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您还想不明白么？整个苏城的人都知道害死秦叔的绝对就是汤家！”
“彪子，越是到这种紧要关头你越得冷静，别给你秦叔丢人，知道不？”
徐彪不说话了，眼眶却红了。
之前我曾经听素素说过，徐彪从小没爹，是自己的母亲一手拉扯大的，后来跟了秦阳，这才感受到了父爱如山的温暖。秦阳死了，对徐彪的创伤可想而知，小老虎想要马上给秦阳报仇，这种心情我也能够理解。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证据，能够证明主子是被汤家害死的直接证据。”余三龙沉声说道。
“三爷，我倒是有一个消息。”我低声说：“前几天我在南郊的一处斗鬼的野场子玩的时候，曾经见到过汤王爷和他身边的一个黑瘦汉子到过那里。”
“斗鬼野场子？”余三龙眼前一亮，作为苏城玄学界的风云人物，余三龙对斗鬼场所肯定有所了解。他一双小眼骨碌碌转了一会，问道：“你说汤王爷身边有个黑瘦汉子，是素素订婚仪式那天一起来的那个？”
我点了点头，徐彪一拍桌子：“我就知道他们俩肯定有鬼！”
余三龙冷哼一声，说道：“那黑瘦汉子是云南人，姓段，道上有个外号叫段老狗，也算是个成名很早的人物，对这些鬼神的确有几分了解……看起来汤隆就是靠着他联络到的孤魂野鬼，继而害死了主子……”
徐彪咬牙道：“好了，冤有头债有主，现在主犯从犯都查明白了，三爷，今儿晚上咱们爷俩就动手吧！”
余三龙一巴掌拍在了徐彪的脑袋上：“你小子犯什么混？今天晚上当然不能动手，咱们既然知道汤隆去了斗鬼场子，去那问问清楚不就有了证据？我现在要的可不止是汤隆的命，汤隆既然敢害了主子，我就得让他们汤家家破人亡！只要咱们拿到了证据，我立即就把这件事情捅到吴王那边，到时候咱们秦家加上吴王，我就不信扫不平他汤家满门！”
徐彪这才冷静下来，听着余三龙赌咒发誓一般的话，重重点了点头。
我不由得对余三龙的计划刮目相看，他的确是个有头脑的人物，也怪不得能够深得秦阳的器重。
余三龙看我和熊猫坐了很久，说话却不太积极，心里也明镜似的，当即就起身说道：“今天晚上感谢二位仗义过来，你们这份恩情，我们秦家是不会忘怀的。”
我一看，余三龙既然要逐客了，也就顺势站起来，说道：“没关系，秦叔生前对我们不薄，现在被奸人所害，我们自然要出一份力。”
余三龙客气地笑了笑：“既然这样，就不耽误二位功夫了。”
我和熊猫当即告辞，临走前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低声嘱咐了一句：“要是有一天真跟汤家干上了，记得提防一个叫曹芳的女人。”

余三龙听了这个名字，眉头一皱，问道：“曹芳？土寨村的曹芳？”
这话一出口，余三龙似乎觉得有些欠妥，连忙摆手说道：“没什么，我刚才说胡话来着。”
我表面上假装没听懂，实际则是心中翻江倒海。
我和熊猫退出去，熊猫低声问道：“余三龙这算是露馅了？”
我点头。
土寨村就是曹芳的老家，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我第一次遇见“嫂子”的地方。
余三龙当然去过土寨村，这是我和熊猫调查过的事情，曹家的风水就是被余三龙该篡改的，这才导致了后面那些悲剧发生。
可是余三龙不知道我们已经清楚这件事情了，他甚至还不知道曹芳已经到了苏城。
由檀木盒子展开的细密的网无形中覆盖着所有人，但是却又都覆盖的不算严整。
我甚至有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想法：秦阳的死会不会也和这件事情有关？檀木盒子，土寨村，曹家，素素，余三龙……他们之间是不是也有一定的关联呢？
说不好。
我和熊猫离开了酒吧，开车回去。
一路上我都还没能接受秦阳的死这件事情。
有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很突然，突然地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可怕的却是这些事情发生过之后会慢慢发酵，并且给人痛苦的沉淀。
我和熊猫回到家，已经到了深夜。
我翻出手机，发现里面有几条乔琪发来的消息，内容无外乎就是问我在干什么，睡没睡之类的。
看到乔琪的短信，我心中一暖，陪她聊天算是我忙碌的一天里最为快乐的时间了，我轻轻拨通了乔琪的手机，听着她柔软的像是丝绒一样的声音传来，我问她：“我刚到家，你睡了么？”

乔琪的声音俏皮而又暧昧：“当然没睡呀，你今天忙什么呢？怎么一直都没给我回消息？”
我饱含歉意的笑了笑：“对不起，今天的事情来的太突然了，等咱们见面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吧。”
乔琪忽然轻轻一笑：“那我现在就想见面。”
“现在？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我姐出差了，今天下午走的，去上海三天，我不敢一个人睡……”小乔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点小娇羞。
“那我现在马上过去！”我立即明白了小乔的暗示，二话不说，直接挂掉电话，穿上衣服就下楼。
熊猫听见动静紧张地从房间探出头问道：“怎么？秦家那边有动静了？”
我摇头说道：“不是，乔瑜这几天出差去上海，小乔不敢一个人住，我去陪她。”
熊猫的笑容颇有深意：“那你可要注意安全啊，人家可还没毕业呢。”
“放心吧。”我笑着朝熊猫使了个眼色，就赶紧往小乔家里赶过去。
赶到小乔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我敲了敲门，小乔睡眼朦胧地过来开了门。
她穿着一件很有内容的睡衣，黑色的蕾丝，后背上仅仅是一层薄薄的黑纱，而且下身只是短裙……
这件睡衣完全不足以包裹住小乔比魔鬼还要魔鬼的身材，这样的魅力几乎让我当场喷出鼻血来。
“真讨厌，来这么晚……”小乔娇嗔着说道，一边说，一般轻轻抱住我：“我一个人都快吓死了，晚上楼下总有神经病大喊大叫，怪吓人的……”
我轻轻抱住乔琪，感受着她丰满紧致的身体，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小乔，对不起，我今天真的遇到了点突发情况，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忽略了你的……如果我早知道你姐今天不在，我肯定老早就过来把你就地正法了！”我半开玩笑说道。
小乔抬头娇媚无比地横了我一眼，噘起樱唇说道：“这还差不多，哼！不对，什么就地正法，我把你就地正法还差不多！”
我微微一笑，刚想从背后偷袭乔琪，继而攻城略地，乔琪却忽然问道：“对了，今天出什么事了？”
我思绪一下子又重新回到了秦阳那件事上。
我一边将外衣脱掉挂好，一边苦笑：“秦阳死了。”
“秦阳死了？”乔琪的脸色异常震惊：“哪个秦阳？苏城鼎鼎大名的秦总，秦阳？”
看起来不光是我，就连小乔都不肯相信这件事情就这么突然发生了。
“还有哪个，苏城就这么一个秦阳。”我苦笑说：“昨天凌晨的事情，明天出殡。最开始我也没能接受，但是事情的确是发生了，我亲眼见到了他的灵柩。”

小乔坐了下来，喝了口水压压惊。
其实乔琪和秦阳没有任何交情，只不过作为一个在苏城炙手可热的人物，这么突然离去的确会让别人措手不及。
“难怪你今天会这么忙，你和秦家关系还不错吧？”乔琪问道。
对于我和素素的事情，乔琪知道些皮毛，我和秦家的关系小乔也有所耳闻。
我没有否认，将今天如何安慰素素，以及和徐彪、余三龙他们见面的事全都告诉了乔琪。
小乔对于徐彪和余三龙想要整死汤王爷的内容不感兴趣，但是一听说我居然去酒店陪了素素，小乔的脸色就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臭流氓，我可提前警告你，以后你如果再想单独去别的女人的房间，必须要先向我汇报，得到我的允许之后才可以去，知道么？”小乔一脸严肃的说道。
小乔生气的时候饱满的胸脯起伏不定，看上去蔚为壮观。
我故意笑着问她：“为什么呀？我为什么还要向你汇报呢？”
乔琪顺手抓起一个沙发坐垫，砸在我的头上：“你这个混蛋，还敢问我为什么？你告诉我，今天你和秦素素发生什么没有？”
我连忙求饶：“没有！真的没有，天地良心……我只是抱着她安慰了一下而已。”
“抱着她？你居然还敢抱着她？”乔琪急了，居然扔下靠垫，直接骑到了我的身上。
她看上去瘦瘦的，没想到还挺有分量，我居然被她压得有点喘不上气来。
乔琪满脸通红，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她伸出手来掐住我的脖子，厉声道：“臭流氓，今天晚上我要把你就地正法！为民除害！”
乔琪的睡衣很宽松，再加上本来就是很暴露的款式，我轻轻一拽，居然就将她的睡衣拽开了，饱满的身材呼之欲出。
小乔脸色通红，扭摆着说道：“你耍赖，你变态，快住手！”
我平躺在沙发上，顺势一抓，一下子将小乔拽倒在我的怀里，隔着衬衫感受着小乔完美的青春轮廓，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错了，从今往后除了你之外我再也不抱别的女人了，除非哪天你不要我了。”
就这么一句话的时间，乔琪的眼泪就落下来了。
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女孩子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眼泪，而且不明白女孩子为什么能在任何场合流泪。
“你认真的？”小乔问我。
“我认真的。”我严肃回应。
乔琪绝美的脸庞轻轻抬起，她蜻蜓点水一样在我的唇上点了一下，忽然说道：“杨烨，咱们做吧！我要给你。”
我震惊了足足五秒，我似乎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该发生的顺理成章的发生了，我从来没有想到我居然这么善于脱衣服。
一转眼的功夫我的衣服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被扔在了客厅的地上，可能因为太着急，衬衫扣子被我拽掉了三颗。
乔琪的睡衣早已经被我抓坏了，所以她基本没有任何束缚。
这是我们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坦诚相见，我感觉我甚至能够听到她的呼吸声。
沙发成了我们两个第一次交手的战场，整个客厅都回荡着我们两个放肆而又疯狂的叫喊声。
乔琪的表情很痛苦，但是却一直鼓励我继续，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所以也谈不上什么经验和技巧。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吟鞭东指即天涯，化作落红更护花。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
一切结束的时候，沙发整体朝着一个方向移动了大约一米左右。
乔琪满面通红地裹在我的衬衫里，低头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我，皱眉说道：“疼死了，你这混蛋！”
我轻轻抱住小乔浑圆的肩膀，有些内疚，有些心疼的说道：“对不起，我这算是把我的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上了？”
小乔轻笑：“呸！臭不要脸！”
春寒料峭的时节，客厅稍冷。我拦腰抱起小乔，笑着说道：“走吧，咱们去卧室……”
换了战场，却还是一样的节奏，从生涩到熟练，其实只需要一晚上的时间。
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多，我和乔琪才疲倦的相拥而眠，这一晚我心中的充实感是前所未有的，乔琪为我带来的快乐更是难以言喻。
我甚至觉得自己会在梦中笑醒……
第二天一早起来，乔琪说今天还要去电视台录节目。
我帮她做好早点，亲自送她到公司楼下。
今天的乔琪格外小鸟依人，一路上整个人都依偎在我的身边，似乎想要对全苏城昭告她是我杨烨的女人了。这种感觉令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强烈满足，我恨不得拿着喇叭到处广播一下。
送走了乔琪，我直接回了自己家。其实我心里依然没有放下秦阳的事情。不管怎么说，秦阳和我交情不浅，刚到苏城的时候没少受到秦阳的照顾。
一想到秦阳死不瞑目，我心中也难受。于是我给赵铁柱打了个电话，问问他关于野场子的事情……

赵铁柱很好找，这家伙不打擂的时候白天基本都闷在家里睡觉，只有晚上偶尔会去附近荒山野岭鬼门关捉捉鬼，或者光顾一下街角不远处亮着粉色霓虹灯的足疗保健。
上次因为我的“行千里”，赵铁柱收获了整整将近四万元的巨款，这对他来说当然是一笔惊人的财富，可是在金钱面前他没有动摇，始终坚持这份奖金应该归我，或者至少一大部分应该归我。
从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赵铁柱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金钱和女人，多少所谓的兄弟情义毁在了这两个名词上。
当然，我最后也没有收下这份奖金，和赵铁柱不同，我现在还算幸运，不用靠着赌鬼斗鬼去讨生活。擂台上冒着性命危险参战的是赵铁柱，而不是走了狗屎运捡到了“行千里”的我，所以这份钱理当归属赵铁柱。
赵铁柱后来也没有跟我再扯皮，北方爷们总不能斤斤计较。
我带着熊猫赶在中午前到了赵铁柱家，赵铁柱正穿着一件满是油污的围裙下厨，做的菜是蒜毫炒腊肉，锅里为数不多的腊肉貌似是他之前整个冬天的荤菜。
“来了？哈哈，让你们常常我的手艺！你们俩是贵客，我必须得用国宴级别的菜来招待你们！”
赵铁柱傻笑着说道。
国宴级别不过就是四菜一汤，赵铁柱说到做到，真还摆满了整整一桌。
所谓的四菜是两盘炒鸡蛋和两盘蒜毫炒腊肉，说是四菜，其实一共两道。
一汤是西红柿鸡蛋汤，看上去很可口的样子。
我和熊猫也不讲究，毕竟是柱子诚心诚意做的菜，我们肯定要干掉一大碗饭表示敬意才行。
一边吃一边聊，我低声问道：“柱子，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咱们去野场子的时候看见汤王爷汤隆了？”
赵铁柱点了点头，说道：“好像记得，怎么？你们怀疑秦阳的死跟汤王爷有关？”
赵铁柱不傻，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的人心眼里都带着那么一股子透亮，要不然在这险恶的社会上行走，早晚要被别人背后捅刀子的。
我也没有把话说死，避过了赵铁柱比较犀利的问题，道：“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汤王爷那天晚上是干什么去了？跟什么人有过接触？”
赵铁柱低头扒了口饭，说道：“说实在话，野场子虽然野，但是也有自己的规矩，汤王爷又不是普通人，对于他的消息肯定非常敏感，不好问……”
我和熊猫听了这话，都微微皱眉，觉得如果赵铁柱都问不出来，那这件事情基本上就没戏了。
没想到赵铁柱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试试，就是到时候如果出了事，触到了谁的霉头，你们可得帮我一把。”

我笑着说道：“你放心，我和熊猫虽然谈不上多有手段，多有背景，但是自家兄弟如果出了什么事儿，我肯定豁出去把你救出来！”
赵铁柱满嘴流油的咧嘴一笑：“嘿嘿，小杨兄弟，我信你！”
吃过了饭，我们三个就一路直奔野场子去了，野场子白天从来不开门，晚上也隔三差五的歇业整顿。这里毕竟是整个苏城最肮脏的场所之一，如果保密工作做的不好的话，是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的。
赵铁柱不愧是这里的老客，对这边可谓是轻车熟路。
他带着我们俩走后门绕过一条相当偏僻的小路，在一个满是铁锈的小门面前停了下来。
敲门，一直敲了三次，这扇铁门终于开了。
“柱子，你来干什么？”
看门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老大爷惊讶问道：“你小子该不是欠了钱来这躲着了吧？不对啊……我怎么记得你前几天刚赢了好几万块钱呢……你该不会是赌了吧？”
赵铁柱摇了摇头，说道：“农叔，别在这说话，方便让我们进去么？”
被称作“农叔”的这位老大爷看了看我和熊猫，皱眉问：“这俩小子干净么？”
“干净，毛都没长全的。”赵铁柱咧嘴笑道，一边笑，一边给农叔递过去一包“芙蓉王”，我之前都不知道他身上居然还带着档次比“红塔山”高上一层的烟。
农叔接过烟，这才点了点头：“进来吧，别闹出动静了。”
说完这话，他看了我一眼，忽然一愣：“咦？你是那双臭皮鞋的……”
“对，是我。”我点头，有点尴尬，跟着他们进了铁门。
铁门里面是个很逼仄的空间，有点像是个小储藏室。因为没有窗户，房间里全都是烟味，烟雾缭绕，简直比机场的吸烟室还要压抑。
农叔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们三个就只能站着。
农叔开口问道：“柱子，直说吧，来找我什么事？你小子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这一包芙蓉王给了我，心疼吧？”
赵铁柱嘿嘿一笑：“不心疼，孝敬您我心疼什么？”
“少说好听的，快说正事，一会儿我还有客人呢！”农叔说道。

“好吧，农叔，我想跟您打听个野场子的客人，不知道行不行？”赵铁柱一脸谄笑。
“打听吧，咱们是野场子，不搞正规场地里头什么为客户保密的那一套，你尽管问，我要是知道我就告诉你。”
“我打擂的那天，咱们场子里头来了位贵客，就是在包厢坐着的汤王爷……请问他到底因为什么目的来的这里，当天晚上都见了些什么人呢？”赵铁柱低声问道。
农叔听完这话，浑身一震，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咧嘴道：“卧槽，柱子，你是不想活了吧？连堂堂汤王爷你都敢打听？可别告诉我你这双贼手准备伸到汤王爷家里头去！我有几条命都不够你连累的！”
赵铁柱笑容尴尬：“农叔，你放心，我又不是傻逼，当然不会去跟汤王爷过不去，我就是好奇，想问问。”
“好奇害死猫，懂不？”
“农叔，告诉我吧，咱们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赵铁柱居然开始撒娇，场面这叫一个惨不忍睹。
农叔估计也觉得赵铁柱这种油腻的男人撒娇真的是毁天灭地，人神共愤，这才无奈说道：“好吧，那我就破例告诉你了，你可千万别把我卖出去……”
“这是当然！”
农叔点上了一支烟，抽了口才说道：“据说汤王爷家里头闹鬼了，还是个特别凶煞的女鬼，他身边的段老狗你知道么？就是那个云南来的，黑瘦黑瘦的男人？”
赵铁柱点头，我和熊猫也点头，段老狗就是汤王爷一直带着的那位黑瘦汉子。
“段老狗算是业内老手了，可是对这女鬼都无可奈何。据说这女鬼不知道用什么门道，居然勾搭上了汤家的公子汤晓博，而且还撺掇着汤晓博跟他老子汤王爷对着干！汤晓博那种货色……咳，别说我说的啊！汤晓博那种货色为了女人亲爹都不要，前几年不还差点为了杭州的胭脂夜叉差点卖了自己的老爹？现在有了女鬼，成天更是五迷三道找不着北了……汤王爷无可奈何，段老狗也束手无策，俩人这才来到野场子，据说想联系一些高人，帮他们家里头化煞！”
农叔这番话说的我震惊不已。
之所以震惊，主要是有两方面。
第一个方面就是看样子汤王爷和段老狗来野场子并不是来找鬼的，而是来找大师捉鬼的，这与我们之前的推测就不同。
至于第二个方面，那就是听起来汤王爷家的那位凶煞的女鬼好像根本就是曹芳！
能够迷倒汤晓博，让汤晓博和自己的父亲对着干，并且还能让业内大师段老狗束手无策的人物，可能也就只有曹芳了！

汤王爷对我们有些太客气了，我和熊猫反倒是有些拘束，不好和他兵戎相见了。
好在有赵铁柱这么一个活宝活跃气氛，他的这番话多少让尴尬的场面变得不那么尴尬了。
汤王爷指了指沙发说道：“你们先坐下吧，咱们应该会聊很久。”
我和熊猫大大咧咧坐下，赵铁柱一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汤王爷。看得出来对于他来说，这位名动苏城的大人物简直就是个活生生的偶像。
其实赵铁柱这种人最崇拜的无非就是汤王爷、吴王这些混出头了的市井枭雄。让赵铁柱去崇拜伟人？不可能，那些人和赵铁柱的生活太有距离，也就每天在电视上的新闻上才能见识见识那些人的神气；让赵铁柱去崇拜明星？那更是开玩笑，赵铁柱早就不再年轻了，过了那些青春荷尔蒙的年纪，除了对电影电视上女明星白花花的大长腿还有着最原始的幻想之外，对于其他明星，赵铁柱压根就提不起崇拜的兴趣。
反倒是吴王或者汤王爷这些人，虽然摸不着，但是至少看得见，每天就在自己的生活中，在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论里存在着，这才更能让赵铁柱心生向往。
什么是偶像？这就是偶像。
从生活中来，到生活中去，有血有肉，而且自己甚至有一天垫垫脚尖能够着的，这才是偶像。
赵铁柱崇拜汤王爷，崇拜吴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些人恰好活成了赵铁柱自己希望自己活成的样子。
他其实打心底里也希望自己将来能有这么一天，成为苏城的“赵王爷”或者“柱子王”之类的风光人物。
汤王爷对赵铁柱羡慕崇拜的目光没有任何嫌弃，他似乎是个很有涵养的人。
面对我们，他微微一笑，掏出了一包不算太奢侈，在苏城上流社会随处可见的“苏烟”，给我们每人分了一支，轻轻点燃。
赵铁柱捏着自己“偶像”亲手递过来的高档烟，没舍得抽，掏出自己七块五一包的红塔山烟盒子，将这支将近要五十块钱一包的香烟毕恭毕敬地放了进去，我估摸着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往后只怕是要在家里供着这支苏烟了。

汤王爷开门见山，抽了口烟，沉声说道：“秦阳死了，这件事情我也很痛心，我知道你们怀疑我，我的确最有杀他的动机……”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阳的表情很淡定，要么他说的是实话，要么他心理素质强的可怕。
“可是我真的没有动秦阳，我宁愿看到苏城被秦阳和吴王瓜分，看到汤家彻底淡出苏城的历史舞台，我也不会做出这么没道义的事情来。”汤王爷缓缓说道。
我和熊猫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赵铁柱根本没有接话的意思。
汤王爷似乎觉得我们还在怀疑他，于是问道：“你们不信？”
我还是不说话，汤王爷苦笑一声：“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也不是什么黑色背景，就算我在苏城的确有几分势力，可是我也不会想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何况对手是秦阳。”
其实从汤王爷说话开始到现在，他已经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恳，这时候如果我再不给他回应就显得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点头道；“汤王爷，我知道您很诚恳，我也愿意相信您。但是我相信您没有任何作用，您需要说服的是秦家的人，和整个苏城的人。您说您没有害秦叔，那么您必须要拿出证据来。”
这时候旁边的段老狗咳嗽了一声，说道：“据我所知，苏城几位有名的玄学大拿已经对秦阳的死亡进行了调查，这是吴王的意思，也是秦家剩下那些人的意思。他们已经检查了秦阳的尸体，这些天在秦阳的宅子里寻找剩下的线索，我相信他们最终会还我们一个清白。”
我点头说道：“我也相信这些玄学大拿的实力。”同时我心中暗想，不知道魏先生在不在这些人的行列之中？这几天倒是忘了和他联系。
汤王爷看我已经表态，没有过度极端的认为他就是谋害秦阳的凶手，这才继续说道：“秦阳的事情咱们暂且搁置一边，不管事实究竟如何，我相信总会还秦阳一个公道。小杨朋友，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至于报酬，只要我承受得住，我一定做到，绝不会有半分含糊，而且不是我夸口，在这苏城只怕我无法承受的事情还不多。”
我心中明白这件事情可能就涉及到曹芳了，其实曹芳也是我心中的一块心病，现在正好是个机会让我们一起研究曹芳到底是什么来历。于是我问：“什么事情？”
汤王爷苦笑一声，说道：“犬子前些日子认识了一位从自称从北京来的北大高材生，叫曹芳，这些天他被这位所谓的高材生迷得神魂颠倒，很不像话……上两周，这小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得罪了陈云天陈兄弟，被陈兄弟教训了一番，还砸了这小子一家酒吧。此事之后犬子性情更加乖张，甚至还私自带着我的人去找陈兄弟寻仇，好像就是那个曹芳的主意……这件事情害得我不好做人，唉，陈云天当年救了我一次啊，说实在话，他砸了一家酒吧又算的了什么呢？他就是把我儿子废了，我也只能忍着啊！”

汤王爷这一番话说的我心折，这才是一代枭雄该有的气魄。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做人绝对不能忘本。
“晓博那孩子性格是骄纵了些，可是绝不是个不念情理的人，这些事情做出来我就知道都是那个叫曹芳的女人撺掇的。后来老狗撞见过一次这女人，他说这女的脸上一点生气都没有，不像是个活人，但是却也不是死人，诡异的很……”说到这里，汤王爷又点上支烟，似乎想要靠着香烟的温度来驱散阴森。
这时候黑瘦汉子段老狗开口了：“三位可能不清楚，我之前在云南混，近几年才来了苏城，之前在云南见过不少怪事：赶尸人、养蛊人、养小鬼的、招鬼招魂……反正那些三教九流我基本上都有涉猎，可是唯独这个曹芳，看到她的第一面我就毛骨悚然，浑身难受。”
这说明段老狗很有眼力，之前魏先生第一次见到曹芳的时候就没有看出异常来。按理说魏先生是玄学大家，对脏东西很有经验，可是他却无法一眼看穿曹芳的伪装，然而段老狗就可以，这就说明在眼力方面段老狗更胜一筹。
“曹芳不是活人，但是却也不是鬼？”我问道。
段老狗点了点头：“是的，曹芳的脸上毫无生气，一个活人是不可能一点生气都没有的，死气沉沉像是具尸体……可是如果曹芳是鬼，那么她绝不可能白天出来，更不能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
“如果是借尸还魂呢？”我问道。
段老狗一愣：“你也知道借尸还魂？”
我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就算我没遇见过，小说里，电影里那还不是到处都是？
段老狗继续说道：“我之前也怀疑是这样的，但是曹芳和她身体契合的很好，又不像是借尸还魂……反正这人实在奇怪。后来我私底下做了个调查，搜索了一下曹芳的个人资料，结果发现曹芳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学生，而是个普通的南方女孩，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死了……”
我苦笑一声：“你们终于调查清楚了。”
段老狗点了点头：“清楚了。对了，我听说你们二位在北京的时候好像认识曹芳？”

我其实一直都是个很开朗的人，但是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愿意说或者心存阴影的话，那就是曹芳和她背后的故事了吧。
今年过年的那几天几乎是我人生之中最晦暗无光的日子，曹芳的家庭、奇葩的家长、奇葩的两个哥哥，以及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应该叫她齐玉莲还是秦素素的“嫂子”……这一切都像是一瓶毒药，被我放在心中的最深处，不愿意暴露出来。
然而现在我却不得不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了。
我开诚布公的在汤王爷、段老狗、石老翁三个人面前，以及熊猫和赵铁柱面前将这些故事再度叙述了一遍，因为素素的原因，我故意模糊了嫂子的部分，没有告诉他们素素其实就是这个“故事”中的嫂子。
大家听完之后都沉默了，汤王爷良久之后才低声说道：“看起来这件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段老狗脸色苍白，一双手紧张的搓着，沉默了几秒，他才说道：“我总觉得这个曹芳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咱们等闲几个人还真制不住她。”
我苦笑点头：“还真的是这样……还真的是这样。”
汤王爷说道：“今天晚上我故意找人将晓博支走，老狗，你不行趁机带几个好手去探探那女人的底细，晚上晓博住在我那里，我去郊区别墅住，这女人应该就在晓博的公寓住。”
段老狗点头：“这没问题。”
汤王爷低声对我说道：“小杨，你既然把话都跟我们说开了，这曹芳是你的敌人，也是我们的敌人，那么咱们就合作一次吧？如果你能帮我除掉曹芳，你自己不仅心里头痛快了，我还会给你一笔可观的报酬，如何？”
我点头，这是个双赢的策略。
这次会面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和平友善，而且达成的结果还是互惠互利。
我看了看表，刚准备告辞离开，段老狗忽然将他的手机递给我，说道：“小杨，你看一眼这个。”
我和熊猫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手机上居然是个翡翠镯子，这镯子水头很好，一看就是上档次的宝贝，而且看起来有点眼熟，我却忘了在哪见过。
“这……翡翠镯子是什么？”我问道。
“这是曹芳胳膊上一直戴着的东西，我觉得这镯子很不一般。”段老狗沉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让段老狗把这翡翠镯子的照片发给我，之后拍了拍他肩膀：“千万小心，曹芳这个女人手段毒辣，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段老狗低声道：“放心。”
离开野场子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我们三个做梦都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熊猫低声问道：“你真的觉得汤王爷没有嫌疑了？”
我点头：“看起来不像，他应该知道咱们是秦家的心腹，如果他害死了秦阳，绝不会再来招惹我们。”

赵铁柱也说道：“汤王爷没必要在自己的敌人面前撒这么长时间的慌，这是不明智的。”
熊猫似乎对汤王爷的态度还有所保留，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乔琪马上就下班了，我直接打了辆车前往电视台。
一路上我都在想那镯子我到底在哪见过来着，直到半路上我才一拍大腿：“卧槽！这镯子素素手上也有一个！”
素素、曹芳。两个人曾经是嫂子和小姑子的关系，现在手上都带着同样的镯子，都疑似已经死亡了……
怎么想怎么奇怪，我觉得脑袋都要爆炸了，然而偏偏这时候目的地到了，苏城电视台的大楼就屹立在不远处。
我赶紧下了车，站在门口给乔琪发了个短信：“我到了。”
不一会乔琪蹦蹦跳跳地从楼上下来，整个人都充满了青春活力。
我们两个虽然只有一天没见，但是却像隔了很久的样子，乔琪激动的冲进我的怀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电视台里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都诧异的看着我们，与其说是看着我们，倒不如说是看着乔琪，毕竟她和她姐姐乔瑜是整个苏城公认的绝世美人。
虽然我不知道苏城里排行第三的美人是谁，但是我很确定苏城排行前二的美女一定是乔瑜和乔琪，至于姐妹俩到底谁排第一，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总之现在对我来说，乔琪是最美的人。
我宠溺地低头吻了她一下，这小妮子居然还害羞了，低声说道：“这可是我东家门口，你不怕我同事瞎说么……”
“说去呗，反正你是我的女人。”我笑了笑，拽着乔琪往对面的公寓走去。
乔琪虽然还没毕业，但是也算苏城里首屈一指的“名人”了，想必今天我接乔琪下班回家，明天整个苏城都会流传着“大美女乔琪被神秘男子俘获，携手同归爱巢”之类的花边新闻。
这么一想，我的虚荣心不由得再度上升，不知道这消息会不会传到那个鄙视我鄙视到骨子里的郭家吉的耳朵里去。
回到家之后我准备下厨给小乔好好露一手，没想到乔琪却非要先去洗个澡。
我知道乔琪平时的习惯都是在晚上十点之后洗澡，今天忽然把时间提前，其居心显而易见。
虽然明知道这是小乔的阴谋，但是我还是没有抵抗住敌人的诱惑，中了她的圈套。
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没忍住闯了进去，造成的后果当然是毁灭性的。

嵌在墙上的浴缸不算结实，差点被我们俩给毁了，浴室的地板防滑做的也不是太好，我差点抱着小乔跌倒在了浴室里。
后来实在没办法，我湿漉漉抱着小乔跑到了卧室，好事做完之后我们才发现闹出了个乌龙，我钻进去的居然是乔琪姐姐乔瑜的卧室……
郁闷！看起来荷尔蒙真的会让人智商下降。
一番近身搏杀之后再勇猛的战士都会筋疲力尽，我当然不准备下厨了，有下厨的体力还不如一会儿结结实实再战一场，乔琪点了外卖，我们懒洋洋地在床上拥抱着装死……
乔琪美得像是个毫无瑕疵的工艺品，劲爆的身材更加令人着迷。每次看到她，哪怕是刚刚结束一场战斗，我都会瞬间再度被她点燃激情。
天哪……找了这么一个女朋友，我可能会夭折的啊……天天这么搞，只怕我都活不过30岁啊！
果不其然，这一晚我战到最后已经两眼发黑了，乔琪也低声在我耳边抱怨：“亲爱的，你得学会节制了。”
我则无奈的反驳：“还不是因为你太漂亮了？让我学会节制也简单，你把脸挡起来……不对，还得把身材也挡起来……”
腰酸背痛中我终于睡着了，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就被一声惊叫吵醒！
是乔瑜的惊叫，我看到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震惊不已的乔瑜。
客厅里满都是我们的衣服，乔瑜的卧室也被我们糟蹋了，还有很多很羞耻的东西散落满地，我和乔琪根本就没有想到乔瑜会这么早回来。
我看了看表，才六点多。
不明就里的乔琪像是被当场抓包做坏事的孩子，低声问道：“姐，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后天才回来？”
乔瑜一脸崩溃地看着我们，说道：“你们……先把衣服穿好，咳咳……昨天我给你发短信打电话你都没动静，是不是忙着做坏事了？”
乔琪这才满面通红地回去将睡衣穿上。这丫头估计短时间之内无法直视她姐了。
现在乔瑜还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如果她看到自己房间是什么样子之后，估计我就无法活着出去了。
还是小乔机灵，趁着大乔还没回屋，赶紧对我道：“杨烨，你先走吧，稍后联系。”
我连忙落荒而逃，打了个车回自己家，一路上都心有余悸。虽说大乔对我和小乔在一起并且做坏事没有什么意见，可是我和乔琪这次可能做得有点太过分了。
一直等到下了出租车，我的脸还是红着的，我也没有想到自己脸皮这么薄……我点上支烟，正准备先去街角的早餐铺子买点东西吃，忽然看到楼道里猩红色的红点亮起，那应该是一个正在抽烟的人……
在等我么？等了我一晚上么？会是谁呢？

听罢农叔的叙述，我和熊猫沉吟不语。
赵铁柱回头看了我们俩一眼，见我们俩都不说话，便问农叔：“农叔，您这些话靠谱么？”
农叔一口浓痰啐在了地上：“小兔崽子，你不信老子还问个屁啊？！”
赵铁柱连忙赔礼道歉：“不是，农叔，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汤家的家事按理说都是机密，您知道的这么清楚，总让人觉得有点蹊跷。”
农叔冷哼一声，一脸傲娇说道：“我就是知道，就是消息灵通，你不服不行。”
赵铁柱没再多说，而是走到我们身旁给我们使眼色。
我低声问道：“你问问农叔，那天晚上汤王爷最后联系到什么好手没有？”
赵铁柱便传话筒似的又去问农叔。
农叔一双眼睛打量了我几眼，这位老江湖也看出来我其实才是真正来询问汤王爷行踪的“主谋”。
我不知道农叔现在在想什么，但是他看我的眼神告诉我他已经对我全神戒备了。
其实也对，我不仅手上豢养着最为凶煞的厉鬼“行千里”，还能使唤在野场子熬了这么多年的老江湖赵铁柱，甚至妄想打听苏城里千年老二汤王爷的行踪，农叔不怀疑我的来历才有鬼。
也许农叔对我产生了畏惧心理，这次他居然回答的很干脆：“联系到了，汤王爷当天晚上见了差不多三个人，不过其实他最想见的是你……”
说着，农叔指了指我：“他最想见的还是能操控行千里的你。不过好像你们离开的太早，他们没有找到。”
我这才恍然，难怪那天晚上石老翁和段老狗这俩家伙忽然就朝着我和熊猫追过来了，我还以为这俩人想要杀了我们灭口，原来居然是有求于我们。
曹芳最开始伪装成北大高材生，石老翁自然没有看出破绽，现在曹芳的身份败露，居然还想要挑拨离间，让汤王爷父子反目成仇，石老翁肯定想到我们之前认识曹芳的这么一段插曲。所以那天斗鬼晚上石老翁才会来追我们，他们是想让我们帮忙的。
我越想越觉得这些事情可笑。难不成汤王爷真的改了性，想要和我们做朋友？至少是合作伙伴？
可是我们毕竟害死了王浩啊……汤王爷会既往不咎？
再者说了，秦叔的死难道真的就和汤王爷没什么关系？
我还是不信。
“农叔，我们能不能见见汤王爷那天晚上联系的人？”我开口问道。
也许是因为陌生，也许是因为心存恐惧，农叔居然没有拒绝我的提议。
“见一面可以，不过我要先联系一下那个人，询问他的意见。”农叔说道。

我点头，看了眼表，离乔琪下班还有一段时间，还来得及：“我可以等。”
农叔很客气地笑了笑：“那我现在去联系。”
农叔走了之后，我们仨在逼仄的房间里商量了起来。
“我感觉汤王爷似乎和秦阳的死关系不大啊……”赵铁柱说道。
熊猫也点头：“如果汤王爷来这里只是为了捉鬼，那么秦阳可能真的不是汤王爷下的手……”
“不过汤王爷最有动机，不是么？”我问道。
熊猫和赵铁柱不说话了，他们俩人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我们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农叔这才回来，他告诉我们这个人已经到场了，而且现在就愿意见我们。
我们三个连忙收拾一下跟着农叔出去，在农叔的带领下通过一条走廊朝着不远处的一个较大的房间走过去。
我试探着问了问这位有幸被汤王爷召见的“神棍”到底是什么来历，有怎样的业绩，毕竟苏城本地的灵异大拿数不胜数，我不知道汤王爷为什么非得舍近求远，来野场子找这些不入流的神棍帮忙，可惜农叔似乎没有和我多解释的意思，我的问题都被他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到了门口，农叔将门拉开，我看到这其中居然是个套间。
那位被汤王爷召见的神棍应该在里屋，因为外屋除了沙发什么都没有。
“进去吧。”农叔催促道。
我隐约觉得这房间有点古怪。我多了个心眼，问赵铁柱：“柱子，这屋子你之前来过么？”
赵铁柱摇头：“我也是头一次过来。”
一边说，赵铁柱一边进去。
我和熊猫只好跟进去，可是前脚进了门，我就发现农叔似乎没有进来的意思，而且还试图想要关门！
糟糕，这可能是个陷阱，这房间有可能就是个囚室，农叔这老家伙居然想把我们关起来！
“熊猫！”我连忙喊道。
熊猫动作迅速，何等神勇，一脚踢开房门，之后猛地将农叔拉了进来。
农叔岁数大了，虽然身材魁梧，但是毕竟不是熊猫的对手，他毫无还手之力地被熊猫按在地上，哼唧着求饶：“小兄弟，你可别冲动啊！”
熊猫小眼一眯，冷冷问道：“说，为什么要算计我们？”

农叔哼哼哈哈，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我却想明白了眼前的情况，之所以是套间，因为这套间里可能根本就没有我们想要见到的人，这不过是个陷阱罢了。
而农叔就是准备将我们引到房子里面，再将我们关起来。
赵铁柱也是脸色铁青，他也已经看穿了农叔的伎俩。
赵铁柱一巴掌拍在农叔的后脑勺上，厉声说道：“姓农的，我柱子这么长时间也算对你客客气气的，够给你脸了，今儿你怎么着？还想要阴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农叔垂头丧气，一副愿赌服输的模样。
而这时候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内屋里传来：“算了吧，别欺负一个老人了，是我们的主意……”
正说着，石老翁居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们。
“石老翁？”我眯起眼睛，缓缓站直了身子，如果石老翁在这里，那说明我们可有一场苦战要打了。
熊猫也松开农叔，和身经百战的石老翁比起来，农叔简直不值一提，也不值得浪费力气。
不过石老翁这一次却似乎没有跟我们动手的意思。他低着头，叹了口气，说道：“杨烨，我知道过去我很多事做得都不地道，可是那时候我也是误会了，难免被人利用……希望今天咱们能够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谈一谈？谈什么？”我问道。
话音未落，又一个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个人身材不高，黑瘦黑瘦，就是汤王爷身边的玄学大拿段老狗。
段老狗先对我们几个客气一笑，之后说道：“我姓段，道上的名字不太好听，有叫我段黑狗的，也有叫我段老狗的，你们随便叫，无所谓。”
我笑了笑：“既然你们二位都在，我想房间里是不是还有一个人？”
“聪明！”
就在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男性声音从房间里响起，我抬头看过去，只见其貌不扬的汤王爷缓缓走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汤王爷的确很有气场，不同于秦阳的霸道，汤王爷的气场自然而然带着一股威严。
“小杨朋友，咱们这是头一回见面，我叫汤隆，生在苏城长在苏城，我们家族也在苏城屹立了十三代，苏城的朋友们赏我个面子，叫我一声汤王爷，你们跟我年纪相差太多，喊我一声汤叔也使得，怎么样？”
汤王爷上来就套了个近乎，反倒让我和熊猫有点措手不及了。
我们都很尴尬，只有常年在苏城厮混的赵铁柱涎皮笑脸，上前一步，笑着说道：“哎呀，汤王爷，能见到您是我柱子的福分啊，我就不敢叫你汤叔了，能当面叫您一声汤王爷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啊，嘿嘿！”

在这座苏城，我的敌人的数量和朋友的数量基本上是持平的，所以仅仅从一个猩红色的烟蒂光亮我完全无法判断出对方是敌是友。
警惕起见，我还是先将手机摸出来，找出熊猫的电话，准备给他打电话救援。
毕竟这里就是我家楼下，除非敌人可以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干掉我，要不然熊猫一定赶得上来救我。
还没等我出声，阴暗的楼道里那个猩红色的光点开始朝着我走了出来，我下意识后退几步，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杨烨，你终于回来了？”
居然是小老虎徐彪的声音，之后我看到徐彪叼着烟头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徐彪穿着一身深黑色的紧身运动衣，戴着一副白手套，穿着一双深色运动鞋，我看到他的衣服有些凌乱，像是刚和人进行过一场争斗一样。
徐彪脸色苍白，双手在不自觉地颤抖，他似乎刚刚经历过什么很紧张刺激的事情，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
“你怎么来了？等了我一晚上么？”我连忙问道。
小老虎没说话，只是轻轻摇头。这时候他一支烟已经抽完了，他连忙摸出另外一支来，放在嘴上点燃。
可是他双手颤抖的厉害，不管怎样都无法点燃嘴上那支香烟。
我仔细一看，发现他叼着的居然是一支很讲究的苏烟。
这样的香烟对徐彪来说实在有些奢侈，以小老虎的身份地位和经济收入，不太可能抽得起这样的香烟，我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中纳闷：这包烟应该不是小老虎自己的，那么到底是从哪来的？
小老虎紧张之下，打火机都要按烂了，可是依然没有点上烟，我连忙掏出打火机，帮他点上。
徐彪朝我轻轻点头：“谢谢。”之后深吸了一口。
“彪子，你这包烟是哪儿来的？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为什么现在来找我？”我问道。
一连串的问题似乎让徐彪有点措手不及，他轻轻叹了口气，先回答了我第一个问题：“这包烟是我从汤隆那老狗的宅子里拿出来的。”
一言既出，石破天惊。难怪我始终觉得这包苏烟有点熟悉，昨天在野场子的时候我的确看到汤王爷就习惯抽这样的香烟。
“你昨天晚上去找汤隆了？”
“嗯。”
徐彪的回答简单而又干脆，他似乎完全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了不得的事情。
然而小老虎回答完，我冷汗就流下来了：“然后呢？发生什么了？”
小老虎又深深吸了一口，说道：“我本来是要去宰了汤隆给秦叔报仇的，可是汤隆昨天晚上好像不在家，在家的只有汤晓博那崽子……我就把汤晓博绑了，问他到底是不是他那个狼子野心的狗爹害死了秦叔！”
说到这里，徐彪的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情：“这小子果然是个软骨头，我还没怎么动手折磨他，他就招了，全都招了，他说就是他爹做的，让我务必饶他一命……”

“然后呢？你饶了汤晓博么？”我追问。
“当然不可能饶了他，父债子偿，我找不到汤隆，自然就要让他的儿子来替他赔命，再说如果我饶了汤晓博的性命，以汤家那些人的尿性，是绝对不会饶了我的。”徐彪阴冷说道：“我当晚就把汤晓博拉到卫生间里，摆上秦叔的照片，当着秦叔的面，亲手把汤晓博按在浴缸里头给溺死了！我要让汤家的人知道，我们秦家不是好惹的，我要让秦叔看看，他的仇人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徐彪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要疯了，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看上去激动不已，似乎在等待着我的认可。
然而我却后背发凉，私闯民宅，动用私刑……这并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徐彪这是杀了人，这是闹出了人命啊！
更重要的是汤王爷很有可能并不是杀害秦阳的凶手，秦阳的死有可能另有蹊跷。
“彪子，你这……你这是草菅人命啊！秦叔的死不一定就是汤王爷下的手！”我苦笑说道：“你怎么这么冲动啊？”
徐彪其实也慌了，他心中虽然充斥着复仇的快感，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汤晓博毕竟还是汤晓博，是汤王爷的独生子，是苏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杀他和杀街上的混混瘪三不一样。
“可是……可是小杨，昨天晚上汤晓博都招了啊，我还录了下来，这就是你们想要的证据啊！”
徐彪还在狡辩。
“彪子，你怎么这么糊涂！汤晓博昨天是在你的严刑逼供下才招供的，你这是屈打成招啊！这根本是不作数的，你现在弄死了汤晓博，汤王爷绝对饶不了你。”
徐彪更加慌了，他是个赤胆忠心，敢作敢当的人，但是却不是一个太聪明的人。
徐彪抽出了第三支烟，疯狂的吸入肺里，呛得自己双眼通红。
“那……那我做错了？”徐彪抬头望着我，缓缓问道，现在的他已经开始迷失方向了。
“你当然做错了，首先不管秦叔是不是汤王爷害死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该死的人是汤王爷而不是他儿子，你弄死了汤晓博就是不应该，就是不占理。别说现在苏城的这些人，就算是秦叔复活也没办法罩着你啊，这可是汤王爷的独生子啊！其次，秦叔被害这件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汤王爷也只是有嫌疑罢了，实不相瞒，我们昨天去调查了一下汤王爷，他和这件事情的关系并不是很大，所以汤王爷很可能根本就不是凶手！”
徐彪被我说的冷汗直流，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低声说道：“这件事情素素和三爷知道么？”
徐彪摇头：“他们都不知道，素素我联系不上，三爷肯定不会同意我这么做，所以我没有告诉他。”
“唉！”我无可奈何，连忙说道：“这样，趁现在汤晓博的死还没有被发现，咱们赶紧想办法。你不能再留在苏城了，带着你的家人，最好再带上素素，你们先去别的地方避避难。”
徐彪眉头一皱：“我在苏城唯一的家人就是秦叔，秦叔死了，我毫无牵挂……”
“还有素素啊！这件事情早晚会被查清楚，虽然你跑了，可是素素会成为被连累的对象。你不能一个人逃命，你要带上素素！”我低声说道：“你去联系三爷，我去叫上熊猫，咱们赶紧行动！”
徐彪这才冷静下来，赶紧掏出手机给三爷打电话。
余三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肯定无比震惊，我隔着手机听筒都能听到余三龙那边狂风暴雨一样的训斥声。

然而训斥已经是没有用的了，徐彪该做的早就已经做完了，木已成舟。
徐彪后来告诉我，那天晚上他喝了酒，酒醉中总能听见秦阳一遍一遍的对他说：“给我报仇。”
简简单单四个字，让徐彪彻底丧失了理智。
刺杀汤王爷，这件事情其实早就在徐彪的心里埋下了种子，在酒精的浇灌下，这颗种子终于发芽了。
巧的是那天晚上汤王爷为了分裂汤晓博和曹芳，特地让汤晓博住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偷梁换柱，而且汤王爷不在身边、石老翁不在身边、就连能力过人，身份神秘的曹芳也不在身边，也许汤晓博命中注定要死。
潜入房间的徐彪见到了汤晓博，父债子偿，对于徐彪来说，汤晓博就是一个很好的出气筒。
仇恨和酒精的驱使下，徐彪拉着汤晓博进了卫生间，在洗脸台上摆好了秦阳的遗照，并且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好酒。
好酒洒地，徐彪将汤晓博的脑袋按进了注满水的浴缸里。
这一晚，他终于给他最敬爱的秦叔报了仇，至少在他心里，在那么一瞬间，他是这么想的。
……
余三龙半个小时之后就开着一辆深黑色的捷达到了我们楼下，徐彪这时候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余三龙下车之后，二话不说就抽了徐彪两个耳光，抽完后冷声道：“因为你，只怕素素以后再也不能留在苏城了！”
徐彪没有辩解什么，只是沉默。
余三龙开车带着徐彪离开，从头到尾没有和我多说一句话。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素素给我打来了个电话，她告诉我现在她就在苏城火车站，离开苏城的火车马上就要发动，我们俩可能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我问她要去哪，往后还能不能再见面，素素没有回答我，她只是让我保重，别忘了她。
挂掉电话的时候我心情差到了极点，徐彪这一次的冲动连累了很多人。
秦家的气运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从和吴王联姻，几乎坐稳苏城，到秦阳暴毙，唯一的女儿素素流落天涯，这一切只用了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
也许这就是江湖。
中午左右，汤晓博的死讯就在整个苏城传开了。惊人的传播速度，这的确是一个信息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