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寄生在别人身体里的幽魂公主

这边绿芽等人进了屋,一看离玟玉那张青紫的脸,立刻慌了神。
绿芽扑倒在离玟玉身上嚎啕大哭,墨剑听了经过就吵着要去找刺客,龙墨则拿着药就往离玟玉嘴里塞,被王夷引死死拦住,跟过来的铁斧根本安抚不住这三人,最后还是夏盈盈再也顾不得在丈夫面前的形象,发了威,端庄的贵妇人一下化身母夜叉,才将三人镇住,连龙墨都乖巧了许多。
夏盈盈好说歹说,才劝了绿芽回去主持张府。
墨剑执意要去找解药,王奉岚便让亲卫送他去找夏延器。
只有龙墨油盐不进,让人头疼。他还是个孩子,回到府里只怕约束不了下人反而惹祸更多,也不能让他跟着墨剑去找夏延器,但他留在这儿就只想给离玟玉喂药。
夏盈盈看看无可奈何的丈夫,接过劝说的活,对龙墨道:“要不你去找宇安哥哥和宝儿玩。”
“不要,我要守着姐姐。”龙墨固执的拉着离玟玉的手不松。
“让夷引哥哥带你去睡觉。”
“不要,我要守着姐姐。”
“姑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要,我要守着姐姐。”
……
三人轮流上阵,用尽办法,龙墨只一句“不要,我要守着姐姐。”
就在夏盈盈又要发飙的时候,李怀恩解决了这个大难题。方才龙墨嚷嚷着一定要给离玟玉喂药,说什么是他爷爷制的抑毒丹,又说他爷爷是药圣,没有他爷爷不会解的毒。
龙墨对龙士君的医术是盲目崇拜的,但夏盈盈三人虽然知道他的来历,可也不敢让他随便给离玟玉喂药,毕竟他才十岁,就算那个药圣的解毒丹管用,可万一拿错药怎么办。
因此龙墨手中的药统统收缴并给了李怀恩查看。龙士君为救儿子尝遍百草,又以活人为实验验证药物效果,他的用药之术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是少有人能及。李怀恩一见药丸便知此药乃天下极品,当下如获至宝,检验后立刻来到离玟玉的房间。
李怀恩一进屋就急急的问:“这药是哪里来的?”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0 08:53:31 +0800 CST  
屋内被他这突然的一句问的一下愣住,待他又问了一遍,王奉岚才道:“是龙墨拿来的,哦,是他爷爷炼制的,可能用么?”
燕弘俊经常去张府,李怀恩随侍在侧自然认识龙墨,但见龙墨调皮捣蛋的样子不自觉的就让人忽略了他的来历,只把他当作和洛奇一样被离玟玉收留的义弟,而忘了他还有个医术了得的爷爷。因此,离玟玉中毒,谁也没想到龙墨可能有解毒的药丸。此时,听到王奉岚问,李怀恩大笑道:“能用,当然能用,早知有此药,也省了我和荆公子许多力气。”
王奉岚一家三口闻言喜不自胜,只龙墨气鼓鼓的道:“我爷爷的药当然有用。”
李怀恩笑道:“是有用,但还不能完全解毒,若是一般的毒药立即可解,但张小姐所中之毒是多种药物混合而成,炼制过程也复杂无比,因此此药只能减轻毒性并抑制毒性发展。”他见几人复又失望焦灼,忙道:“王大人,夫人请放心,虽然还不能完全解毒,却可抑制毒性发作,本来,明日我还要再为张小姐行针抑毒,但封闭血脉对张小姐身体有损,效果也不会太好。现在,有此药在手,张小姐就算不用行针,十日之内也不会有事,我完全有把握在这段时间内研制出解药。”
几人一听,终于松了一口气,事情总算是有了转机。
李怀恩当下给离玟玉喂药,又行针助其快速吸收。
将军府中忙着救人,大司马府忙着杀人,荆府则忙着捣乱。
荆北君早就想去看离玟玉,可离玟玉现在住在将军府,他还没嚣张到敢去翻将军府的墙头,那里的守卫可是个个从沙场上历练出来的,比张府的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就算他荆府那些暗卫,也不敢正樱其锋。
见不到离玟玉的荆北君,犹如百爪挠心一般,虽然知道已有安排,可,还是禁不住担心,万一李怀恩失手了怎么办?万一那毒另有玄机怎么办?万一来不及怎么办?万一……只急得他在房间里转圈圈,看见谁都不顺眼,干什么都不满意,饭不合口、水不称心、床也太硬、房里味道不对、报告上的字太小等等,惹得下人们远远的绕开书房、卧房、餐厅等一切家主可能存在的地方,能不出现,就不出现。
所以,正找不到人撒气的荆北君,一接到凌云阁说有不明人士似乎对李谭家人意图不轨时,立刻来了精神,找到了发泄口:“去查李谭和方源的人有消息了么?”
下首的一个年轻人身子动也不动,但那双灵活的眼珠子,却随着荆北君的走动,来回转动着。凌云阁加上荆家,敢这样盯着主子看的,除了荆北君的四大随从再无别人,而面前这位,便是留在凌云阁的夏繁。
夏繁眼珠子依旧骨碌碌转着,回话却不敢有丝毫不敬:“还没有。”
荆北君皱皱眉:“重点查一下这个李谭,家乡何处,家中都有些什么人,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与哪些人有密切往来。派人盯着他的家人和他生前关系密切的人,看他们都有些什么动向。”
“是。”
“查一下那些不明人士是谁派出来的,为何关注李谭。”
夏繁眨巴眨巴眼,道:“是。爷,要不要抓个来问问?”其实他很想说爷能不能别转了,眼睛都转晕了。
“可以,但不要打草惊蛇。”荆北君又转了一圈,终于停下来,露出一抹坏笑道:“嗯,抓到凌云山庄去,本阁主亲自审问。”
站在下面的夏繁和春生看到他这副样子,齐齐抖了一下。
夏繁只得道:“小的知道了。要不要直接找刺客……”
荆北君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道:“不,那边盯的正紧,不要引火上身。”
“是!”
“那个方源的家也关注一下。”
……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0 08:58:31 +0800 CST  
离玟玉已经昏迷四天了,如果没有荆北君、李怀恩,此时的她,早已经是死人一个,那样的话,得省了多少人的心思啊,既不用猜测夏延器的用意,事情也会简单很多。
可惜,不识时务的离玟玉仍旧顽固的活着,除了与夏延器交好的人外,其它人也终于忍不住上门探望了。名为探望,实则探听消息。而忠勇大将军府也依旧是王奉岚夫妇在充当主人接待。
离玟玉的房间里,海棠和金巧刚刚给她擦完身子。
几天下来,海棠已经瘦了一圈,眼睛熬的红彤彤的。她是张府的雇工,主家死了顶多是再找份活计而已,按理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她虽然没有签卖身契,可心理上已经认了离玟玉为主子,她的忠心不是靠一纸文书来表达的。离玟玉现在就是她的天,她的主心骨,可如今天塌了,主心骨断了,看着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离玟玉,海棠只觉心头好像压了块大石头,让她喘不上气来,又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着,痛得无法言语。
而全府上下紧张担忧中,却有个异类,那就是粗枝大叶的金巧。
金巧果然是个认死理的,听到离玟玉的消息,并没有意识到如果离玟玉死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听李太医说大小姐没事,就坚信大小姐没事。所以这会没事可做,正没心没肺的,靠在床头打瞌睡。然而,在她就要啃到那只金黄的烤乳猪的时候,砰的一声大响,吓得她一激灵,险些一头栽到地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什么事,眼前一花,夏盈盈已经冲到床前,并把她挤到了一边,大喊道:“李太医,快!”
一旁的海棠也被夏盈盈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以为离玟玉又出了什么状况呢,紧张的她赶紧往床上看:大小姐还和以前一样,双目紧闭,一脸平静的“睡”着。
海棠再转头,一看到来人,便知道夏盈盈为何如此激动了,因为,她也很激动。
来的人不少,但中间那人却如灯塔一般,瞬间照亮了她的心,那人,凛然就是几天没有回家的,将军府当家主人——夏延器。
夏将军回来了,就表示已经找到最后一名刺客,就代表着找到解药,就意味离玟玉,真的没事了。
海棠突然间心潮涌动,一时泪流满面,缓缓拜下去:“夏将军。”
听到海棠的声音,夏延器一愣,再看到对方如此激动的情形,面色微变,转头瞅一眼躺床上的离玟玉,突然面沉如水,冷冷的哼了一声。
旁边的人只觉一股怒意从夏延器身上蔓延而出,以为他看到爱徒中毒的样子,恼怒了刺客。说起来他们对刺客的所作所为也是愤慨的很,只不过,现在顾不上罢了。因此,众人对夏延器的情绪转变也没在意,只旁边的李怀恩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他一眼。
李怀恩在夏盈盈的催促下走到床边,先切了脉,微微点头,道:“拿碗水来。”
海棠立刻端了碗水递给他。
李怀恩将手中的一粒药放入水中,慢慢化开,给离玟玉喂了下去。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1 09:05:25 +0800 CST  
夏延器回来了,他确实找到了最后一名刺客,不过刺客已被河中鱼儿啃食的面目全非,众人从死者那身装扮、新断的手臂,以及身上搜出来的七七八八的药瓶,断定找到的死者应该就是那名黑衣刺客。
夏延器安排了人送死者去上京府找李政,便赶紧回府,将搜来的药瓶交给李怀恩检查,其中果然有解药。
众人看着整碗药一滴不剩的倒入离玟玉口中,这才把一颗心,缓缓落下。
李怀恩喂下药,摸着离玟玉的脉搏查了一会,转头对夏延器道:“夏将军,解药无误,不过之前怀恩为了抑制毒性发作,封住了张小姐的血脉,如今要解毒亦要重新行针解封,因此解毒还需要一段时间。”
夏延器点点头道:“有劳李太医。”
“应该的。”李怀恩说完便取出银针,这一次倒也不用真气引导。
夏延器见李怀恩一时也完不了,便对王奉岚等人道:“这几日,辛苦奉岚兄了。”
王奉岚忙道:“都是一家人,舅兄这么说就见外了。”不知道的听两人这般称呼,只觉奇怪,王奉岚本是夏延器的妹夫,但只因比夏延器还大几岁,故而夏延器与他兄弟相称。但王奉岚最重规矩,说了几次见夏延器不改,只得由他,而自己则依旧以舅兄相称,故而两人是各称各的。
夏延器又安慰道:“已经有了解药,张珈一会就没事了,你们也不必再担心。都回去休息一下吧。”
夏盈盈只觉的哥哥提到张珈二字有点愠怒的感觉,却没多想,见他这几日在外奔波,胡子乱糟糟的一团,形容疲惫,心疼不已道:“嗯,哥哥也不必担心,我让人备下热水,哥哥去梳洗一番再好好睡一觉吧。”
夏延器摇头道:“大王命我捉拿刺客,如今只找到刺客的尸身,我还要回宫复命。”
夏延器与几人又说了几句,便匆匆进宫去了。李怀恩行针了半个多时辰,离玟玉脸上青紫渐渐褪去,待重新露出白皙的肌肤,李怀恩收针道:“张小姐所中之毒已解,不过这几日封闭血脉对身子有所损耗,我再开几副调养的方子,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有了李怀恩这句话,众人才真正的放下心来,王奉岚道:“多谢李太医,不知她何时能够醒来?”
李怀恩将银针一一收好,道:“张小姐一个时辰后便可醒来。”
李怀恩自从给离玟玉解毒就一直住在将军府,如今病人已经无事,自然告辞离去。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1 09:07:27 +0800 CST  
离玟玉果然一个时辰后醒来,府中又是一通忙活,不过这会却都是欢天喜地,喜笑颜开。墨剑也带了绿芽来探望她。
大家兴高采烈,离玟玉却暗自叫苦,知道自己这一次自作主张,以身犯险肯定把师父气的够呛,绝不会轻饶她,因此海棠问她要不要回府去,不等夏盈盈发话,她就先摇头否定了。虽然她也很想回去,可此时却不敢,她完全想的到如果夏延器回来见不到她,绝对会直接将她逐出师门,连解释都不会听了。
大家相互讲了讲这几天发生的事,又闲聊了会就被夏盈盈通通赶走,离玟玉看到众人个个顶着两个黑眼圈,放松之下哈欠连天,心中不禁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众人一走,房中立时安静下来,离玟玉揉揉脑门,一想到夏延器发火就一阵牙疼、头疼、胃疼、浑身疼。心中暗自祈祷:师父啊,您怎样惩罚我都可以,可千万别打我,那可太丢人了。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1 09:08:31 +0800 CST  
离玟玉心怀忐忑的等了一下午,直到日落西山,夏延器才一身风尘的回来。
夏延器先看了离玟玉,虽然这丫头实在让人着恼,但心里还是牵挂的。
离玟玉看到夏延器一向精神挺拔的身躯也多了分疲惫,心中更多愧疚,对着他讨好的一笑:“师父辛苦了。”
谁知夏延器冷冷的哼了一声,理都没理她掉头就走。留下一头雾水的夏盈盈莫名的道:“哥哥这是怎么了?谁惹他生气了?”
离玟玉在夏盈盈身后吐吐舌头,可不敢跟她说实情,掀开被子下床,只觉一阵头晕,她虽然已经解了毒,但这几天血脉被封,还是对身体有损,只觉浑身无力。
夏盈盈听到动静,一见她起来,连忙扶住:“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离玟玉道:“师父现在才回来,恐怕还没有用膳……”
“这些事哪需要你操心,我早吩咐了厨房准备着。”夏盈盈嗔怪道:“快躺下。”
离玟玉讨好的笑道:“姑姑,我已经躺了好几天了,身体已无大碍,姑姑这几天一直在这里照顾我,连宝儿也无暇顾及,珈实在过意不去。”
夏盈盈将离玟玉按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你这孩子,说什么瞎话。怎与姑姑这般见外。”
“姑姑,我……”
“你什么你,哥哥虽然是收你做徒弟,可实际上一直把你当女儿一样对待。其实,当初哥哥是想收你做义女的,可出了上次的事后,哥哥觉得朝廷局势复杂如斯,生怕收你作义女,将来会受将军府牵连,这才改为徒弟。但这徒弟和女儿,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两样,我们是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难道你不把我们当家人么?”
离玟玉这才知道夏延器还曾经有此心思,既对一个陌生的孤女也考虑如此之多,方才更是不顾自己疲惫,却还先来看她,虽然面有怒容,却更多的是关怀。
夏盈盈等人为她中毒一事,忧心焦灼,不眠不休的日夜照顾。就算是铁打的心也会融化,让她如何不感动。更何况她中毒并不是意外,而是她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设下的一场赌局,为求逼真也只有几个人知情,连夏盈盈都蒙在鼓里。如此一来更加愧疚不安,几次想开口,可看到夏盈盈那关切的目光,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心想以姑姑的脾气,如果知道了真相,会把自己扔出去吧。
离玟玉摸摸鼻子乖乖躺在被窝里不动了。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2 08:28:42 +0800 CST  
夏盈盈看她听话这才放下心来,给她塞塞被角:“睡吧,我去看看你师父。”
离玟玉点点头,等夏盈盈离开,对金巧道:“有东西么?”
离玟玉问的莫名其妙,可一向迟钝的金巧居然听懂了,取出一个纸团递过来。
离玟玉侧过身子打开来,金巧站在一旁等她看完,接过来就着烛火点燃,那张纸不消片刻就消失无踪。
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躺在床上想心事的继续想心事,站在床边发呆的也继续发呆。
直到莞莞来传话:“将军请小姐去。”
这个莞莞原是夏飞花的侍女,但自从夏飞花给离玟玉在将军府安排了房间后,便将她派过来打理。离玟玉来将军府时自然也由她照顾。
莞莞可比金巧伶俐多了,离玟玉说过的话,她一遍就记住,离玟玉没说过的,她也能通过观察细节上揣摩出几分,做事干净利落,周到细致,实在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从这一件小事就可看出夏飞花对这个小师妹是真心疼爱的。
离玟玉刚一起身,金巧还没反应过来,莞莞就已经来到身边,伺候她更衣。离玟玉看看她,再看看慢一拍的金巧,却什么也没说。伶俐的人虽然伺候的让人舒服,但却并不让人放心。至少,现在有诸多秘密的离玟玉还不能接受。
莞莞引着离玟玉到了后院,过了一个月亮门,停下道:“将军在问心楼等小姐。”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2 08:30:25 +0800 CST  
问心楼是将军府的禁地,莞莞还没有资格去。
离玟玉点点头,独自往前走去。自从跟着夏延器正式学武以来,这条路,她几乎每天都走一遍,但今天,走的却格外忐忑和犹豫,等看到问心楼的大门,几乎有一种转头逃跑的冲动。
她的母国是离国,虽然如今已经被舒元祯篡国改为昊,但那里仍是自己的故国。对燕国,对燕国的人,她自始至终有种疏离感。
在她的心里,对于她和夏延器的关系,不仅仅是两个异国人,还有两人的立场,一个离国公主,一个燕国大将军,他们本应是对立的。她当初认夏延器为师不过是抱着在燕国找个靠山好行事方便的意图,说是师徒,倒不如说更多的是合作,所以,除了学武之外,她遇事宁可自己咬牙支撑,也从不向夏延器求助。
离玟玉也正是因为这份疏离感,才无所顾忌的做下这件事。
当时三个刺客同时发难,夏延器派出救援的亲卫和春生等人,因为离得远都赶不及相救,就在离玟玉犹豫着是否要使用法术的时候,荆北君居然不退反进,先一步对上乘风的刀。这是离玟玉第一次见荆北君的兵器——一把缠在腰间的软剑,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荆北君全力施展下的武功,居然如此神鬼莫测。难怪他敢跑灵台宫偷东西,也不把薛裳放在眼里,当初栽在自己手上真是侥幸的很。
荆北君一避开三人的围攻也不知怎么就只对着黑衣刺客猛砍,离玟玉也加入战团,一时间几人杀的难分难舍,除了荆北君外其它人都或轻或重的受了伤,田垂英更是被砍断一臂。
亲兵和春生等人的赶到,让三个刺客大为不妙,往山上逃去,昏迷的公孙瑜已无人顾及。
此时离玟玉也已安全,依她的意思就此返回,任由刺客离去,她又不是捕快,抓刺客这种事还是交给燕弘天为好。可荆北君这不着调的家伙,追着田垂英不肯罢休,一定要杀了他才解恨,离玟玉也只得带着亲卫跟上,一直将刺客逼至悬崖边。
刺客没有人质在手,又身受重伤,再加上荆北君这个怪胎和二十个武艺高强的亲卫,自然再无反抗之力。这时的刺客才真正体现了兄弟之情。
离玟玉突然就有了一个念头:要将这三人收为己用。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2 08:30:55 +0800 CST  
在荆北君等人的高压下,离玟玉只稍稍露出一点迟疑,刺客便立刻抓住这一线生机,投靠离玟玉。接着亲卫报信燕弘天已带人上山,这才有了离玟玉与刺客同归于尽,共同跳崖,而荆北君亦是奋不顾身,跳崖营救的一幕。而实际上,二十个亲卫和春生等人早已在崖下布置。
之后,离玟玉吃下田垂英的毒药,由荆北君带回,而亲卫们带着刺客离开。
荆北君是不赞成离玟玉服毒的,谁知道那三人究竟什么心思,万一解药有诈怎么办?万一不能及时解毒怎么办?
可离玟玉道:如果我完好无损的回去才不好交代。
荆北君拗不过她,只得一路以真气抑制毒药发作,到了将军府等太医们把过脉,正相互推脱时,荆北君将半粒解药给离玟玉偷偷服下,以延缓毒性发作,而另半粒解药则在亲卫手上,时机到了服下便可。
本来一切布置的好好的,但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并不受自己掌控,她从没想过将夏延器牵扯进来的意思,也早早送信给夏延器让他宽心。可直到她醒过来,才知道燕王居然派了夏延器捉拿刺客。而她,却恰恰救下了刺客!
下午刚从夏盈盈口中听到此事时,惊的离玟玉目瞪口呆,这不是和师父对着干么?这、这、这让她怎么对夏延器交待?而办这事的二十个亲卫均是出自将军府,夏延器必定会知道来龙去脉,那么他会怎么办?把刺客直接交给朝廷?夏延器是朝廷重臣,燕王又特命他捉拿刺客,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可如果刺客落到朝廷手里供出她私放刺客,只怕就算她是夏延器的亲生女儿,也要被燕王砍了。
离玟玉想到这些不牙疼才奇怪,可后来,又听到夏盈盈等人说夏延器在外找了四天四夜,才找到刺客,并且刺客已死,心中暗暗吃惊,不敢相信夏延器为了维护她居然不惜杀人灭口!
如果这时离玟玉只是有些感动的话,那么当见到金巧送来的消息,就让她不能不动容了——夏延器不仅没有揭穿她,居然还替她遮掩,命人安排了两具尸体做刺客替身。
一个始终以忠于朝廷,忠于燕王为己任的忠勇大将军,居然肯为她甘冒如此惊天之险,一同欺瞒圣上。如果不是另有不轨之谋,就只能是对她一片关爱之心了!
而她呢?
离玟玉在丈高的问心楼外,望着黑漆漆的大门,仿佛看着猛兽的大嘴一般,吞噬着她狭隘的私心,她实在是愧对这个师父啊!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2 08:35:44 +0800 CST  
离玟玉给自己鼓了半天劲,才小心翼翼的踏上台阶。
灯火,通过铜镜的反射,将整个大堂映照的如同白昼,让人的心也坦坦亮,离玟玉只觉一切心思立时无所遁形。
对面墙壁上,那苍劲有力的“问心”二个大字,更仿若一记重锤,敲在心头。
夏延器就站在堂中央,背对着她,凝望着那两个巨字,一动不动。
想必,他,也在问自己的心吧。
离玟玉看到那个高大伟岸的背影,原本忐忑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那个背影,如同山岳一般矗立在宽广空荡的大堂,似乎在告诉她,为师一切都可以为你担待,让她漂泊多年的孤心,仿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
这一刻,离玟玉只觉内心里,最柔软的那根心弦终被拨动,第一次,从心底里真正有了对师父的孺慕之情,在燕国,有了归属之感。
离玟玉走进大堂,乖乖的在夏延器脚边跪下,发自内心的唤了声:“师父!”。
夏延器没有开口。
他依旧凝望着那“问心”二字,这是祖上用御赐金刀所刻,就是要提醒后代子孙:谨守本心,忠于燕国、忠于大王、忠于百姓。
即使他迫于局势,为儿子安排退路,可对朝廷的这颗忠心,却不曾动摇。
而如今,他却违背燕王的旨意私救刺客。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徇私枉法!
为什么?
夏延器不断的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徒弟么?还是……自己的心——不再忠诚?
夏延器被这个想法骇的惊恐不已,猝然心痛如绞,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出。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3 14:43:44 +0800 CST  
夏延器突然吐血吓了离玟玉一跳,扑上去扶住他摇晃的身子,惊呼:“师父,你怎么了?都是徒儿的错,你要生气,就打我,骂我好了,不要气坏了身子。”
夏延器这才低头看向离玟玉,这个女孩直直的跪在脚边,脸色还有些苍白,双目中满是惶恐,一副娇小可怜的样子,可偏偏如此胆大妄为。
当亲卫向他汇报原委的时候,他不是愤怒,也不是惊慌,他在想,是不是他的做法真的不对,为什么四年前他的儿子放走俘虏,四年后他看好的徒弟又放走刺客。
可是,四年前,他还可以狠心送儿子去死。四年后,却已没有勇气,再送徒弟走上断头台。
他还是那个百战百胜的战神么?
他还是那个铁面无私,忠君报国的夏延器么?
他还会那个秉承祖训,正大光明的夏氏子孙么?
夏延器凝望着这个他寄以厚望的徒弟,果然是聪慧干练,步步为营,大胆精细,连自己都算计到位,他,选错了么?
他是想借这个女孩的手为夏家留一条退路,但绝不想为燕国,留一个祸害!
两人一个站、一个跪。凝视的双眸一个沉思,一个担忧。在对立的铜镜中折射出无数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夏延器凝重而悲痛的声音在空旷的问心堂响起:“为什么、这么做?”
离玟玉听到夏延器出声,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师父肯让她解释就好,方才真是吓死她了。她听到燕王派夏延器捉拿刺客,就知道,自己这般大逆不道之举,必然会给他带来沉重的打击,所以才会如此忐忑不安。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3 14:44:58 +0800 CST  
离玟玉低头恭敬的道:“回师父,那日我观刺客在鸿雁楼身陷困顿,却仍对侍卫未下杀手,可见,并非滥杀无辜之人,只是形势所迫,才会以我和公孙瑜为质。想其不会伤我二人性命,故而让莽给师父带信不必担忧,也不必插手。可后来荆公子为救我二人,紧追不舍,终于在云芳岭以性命相搏。徒儿和荆公子救下公孙瑜后,追至山崖,本也有意擒拿刺客,但听闻对方言明行刺的缘由,徒儿不禁犹豫,只觉这三人虽然不该擅杀朝廷命官,却也情有可原。那李谭二人身为地方父母官,不仅不造福乡里,反而鱼肉百姓,草菅人命。说起来这三个刺客也算为民除害的豪侠。再者,李谭在地方任职不是一日两日,刺客却等他调入京都才来行刺,想必其中另有隐情。但就在徒儿犹豫之际,二殿下率兵追来。徒儿本在乡村长大,不懂太多道理,只觉这三人如果被二殿下抓住,必死无疑,那实在不公平的很。所以,徒儿情急之下,便决定先救下他们。”
离玟玉说到此,抬眼偷看夏延器,只见他面容一如既往的威严,也不知是何心思,只好小心翼翼道:“剩下的,想必亲卫也都告诉师父了。”
夏延器双眸如潭水般深不可测,过了会,沉声问道:“你既然救出他们,让他们自行离去就是,却为何要收在身边听用?”
夏延器的声音很慢很沉,却仿佛一把利剑直刺离玟玉的内心。她目光一闪,垂在身边的双手不由握紧。
当时,身边只有将军府亲卫可用,所以她知道将刺客收为己用之事,必然瞒不过夏延器,她也知,以夏延器的缜密,知道后必定会对她的身份起疑,如果她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从山村来的孤女,如今有将军府庇护,有绣庄支撑用度,已经衣食无忧,何以会有此招兵买马之举。所以,她早有被夏延器怀疑的心理准备,也早想好对策,可现在,因为被夏延器维护之举所打感动,刚刚放下心防,已真正的将夏延器当师父看待,再听到此问,心中没有失望,只余满腔的无奈和酸涩:师父果然忠义,既便之前维护了我,只怕自己若有异举,一样会大义灭亲吧!
可,自己的心事,真的可以说么?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3 14:45:42 +0800 CST  
夏延器看着离玟玉眉头紧皱,沉思不语,也不催促。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问心堂寂静无声,刚刚燃起的师徒之情似乎也渐渐冷淡下来,刚刚靠近的心亦越来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离玟玉突然抬头望向“问心”二字。
问心!何为心?心又在何处?
回想拜师后夏家人所做的种种:“我是你师兄,自然就是一家人。”、“你如今再不是孤女,有什么事自有父亲和我承担。”、“其实当初哥哥是想收你做义女的,可出了上次的事后,哥哥觉得朝廷局势,复杂如斯,生怕收你作义女,将来会受将军府牵连,这才改收为徒弟。”、“人现在夏家军中。”……
离玟玉沉吟着,慢慢舒展眉头,一字一顿的道:“因、为、我、要、报、仇!”
离玟玉的话一字字敲在夏延器心头,他震惊的盯着离玟玉坚定的面庞,知道她不是在说笑,急问:“什么仇?”
离玟玉依旧盯着那两个字,仿佛它能带给自己力量,指引方向,而话出口时,却是平静安然:“血海深仇!”
离玟玉的心平静了,可夏延器的心却揪起来,他是查过张珈身世的,其母被玉带村的村民从河中救起,其父则不详。这血海深仇,难道是杀父之仇?
想起离玟玉从他这里借了人,对府上仆役日夜操练,当时说是府上闹贼,要加强护卫能力,所以他没往心上去,毕竟她那府里主人都是孩子。现在看,却已在为报仇做准备。
夏延器知道离玟玉足智多谋,却没想到她心思如此深沉。那仇人是谁?居然让她如此苦心经营?
夏延器心中有了疑问,嘴上也直接问了出来:“仇人是谁?”
离玟玉这才从墙上的字收回目光,闭了一下眼,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就算有了师父,她的秘密也还不能说,她的苦也无处诉。(来自天涯社区客户端)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3 14:46:07 +0800 CST  
离玟玉咬咬牙道:“张珈不知生父是谁,但珈儿生在燕国,自然算是燕国人了。”她口称的是张珈,这可不算说谎吧。
夏延器听她说起身世不明,不由也心中一软,可转瞬又硬起心肠道:“你一再相瞒,分明对师父并不信任,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再认我为师了。”
“不要啊!”离玟玉扑上去一把抓住夏延器的衣袍,她知道夏延器并不是真的赶她走,只不过是逼她吐出实情而已,此时就看谁更能坚持,当下道:“师父,不是徒儿不说,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哼,你对师父不恭不敬,又做下如此败坏师门的事,我夏延器,要不起你这样的徒弟。”
……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可终究是做徒弟的理亏,离玟玉实在被逼无奈,只好拿出小时候对付父亲的耍赖招数,突然揪住夏延器的衣袍嚎啕大哭,口中悲悲切切:“师父,您怎能如此狠心,珈儿从小没见过爹爹,娘亲又早早离我而去。身边没有亲人,吃百家饭,穿百家衣,漂泊不定,孤苦无依。如今,刚刚有了师父、姑姑、师兄,终于尝到有人疼爱,有人关心的滋味,师父却又要赶我走,您让珈儿以后怎么办……师父啊,您真的不要珈儿了么?珈儿以后再不惹你生气,以后都听你的话……师父……”
夏延器突然被离玟玉抱住了腿,吓了一跳,接着,便看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哀痛戚零,就差以头戗地,要多悲惨有多悲惨,真是又恼又怜又无奈。
夏家是将门世家,以军治家,后代子弟个个从小习武,性格刚毅,夏延器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出了名的治军严厉。在他面前,就算软骨头也能变成钢筋铁骨,别说抱着他腿哭,就算敢哼唧一下,都被他两脚踹翻。可离玟玉是个小丫头,怎能下得去脚踹。更何况,他自小从军,少和女子接触,与他最亲近的几个女子,要么和男子差不多个性独立;要么温柔婉约,听话乖巧;要么就早早躲到八丈远,从不须他费心管教。现在离玟玉来这么一出,听她泪水涟涟的伤怀身世,本就故作恼怒的心已是满怀怜爱,这真是……让他打又打不得,骂又不知道骂什么,居然头一次有了种手足无措之感。
夏延器跺跺脚,气道:“你这成何体统,快放开。”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4 09:23:33 +0800 CST  
离玟玉郑重的向夏延器磕了个头,道:“徒儿只能说,那人现在昊国,位高权重。其余,还请师父不要再问。”
夏延器看着那两行清泪,只觉心疼不已,之前的忧心怀疑尽去,可随之而来的是又惊又怒。惊的是离玟玉所言仇人居然是昊国人,昊国在燕国东部,而玉带村在燕国西部,完全南辕北辙,她的仇人究竟是谁,居然会在千里之外的昊国?难道此人是燕国人转而投靠昊国?怒的却是离玟玉到了此时,依然要自己承担,不肯实言相告,不由气道:“张珈,你可还把我当做师父?”
离玟玉忙道:“张珈既然拜师,怎敢不认师父。”
“既如此,为何对为师一再隐瞒,就算那仇人是昊国高官,难道你认为师父不能为你做主么?”
“师父,徒儿就是因为敬重师父,才不能和盘托出,还望师父体谅徒儿一片苦心。”离玟玉怎能告诉夏延器,你收的徒弟是离国公主。怎能告诉他,自己的仇人是现在昊国大王舒元祯,自己是要灭昊复离。
更何况不管她身在何处,魂魄附身在谁身上,她终究是离国公主,就算现在认燕国战神为师,也从未想过要从燕国借兵攻打昊国,那样的话,岂非引狼入室,与叛国何异。可这些,她又怎能同夏延器明说。
“胡说,你如今是我徒弟,为师自然要为你主持公道。”
离玟玉一个头磕下去:“师父,徒儿只想亲手,血刃仇敌,还望师父成全。”
“我问你,你是哪国人?”
“啊?”离玟玉一愣,她没想到夏延器会问这么个问题,这个怎么说?她的魂魄是离国人,身体却是张珈的,若说自己是离国人,就更加解释不通了,说燕国人……心思还没转完,就听夏延器厉声道:“说实话。”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4 09:23:58 +0800 CST  
离玟玉这九转玲珑心一见,知道找到了师父命门,心中偷乐,嘴上却嚷道:“不放,不放,一放就没有师父了。师父,你饶过珈儿这一回吧……”
夏延器见离玟玉又开始哀嚎,只觉脑门青筋突突直跳,恨不得给她一顿捶。扬了扬手,最终还是放下,只得败下阵来道:“好了,好了,师父不赶你走,快不要哭了。”
离玟玉抬起头,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夏延器道:“师父,真的不赶我走?”
“真的!”
离玟玉这才破涕而笑:“就知道师父最好啦。”那还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儿,衬得她梨花带雨般娇俏。
夏延器无奈地嗔道:“还不快起来。”
“嗯,谢师父。”离玟玉说完从地上爬起来,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子又跪了半天,这一站起不由晃了几晃。
夏延器伸手轻轻一托,扶住她道:“你那仇家……”话没说完,就见离玟玉小嘴一瘪,似乎又要开哭,只得狠狠道:“师父不问就是。”
离玟玉也知适可而止,可不敢真惹毛了这位大将军,忙道:“师父,以后时机得当,徒儿自然一一相告,但现在请恕徒儿不告之罪。”
夏延器叹口气,忽又严肃道:“张珈,为师可以不问,但你既拜我为师,便要遵从我夏家的规矩,为师要你发誓,绝不可做出伤害百姓,有害燕国之事。”
离玟玉也郑重其事的跪下,举起右手起誓道:“我发誓,今生爱护百姓,绝不做损害燕国之事。如违此誓,让我报仇无望,不得善终。”离玟玉没有说名字,而是说“我”,乃是真心实意的起誓,说完又在心里补充道:师父,你放心,就算将来夺回王位,匡复离国,我离玟玉也绝不对燕国,有一分一毫的进犯之举。
夏延器点点头,又叫她起来:“为师已将那两人安排在夏家军军营中,你若要去看,便让亲卫带你去。”
离玟玉虽然已知那两人下落,可不敢让夏延器知晓,故作惊讶道:“那两人不是已经死了么?”
夏延器瞪她一眼:“是非不明,为师怎会轻易杀人。”
离玟玉挠挠脑袋,讪笑道:“谢谢师父。”
“那被抓的一个,你打算怎样处理?”
离玟玉想了一下道:“既然两个都救了,这一个自然能救则救。不过听田垂英讲,此人家人均被李谭所杀,故而才来上京报仇,具体情况还不清楚。珈儿总觉其中另有隐情,如今他在大牢,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夏延器皱眉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那人擅杀朝中大臣已犯国法,既然已被抓入狱,就应由上京府审理,依法处置,你,不许乱来。”
离玟玉原来可以不管不顾,可现在,心里真正有了师徒之情,自然会顾忌很多,忙道:“徒儿知道。不会再莽撞行事。”
夏延器“嗯”了一声,突然又想起一事,问:“你既然救下刺客,为何还会中毒?”
离玟玉吐吐舌头,道:“徒儿与公孙瑜同时被抓,那公孙瑜身中数刀,重伤昏迷,如果徒儿安然无恙的回返,只怕遭人嫉恨,可徒儿又怕疼,舍不得给自己动刀,故而让田垂英给了粒毒药。”
夏延器回头瞥她一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只得道:“若非那荆公子和李太医,你早没命了。以后不许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心虚的离玟玉吐吐舌头,连忙保证不再有下次。
第二日燕王的慰问金便到了将军府,于是离玟玉醒来的消息传开来,几个好友免不了要来慰问一番,燕弘天、燕克辛等人也来看望了一回,早已心痒难耐的荆北君自然也找了理由前来,幸亏人多他也不敢放肆,只话里话外的催促她赶紧回张府。
离玟玉借口身子虚弱,又向燕弘俊告假,为此燕弘俊也跑到将军府闹一回,这让一直盯着将军府的各路人马发现,喜怒无常、残暴疯癫的三王子,居然对夏延器的女徒弟不同一般,不由对离玟玉另眼相看。
经此一事,之前还隐晦含蓄的夏延器收徒一事,算是彻底揭开了面纱,各种揣测、想法层出不迭。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4 09:25:49 +0800 CST  
这几日,离玟玉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在轻松养病,而是密切的关注上京府对李谭被杀一案的进展,每天各种消息汇集到她手上,使她足不出户,却一切尽在掌握。
她并没有如荆北君所愿回张府,而是继续留在将军府,这样更方便她与田垂英之间联系。
此时,已经月上西楼,离玟玉的小院却依旧灯火明亮,小厅里一个劲装汉子正站在她面前,此人名袁磊,正是当时带走田垂英两人的亲兵之一。
夏延器在与和离玟玉那次谈话后,便直接派了一个百人队给她,曾参与此事的二十个亲兵也包括在内。高兴的她差点跳起来,她现在可是最缺人手。
此时离玟玉正坐在榻上,手持一页纸,看的眉头微皱。她内心里还是以离国人自居,所以对于李谭是否贪赃枉法,是否为祸乡里,并不怎么关心,也没准备插手。她关心的,只是博文的生死。
“有人要杀他?难道他还有事没说?”离玟玉沉思了一会道:“你看看,能不能和博文接触一下,详细的问问他还知道些什么。”
“是。”
“既然有人想他死,那不如……”离玟玉还要再说,外面响起金巧的声音:“大将军。”接着向屋里扬声道:“大小姐,大将军来了。”
离玟玉顾不得袁磊,连忙起身迎出去,一打开门就见夏延器宛如青松般站立在月光里。
“师父。”离玟玉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将夏延器迎进小厅。
“将军。”袁磊跟在后面行礼。
夏延器对袁磊点点头,不发一语,径直坐在了椅子上。他既然已将袁磊等人给了离玟玉,便不会再以旧主的身份多加干涉。
离玟玉已了解夏延器的脾性,挥手让袁磊下去。她如今住在将军府,虽然不姓夏,可府中一干人等早已对她视如主人,因此她对夏延器的行踪也算清楚,见他这么晚了一回府就直接找她,必有重要的事要说,故而也不叫金巧进来伺候,亲自倒了茶水给夏延器。
夏延器见她如此灵透,露出一丝笑容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李谭被刺一案你知道多少?”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5 09:45:27 +0800 CST  
离玟玉闻言不觉一愣,自从她跟师父说自己只是想救博文,但不会插手此案进展,两人就不再谈论此事,此时却突然问起,怎不让她奇怪。但她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知夏延器,这也是她对师父表示信任和尊重的方式:“徒儿虽有心将刺客收为己用,却也不想徒留祸端,故而,这几日徒儿问过田垂英和乘风,也让人打听了博文的堂供,不过为了避免引起朝廷注意,未敢多做调查,因此我对此中纠葛有些了解,但也只是刺客一面之词,或有偏颇。”
夏延器对离玟玉的安排也心生欣慰,他果然没看错这个徒弟,当下点头道:“你只管将你知道的说来听听。”
“是。”离玟玉微微沉思,便从刺客开始讲起:“据徒儿所知,田垂英和乘风乃怀县人氏,原也是怀县富户,与另一人结为异性三兄弟。因习的一身武艺,常与人争斗,又好打抱不平,在怀县也小有名气。后来因乘风招惹了权贵,结下仇怨,引来对方报复,生死关头却被老三出卖,危及亲人,于是两人毅然与家中断绝关系,奔走他乡,成为游侠。他们这些年一直行踪不定,因缘巧合,在掖城地界遇到了博文。三人一见如故,结拜为兄弟。这博文原是掖城辖内县上的一个捕头,而李谭是掖城城主,两人本无纠葛,就算李谭在掖城为非作歹也轮不到博文管,可惜事情偏偏让他撞上。想必师父也知道掖城有铁矿,朝廷明令所有铁矿均属国家所有,民间严禁私采,并且对铁也严格管控。”
夏延器点点头,却一言不发,只静听离玟玉叙述。
“李谭作为掖城城主,受命在掖城开矿,这矿山就在博文所在县上。博文只是捕头,本也管不到挖矿一事。然而就在两月前,博文好友王方之妻前去求助,说是丈夫突然被掖城衙役抓走,两日仍不见回转,家中也被翻的一片狼藉,求告无门之下,找到博文,希望博文捕头的身份能救丈夫回来。博文立刻赶往掖城,通过关系打听到王方偷盗城主府财物被抓。博文言他这个好友胆略过人,一向急公好义,绝不是贪财之人,此事必有蹊跷。他费尽心思在朋友帮助下见了王方一面,得知他发现矿场挖出铁矿与入库数量不符,向李谭反馈,却被训斥而回。王方也是个较真的性子,心中不服,于是私下里留心产矿情况,并仔细记录下来,结果发现不仅数量不符,更有以石块冒充铁矿入库的情况。”
离玟玉说到此看了夏延器一眼,见他不为所动,眉毛都没动一下,心中暗叹还是师父定力好,当初她听到这里时可吃惊不小,这铁矿可不仅仅是做铁锅、犁耙,更主要的用途是造箭和兵器,因此朝廷才会严格管控。掖城铁矿出现短缺,李谭难逃干系,她可不相信李谭是为了做铁锅卖钱。她都能想到的事,夏延器怎会想不到,而一向忠君爱国的忠勇大将军又怎会无动于衷。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5 09:49:27 +0800 CST  
离玟玉一时还猜不透夏延器的态度,便继续道:“王方也是胆大,发现此事后,居然私下调查,跟踪李谭心腹,结果被发现,这才被人捉拿入狱,严刑逼供要其交出所做的记录。王方告知博文,记录文册藏在一个矿仓内……。”
夏延器突然打断她问道:“你说那本记录文册在矿仓内?”
离玟玉看过博文的堂供,知道他并没说出记录文册的所藏之处,想必朝廷还不知此事,难道,要杀他之人是因此灭口?可是此记录文册只对李谭有威胁,李谭已死,又能威胁到谁呢?离玟玉想不透便不再想,点头继续道:“是的,据说因矿仓周围有重兵把守,博文一直没有机会近前取走,想必那记录文册还在矿仓。”
夏延器嗯了一声,点头道:“你继续说吧。”
“就在博文寻机取记录文册的时候,王方被刑逼致死,李谭又抓走了其妻,得知她曾找过博文之事,细查之下,知道博文曾探望过王方,为防万一派人灭口。博文虽侥幸逃脱,但家中老少十八口却尽皆丧命。博文上告到州府,可被李谭先一步上报州府,诬陷他杀人越货。博文这一去正是自投罗网,幸得来找他的田垂英和乘风相救才逃脱性命,可也身受重伤。等他伤愈,李谭已被调入上京府。博文自知李谭势大,又苦于手上即没有证据,也无门路,通过正途只怕报仇无望,这才进京刺杀李谭。这便有了鸿雁楼刺杀一事。而一同被杀的方源是李谭的好友,两人一丘之貉,亦是杀死博文家人的凶手。”
这些事,有些是田垂英等人告诉她的,有些则是荆北君调查所得。
荆北君虽然恼火离玟玉救下田垂英,但见她已下定决心要留这三人在身边,又开始担心这会给离玟玉惹来麻烦,故而派人去调查。
凌云阁不愧是以买卖消息为生,自有一套手段,比官府效率高多了,几天下来,不仅将这些人的身世来历查了个一清二楚,而且顺藤摸瓜,查到了李谭暗中转移铁矿的线索,不过此人做事也确实谨慎,凌云阁也只查到其背后指使人乃上京人,具体是谁还不知道,只有几个嫌疑人而已。
离玟玉觉得此事和夏延器没什么关系,因此便有所保留。可她见夏延器仍没有说话,想了想又道:“听闻李谭原是掖城一个泼皮,买官做了一个小小县丞,因其胆小如鼠,却又贪财好色,平日只是占些小便宜,无甚大错,也没什么业绩,浑浑噩噩混了几年。可突然之间屡建奇功,政绩斐然,连连提拔,只一年功夫就升为掖城城主。这些年其贪污受贿,强征暴敛,致使掖城民不聊生,可是百姓却敢怒不敢言。而且博文将他私藏铁矿之事告到州府,州府不仅袒护包庇,还替其杀人灭口。而后他以城主之位又直接调入上京府……这种种迹象表明,李谭背后一定有人支持,并且其势力亦不容小觑。而上京与掖城之间的官员早已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此案若是查下去,只怕……”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5 09:52:07 +0800 CST  
离玟玉虽然没有说完,可夏延器已知她要说什么,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如今此案已不是简简单单民杀官。当时博文的口供出来后,李政见涉及到铁矿被私藏,不敢怠慢,就直接上报给大王,大王明令严查到底。李政当时就派人前往掖城查案,可一直杳无音讯。李政觉得蹊跷,故而前日他又派出一拨人,并要求他们每天回复进度,可一样不见回音。如今情形更加严重,就在今日下午,城门处来了一辆无主马车,守城卫兵上前查看,车内却是几具尸体,经确认,正是李政派出的,第二波查案人。”
离玟玉听闻城外运回一车尸体,吃惊的张大嘴,“啊!”转而便道:“如此说来,那第一波查案人只怕也已惨遭毒手。”其实,此事离玟玉下午就已知道,而且她还知道谁干的,但此时却不能不假装吃惊,她可不想又接受夏延器的盘问。
夏延器不疑有他,点头道:“想必如此。这尸体虽然是马车拉回,也必定是有人暗中操控,李政以为凶手是对上京府的要挟,故而已请旨调派少司寇王绩协助,并由青龙卫护卫前往掖城查案。”
离玟玉皱皱眉。那些死尸哪里是凶手的要挟,只不过是凌云阁的人,从掖城回京时正遇到凶手掩埋尸体,顺便抢了回来,受荆北君指示送给李政。她原以为荆北君这么做是好心给李政提个醒,可听到让王绩去掖城查案,才知这家伙的目的是在王绩。
这王绩可是帮过她大忙,当初玄髓一案中,若非他提醒燕王,请旨暂缓行刑,只怕等她翻案后,绿芽等人早已人头落地。所以离玟玉对王绩是心存感激的,也正因为那件事,她猜测王绩与荆北君的关系必不寻常。
凌云阁乃江湖门派,并且一向标榜远离王室,所以离玟玉一直以为荆北君对朝堂之事并不关心,可现在看来,荆北君对此案的关心程度反而远远超过离玟玉。离玟玉只想如何救出博文,因此,并不想插手太多,可荆北君,似乎不仅要插手,还要查个水落石出,这实在不像荆北君的作风,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珈儿?珈儿?”
离玟玉突然闻听夏延器呼唤,缓过神来,道:“啊,师父叫我?”
夏延器疑惑的问:“你方才在想什么?”
楼主 一笔昆仑  发布于 2017-08-15 09:55:25 +0800 CST  

楼主:一笔昆仑

字数:613186

发表时间:2017-02-08 00:39:28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14 12:50:17 +0800 CST

评论数:950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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