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妖非妖,道非道,一个道士的求道之路

韦从风出去后,见虚云手中空无一物,不由问道:“没成?”
“嘘——他有时眠的浅。”
虚云看了韦从风一眼,坐下捶着酸痛的肩颈,轻声道:“帝流浆好虽好,可惜欠了些阳气,独阳不生,孤阴不长,还需借些日照互补。从来欲速则不达,哪有这么容易,我已经想好了,这柄剑叫——明华。”
日之昭,月之华。可谁能想到,它出自何人之手。
“日月之华,好名字。”
韦从风颔首,“古籍记载,帝流浆除了有助修为,铸造神兵利器亦是上佳,但除去天庭不提,我在凡世不曾听闻先例,想来人人皆不肯将这大好时机荒废在一件身外之物上。”
“不错,我亦未在人世见过。原本青广山的剑皆取虹气而铸,所谓阳中带阴,但海市的蜃气太重,天象失之正,故而我才萌生此念。”
虚云淡然一笑,看着被火星灼痛的手无不欣慰,接着道:“我如今还要甚修为?只消对青广山有助益便是。今天真是破天荒,他居然会在你房中。”
韦从风回头看了眼,“他也不过是担心你罢了。”
“不止如此。”
虚云口中发苦,“还担心我在外头为非作歹罢。”
同门始终是同门。韦从风岔开话,“元一如今的藏弓术很是了得了。”
“我知道。我方才回来就看见那弓出现在你房里。所以更要加紧让他再上一层楼。”
然而韦从风却并不认同,“揠苗助长也不是法子。”
“我有数。”
虚云起身往水池走去,将手伸进去反复洗着,韦从风打量他的神情,必是又碰到什么人事见了红。
“韦兄,你不用问,我自己招。”
水花阵阵,虚云背对着韦从风道:“我铸剑时有两个不长眼的想来黑吃黑,如今赶着投胎去了。对了,他们用的剑是天庭之物,天庭如今选的人真是一蟹不如一蟹,也只配用些破铜烂铁。”
他说罢,转过身擦着手,坦然直视着韦从风。
韦从风面带愁容,看着虚云默然不语,有顷说道:“中用的就快来了。天庭只消将你在海市的所作所为告诉贵派上下,试问届时你如何自处?”
虚云笑了笑,“我做得干净。”
但韦从风的话不无道理。
虚云的眼神一寒,回到自己房中。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09 22:36:00 +0800 CST  
如是过了段时日,四人在一起倒也相安,只是虚云时时不在,身形也越见消瘦,且他给红莲把脉的次数愈发频繁,既不说话,也不开方,坐在一旁闷闷地低着头。
韦从风有些担忧,只怕没等虚云治好红莲再等自己动手给他一个痛快,他就已经先一步撒手人寰了。海市里的消息由他和虚云轮着出去打听,然而未见丝毫动静,只有大潮将至的消息,令海市着实喧闹更甚,很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元一本想在虚云身边再多学几手,目睹此景不由颇是失望。
虚云有所察觉,不由半是教导,半是训斥他,“自家功夫荒疏不长进,外道学得再多也是徒劳。”
红莲有时弹奏被虚云生生打断,她一面捋袖,一面叹气笑言道:“想必天下无有人福大于我了。瞧那池子里的芙蓉开得正好,可不是吉兆?你一个郎中,脸色作甚比我这病患还要差?”
和身旁两个心事重重的男子迥异,红莲心性洒落通达,再者善谑善饮,又擅吹弹,得此良机,常常以此消磨时光,大是惬意。
虚云同她做了两次酒友,也觉得她甚是上道。
这一日,趁着红莲在房中,韦从风拦下打着呵欠正要回房的虚云,“你如实告诉我,可是红莲的体内有了什么异状?”
“唔,按之流利,圆滑如滚珠,是——喜脉。”
虚云仰头灌了口酒,自己先笑的呛了。
“这醉话不可笑,你可要先醒酒?”
韦从风伸手夺壶,面带愠怒地冷冷看着他,虚云执壶闪过,也适时白了韦从风一眼,接着靠在墙上,举起酒壶把自己浇了个透,随后抹了把脸,面容掩在手掌后,闷声道:“那韦兄觉得,荒魂渡出来的人,到此时还把不出个子丑寅卯,可笑不可笑?!”
不等韦从风说话,虚云又道:“不过,从来没有央着病患说病灶的郎中,你不说便不说,我偏不信我断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举袖揩面,神情既不服,又纠结。
韦从风也知他苦恼,沉思良久,“我自会告诉你,但不是眼下。抑或你先将明华剑铸好,待青广山的人来了,元一必是要跟着走的。”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0 22:19:00 +0800 CST  
楼主喜欢在没人的时候巡楼~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1 12:24:00 +0800 CST  
两人擦肩而过,虚云忽然驻足,看着自己投在墙上的身影,开口道:“韦兄,你不是问过我,当初为何被贬下凡?”
韦从风回头,虚云仰头望着残阳如血,“若我告诉你,当初我是想向人世示警,你可信?”
夕阳下,晚风吹起他的衣衫,虚云一阵晕眩,抚首片刻,自嘲地笑了,“如今我也不信。”
仿佛一道霹雳,韦从风大是错愕,有顷回过神来,“好狠辣的手段。”
虚云苦笑,“怎么,你今天才知?”
天庭既恨虚云不驯,却也不舍虚云之才,威逼利诱对他必然不管用,因此天庭才想要用情义逼迫他就范——叫他历经轮回苦楚,段离虽爱徒情切,手段也同样厉害,再叫他投入青广山门下,最后叫他目睹空元生受天人五衰……谁道仙家无视七情六欲?那是他们手中的天牌,棋局的杀招。
虚云长长叹了口气,闭眼道:“韦兄,你可知天庭有多少人能渡过天人五衰?”
他举起那只完整的手,手指一根一根的无力比划着,“从我入仙籍始,听闻煌煌仙界,成功之人人数不过半百,其中太虚上仙历经两次,东君历经一次。”
韦从风口中发干,虚云说罢,头也不回地振衣往墙外飞去。
有细微的声音传来,韦从风转身,就见虚云厢房的窗无风微动。
日月在虚云叮叮当当的铸剑声中飞快闪过,他真个是明白了何为隙中驹、石中火,只恨自己未修得六臂法身,原本他还要回驿站,眼看日子一天近似一天,明华剑在他眼中始终还差几分。
虚云见状,不得不托个蛊物给韦从风捎了句话,除了交代自己留在原地不归,还嘱咐他少带红莲出门,怕越来越重的潮气会有所不利。之后,虚云几乎不眠不休,就连风露都无暇饮一些。
韦从风接到他的口信,心口沉甸甸,那日虚云所说亦让他数夜无眠。元一整日除了做功课,余下的时日多在翘首企盼,连红莲教他器乐也时时分心。
直到大潮那日的子夜,虚云打下最后一锤,炉火轰然冲天,余焰化成一只凤凰的形状,融于剑身。
虚云如释重负,然而手中的剑却异常地滚烫炙手,隐隐有焰气萦绕,那些水全然不管用,反而好比火上浇油。
虚云迟疑间,耳中听得潮汐不比平日时分,掐指一算,想到今日正是大潮,咬牙提剑往水边走去,他走到水边,果然见浪涛澎拜,立刻将剑插入水中,眼看那巨大的浪头就要没顶拍下,明华剑嗡嗡做声,那波浪竟逆向退去,与后浪撞在一起,激起的水花有如一场急雨。
“哈哈哈哈!”
虚云精疲力竭,躺倒在水中,纵声大笑。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1 22:35:00 +0800 CST  
虚云是楼主写的比较费心思的人物,因为楼主不想把他简单地和男主单纯地分成正邪两面,他们之间的冲突同时也是情义与道义的选择,而且楼主也不喜欢恶人的经典台词——都是你们逼我的,跟怨妇似的,借用一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2 12:49:00 +0800 CST  
明华剑在水中发出光芒,直透水下,引得水中的东西纷纷躁动不安,虚云喘过气来,起身将剑收入剑鞘,便往驿站去,留下四周一堆被蛊物啃食殆尽的白骨,尽是这几日寻来捡宝的人。
虚云走了大半程,水下涌起朵朵水花,有个苍老的声音传到空中,“好扎眼的家伙什。”
“呵呵。”
虚云握紧了剑笑笑,青广山的入室弟子手中的剑由师长所铸,自己再没福分,这只怕是此生铸的唯一一把剑了。
“罢了,何必得陇望蜀。”
他如是宽慰自己。
但听那声音又道:“就是剑上的火气还是重了些。要花些时日退一退才行。”
看来也是个行家。
虚云了了桩心事大是松快,再者看他一把年纪锁在这里也是可怜——手中的剑鞘微动,露出了一丝凌厉的剑光。
不料水下笑言,“后生家不必费心了,这么多年,我在这里活的算是自在,何况人老了,图个清静,早不想出去了,外面的人也未必有多逍遥,不说了,不说了,他朝有缘再见……”
水花随之隐没下去。
“他朝?”
虚云兀自笑笑,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灯火,耳边响彻海市开门的声音,他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与此同时,驿站中,元一愣愣地望着外面一动不动,韦从风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笑道:“就是你爹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这里。好歹弓还在,也算将功补过。”
元一烦躁地拨开韦从风,“要是我爹看见五师叔可怎么好?”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2 22:48:00 +0800 CST  
韦从风问道:“按门规,你五师叔要受何种刑罚?”
元一惊惶地摇了摇头,仿佛已目睹了那骇人的场景,连连倒吸冷气,脸色煞白。
红莲在旁听了,停琴问道:“那,令尊当真下得了手?”
“我爹……”
元一眉头紧锁,攥紧了发寒的手,韦从风替他说道:“若虚云见到苍青子,定愿受罚,不过——”
韦从风看了眼房中的五行弓,对元一又道:“可你五师叔未必会见你爹,至少他绝不会出面,把你交给你爹。”
他原本想说,虚云最初连元一都不想见。
“我五师叔才不是那等胆怯之人!”
元一大是发急不解。
“是,天上地下,你五师叔的胆子比谁都大。”
韦从风只能苦笑颔首,大是头痛要怎么向元一解释缘由。他想了想,无奈叹了口气,“且等你五师叔回来再说。”
月色如水,然而墙外的动静却越来越响,红莲厌倦地闭上眼,先行回房,留韦从风和元一在庭院中枯等。
过了许久,天上忽然多了许多灵雀,元一“咦”了声,看着天上来来往往的灵雀满是疑惑,韦从风亦觉奇怪,这雀是精卫鸟之后,是东海自家的东西,怎么无故多了起来?
直到天色微亮,虚云还没回来,元一已经等得趴在桌上睡了,韦从风一夜未曾合眼,不说疲累,只是有些犯疑,按理,虚云紧赶慢赶也该完工了。
当第一缕晨曦照下,整个海市听见一声巨响,仿佛来自岸边,紧接着,韦从风见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所有东西都抖了一抖。
“什么事?”
元一揉了揉眼,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张望,“是不是我五师叔回来了?”冷不防磕到亭中石柱,痛的他呲牙。
韦从风望着天上目瞪口呆:原本晴朗的天空猛地乌云密布,一道龙吸水气势如虹,那不是天上在降雨,而是海中龙王发威!
海边,一条四爪银鳞的龙尸软软地瘫在地上,正是时常来海市的敖家子。如今死不瞑目,颔下骊珠尚在,龙鳞亦完好,只是龙筋已被抽去,就如当年哪吒的手段。
这简直是龙宫的奇耻大辱。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3 22:53:00 +0800 CST  
风雨大作,电闪雷鸣,连碧游宫的人都现了身,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他们早已式微,龙宫请他们吃了顿闭门羹已算的客气。但见海水涌动,渐渐分成两边,突然,一条赤红金龙张开鳞甲破水而出,腾云驾雾直冲九霄,猛地回头,一双眸子恶狠狠地瞪着下面的海市。
碧游宫的人无计可施,也只能跟在后面同去天庭,是罪是罚,听天由命。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海市如同炸开了锅,昨夜正是大潮,比往日热闹更甚,谁也不曾注意龙宫的人在哪里,罗刹海市到底地处东海,就是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敖家人下手,再者这等死法,摆明了就是寻衅。
“呦,难不成是魏征转世了?”
虚云回来时浑身湿透,韦从风不言不语看着他,虚云深知其意,二话不说,手微微一动,明华剑兀自从剑鞘飞出,一道雪亮的光胜似闪电。
韦从风抬手接下,仔细端详,剑身尚未沾染半点血腥气。
“且不说这剑是我铸给元一的,难不成我疯了才去屠龙?这于我有甚好处?再者龙宫好歹也放过定海神针,未必多看得上明华剑。”
“你误会了。”
韦从风摇头,“我是疑心你碰到了同门……”
“呸!”
虚云啐了口,没好气道:“你少来咒我。”
他四下看了看,韦从风知道他在找元一,道:“打坐了有些时候,现下没动静,想必是入定了。”
虚云听了,又张望一番,笑道:“莲卿也打坐?真是太阳打东边落下。”
韦从风深深皱眉,“我正要告诉你,红莲说那雷打的她头疼,正在房中歇息。”
虚云想了想,“姑娘家胆小也是常事……兴许韦兄你陪一下就好了。”
“你胡说些什么!”
看着虚云笑的别有深意,韦从风大是气结,又不无心焦道:“红莲不是寻常女子。她若说疼,必是当真疼的慌。”那日钱塘练兵惊涛骇浪,而伊人笑语宴宴,气定神闲如后院游春,犹历历在目。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4 22:18:00 +0800 CST  
虚云总算收敛了些神色,“稍等片刻,我就去看看。”
二人说话间,只见红莲的厢房闪了一下光,俱是吃了一惊。兹事体大,韦从风知道缘由,而虚云虽未得知实情,也明白非同小可,于是他们一同飞身上前正要拍门,不料门忽然开了:原来红莲在房中也是气闷,身上也燥热的很,待头痛之症稍缓,便想出去透透气,谁知她揉着太阳穴,抬头就看见这二人,想来又是来号脉,心中着实生烦,不由推脱道:“我已经好了些。”
又对虚云道:“你可回来了,那小祖宗一天不知念叨你几遍,你还是先去瞧瞧他。”
虚云不由分说,抓起她的手腕,一号之下,只觉她体内的血脉比平日快了许多,可也不是修为长进的缘故,他不由侧身,肃然对韦从风摇头道:“不妙。”
蓦地,韦从风想到这只是其中一件法器,不知还有两件境况如何。
想到此处,他盯着虚云,问道:“倘或天庭来人,你可否保得红莲无恙?”
这话说的好不突兀,虚云还没应声,元一冲了出来,大声道:“为何不可?”
虚云看着元一无可奈何,对韦从风道:“保哪个?”
元一眨眨眼,呆呆地看向红莲。
韦从风默然凝视着虚云,红莲一怔,回神后又发作不得,好在灯火被风吹熄了不少,看不出她此刻的脸色。
“医者父母心。”
韦从风说着往外飞驰而去——但愿是自己杞人忧天。
虚云心头一震。
出了驿站,韦从风直奔那家典当行,然而他还是来迟了一步,店门外,挤满了黑压压看热闹的人群,一只奄奄一息的老龟被架在一堆枯柴上,海市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有人眼尖,指着枯柴叫道:“这是东海的扶桑枝!”
老龟烹不烂,移祸于枯桑。
半空有个仙使道:“此地私藏天庭法器,触犯天条,按律受刑!”
一星天火落在上面,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5 22:22:00 +0800 CST  
广告来了,感觉自己要火……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6 17:54:00 +0800 CST  
韦从风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火焰顷刻寂灭,只留下一个龟壳,心口发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恨自己来的这样迟。
仙使暗中得意而笑:谁叫那两件东西自己发了光,造化啊造化,可不是走了大运?还剩下最后一件再花些功夫,想必也不难。他正要怀揣东西回去请功领赏,一阵轻烟随风飘上天际,乌云密布的天空猛地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隆隆不绝,直透人心。紧接着,狂风席卷而来,整个海市的灯火悉数灭尽,原本云间还有闪电时不时划过,顿时也没了踪影。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黑暗。
话说在场之人皆有不凡修为,夜视自然无碍,但此刻,人人皆大气不敢出,更不愿在旁人眼中看见彼此相同的惧意。
蓦地,天上露出一丝光亮,渐渐地,光芒越发炽盛,似火,又似血。隐约有小儿的嬉笑声从空中传来。听着分明稚气十足,却叫人不寒而栗。
谁都识得,谁都不说,这是——荧惑星。
不,岂止荧惑星,还有三颗星随之露出真容:七杀、破军、贪狼,只见它们依次一路绵延,待三星完全绽出明辉之后,北斗中的武曲星由一团氤氲变作光芒大盛。
几颗星交相辉映,即便狂风骤雨也难掩其光华,又过了会儿,整个天幕群星密布,只是显得有些黯淡,甚至似乎摇摇欲坠。
如此诡异的景象,比方才的一片漆黑更令人惊怖惶恐。
海水涌起阵阵巨浪,鲛人不再歌吟,而是七窍流血,发出凄厉的尖叫。
海气变了。
然而,变得何止是海气?
无数星辰落下,如同雨点一样掉落在海里。
“哈哈哈哈哈!”
那一群疯人忽然又哭又笑,拍手跺脚,涕泗俱下,大声道:“天变了!变天了!天变了!变天了!”
仙使回过神,怀中已然空空荡荡。
韦从风望着天空,心中悲戚无限。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6 22:13:00 +0800 CST  
火火的楼主来巡楼^O^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7 12:30:00 +0800 CST  
骤得骤失,令仙使惊得直往下跌落,离地尚有一丈距离才停住,身姿狼狈至极,面上更是已如死灰。
天地失序。
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红莲!
韦从风返身往驿站飞去。
众人再不知情,也明白这是大凶之兆,纷纷欲离开海市,然而其中脚程快的走到海边,但见波涛如怒,仿佛要把海市一口吞入,就连脚下的土地都在轻轻震颤。
有人自恃修为,壮着胆驾了彩鸾坐骑率先动身,不料没走多远,一个接一个的浪头打向他,高如山岳,冰冷刺骨,又无穷无尽,若执意再往前,则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过一会儿,他便垂头丧气地折返回来,途中,那坐骑精疲力竭,飞的高高低低,东倒西歪,无意间,他往下看了一眼,即刻被吓得魂飞魄散,眼前一黑,差些掉下去:水下阴影幢幢,立着无数手执刀戟的虾兵蟹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况且死者的身份非同小可,显而易见,龙宫并不想放行。他们平日是座上客,而眼下说的难听些,和阶下囚也无多少差别。
韦从风赶回驿站时,那三人都坐在院中,安然无恙地抬头望天,虚云一边看,一边连连摇头,颇有些幸灾乐祸,“哼,我倒要看看,这回看天上要怎么收场。”
他说罢,转身看着韦从风,疑惑道:“你上哪去了?什么心急火燎的事,这么会儿就办完了?”
韦从风颓然道:“眼下什么都迟了。”
虚云又看了下红莲,扬眉道:“要是这会儿天庭还顾得上她身上的东西,那可真是稀奇了。对了,韦兄,你在路上有没有看见我师兄他们?”
元一竖起了耳朵。
这话提醒了韦从风,他细细回想了下,摇头道:“没有。”
“我……”
元一刚开口,虚云打断他,忽然沉下脸道:“长辈议事,岂容你置喙!还不回房去。”
他心中不是不清楚,元一起了向苍青子求情的意思,因此更不愿元一被牵扯进来。倘或传扬出去,日后有好事多舌之人说起苍青子的独子清浊不分,感情用事,那元一的前程便要平白起波折,青广山更是添了恶名。就算外人不知,以他对自家师兄的了解,苍青子必定勃然大怒,元一也少不了要狠狠受一番教训。
虽不情愿,但元一只得回房去,这还要多得于青广山素来严厉的庭训。
红莲脖子仰的有些酸痛,于是低下头,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若有所思。
“我守到现在乏了,韦兄,有劳你了。”
虚云看了眼韦从风与红莲二人,识相地起身回房,关上门,他从衣袖中掏出一串琥珀手串,每一颗里面就是一只虫豸——
就在他回来的半途上,一个人影闪过,与他一同并肩而行,正是无输楼的钟瀛。
钟瀛笑道:“恭喜灵鹫侍者铸成神器。”
虚云懒得理会他,加快了步伐,故意绕远路,偏不往驿站去,“记得宝号不收兵刃。”
无论快慢,钟瀛始终与虚云差一肩,“灵鹫侍者不要误会,无输楼怎么会做出那种强取豪夺之事,今日是奉我家主人之命,送件东西给有缘人。”
虚云翻了个白眼,“无功不受禄,我与宝号的缘分也已经尽了。”
“呵呵,缘起缘灭,除了佛祖,谁敢断言?”
钟瀛说着就将琥珀手串掏了出来,然而也不给虚云,眼见迎面来了一对火狐母子,便径直扔了过去,火狐性热,那琥珀里的虫豸必会受其感应出来。
就在手串即将落在那火狐小儿的襁褓上时,虚云手掌凌空一攫,电光火石间,手串倏地飞到他手中。
钟瀛笑了笑,心道:“主人所料不错。”
等虚云转过头,钟瀛已然不见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7 22:23:00 +0800 CST  
雨已渐止,妖异的星象亦渐渐隐没,唯有皓月挂在天际,注视着世间的万物。
莹辉下,水中芙蕖嫣红可爱,随风摇曳,人面花交映,有顷,红莲在水中看见韦从风的倒影,盈盈一水间,默默两无语。
望着红莲沉静安定的面容,韦从风忍不住问道:“红莲,你便没有话要问我?”他并不想她将生死置之度外。
“不论我如今的境况如何,你必定比我更凶险。再者,你能为我做的,必定都做了,是也不是?”
红莲捋起一缕被风吹乱的青丝,拨着碧水,搅乱了一池星海,澄澈妙目中满是了然,轻声道:“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你不想说的,迟早会去做。”
韦从风一时无言以对——眼前的女子分明修为平平,却为何生就了这样一双通明慧眼?
古今从来福慧无双。
“在临安常常听闻,众人都说韦真人善饮好谈笑,难道来了这罗刹海市,就吓成了个没嘴的葫芦了不成?”
红莲转身,眼中含笑地望着韦从风,“这样的长夜风月还不知有几日,枯坐岂不无趣?”
她看了眼墙角的几坛酒,又看了看虚云的厢房,“再过几日,只怕又要不翼而飞了。”
如此楚楚眉眼,叫韦从风不忍相拒,蓦地,他复想到这酒里也不知动过手脚不曾,但他也极想再见一见葛七,再不然,即便只是白白醉一场,也是好的。
他醒的太久太久了。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8 22:17:00 +0800 CST  
最近人多了,好激动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9 12:44:00 +0800 CST  
还有谁……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9 12:52:00 +0800 CST  
巡楼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9 16:55:00 +0800 CST  
好好好,现在连广告都要来伏击楼主,为了表达谢意,楼主送你一间小黑屋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9 17:06:00 +0800 CST  
酒缓缓倒入酒盏,酒香四溢,沉默片刻,二人相视而笑,异口同声道:“琼宫竹叶青。”
那是初次相遇,红莲走到花树下注视着韦从风,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
“好酒知己俱难得。”
韦从风笑着递了一盏与她,裂口的粗瓷酒盏,与水府的琥珀碗、黄金罍直是云泥之别。
红莲伸手接过,仰头痛快饮下。
只是韦从风清楚记得,佳人彼时的皓腕上,戴的是一对金玉跳脱,金是西荒金,玉是昆仑玉。
红莲眼波微澜,那一碗酒,让她醉到今时今日。
待她回过神,才发觉韦从风一直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关切,不由微微抬头,嗔道:“你若扫兴,不如还是让贤的好。郎中都未叮嘱什么,作甚像惊弓之鸟。”
罢了,横竖虚云就在这里。
韦从风摇摇头,笑看她尽兴而饮。
红莲的酒量虽不弱,到底还是不能与韦从风比肩,过了些时候,颇有些醉意,而韦从风也不知是自己酒量见长,还是选错了日子,越喝越是清醒。
直到几个酒瓮都空了,韦从风方觉有些疲乏,支着头打盹。
落花扑面,等韦从风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水面上晴光潋滟,他几时这样贪睡?
“你起迟了。”
红莲不知何时回到房中,此刻正倚门看着韦从风吃吃而笑,“那叔侄俩去练剑了。”
总有哪里不对。
韦从风心中隐隐不安,起身走到红莲房中,无意间看见梳妆台上的一盒胭脂,便拿在手中把玩。
“你拿我的胭脂可是要替我上妆?”
红莲在他背后笑道。
韦从风眼中闪过一道光,昔日除了水府有宴,红莲平素从不描眉画眼。
他转身,铜镜上多了一个赤色符篆,透着血腥气,而他的中指上犹带着新鲜的伤口。
四周猛地如夜降临。
“不喜欢?”
葛七从暗处走出来,“似水流年,如花美眷,何不就此罢手?我许你无尽欢愉。”
“镜花水月而已。”
“呵呵。”
葛七冷笑,“在我的地盘,也敢开口讨价还价?”
韦从风忽然头痛欲裂,仍是强撑道:“你的美梦还要做多久?看看如今的三界!苍生无前途,你我无退路!”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9 22:51:00 +0800 CST  
嗯嗯,等完结了,楼主还要修改润色一下,尽量做到最好,大家先将就着看吧,么么哒
楼主 翠蔓扶疏  发布于 2016-08-19 22:59:00 +0800 CST  

楼主:翠蔓扶疏

字数:2929

发表时间:2015-04-01 05:32:52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8-31 14:51:28 +0800 CST

评论数:7795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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