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剑江湖——刀光乍现,江湖未远


唐直一行三人骑着白马刚走到城门口,缰绳忽然被人拉住。但见是余至嚣,唐直漆黑的眸子里仍不免迸出一丝欣喜的亮光,但很快又暗淡下来,看余至嚣着急忙慌的模样不应该是来给她送行的,也不可能是想挽留她,于是咬着嘴唇问道:“你干什么?”
余至嚣喘着气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请你帮忙,希望你可以留下来,帮帮我!”
唐直顿觉心头一酸,余至嚣哀求的眼神几乎令她刚刚狠下的心肠瞬间就要融化了。她本来已经决定忘记这个让她伤心的男人,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此刻她应该推开余至嚣,不管他有什么请求或是理由都与她无关了,只需要踏出城门,两人从此相忘于江湖,也就一了百了,了结心头无尽的哀伤。但是她却没有勇气这么做,蹙眉愣了一会儿,转眼望向身边的两名侍女。两人亦唯有皱眉苦笑,情感上的事儿也只能让她自己拿定主意。
“拜托你了,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帮我!”余至嚣还在继续争取。
唐直向两名侍女道:“你们俩先回客栈,我办完事再来与你们会合。”两人点头,然后调转马头返回客栈。唐直又向余至嚣道:“到底什么事,你带我去吧。”于是余至嚣牵着马儿往知府府邸而去。一路上唐直盯着余至嚣的背影,很希望他能回过头来跟自己说话,随便说些什么都好,可是余至嚣却一刻也没有回头,只管急匆匆的牵着马儿前行。
待至燕雪面前,唐直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燕尺侠躺在榻上死气沉沉,燕雪不由得抓住唐直手臂,哭诉道:“唐姐姐,求你救救我父亲……”说时身子一软,几乎跪在了唐直面前。唐直连忙扶起她,蹙眉道:“你先不要着急,能帮的话我一定会帮你。”然后过来察看燕尺侠的伤势,但见他面相恐怖,显然是身中剧毒,伸手探一下他手腕上脉搏,已然微微弱弱,尚有一丝将断而未断的气息游魂而已,可惜中毒已深。
唐直不禁神色黯然,“燕大人中毒太深,而且不止一种,我恐怕无能为力……”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8 09:17:14 +0800 CST  

余至嚣忍不住问道:“你是唐门之女,难道连你也没有解毒的办法?”
唐直轻轻摇了摇头,“此人下毒的手段似乎更甚于唐门。”
燕雪听说如此,不禁愣了一下,内心差一点崩溃,又连忙拉住唐直的手臂,“上次你救余大哥的冰蚕,神奇可解百毒,还请唐姐姐再赐我一冰蚕,燕氏父女感激不尽……”说时又要跪在唐直面前以示恩谢感激。唐直连忙扶住燕雪,紧紧蹙眉,似乎有苦难言。唐直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悲苦,取冰蚕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容易呢。冰蚕乃是唐门镇派之宝,岂是能轻易索取之物?上次救余至嚣的时候,唐直其实是请求派中一位好姐妹偷偷从唐门密室中盗取了一条,等到事情败露,她愿承担一切后果,回唐门是要准备受罚的,只不过所救之人乃是她的心上人,她心甘情愿为余至嚣承受任何重罚。如今又要她去取第二条冰蚕,一来密室加强了戒备很难成事,二来她一错再错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但当时唐直并没有立刻拒绝燕雪的请求,而是从身上取出一支白瓷瓶交给燕雪,“这里有一些唐门秘制的续命丸,可以暂时压制毒性的发作。至于冰蚕之事,请容我回去再想想办法,我会尽快答复你们的,好吗?”然后离开了府邸。
牵马回客栈的路上,唐直还在思量犹豫再三,不料天上忽然落下大雨,连忙找个屋檐底下去避雨。后来这场雨一连下了七天七夜,令洞庭湖水上涨,岳阳城中到处都充斥着凄凉冷峭的湿气,阴霾之下难见天日。唐直拍了一下马背,马儿认得路便独自回客栈,这样等侍女看见只有马儿回来却不见三公主,猜到她被困雨中,便会送伞过来的。屋檐下等了一会儿,看着街巷里偶尔晃过的急匆匆的行人身影,忽然有人向她栖身的地方跑过来,果然是送伞过来了。但是送伞之人并非她的侍女,而竟然是余至嚣。
在唐直离开后不久忽然下起雨来,余至嚣想到她并没有带伞,于是打伞追了出来,手中拿着另外一把伞。他的这番举动有些出乎唐直的意料,但见他神色匆忙,身上衣裳都被飘雨沾湿了好多,当从他手中接过伞的时候,唐直心头忽地涌起一股暖流,眼眶竟有些湿润。但是余至嚣依旧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怕她淋湿而跑来送一把伞,然后就离开了。在气氛悲戚的府邸中,还有一个悲悲戚戚的雪儿等着他安慰,只留给唐直一个背影。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8 11:20:02 +0800 CST  

转入一条静僻的小巷之中,唐直忽然察觉气氛有些诡异。街巷两旁的房屋门窗紧闭,唯有屋檐下的滴水练成一线,在唐直眼前,连一个路人的身影都没有,而在她身后,她却感觉到似有人正悄悄跟着她。青石板路面上满是积水,靴底踩在上面啪嗒啪嗒作响,身后那人的脚步与唐直几乎保持一致,当唐直走得快他也走得快,显然是刻意跟踪。唐直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人亦举着伞,遮挡住了自己的模样,只能看见他的脚步。
唐直心头骤然紧张起来,从未感觉到一条巷子的路程竟会如此漫长。她突然发足奔跑了起来,待至巷子转角,手中雨伞一个不留神脱手飞了出去。她已来不及回头去捡雨伞,唯有冒雨继续往前跑,任由雨伞跌落在街头地面的积水之中,身后那人的脚步却在跌落的雨伞旁边停了下来。唐直冒雨跑了一阵,忽听前面有人唤“三公主”,是两名侍女打伞寻了过来,连忙撑伞为唐直挡雨。唐直头也不回继续走着,问道:“后面有人追过来吗?”两名侍女皆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向唐直摇摇头。唐直这才心下稍安,心想可能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吧,悻悻然返回客栈,然后换下被雨水淋湿的衣裳。她不知道的是,在巷子里的那短短一刻,她已然经历了一次死里逃生的过程,但是她开始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险的存在,死神的气息似乎总游离在她身边,或许她就不应该再回来,此地实在不宜久留。
君山岛上,周鹰来见金旗。
在离开岳阳城前往华山之前,金旗心里只关心一件事,就是他的和尚师父周鹰有没有为他杀了他的仇人,为他拔去心头之刺。这是周鹰还俗之后的第一次杀人任务,金旗很好奇的去观察一个曾经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如何堕落成为一个冷血的杀手,仿佛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去挑战一件他勇气之外的事情,心理上的冲突转变很值得玩味。金旗饶有兴致的盯着周鹰,寻找他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这种旁观者的快感甚至超过了报仇本身的快乐。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9 08:50:15 +0800 CST  

金旗关着门窗,亦没有点灯,屋内视线幽暗,唯有门缝间一道亮光照进来,正好照在周鹰脸上。但见周鹰面色冷峭,目光中似有微动,并不那么笃定,显然还没得手。金旗不禁笑了笑,道:“师父新近练成易筋经的内力,要杀他们两个绝非难事,如今他们就在城中,随时都可以找到他们,但是你跟在他们身后,却迟迟不肯动手。你可能是不敢,虽然你的武功高出他们许多,但是你却从来也没有杀过人,在杀人这件事上,你还像个孩子,我说的对不对?”说罢,便直直盯着周鹰,看他眼色中的反应。
周鹰亦冷冷盯着金旗,只是静静听他说着而已,却半晌没有答话。
金旗又笑了笑,接着道:“又或者你觉得不值,他们两个毕竟是我的仇人,跟你素来无怨无仇,你何必为了我而弄脏自己的手呢?你甚至希望他们能离开岳阳城,最好让你从此找不到他们,这样你就有理由放过他们了,我说是不是呢?”
“她实在不应该再回来!”周鹰终于开口说话,言中所指正是唐直。今早周鹰开始跟踪观察唐直,发现她们收拾了包袱离开客栈,似乎准备出城,他一直犹豫没有出手,的确希望她们就此离开岳阳城,有意饶过她一命。不料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唐直乘骑的马儿硬是被余至嚣给拽了回来,令周鹰心头杀念顿起。之后在雨巷之中,周鹰忽然现身跟在唐直身后,并试图一步一步靠近她,那个时候他已经可以动手,却再次犹豫不决,方令唐直有机会逃脱。诚如金旗所言,杀人的确令他感觉到紧张,甚至有些无所适从。
“你是担心被他们看见你的样子?其实被他们看见你的样子又如何,他们很快就要死在你手上了,你完全不用理会他们在想什么,反正都快死了。”金旗继续向周鹰开导,“其实杀人并不复杂,你只需要捏住他们的咽喉,或是拿一把剑对准他们的心口,然后手上轻轻一用力,感受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你手上慢慢挣扎、痛苦死去。在那一刻,你会感觉到满足,像是一个主宰他们命运的死神,这就是杀人的快感。”金旗皱眉盯着周鹰,又不禁笑了,“其实杀人并不容易,毕竟你不是一个经常杀人的人,还欠缺一点点勇气而已。如果你真的担心被人看见的话,我这里有个脸谱面具,你拿去戴在脸上,就不会有人认出你了。”说着,金旗从怀中拿出一张脸谱,那是他闲来无事在街上买来玩的。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9 11:46:22 +0800 CST  

是夜,客栈之中。
惊魂未定的唐直命客栈的伙计打了一大桶热水,此刻她正浸身在温水之中,仰头靠在木桶边沿闭目养神,静静听着窗外的雨声,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她从小就很喜欢听下雨时候沙沙的声响,以至于竟然忘记了关上窗户。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心中已然有了决定,终于感觉到了片刻的安宁,可以放下心思什么也不必想。在她面前的梳妆台上有一面镜子,正好反照着她身后那一面隔挡屏风,屏风上装饰着一些仕女图。
镜子里忽然出现一张脸谱,黑白之间夹杂着血红图案,显出凶煞之象。脸谱是从屏风边上探头出来的,盯着浴桶中的唐直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悄悄的消失在屏风之后。可惜宁静之中的唐直对于周鹰的闯入竟然毫无察觉。周鹰是从窗户里溜进来的,闯入时候的动静并不比窗外的雨声大,此刻他就坐在房里,与所要猎杀的目标仅有一道屏风之隔,他随时可以绕到唐直身后将她一掌拍死,让她死得很突然,不知道杀她的人是谁,也不会有什么痛苦。闻着浴桶热水之中所蒸腾散发出来的香气,周鹰却迟迟没有动手。
周鹰发现桌上有一纸信笺,上面写着唐直对余至嚣的留言,墨迹还很新。留言的大意是说唐直明日一早就会离开岳阳城回唐门去,至于冰蚕一事,她回去之后会尽力而为,若能取到会命人以快马送到岳阳,若不能成事还请勿怪,从此一别勿再相问云云,乃是一封诀别断情之言。周鹰心想这封留言很好,他不应该在此房间之内杀人,而是应该让她就此消失,这样当余至嚣赶来看见这封留言的时候,就会以为她只是离开了而已。
周鹰拿起茶杯轻轻压住那一纸信笺,然后起身,再次来到屏风边上。冥冥之中唐直似乎是意识到了危险的迫近,忽然间睁开了眼睛。一眼正瞥见面前的镜子,陡然发现镜子里诡异的脸谱,而且这鬼魅一般的身影就站在自己身后,不由得大惊失色,吓得尖叫起来。但是这一声惊叫极其短促,还没有来得及发声就已被遏止,听起来像是一声叹息而已。周鹰一掌击在唐直颈子之上,掌力震荡之下顿时令她昏厥过去。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9 12:25:26 +0800 CST  

当唐直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头晕得厉害,双眼被一点晃荡的亮光刺得睁都睁不开。她揉一揉眼眶,才发现头顶上吊着一盏油灯,不知道是油灯在晃动还是自己的意识在晃动,才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小船的船篷之中。正对她面前躺着两人,是她的两名侍女,她们紧紧拧着眉头望着她,眼神中尽是惊恐。而在两名侍女的身边则是将她打晕的脸谱人,眸子里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亦直直盯着唐直。接下来唐直发现的一件事简直令她羞愤得想死,她此刻身上竟然连一件衣裳都没有,赤身面对着三人的目光,直接是被人从浴桶里拖出来的。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捂住身子,可惜身子不由自己的意识做主,发现被人点了穴道,既不能动亦不能言,只能就这么一丝不挂躺着,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如此示人。
周鹰点了三人定身穴和哑穴,是因为他不想应付她们的任何问题,就像金旗所言,她们都快死了,不管什么想法难道还能有什么意义吗?他只是想依据自己内心的节奏去杀人,感受所谓杀人的快感。此刻在他身心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自我在观察着他,这种觉知时时刻刻都提醒着他,眼下正有三条鲜活的生命躺在他面前,可以任由他摆布。
盯了唐直良久,周鹰忽然手起掌落,一掌拍在一名侍女的脑瓜上。那名侍女立刻毙命,连哼也没哼一声,眼睛也没能眨一下。杀完一个后,接着是第二个,周鹰似乎已经掌握了节奏变得驾轻就熟,变得不那么犹豫,而这一切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唐直眼前。待杀完这两人之后,周鹰内心里并没有所谓的快感,反而是冷静了许多。他以很快的动作将两人的尸体绑在一块大石头上,然后连人带石推入湖中,就此让两人尸沉湖底。
周鹰过来坐在唐直身边,只见她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杀人狂魔,那里面尽是羞愤、惊恐、惨悄和忿恨。他发现这个女人的心口起伏得厉害,不由得伸手按在她心口,感受她此刻的心跳。温软纤柔的触感忽令周鹰激动不已,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快感,比起杀人来得更加强烈和纯粹。接下来发生的事令周鹰自己羞愤不已,在巨大的痛苦折磨之中,唐直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拼尽全身力气忽抬手拂落了周鹰脸上的面具,在临死之前终于还是看清了这个恶魔的面目。慌乱之中周鹰不由得打个冷颤,一掌拍在唐直脑门之上,结束了这个女人的痛苦。次日湖面上,人们只发现一张孤零零的脸谱面具漂荡着,被船头上玩耍的小男孩看见了,于是渔夫俯身将其捞起来给孩子玩耍,被小男孩戴在了脸上。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9 13:06:31 +0800 CST  

周鹰又回岛上见金旗,正是天亮前最黑暗的一刻。
当周鹰推门进来的时候,屋里面黑漆漆一片。金旗也知道是师父回来了,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有一点火光亮起,金旗吹火折子点燃了油灯。金旗抬眼望着周鹰,发现师父的眼神似乎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冷静之中不失杀气,如鹰眼一般冷厉,开始变得像是一个杀手的模样。金旗不禁笑了起来,“师父,你终于得手了?”
周鹰轻轻点头,“为师这次杀人,不单只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
金旗亦微笑点头表示同意,“不错!你连人都杀了,也不必回少林寺当和尚,就留下来好好为我父亲做事。凭你的本事可以接受任何棘手的任务,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在江湖上扬名,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听他这一番话,周鹰不由得心念大动,嘴角边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这笑意颇不寻常,忽令金旗心头探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又道:“其实这个女人也算是江湖上的大美人,绝对配得上英雄帮首席剑客的女人,可惜她得罪了我,否则我也不会想要她死。师父在出手杀她的时候,可曾有一丝半点的怜悯之心呢?”
周鹰不禁叹一口气,“的确是秀色可餐,未免可惜!”
“秀色可餐?”金旗又不禁笑了,“如此说来,她是师父的第一个女人?”
周鹰顿觉失言,被人识破了心机,颈子上不由得泛起一阵阵潮红。这是一个十分微妙的时刻,如此反应与杀人无关,冷血的杀手从来不会因为杀人而脸红,只有当人面对自己难解又难言的七情六欲时才会有这样的羞涩。金旗忽的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十分痛快,又笑得莫名其妙,笑得几乎坐不住而躺在了地上,模样近乎癫狂。
正如周鹰所预料,当余至嚣来客栈找唐直的时候,发现客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只见桌上茶杯底下压着一纸留言。唐直还是走了,冰蚕之事更是杳无音信。她留给燕雪的续命丸只有七颗,燕雪每天喂父亲吞下一颗,等到七日之后,燕尺侠最终毒发身亡。府门之内传出燕雪伤心欲绝的哭泣,就连满天风雨都似染上了悲恸的气息。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10 08:35:06 +0800 CST  

后来悲雨终于渐渐停了下来,在余至嚣、王捕头等人的扶棺送葬之下,燕尺侠得以入土为安。那一天,燕雪一身白素,跪在父亲坟前久久不能离开,脸颊上静静流淌着泪水。后来王捕头等人各自回府中等待朝廷的安排,只有余至嚣和小耳陪在燕雪身边一起守候。一直等到入夜后,燕雪终于体力不支几欲昏厥,余至嚣不得不扶着她回去。
黑云蔽月,城中异常的静,到处都不见人影,剑客们也不出来夜行,甚至连狗吠声都听不到。余至嚣一手扶着燕雪,一手拉着小耳,察觉到某种不安的迹象。他不由得向街道两旁的暗巷之中张望,但见黑沉沉的一片,却似乎暗藏着什么杀机。余至嚣心头十分的惶然,杀他们的人可能随时都会出现,英雄帮胆敢下毒杀害燕大人,对他的后人恐怕也不会放过,还有他自己,一系列行为已然是严重的背叛了英雄帮,或许早已被金禅察知。三人身处巨大的危险之中,两名女孩儿却浑然不觉,燕雪依旧失魂落魄,如果没有余至嚣的扶持她恐怕连站都站不稳,而小耳也只是乖乖的跟在大人身边,目光困顿呆滞。
暗巷中忽然晃过一个黑影,但是只惊鸿一瞥,暗中窥伺的人很快又消失。余至嚣未能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好像是一张脸谱,果然有杀手出没。危急时刻余至嚣心念忽动,带着两名女孩儿纵身跃上屋檐,屋顶上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以防杀手背后突袭。甫一落脚,果然但见面前一道黑影从暗巷之中跃起,脸上蒙着脸谱,拦住了三人去路。余至嚣惊呼道:“你们小心!”然后放下燕雪,拔出背上长剑准备迎敌。燕雪这才恍惚回神,眼神中不由得掠起一丝惊凛,与小耳一起并身坐在屋瓦斜坡上。
余至嚣凛然道:“帮主已经达到目的,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脸谱人伸手指过来道:“今天杀你纯属私事,因为你不该和少帮主争女人!”余至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杀手是金旗派出来的,目标不是燕雪,而是直指他余至嚣,乃是因为上一次与他那一场屈辱的决斗。脸谱人二话不说,突然挥掌奔袭杀来。余至嚣挥剑刺向对手那一双虎虎生风的手掌,对手也不躲闪,手掌与剑锋短兵相接,但听铮然作响,一双肉掌竟似铁爪一般不惧利刃。余至嚣不禁骇然大惊,方一交手心下先自生出一阵惧意。对手的武功虽然不及帮主金禅,但是明显高出他这位首席剑客,自己恐怕在劫难逃了。
强劲的掌风催动之下,瓦片突然被拂动掀起,席卷扑向余至嚣而来。余至嚣退开两步挥剑劈斩,但听铮铮破碎之音,碎片四散飞溅。激斗之间,不料一枚碎瓦突然飞袭打在了小耳肩膀上,小女孩儿身上全无抵抗侵袭之力,在剧痛之下身子歪倒,然后就从屋顶斜坡上滚落下去。燕雪惊忙伸手去抓,可惜慢了半拍,一把抓了个空,眼睁睁的看着小耳滚落下屋檐,跌入暗巷之中。余至嚣在对手的掌风压迫之下不得脱身,燕雪唯有自己爬到屋檐边上,朝暗巷里张望,既看不见小耳的身影,也没听见她的哭声,真不知其死活了。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10 09:15:38 +0800 CST  

燕雪还从未经历过如此巨大的悲伤,身边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如今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显得多么的凄惨和无助。她回头望了一眼仍在激斗之中的余至嚣,这个尽心尽力保护她的人成了她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但是很快,巨大的打击再次袭来,余至嚣终于不敌对手的掌力,被人一掌打下了屋檐,再也没有见他重新跃上来过。
脸谱人走近燕雪身边,盯了她一会儿,不由得道:“果然是有倾城之色,难怪少帮主会对你念念不忘,甘愿为你做任何事,你实在不应该辜负他的。”燕雪心下漠然,在接连掩至的巨大惊恐中,她已经变得心地麻木,再也没有力气心生恨意,只是不由得回想起金旗拍着她的肩膀向她暗示约见的那一刻,何曾想到事情会沦落至此。
余至嚣被人一掌打落屋檐,随着脚下破碎的瓦片一起跌身在暗巷中,只觉体内五脏六腑俱被掌力震荡,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奇怪的是杀手一掌得手之后居然没有乘势追击,因为当他看见燕雪的那一刻突然临时起意改变了计划,要杀余至嚣亦不必急于一时,方给了余至嚣喘息的机会,暂时保住了性命。余至嚣撑着手中长剑爬起来,顿了一会儿,方能提气重新跃上屋檐。但见屋顶上空荡荡的,杀手和燕雪的身影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余至嚣顿时心下大乱,一想到燕雪即将落入金旗的手中,激愤之情就犹如五雷轰顶。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还一心想要将燕雪营救出来,哪怕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他从英雄帮首席剑客的位置上跌落下来,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但是这些他曾经孜孜追求的所谓江湖地位如今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了,他已退出江湖,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存在值得他用心维护甚至不惜牺牲性命来换取的话,那就唯有燕雪。
暗巷中忽有一道黑影晃过,脸谱人再度出现。余至嚣心想此脸谱人应该是与之前的杀手一伙儿来的,危险依旧潜伏在他身边,此刻他没想过逃命,反而是提起一口丹田之气,挥剑重新追了上去,心想跟着脸谱人或许可以找到杀手,继而探寻到燕雪所在的位置。脸谱人亦察觉到身后有人追踪,突然转身挥剑,双剑交击,铮然擦出一道火花。
那脸谱人似惊疑了一声,不由得退开一步。待余至嚣挥剑再要进击的时候,对方却忽然收起了长剑,挥手道:“且慢!”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余至嚣突然感觉这个人的声音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一时之间却忆不起来,于是停下手中长剑,但见那人摘下脸上的面具,喟然而道:“师兄,别来无恙吧。”余至嚣顿时想来,来者乃是曾经华山派的师弟连静。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10 16:53:56 +0800 CST  

本回完,待续!!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10 16:56:54 +0800 CST  

三十 一剑暴走

当初余至嚣与连静一同学成下山,两人后来的命运却截然不同,可谓鬼神殊途。
作为当年那一届最优秀的两名出师弟子,华山派掌门人亲笔为二人写了直通刑部的推荐信,可以前往刑部谋个捕犯办案的差事,希望他们一身好的剑法可以为国效力。而刚刚走到山门口,余至嚣却将手中那一封推荐信撕碎,扬手一扔,雪花碎片随风飘逝。连静心头大惑不解,道:“这封推荐信别人求之不得,师兄你却……”
余至嚣皱眉笑道:“师弟,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像你这么安分守己,我哪里是当差的料呢,所谓人各有志,勉强不来,所以我还是不要去什么刑部,这封推荐信对我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恐怕要辜负掌门人一番好意。”连静心想,这倒是句大实话,师兄从来就不是一个服从权威的人,总想着跳出所谓的规规矩矩。就拿他练剑的方法来说,他所练成的剑法总是与剑师之前传授的有所不同,不拘泥于一招半式,而是加入自己的心思变幻出一点新鲜花样儿,但是他最终学成的剑法却是所有师兄弟之中最好的,藏经洞里那位整理秘笈的白须老者甚至还笑着夸赞他有悟性,常常与他相谈甚欢。
余至嚣又接着道:“况且我这么做对你其实大有好处,如果你我二人同去刑部当差,在那些大人们的眼中,我们两人之间还须分出一个高下优劣出来,都想着争抢功劳,岂不是伤了兄弟义气?你到了刑部之后,相信必定可以脱颖而出,风头盖过其他门派的弟子,自然可以前途无量。”听闻此言也不无道理,连静不禁心存感激,问道:“那师兄有何打算?”余至嚣皱眉望着山下远方,“江湖那么大,我相信自会有我的一片天地。”于是师兄弟二人在山门口分道扬镳,一个到了刑部当差,一个到了江湖之中闯荡。
余至嚣最风光的时候是成为英雄帮的首席剑客,最终还是一败涂地,犹如丧家之犬。而连静凭借自己优异的表现,已然晋升成为刑部提刑官,此刻他突然出现在岳阳城中,乃是因为几日前刑部官员收到一封加急信函。此求救信出自燕雪之手,父亲燕尺侠曾在她耳边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快写信给王安石!”自知命不久矣,乃是出于对燕雪安危的担忧。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12 08:46:23 +0800 CST  

彼时王安石刚刚调入京师,正在执掌刑部事宜,接到燕雪的求救信后,得知知己好友燕尺侠已然危在旦夕,于是连忙从名单上挑选了身手不凡的连静赶赴岳阳城展开救援行动。连静快马加鞭匆忙赶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燕尺侠已然下葬。而后刚到城中就遭遇到杀手截杀余至嚣的一幕,看杀手突然掳走燕雪,连静想要抢救却可惜未能追赶上,杀手带着燕雪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之后便是与余至嚣交手的一幕。
二人回到知府府中。
但见衙门里那些兵差个个灰头土脸,神情哀然,充斥着一股无的放矢的仓皇之气。所有人之中数连静的官品最高,凭借王安石在吏部搞到的一封人事任命,由连静暂代知府大人的空缺,可调动地方一切官兵、物力以调查燕尺侠被害一案,亦可避免岳阳城陷入无政府状态的乱象之中。连静到来后连夜做了简单安排,众人才方领命散去。
连静问余至嚣燕尺侠被害的经过,余至嚣详述个中经过,乃是由金旗假意送上英雄帮的账本和名录,其实是在纸张上涂了剧毒,燕大人不知其中有诈,翻看之时不小心将剧毒带入口中。可惜燕大人虽然发现了英雄帮的罪证,却还没能来得及上奏朝廷就毒发身亡。连静眉心一动,叫余至嚣赶紧带他去看所谓的证据。两人来至燕尺侠的书房,刚到门口却发现窗纸内隐隐似有火光,余至嚣连忙推开房门,发现案上的账本和名录正自燃烧着灰飞烟灭,想要抢救已然不及,就连最后一点证据也被人销毁。
余至嚣不禁更显沮丧,反问连静有什么办法为燕大人申冤,虽然明知道是英雄帮所为,又能奈它如何呢?连静愣了一下,“让我想一想,明日再和你说。师兄你伤势不轻,快去早点歇着吧。”余至嚣心想,连静虽然是朝廷派来的刑部专员,可以调动岳阳城的兵差,但是相比英雄帮和金禅而言,力量对比依然悬殊,此案几乎无可解之途。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12 10:20:09 +0800 CST  

余至嚣心悬燕雪的安危,几乎夜不能眠,待他伤势好些时,连静来与他商议案情。虽然明知道是英雄帮的少帮主金旗下的毒,但是关键证据已被毁去,想要以官府的名义抓捕定罪已无可能。连静忽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以江湖的方式对付他们,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余至嚣不禁皱眉摇头,说君山岛上有三大高手,帮主金禅、副帮主展龙,还有少帮主的和尚师父,三人的武功皆在你我二人之上,根本就没有办法上君山岛,如何谈以江湖的方式对付他们呢?看得出余至嚣十分的沮丧,连静又道:“虽然明知道没有希望,但有些事还是要去做的。就像燕大人生前那样,他不会武功,却敢于向金禅发起挑战,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和胆色实在令人肃然起敬,比起江湖中人更像是一个大侠。”然后又伸手落在余至嚣的肩头,道:“师兄,你信不信我?不如我们就和金禅赌上一把!”
看连静目光中掩藏不住的亮光,对于接下来如何对付金禅他心中似乎已有全盘的计划。余至嚣忽然想到,他这次可能不是一个人来的,背后似有高人指点,目标直指金禅。这个神秘高手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也难猜测他的武功是否能与金禅匹敌,但是诚如连静所言,只能和金禅赌上一把。如此对余至嚣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为了营救燕雪他不可能就这么待着而什么事都不做,哪怕是豁出性命他也在所不惜,于是余至嚣点了点头,探问道:“你有何计划对付金禅?”连静微笑道:“走,先出去吃点东西,我再一步一步说给你听。”
二人来至街上,趁着吃晌午饭的时候,观察一下英雄帮的动向。
相比一年之前,因为英雄帮的成立岳阳城中已倏忽发生了一些变化。随着大批剑客不断涌入城中,英雄帮亦不断在城中增设英雄行馆,向那些流浪剑客提供食宿,然后从中招揽人才扩充实力。如今城中行馆已有五间,而且毗邻构建,俨然形成了行馆一条街。这条街上除了剑客、女人和送酒的马车,几乎没有老百姓敢贸然闯进来的,为了上位或是争夺女人,迎面相向的剑客之间随时都可能爆发冲突,胜者自然是春风得意,败者唯有横尸街头,行馆中每天除了杀戮就是夜夜笙歌。如今五间行馆的坐馆都已在连日拼杀中产生,展龙向金禅请示了接下来的计划——从五名坐馆之中选出剑法最高的一位,晋升成为新任首席剑客,然后英雄帮的势力开始在整个江南地区延伸扩张,方法就是在各大城市中开设英雄行馆,行馆所到之处英雄大旗亦随之竖起,招揽剑客聚集,继而把持整个城市的生意。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13 16:26:54 +0800 CST  

二人又来至行馆街上,随意走入一间行馆。
行馆内座无虚席,剑客满堂,甚至有些剑客没有席位而坐靠在墙边,手中握着剑,眼神四处胡乱扫视,似乎正等待着发生什么突如其来的事。英雄帮已经贴出通告,再过两日就会举行试剑大会,从五位坐馆中试出一个首席剑客,所以这几天行馆内坐馆的资格争夺变得尤其激烈,刚刚上位的坐馆很快就要面对新来者的挑战,大堂内随时都可能上演血战,凡是走进行馆的剑客似乎都有可能跳出来赌一把,赌赢了就有资格争夺首席剑客,赌输了则可能命丧于此。有些剑客虽然自知没有本事争夺坐馆,但是进来观赏一场接连一场的激战也可谓是一件赏心乐事,所以他们在人群之中搜寻具备这种勇猛和胆色之人。
连静和余至嚣走到一个席位旁边,原来坐在那里的两名剑客不禁抬眼盯过来,眼神中充满敌意。但听连静道:“让开!我们兄弟要坐这个位子。”其中一名剑客不禁勃然怒斥:“你凭什么……”眼看一言不合就要杀起来,这在英雄行馆内很寻常,可以因为一个席位而向人挑战,赢了占据这个位子,输了则后果自负,而被挑战者要么认怂将位子拱手相让,要么接受挑战维护自己的尊严。那名剑客刚要起身拔剑,却忽然被另一名剑客伸手拦住,两人将位子让给了连静和余至嚣,显然是不愿接受挑战而认怂了。
两人刚刚坐下,背后的风言风语很快开始在行馆内传开,因为有人认出了余至嚣。正是认出了来者是之前的首席剑客,那名剑客才连忙按捺住同伴的怒火敌意。大家纷纷猜测,此人被少帮主打败而失去了首席剑客的身份,如今重回英雄行馆,莫非想要东山再起?连静不禁笑了,向余至嚣道:“师兄,看来你在江湖中的影响还不小,重回行馆,你感觉如何?”余至嚣不禁皱眉,“我看见他们每个人眼中的光芒,那种充满血性凶狠的光芒,我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不过我现在已经变了很多,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连静又笑了笑,然后凑近余至嚣,小声道:“我们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引出展龙和那个大和尚,看来需要搞出点儿什么大事,不如就从这间行馆开始吧。”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13 16:32:04 +0800 CST  

余至嚣脸色一沉,顿时明白了连静言中所谓的大事,就是让他重出江湖,先挑战这间行馆的坐馆。从连静的目光之中,余至嚣感觉在他心中的确正藏着一件天大的事,如果他相信连静,那么挑战坐馆只是这件事的一个开头而已。他愣了一会儿,然后拿剑起身,来到大厅中堂之下的一小块空地上,抬头望着楼上。只此往这儿一站,就已然表明了来意,他要挑战此间行馆的坐馆。楼上守卫的剑客见势连忙转身去通知厢房里的坐馆剑客。不一会儿,坐馆提剑冲了出来,大声喝道:“来者何人?”然后纵身跳下厅堂。按照江湖规矩,挑战者应先报上自己的名号,所谓人死留名,当然如果你可以不死而挑战成功的话,你的名字很快就会在行馆街上传扬开来,继而成为英雄帮的成名剑客。
余至嚣却感觉没有这个必要,他冷盯着身在半空尚未落下来的人影,突然拔剑跃起,半空中迎上就是一剑,剑锋直指对手空虚的下盘。而那坐馆也非等闲之辈,见势连忙拧腰倒转了身躯,手中紧急拔剑。不料自己手中剑刃尚未滑出鞘中,对方剑尖已然掠至眼前,顿时又凌空一记旋转飘移,试图避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剑。饶是他应变如此迅速,然而身在半空无借力依附之地,结果还是被余至嚣伸手抓住肩头,然后剑刃贴在了他颈边。两人的身躯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纠缠在一起,半空中旋转了一圈,落下时方分离甩开。但听啾然一声,似是剑刃划破血肉的音效,坐馆的身躯斜飞了出去。落地之处原来坐着的剑客连忙闪开,但见一副沉重的身躯砸在一张席位上,将几案连带酒碗杯碟一并咋了个稀巴烂。
转眼看余至嚣,但见他飘然落下,一丝飞溅的血污洒在了他素白的衣衫上,剑刃上犹带着血。这回归的架势略显犀利了,完全不给对手出剑的机会就杀了一名坐馆,他转瞬之间就成为此间行馆的坐馆。余至嚣杀完人后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来至连静身边坐下。连静转眼看去,但见旁观剑客脸上不由得显出既兴奋又惊悚的神情,这正是他想要达成的效果。当那些剑客都在议论纷纷,说余至嚣这么做果然是想在试剑大会上重新夺回首席剑客之位,目光中不由得大加赞赏时,连静又向余至嚣道:“不用等到试剑大会,还有四间行馆,不如现在就去解决他们,到时候试剑大会也没得开,展龙非出面不可!”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13 16:40:33 +0800 CST  

中秋之后继续更新,加油!!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13 16:42:28 +0800 CST  
@zs00719 2016-09-18 12:37:33
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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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明日继续更新!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18 14:38:16 +0800 CST  

这番提议又令余至嚣毛骨悚然了一把,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扬言坐镇两馆或者两馆以上的席位,这样就意味着将面临更多的挑战,却未必能得到双倍的好处。既然两人今晚想搞出一点儿大事出来,横扫五间行馆亦未尝不可,或许可以令君山岛上的人震撼一把。余至嚣转身走出行馆,剑指邻近的第二间行馆。当余至嚣进入行馆的时候,其中坐馆已然严正以待,不会像先前那人一样,给余至嚣任何可趁之机,结果死得莫名其妙。但是在余至嚣剑下他依然死得很快,余至嚣三招过后突然暴出致命一击,可谓速战速决。
很快轮到第三间、第四间,行馆街上霎时炸开了锅,剑客们蜂拥聚集在门口,翘首观望兼之议论纷纷,似乎正见证着一项奇迹的诞生,某人又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浪,能够亲眼得见此间英雄可谓人生一大快事。而对于那几位即将接受挑战的坐馆而言,却像是等待着死神的来临,行馆外的每一次骚动都拨动着他们脆弱敏感的神经。空气中弥漫着躁动不安的情绪,混合着血腥的气息,有人心中的血在沸腾,有人却感心凉背寒。
杀到第五间时,连静忽然发现余至嚣神情有些恍惚,感觉他眼中的杀意正在减退,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失去了之前炽热的战意。或许是因为连番挑战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犹如强弩之末,难掩疲态。而他的对手却不会给他走神的机会,在巨大的恐惧折磨之下,已将心中战意推至巅峰,稳重的气势反而占据上风。还剩最后一场挑战,不容有失,于是连静走近余至嚣身边,在他耳边悄声道:“师兄,这一战不如让我来?”
余至嚣从对手身上移开目光,转眼盯着连静。他的确有些累了,但还不至于无力招架对手,反而是内心的迷茫消弱了战意,眼前血洗行馆的疯狂行为似乎正指向一个无妄的结果。他怔怔盯着连静的眼睛,想从中寻找到战胜金禅、营救燕雪的可能。连静察觉到了余至嚣心中的疑惑和摇摆,于是伸手拍一下他肩头,微笑的眼神依然坚定,然后退到余至嚣身后,今晚这场一剑暴走、连续五杀的好戏务必由余至嚣一个人完成方显奇迹。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20 08:51:56 +0800 CST  

拔剑声起,连静一听双方出剑的气量,就感觉余至嚣倏忽落入下风,他手中的剑明显跟不上对手出招的节奏。结果果不其然,余至嚣出剑稍有迟滞,对手剑锋便趁虚而入,余至嚣来不及回防,侧身闪避,肩头又被击了一掌,正是连静方才拍肩的位置,猛然跌出半空中缠斗的战圈。而那坐馆一招得手更是乘胜追击,举剑一记跳劈,丝毫不给对手喘息的余地。但见余至嚣的身体斜飞下坠,尚来不及着地,对手那一剑已然直落头顶,追袭的剑影明显快过坠落的身影,他似乎很难避开这一剑,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脸上布满惊悚,仿佛已经预见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结果。而结果还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在这凶猛追杀之际,余至嚣突然触地反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完成绝境反杀。
当剑锋掠过地面时,剑身陡然弯曲,余至嚣横陈的身躯犹如一根蓄满力量的弹簧一般猛地反弹荡起,凌空席卷起一道狂风,风中激荡着剑刃“啾啾”凌厉之音,反扑向劈杀而来的坐馆。那坐馆感觉眼前面对的不是一个人影,而是包裹着重重剑影的一团风球,犹如一只张开全身尖刺的巨大的刺猬飞旋袭来,即便是狡猾如狐狸一般的剑客亦看不出一丝破绽。在这一刻,人的思维亦随之陷入一片混沌,进无可攻、退无可守,唯恐避之不及。而由于两人相距太近,那坐馆完全来不及转身走位,剑刺的伤害已然侵上身来,先是手中长剑折断,然后拿剑的手臂亦被斩断飞脱出去,胸前瞬间落下一片剑伤,简直要被眼前这一道剑刃所席卷的狂风撕裂开来,三魂七魄俱被吹散,只剩一副残躯落在地上。
面对余至嚣的反败为胜,所有人眼中都绽放出异彩,连静亦不禁为之肃然。
他这一招似乎取自华山剑法中的狂风快剑,但又与江湖上常见的华山剑法不同,乃是从败势之中变幻而出的奇招,加入了他自己的剑意,以及一点儿临场应变的急智。后来这一幕在流浪剑客之间风闻传颂,将这一招称之为“剑刃风暴”,成为余至嚣自创的成名绝技。江湖中有很多人都曾模仿过这一招,但是能真正掌握神髓的没有几个,常常失于走位而难以输出伤害,亦或流于形式而缺乏反转一击的气势,很容易被一剑斩落。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20 09:02:28 +0800 CST  

行馆街上的动乱很快传到君山岛上展龙的耳中,他布置的眼线飞奔回来向他描述了余至嚣的疯狂行为,可谓触目惊心、叹为观止。展龙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感觉到这件事殊不简单,乃是英雄帮成立以来从未有过的动荡,完全打乱了他之前的计划,一时不敢擅做决定,于是连忙赶来向帮主金禅禀报。当时金禅正与周鹰谈及送少帮主金旗上华山的事宜,听说完展龙的禀报后,金禅微微皱眉反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展龙道:“稍后就是试剑大会,余至嚣先挑战坐馆,继而夺取首席剑客之位,跌倒之后再爬起来,必定可以成就一段江湖传奇。但是即便他想东山再起,也没有必要连杀我五位坐馆,他这么做似乎挟着某些怨气,难道是回来报仇的?”
金禅和周鹰心下皆知展龙此番猜测暗指金旗,之前金旗将余至嚣打败乃是使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害得余至嚣差一点儿丧命,而今余至嚣如此高调复出,极有可能是回来向金禅讨一个公道。金禅却微笑摇了摇手,“就凭他现在的本事,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我相信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的指使,恐怕不是报仇那么简单。”听闻此言,展龙和周鹰不禁相视愕然,感觉金禅言中似另有深意,那是他们无从探知的神秘层面。
金禅转眼望向窗外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正作出某种猜测推演。他十分了解余至嚣这样的人,本事不大心念却极强,当初他只在余至嚣面前显露一招奇异的剑法就足以震慑此人,将之收服并打磨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剑,在他颠覆江湖的整个计划之中余至嚣扮演了重要角色。如今这把利剑也可能为别人所用,反过来对付他金禅。行馆暴走事件绝非偶然,天边的阴云似乎正向他头顶聚集笼罩下来,他能感觉到这种威胁的存在。
周鹰忽然道:“这么嚣张,我去解决他。”言下之意,是要去杀了余至嚣。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20 09:04:35 +0800 CST  

楼主:萧苼

字数:458056

发表时间:2015-05-23 18:2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1-20 06:11:24 +0800 CST

评论数:164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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