你们一起枪毙。”
祝习当皇帝成功╮(╯▽╰)╭
祝习当皇帝成功╮(╯▽╰)╭
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系教授潘绥铭是国内“红灯区”研究的权威学者。从1998到2010年,潘绥铭及其团队共定性研究过中国23个“红灯区”,访谈过1132位“小姐”,239位“妈咪”或老板,以及212位嫖客。
1. “原来你只看不干”
人家最喜欢问的就是,潘老师你嫖不嫖?我说我不嫖吧,你们也不信,我说我嫖吧,那我又违心。我只好不说,你们也别问。所有人都是假设你要嫖的。你真要问他认为潘老师嫖不嫖,估计百分之九十的人还是说你肯定嫖过。这很正常。
我最早是三陪男,陪着资本家到处跑。1995年前后,我有一个朋友是小爆发户,有钱了就揪着我到处去吃喝玩乐,拿我当花瓶。他是我在文革当工人时认识的工友。人家发了小财带你到处走,跑了有十几个地方吧,南方北方哪都去过。无意中你就接触到这些小姐了,到处都能看见。谁都有这好奇心,你想了解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试过当场跟人家聊一聊谈一谈,发现根本就不行,隔着一层山一样,什么都了解不到。
你假装嫖客来,根本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从根上就错了。你充其量了解到价钱问题。可这还需要你了解么?你问谁谁都知道。你如果假装去嫖她,那你看到的都是职业表演,跟模特、电影演员一样。你看见的根本就不是她。我是想了解人。最开始跟大家想法一样,她为什么会做这一行?人看起来都挺好的嘛。一年以后就发现了,这根本就是个愚蠢的问题。
“为什么要研究这个?这有什么好研究的呢?”——她们才不这么问,这是学者的问题。人家的第一个问题——是不是卧底,是不是警察?第一个问题人家能给你作证了,说不是警察。第二问是不是记者?要是记者就掐死他。记者是第二恨的。然后就问你来干嘛。他们不会想到有什么研究,研究这词儿都听不太懂。男老板向另外的老板介绍我时候说,第一,人家从北京来的;第二,人家现在是教授,马上就要当研究生了。我回来跟老师们一说都乐得哈哈的。对他们来说,教授还能听得懂点儿,研究生他根本就听不懂,所以研究生就比教授高。
那你来这地方干嘛?这个问题第三天就解决了,他们用他们的世界给你解释。我说,我只是来看看。诶他们就抓住了,说,“你只看不干”。这他就都通顺了,接受你了。
其实大多数底层人,生活很简单,世界很狭小。她主要判断的是你会不会害她。警察和记者都是会害她的,而你就一个“来看的人”,她才不管你是不是有什么嗜好啊,是不是变态啊,她没这些概念。
第一个妈咪是高中毕业了的,自己还念了函授,她比较担心我给她写到书里去。但她手下的姑娘们都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她们都说“啊太好了,把我写到书里头去,写我真名儿啊”,把名字都告诉我了,但我很快就忘了。(这是我们的研究道德,不是给人家保密,而是根本就不要记住人家的真名。)
她们是真这么想的。她们太缺乏关注了,一辈子没有受到过关注,可能她爸都不看她一眼,所以听说写书高兴死了。年纪大的顾虑就多点,她们里头一半是有孩子的。而文化低的,她无法作评价,我被写到书里是什么意思,她不懂,既不反对也不支持,无所谓。
怎么打消顾虑?这太简单了。一年以后我再去,把书给她送了一本。她高兴了,翻着看了半天,“啊看不出来是我”。还散发给台湾老板看。
还有一点,她们的生活太狭窄,我待了几天马上就觉出来了。小姐最大的苦恼,当然是被压迫被欺负,可是还有一个,就是太无聊,真的太无聊了。电视剧看腻了,打麻将又输不起,一块钱的都输不起,一天24小时打麻将下来。所以麻将也不打,扑克也不打,没事干,客人随时可能来,你又得在那坐着,无聊,真的无聊。时间一长,那小姐是呆呆的,呆若木鸡这词真是太形象了,就那么呆呆的呆着。所以她们也很希望有个人聊聊天说说话,又不是嫖客,嫖客的话你得表演啊。尤其是比较年轻的,越是小孩越高兴,来了个人跟你聊。而中年人大多数有孩子,孩子不能带,心理负担特别重。我就在那跟她们聊聊天,玩玩牌啊,给她们算命,看手相。
只有头两回是我自己去,后来都是带学生去的。最多时带着七个女生,最少时候也带着四个学生。带女生有什么好处呢,她能谈感情方面的事。我跟她们为什么也容易说呢,因为有个代沟,年龄差距在那,你在那住上两天以后,就恨不得叫你爸爸的叫你爷爷的都有。她一看你这老啊,有安全感。这个年龄差距挺有用的,她不会把你想象成嫖客。老嫖客倒是有啊,但是你否定了是嫖客,就拿你当长辈来看待了。她会主动跟你聊生活经验什么的。
把小姐当人看,我一直这么强调。但开始也没这么自觉拿出来讲啊,这个认识比较晚。我一共写过六本关于小姐的书。大概是在第三或者第四本书的时候,才悟出来的。
2. 最怕小姐爱上你
我跟学生讲课,每一次我都提这个问题:到她们那去做宣传教育工作,最大的风险是什么?回答都是被敲诈啦,被行骗啦,被她们引诱下水吧。包括老师,说老潘你带我去吧,保证坐怀不乱。
我说你这一说就露了,不合格。什么叫坐怀不乱?你以为小姐是妖魔鬼怪非要把你给拉下水啊?你就把她想象成狐狸精了,你怎么不说她是个可怜的小姑娘呢?你怎么不说她是个平等的人呢?
只有一次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的,是学医的,他说对了。最大的危险是:小姐会爱上你的。为什么?你这么一个年龄身份,平等地对待她了,别说很平等,你就能跟她坐下来聊就够了。男人从来是俯视她们。你就跟他平等坐下来,能关注她,她就会掉眼泪。在她那个世界,连她爸爸她哥哥都没这么对待过她。
她爱上你了,你可以感谢她,却没办法回报,根本无以回报,搞不好就伤了人家的心。这才是最大的风险。
有一次,一位女老师非要找小姐谈谈,就是好奇,不是调查,问我应该先问什么。我说先问她的孩子啊。她不信,说那么年轻怎么会有孩子?我说你一问,她的眼泪就下来了。她更不信了。结果呢,她跟那个小姐抱头痛哭。
这些都不是做学问的问题,是为人处世。有一个预防艾滋病的男医生说,潘老师,我看你写的书我不信,见你这个人我就信了。我说你骂我长的像嫖客。他说不是,你没架子。
人跟人讲的是以心换心,你去了,不能有那么多隐私。我在东莞的时候,帮我调查的妈咪打电话跟我夫人聊天,那时候打长途多贵呀,她打了三次,都是半个多小时。我夫人直劝她,我给你打吧。不行,还是要她打。后来我走了,她也走了,还记得打电话告诉我。
3. 红灯区是怎样建起来的?
至少我们在四川考察,一共考察了11个县的开发区,全部都是红灯区。全国最大的农业县,只有一个造纸厂这个基础,在那搞一个开发区,政府只投钱盖路,就是修好一条马路,然后号召农民、市民自己掏钱在旁边盖房子,房子都是私有的,盖起来准备办开发区。
我们这种经济外行都看出来了,这地方离成都还有两个小时车程,既没有原料也没有技术,疯了才会来投资。最后农民没办法,办红灯区,只有小姐能吸引人过来。
当地一开始也管,后来发现,税务干部亲口跟我们说的,我们欠了农民的债。镇长干脆说,我们吃的饭里面有一顿是小姐给的。靠小姐给你才有税收啊,农民才能活下去啊,卖吃的卖衣服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才能兴旺起来。现在就是因为这种GDP主义,盲目建开发区。
4. 红灯区里的思想工作
红灯区是有定义的。第一地理上得相对集中,第二没有杂七杂八,就是纯粹一个平台,第三得相对公开。符合这三条的也并不多,当然每个县城都会有,只是大小的问题,我们觉得三家集中在一起以上就可以。三家就是比较小的,三十家就比较大,三百家不可能,政府不允许。
后来我发现老板的思想工作做得特别好。他们怎么教育小姐?第一天来了你坐在门口,你就看吧。你看这进进出出的这些男人这些嫖客,哪个不是人模狗样,回到家哪个不是好丈夫,见了孩子哪个不是好父亲?你们将来的前途是什么,你们就嫁这样的男人?人家还不要你呢!你最高理想也不过就是嫁个城里人,好丈夫好父亲是吧?回过头他来干这个了。他老婆不知道,别人不知道,谁都装不知道,你们可是天天看见的。
女孩子的信仰一下就全部打垮了。文化低的女孩子,她说不出这词儿来,可是她唯一的生活信念就是爱情、婚姻。越是底层的女孩子,就越没有本钱没有关系也没有机会,就越会相信这个。你把这个给打垮,不用你教也不用你催,她什么都能做的出来,道德就什么屁都不是了。
你别以为是道德问题,别以为它是性问题,一点关系都没有。很简单,这个农村小孩该谁管?人民政府没管,她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她有就业权,你没给她提供任何机会,她自己跑到人才就业市场想养活自己,造成这个局面。换了你,十几岁农村孩子,连城市都没进过,普通话不会,别说说了,连听都听不太懂的孩子,你说你怎么办?
这就应该向大众做教育。当然现在越来越不用教育大众了,因为现在网上,大多数网民已经开始同情小姐了。
5. 拐卖、强迫越来越少
这些年,眼瞅着所谓的拐卖和强迫越来越少。我在东莞,一例也没碰见。所以别人老跟我说,拐卖妇女啊强迫卖淫啊,我说我当时转了下,小200个小姐我也见过了,我怎么一个也没听说过?后来到四川看见了,但也仍然少。
人家东莞人讲,最开始老板都傻乎乎的,也想把小姐关起来看住,电影里演的那样。后来发现根本就不可能。那地方城乡一体化,高度发达,你24小时看着她?你总得让她撒泡尿吧?转眼就没了。她掉头就能去对面商店里做售货员,收入低不了多少,20%吧。所以她有的是其他就业机会,你管不住她;所以越是商品发达的地方,越不可能有强迫。再有我昨天跟你讲的例子,你把她关起来,别的老板把她救出去,同业竞争。
所以后来我才明白了,所谓的这些个拐卖,都是边远地方,比如四川。第一,经济太不发达,女孩子没工作,做了小姐也没处跑,跑了第二份工作没有,饭都没得吃。第二,当地的性产业太不发达,你没办法换一个不强迫的场所,也不可能上升到高档地方去,周围也没有别的老板来挖你。而且价格极低,老板真的挣不到钱,才会把小姐关起来。
还得多说几句。拐卖啦,强迫啦。别的行业不是也有吗?还有把弱智人拐去挖煤的呢,白领还有强迫加班的呢。所以不是性产业的特征,不能只盯着小姐看,也不能只靠打击,还是得发展市场经济。市场经济的老板才能明白,自由劳动者创造的价值更多,就从源头上减少拐卖和强迫的动力啦。
还有人一直说小姐受害的事情,说是性产业的罪恶。总是把做小姐说得多么多么凄惨,多么多么危险。然后就义愤填膺:合法化?你愿意让自己的妻子女儿去过这样的生活吗?
我一开始也是光看见这一面,后来在深圳,我的女研究生跟三个小姐住门对门,她们三个合伙雇了一个妈咪拉客。妈咪那个累呀,还得给她们站岗放哨,还得管筛选客人,客人挑不对就挨骂。女生就写了这个硕士论文,我看了我就想了,她们三个小姑娘凭什么呀?就凭一个自由身啊。你让她合法了,自由了,她有的是办法来保护自己。
你说,挖煤砸死人不?那采煤业怎么就不非法?就是因为工人合法,自由,迫使老板去改进安全措施,迫使科学家去发明更安全的方法,也迫使国家来保护工人的权益。结果,虽然还是会砸死人,可是没有人说挖煤不合法。所以啊,不是性产业罪恶,是禁娼罪恶啊。
6. 小姐的男友
女人在中国,第一希望什么?精神寄托,养家糊口是第二位的。这男的得是我的精神寄托。所以你就能理解她们跟男妈咪,或者跟鸡头,或者跟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了。一个17岁的小姐跟她男朋友打电话说,你就骗我假装说你爱我还不行吗?在那耍赖撒娇。过一会儿又说,我知道你拿我钱去找小姐去了,我又不反对你,没关系你爱我就行。我知道你吃粉吸毒,我钱不从来是都给你吗。她就要一个,假迷三道地就要你说一个爱我。所以她们心甘情愿把自己那点儿血汗钱全部供给鸡头,她们叫男朋友。
这帮小男孩很坏,他故意在小姐里找,然后吃她的喝她的。而且绝不是找一个,会找两三个三四个,一块儿供着他。
所以老板,岁数大点儿的,四十多岁了,我去了大概也就几天,他就看出苗头来了,就教训我。他看我有点儿太同情小姐了我。想给人钱,他就说,这些人不值得可怜。他说,你给她们多少钱也没有用,她们都拿去给鸡头了。从经济学意义来说,鸡头就是控制她,剥削她的那个人。可是鸡头同时也是她男朋友,这两者是合一的。经济上你只能管理她们,不能控制,人家要走你不能拦着。而鸡头是人身控制,用什么?爱情,其实就是一点点甜言蜜语。所以你就能理解,为什么有些农民工就能把大学生骗走了,有的骗走好几年的,就这么简单。
在内蒙,我的男学生访到一个鸡头,可不是小鸡头,带了7个小姐。问他怎么这么大本事,他开始不说,东扯西扯,然后他带的一个小姐来了,学生就叫我看。我一看,那眼神啊,堕入爱河啊。就靠这,感情控制。
7. 也不都是因为穷
嫖客一般上来问三句话:哪的人啊?她就说一个地级市或者地区的名儿。多大啦?她说十八——所有人都说自己十八。今天干几次啦?第一次。就这三句话,全都是这个。
再往下,就有嫖客问,怎么做这个呀?早年时候说什么的都有,现在都是说因为穷啊,都是被社会舆论引导,因为穷是最容易被接受的理由。
可是相处之后了解多了,也会聊到家里的情况。我才发现,县里面一个局长,那可以了吧,在当地也算是上流阶层,局长的女儿,也在做小姐。还有一个四川大学在册的二年级学生,学习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暑假来干了,就在低端发廊里面。这是亲眼见,不亲眼见你也不大会相信。所以所谓穷就是一个公共借口,舆论都这么说。
尤其是,究竟怎么个穷法呢?我知道的很多小姐,都有弟弟哥哥。她们一开始都不会说,但是聊着聊着就说漏了,我弟弟怎么怎么。因为你是大学的嘛,她说我弟弟也在上大学呢。那老父亲老母亲都是农民,怎么供得起?这弟弟的钱谁供呢?我们聊着呢,说到弟弟的学费多少钱,你怎么都知道呢?住宿费都知道,伙食费都知道。结果说出来了,都是姐姐掏的钱,至少贴补一大半。我说话不客气,有时候跟学生就说,我们在座的人,有的姐姐,就是做这行的,支持你来上大学。
农村社会啊,男孩儿宝贝,女孩子糟心,牺牲姐姐培养弟弟,太常见了。这是穷吗?是男女不平等啊。
再一个就是家里有病人,尤其是父母,甭管什么病,只要有一个,得,干这行吧,来钱快,孝顺啊。广西的一个小姐,原来好好的非要去染发,爸妈劝也不听,结果把头皮都烧了,花掉爸妈一大笔钱。怎么办,来做小姐,非要还上爸妈的钱,也是孝顺啊。
后来越来越发现,所谓原因啊,都是我们局外猜出来的,我们觉得好像是有一个悬崖,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们到东北专门验证这事儿,问:你干这之前到底干过什么?就发现,几乎没有第一次就来当小姐的,她以前都干过一些活儿,都是缓慢下降,我们叫平移过来的。一开始就没干过什么好活儿啊,帮人家买菜端盘子,发廊里打小工,连技工都干不上。无外乎就这些,然后干这个。
这是因为穷吗?这是社会固化,万恶的阶级传承啊。底层群众尤其女性,没有文化的,只能在最底层下九流里来回晃。唯一的改变是结婚、嫁人,嫁一个上等人。所谓上等人,其实就是有一个小买卖,哪怕跑推销什么的,骑着摩托车天天外面跑的人,她们就觉得这就很不错,能当靠山,就嫁给他了。她的命运早就注定了。所以反过来说,我们把那些底层服务行业的普通女服务员都调查一遍,她们不做小姐,你看看她们的前景是什么,不也就是这个吗?所以说,小姐和女服务员,这个差距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大,尤其没有多少道德原因。
8. 艾滋病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参加预防艾滋病工作以后,发现有些预防艾滋病的人,很积极很努力,但他们永远飘在水面上。他看到的永远是正在上班的小姐。全中国人谁没见过啊?大多数地方都有这么一条街,或者都有几个发廊。你永远看见的是身为妓女的她。你不由自主地忽视了她是一个人,她有她的感情,她会有老公或者男朋友或者情人。她需要一个精神寄托,一个生活依靠。可是艾滋病怎么来的?小姐从农村来13岁,艾滋病哪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是男人先传给她的,你现在冲着她使劲,这属于不懂人之常情,没良心,就这两条。他们老觉着中国艾滋病就是小姐传出去的,使劲告诉小姐,戴套!但小姐这,“我TM又没xx我怎么戴套”。这种宣传从一开始就是很莫名其妙的。所以我跟他们说,你们专业知识都比我们强,就是缺乏生活常识,二是缺良心。你看着她们觉得是病人。你要真的把她们当一个人,那你怎么从来不问她孩子?你知道她有三个老公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去问,根本不关心。你知道她挣多少钱,你知道她钱到哪去了?你什么都没管啊。
所以我跟他们说的就是,在小姐的生活中,第一位是挣钱,第二位是安全。安全不是你说的艾滋病,是被打被杀被抢被偷被烧伤等等,客人欺负。第三怕怀孕,怕妇女病。我说你们身为女人怎么让大老爷们跟你们讲这种道理。她天天过性生活,难道不怕怀孕吗?性病是能看出来的,那就没法工作挣不到钱了。而且所有人都瞧不起你,老板把你打出去。艾滋病又看不出来,怕什么?还有,凡是结了婚有孩子的,都得考虑孩子怎么上学、怎么带,老公跑了怎么办,等等等等。到最后,才是艾滋病问题。小姐们问这艾滋病得了就死吗?我说倒也不是,有潜伏期。她们问多长,我说大概两三年吧。她们说,那你跟我说什么劲儿啊,两三年你跟我说什么,我下个月可能就死啊。所以我说,这么预防艾滋病,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对你们来说预防艾滋病是第一位的目标,但在人家那,排在第四第五位。
其实啊,小姐们尤其是未婚的,最怕的就是人流。天下女孩子都怕这个,尤其中国这儿给你弄得半死不活的,连喊带叫的。一个小姐去人流,三个小姐陪着,回来这场所就垮了。老板都知道,“你们赶紧走,我换人”。干不下去,没心情了。女人的人生啊,就血糊糊摆在你面前。你挣多少钱,你嫁多好的老公,你当多大的官,你不还碰见生育这个事吗,她躲不过去啊。有几个中国女的敢说自己不生孩子,那都是高文化剩女,底层群众都明白这个。打垮了生活的自信啊,人家老板都比咱们懂。
有的学者还问,每次我们去发免费的安全套吧,小姐们怎么都抢,自己又不用呢?我说你们又不知道了吧,她能用多少个啊?她卖!一块钱再卖给别的小姐。有的地方一个月在一个小红灯区里能发十万个安全套,那方圆二十公里就全卖遍了。当然反过来说,这样的人都是医学出身,不怨他们。
可是说到这儿就来气。戴不戴套,小姐能决定吗?就是老婆,有几个能决定?你们不想办法教育嫖客,就折腾小姐,这不是欺负人吗?阿姆斯特丹就有“安全套警察”,小姐们雇的,哪个男人不戴套,一帮人围着你教育,你走了还跟着你,看你还敢不戴!咱们不能学学这个吗?
9. 中国有多少小姐?
现在,人们总是把小姐的人数往高了说,一千万两千万的。
头一条,你说的“小姐”究竟是什么定义?国际女权主义把艳舞就是脱衣舞也算进去,你算不算?二奶算不算?她也是“以性谋利”啊。现在有的人实际上是把娱乐场所里所有的女人都给算进去了,把美容美发的也给算进去了。尤其是他根本就没调查过,就那么扫一眼就敢说。再一条,做了点什么事就算小姐呢?没上
床就是三陪算不算?没性交就是给男人打飞机算不算?根本没碰三角区就是普通按摩算不算?你什么都说不清楚就在那儿瞎说两千万,有意思吗?
最后,咱们得说点儿小学算术啦。如果每个小姐每天都接很多客人,那全国的小姐人数就减少了啊,是反比的关系啊。如果一个小姐一天接客20个,那全北京有一千个就够了,多了就没生意没饭吃了。你一方面说小姐接客多,一方面又说小姐人数多,你敢跟你小学老师说吗?
普遍人把她们的收入估计过高,是因为把她们接客次数给估计过高了。你就忘了,有人卖还得有人买啊。第一次去东莞,我就盯着六个发廊看,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十二点,里边坐了多少个小姐,都是大敞亮的能看见;第二,到底有多少个男的进去了;第三,到底有多少个男的出来了,有多少带着小姐,再加上有多少摩托车停在那拉客。就连没进去停下来看的男人,我都数了。一一记下来。数下来算下来,结论是平均两天一个客人。
廖苏苏、吴尊友,这都是顶级教授,他们自己做来做去也是1.5-2天之间有一个客人。没人们想的那么多!老是有那种传说,小姐发财啦,盖房啦买车啦。有,但是小概率,1%左右,那可以忽略不计。
什么时候嫖客一增加,那小姐才会增加。可是最近几年里,反而是小姐在增加,结果实际上每个小姐的经营额在下降,抢生意,造成相对贫穷,就这么简单。现在全国的行情都往下掉。你一聊就聊出来了。发廊里做的这个,过去是卡拉OK的;桑拿里这个,过去是金碧辉煌会所里的。没办法啊,没生意啊,往下走。你看看现在站街的,有的就跟模特似的。在这种情况下,小姐的人数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因为性交易的总数并没有变,有意义的是小姐的相对贫困,要扶贫啊。
所以说,保守计算,中国的小姐,真正提供性交服务的,主要是做这个的,也就是一百多万,多说也就是三百万。这是算出来,不是估计,因为我们调查过全国总人口,知道有多少男人找过小姐,也知道一个小姐一天有几个客人,一除就出来了。你要是不信,那就找出一种更好的计算公式来。
其实啊,大家说小姐多,一般都是拿这个说事。有的是骂贫富差距:他妈的小姐都挣那么多,老子才挣几个钱。有的是骂贪污腐败,还有的干脆就是骂改革开放。所以说,你骂小姐的时候可要小心。你说没人愿意干这个,那怎么还有这么多?是谁迫使她们去做的?你让我们联想到什么?你说小姐都发财了,那你不就等于说这才是致富之路?你说扫黄很有必要,那为什么30年了年年扫还扫不完?你这到底是骂警察还是骂政府还是骂法律?
这方面有一个怪圈。你抓了小姐要罚款,好啊,她没钱,都寄回家了,给男朋友了,那她只能找老板借。得,她从此就变成奴隶了,得玩命挣钱还债,结果什么被打被迫的就都出来了,整个一个奴隶制。就算她自己有钱,被罚了以后就不干了?她只能加倍努力,捞回损失。
现在小姐最痛恨的还不是这个,是通知家属。这本来是好意,一个人被抓了,总得告诉家属这人在哪儿,不能就这么丢了。可是一到小姐身上就变成最可恶的惩罚了。农村社会保不住密的,你这一通知,她全家50年里都抬不起头。这也太残忍了吧。
10. 从骂小姐到同情小姐
这也就是最近十年发生的。十年前我们去红灯区的时候,那还是一面倒的骂。包括东莞的男人他们自个儿天天嫖娼他们还骂:“做小姐没别的原因,就是好吃懒做”。好多男人都跟我讲过:你看工厂不一样干吗,在那挣一千,当小姐不过就挣两千。
我说那你怎么不说那叫增加一倍呢?你自个儿收入少一倍你干不干?
一开始他们都不理,就说小姐干活多轻松啊,不用付出体力。我说你天天去嫖你还不知道?那轻松吗?它不是体力活儿的问题,她们每天百无聊赖坐在那,家里面有一大堆事儿,一会儿弟弟病了,一会儿老爸打电话来了要钱。这种精神压力,你们这些当大老板的应该体会比我们深啊。你们开个厂子,一会儿交税,一会儿欠债,一会儿出废品了。这种烦恼,小姐一样啊,你们怎么能不理解这个?
被我说的不好意思了,他们就说,你这么一说我知道的比你多。我说你看,你当然知道的比我多了,但是你不去想。你压根没把她们当个人。
我那个医院院长朋友,他的哥们都是台湾香港日本的技术人员,本地人就是小老板,就是上流社会头面人物。我跟他们这么一聊,他们就说:我想通了一点,这些孩子要钱,我这钱也富余,我给。
大概最近5年吧,网上变了,你再发一个骂小姐的帖子,跟帖全是骂你的。为什么?
不是都去嫖了,而是越来越理解什么叫做“为生活所迫”了。民工、白领、各色人等全都感受到生活压力大,叫做“生容易,活不容易,生活更不容易”。小姐不也一样吗,有什么难理解的呢?反过来,你自己高高在上,还要装逼骂小姐,大家不骂你才怪。
11. 学术难点
我第一次去红灯区回来写了一本书《存在与荒谬》,书名是一个学生想出来的。后来反过头来看,价值观上传统色彩很浓。一个是只看到小姐的悲情,忽略了她们的自主选择;没有想到,对于她们来说,这虽然不是唯一选择,可还是不错的选择。再一个是建构出一个嫖客和小姐的对立;在小姐和老板之间又建构出一个对立。你不会明确这么想,但是你从小受到毛泽东思想阶级斗争的那一套,这二元对立的东西很容易就露出来了,完全是不自觉的。
后来我觉得还是重点研究红灯区,它怎么运行的,这才是社会学。可是一路做下来,你发现其实跟一般的商业区没什么大区别。我们把当地跟小姐有联系的人全都调查了,学术上叫做“关联旁人”,什么开报亭的、送外卖的、卖药的、看门的,就连一般居民也调查了,就是想搞清楚红灯区跟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结果呢,除了四川的开发区,别的地方其实就是普通的商业区,一扫黄就是失败的商业区,真没什么大的差别。
我老跟学生说,12年做下来,到现在越来越觉得没什么做头了。你越来越发现,都是共性,越来越发现她们都很普通,越来越发现它跟别的行业,他们跟别的人越来越没有区别了。不是真的没有区别,是差距没有我们原来想的那么大。
我估计所有研究小姐的人,一开始都是这个想法,特殊!可慢慢我觉得我们的研究就变成:在女性劳动者中,有这么一类劳动者。它跟其他类别相比,区别其实没有那么大。仅仅是因为她们沾了一个“性”。那么好,咱们就来讨论讨论,究竟是因为“性”本来就坏,还是为了装X才把它说得那么坏?再说了,如果性不那么坏,钱也不那么坏,那为什么两个连在一起就变坏了呢?别跟我说什么道德,您那个道德经过全民公决吗?怎么就能强迫别人遵守呢?
说来说去,钱的问题中国人讨论很多了,可是性的问题还是没讨论。性为什么这么敏感,这么隐私,这么珍贵,承载这么多的意义,这么不可借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受,也都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但是性社会学非得回答这些问题不可。我呢,继续努力吧。
当年跟女朋友逛街,抬头看到一条广告“天上龙奶,地上驴奶”
女朋友一脸鄙视的眼神,说“妈的,龙明显是爬行动物,有个屁的奶”
这么有文化的女孩子当然得娶回家改良基因。
结果就是我家六岁的小朋友都知道ATP是三磷酸腺苷,DNA是脱氧核糖核酸
谁叫他有个学植物学的爹和一个学生物的老妈呢
男老板向另外的老板介绍我时候说,第一,人家从北京来的;第二,人家现在是教授,马上就要当研究生了。
女朋友一脸鄙视的眼神,说“妈的,龙明显是爬行动物,有个屁的奶”
这么有文化的女孩子当然得娶回家改良基因。
结果就是我家六岁的小朋友都知道ATP是三磷酸腺苷,DNA是脱氧核糖核酸
谁叫他有个学植物学的爹和一个学生物的老妈呢
男老板向另外的老板介绍我时候说,第一,人家从北京来的;第二,人家现在是教授,马上就要当研究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