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剑江湖——刀光乍现,江湖未远


燕雪听得心头骤然紧张起来,忙不迭追问道:“那一晚知府大人到底去了哪里?”
王捕头不免喟然而叹,声色消沉,“后来据知府大人自己回忆,那天半夜里他睡梦之中只是翻了个身,却不料被劈头盖脸的一波凉水浇醒,才发现自己突然之间从床板之上落进了洞庭湖里。当时月黑风高,整个湖面上都黑沉沉的,竟然看不见一点渔火,知府大人可谓惊悚万分,连忙又爬回床板上,忍着一身冰冷凄凉,对于眼前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切,他只当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而更可怕的是,这个梦境却一直缠祟着他,再也醒不过来。在湖面上漂荡一夜,一直等到第二天,不知什么时候湖面上起了风,床板才随着波浪漂到了岸边。等到知府大人上岸,已然是精疲力竭,而更奇怪的是,城中街道上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求助的人,他只能失魂落魄的一个人寻了回来,府门前的最后几步,他终于倒在了那一道生死血线之上。经此突然变故之后,知府大人开始变得疑神疑鬼,总是担心有人想刺杀他,可谓惶恐不可终日,后来终于忧患成疾,郁郁辞官,如今已不知去向。”
听完王捕头的叙述,燕雪不禁深深蹙起了眉头,转眼望向父亲。燕尺侠亦眉头深锁,转身望向亭外的夜雨,他伸出手掌来接亭檐边落下的水线,打在掌心只感一阵冰凉,就如同他此时的心境,犹似一阵冰雪浇在心头。他明白英雄帮以如此诡异的手法来威胁知府大人的用意,这位武功高强的英雄帮主只是要用杀人于无形的武力惊吓、折磨、屈辱并嘲蔑所谓的朝廷命官,将之玩弄于股掌之间,促之生,迫之死,使之就烦。他也明白王捕头的叙说中所隐含的劝谏,与这些江湖猛人正面对抗,恐怕只会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
但见燕尺侠脊背微动,深深叹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燕雪明白这个时候如果再坚持让王捕头等人去传唤英雄帮主已是强人所难,于是向他们使个眼色,示意他们下班歇息。亭中只剩下燕氏父女,燕尺侠转身回到石桌前坐下继续喝酒。燕雪亦继续为父亲斟酒,从父亲的眼神中,她发觉到父亲心头动了忿忿不平的一昧肝火——英雄帮威胁知府大人,就是挑战朝廷权威,其罪当诛!倘若他向江湖势力低头,岂不辜负了知己王安石大人的举荐之恩?眼下朝廷新法势在必行,于公于私,他都不应该退让。燕雪深知父亲的脾性,英雄帮就算是龙潭虎穴,父亲这次也是非闯他一闯不可了。只不过衙门中人都忌惮英雄帮的杀气,燕尺侠难有可用之人,堂堂知府恐怕要孤军奋战,杯中烈酒入喉未免不知其味了。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8-31 08:58:41 +0800 CST  
@委鬼車干 2016-09-01 17:14:57
@萧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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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好,加油写!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2 09:02:28 +0800 CST  

偏在此际,一个人的形象突然闯入燕雪的心思,她想为父亲分忧,而这个人很可能帮得上忙。燕雪放下酒坛,忽道:“连官府衙门都惧怕英雄帮,父亲又何必非要传唤这位英雄帮主不可呢?大不了上奏朝廷,让朝廷派兵来剿灭英雄帮。”
燕尺侠亦放下酒杯,皱眉道:“如今英雄帮在城中垄断居奇、把持商市,而朝廷又刚刚颁布新法,倘若没有英雄帮的参与就范,新法断难推行实施。就算上奏朝廷派兵来围剿英雄帮,也须抓住他们欺行霸市的罪证,最好是能得到他们帮内收支的账簿,这样也好向朝廷有所交代。所以我必须到君山岛走一趟,不管有多危险,虽然他们之前威胁、惊吓前任知府,但我谅他们也没有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害一个朝廷命官。”
燕雪又道:“不知道这位英雄帮主究竟是何方神圣,简直目空一切,连官府也不放在眼里。倘若能知晓他的底细也好,可以想办法来对付他。”
燕尺侠叹一口气,“可惜我们并无江湖上的朋友,无从探知此人的底细。”
“说到江湖上的朋友,我最近倒认识一位,或许可以帮得上忙。”燕雪双眸一眨,扬眉淡笑,“此人据说曾是英雄帮的首席剑客,在英雄帮中的地位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定知晓英雄帮的很多秘密,我们大可以先向他打听一二,至于上君山岛索要账簿一事,等弄明白了英雄帮势力的来龙去脉,再来从长计议也不迟呀。”
“哦!”燕尺侠双眉乍然一紧,“你是如何结识此等江湖中人的?”
燕雪回道:“他的剑法虽然厉害,可惜被人下毒,险些命丧街头,我也是无意之间救了他一命。我于他有救命之恩,倘若请他相助,我相信他不会拒绝的。”
燕尺侠点一下头,“这样也好,你就请这位首席剑客过府来一叙,我倒真有许多疑问要向他请教请教。”燕雪亦微笑点头,眼神中透出一种莫名的喜悦,却在父亲心头布下了一道阴霾。燕尺侠不曾预料,雪儿随他来岳阳上任不过短短一月而已,竟然就有机会结交了此等厉害的江湖人物,甚至卷入到了江湖仇杀之中,忽然令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2 09:04:04 +0800 CST  

当燕雪告知余至嚣,父亲大人想见他一面的时候,余至嚣不禁愣了半晌,燕雪邀约的态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虽然他对燕雪心存爱慕之意,燕雪对他的任何请求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但当听说要去面见燕雪父亲的时候,他内心里反而有一点小小的沮丧。因为他刚刚从首席剑客的位置上跌落下来,而且一败涂地,变成一个一文不值的江湖小子,恐怕会更遭官贵之人看不起。然而见到燕雪的父亲燕尺侠之后,余至嚣才恍然大悟这次会面并非他想象之中见家长的仪式,燕尺侠所关心者乃是英雄帮和金禅。
面对燕氏父女的询问,余至嚣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说完金禅肆意大胆的各种事迹之后,燕尺侠忽然对此人有些肃然起敬的态度,甚至欣然有种想要结交的意味。不由得赞赏此人武功固然高强,更有常人所不及的视野格局,无怪乎在他的带领之下英雄帮势力迅猛崛起,仅仅一年之间,英雄帮已俨然成为江湖第一大帮。眼下朝廷正自颁布新法,一旦王安石大人得到神宗皇帝的重用,这场由他主张的变法运动将会漫天展开,恢弘大势可谓前无古人。而在大宋王土之上,金禅所带领的英雄帮的崛起无异于另外一场江湖变法,迅速凝聚起一个强大剑客团体横扫其他帮派,这的的确确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燕尺侠不由得摩挲着手掌,一改之前岌岌可危之态,对于接下来的君山岛之行反而增添了几分兴奋和冲动,十分期待与金禅的这次会面。察觉于此,燕雪反而越发担忧起来,父亲似乎忘记了此行所面临的巨大风险。余至嚣又察觉到了燕雪的愁眉不展,悄然问她有什么心事烦恼,燕雪幽幽叹一口气,告知他父亲将向君山岛一行,传唤英雄帮主金禅。余至嚣不由得愕然,愣了半晌方道:“君山岛不是轻易上得去的,金禅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得到的,此去不易,看来燕大人需要点齐人马,索性大张旗鼓而去,相信英雄帮还不至于明面上敢与官府对抗。”燕雪急得一跺脚,“问题就出在这里!如今衙门里的人都怕了英雄帮,没有一个人敢上君山岛,父亲却打算只身独闯,此去何止不易,简直凶险万分啊。”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4 13:27:39 +0800 CST  

余至嚣听闻之下顿时大惊失色,转而望向燕尺侠,不由得对之肃然起敬。但见燕尺侠淡然一笑,道:“金禅此人未必就如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像他这么有本事的人,相信他的风度也不会差,本官此去光明正大跟他讲道理,他断不会是非不问就加害于本官。”余至嚣双手抱拳向燕尺侠以示敬意,道:“燕大人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是这份胆色却不输江湖上的那些大人物,真可称得上是侠之大者,实令在下钦佩不已。大人若是信得过在下,在下愿意乔装成随从侍卫,愿凭一己之力,以作大人护卫。”
燕尺侠点头微笑,对眼前这江湖年轻人顿时心生好感。不料余至嚣这一番话不经意提醒了燕雪,燕雪忽然一拍余至嚣的肩头,似恍然大悟,“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到时候我们俩都假扮成衙门捕快和父亲一起上岛,一来你很熟悉英雄帮的情况,必要的时候可以适时提点我们一下,二来你的剑法这么好,有你同去我也放心得多了,我们就去会一会这位英雄帮的神秘高手!”燕尺侠微笑点头以示应允,“你们准备一下,我们就择日上岛。”
待到上岛之日,燕雪女扮男装,与余至嚣都换上衙门侍卫的制服,腰佩单刀,脸颊边上细细贴了许多胡须,燕雪更在脸上抹了暗灰、点了墨点,尽量掩饰自己的容颜,两人跟随一身官服的燕尺侠出了府门。当燕尺侠带着两人走出府门的时候,王捕头等人候在门口不禁问道:“大人,这是要外出办差?”正欲带队跟上听候差遣,却发现跟在燕尺侠身边的两名随从有些脸生,一时不知从何处来了这么两位生脸孔。
燕尺侠却挥手道:“本官只是出去走走,你们守护府门,不必跟随。”王捕头等人连声称是,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不禁面面相觑,只感莫名其妙。来到湖岸码头,即便是知府大人差遣,船家亦不敢擅自前往君山岛,燕尺侠索性征用一条小船,由余至嚣在船尾划动双桨,载着三人的一条小船离开湖岸,缓缓往君山岛而去。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4 13:31:29 +0800 CST  

小船顺风顺水,很快来到君山岛码头。三人甫一踏上码头栈道,顿时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袭来,十数名剑客突然跳出围挡在栈道尽头,领头剑客横剑喝道:“什么人?胆敢擅闯英雄帮总舵!”燕雪先一步挺身而出,沉声应道:“大胆!知府大人亲临传唤,还不快叫你们的帮主出来!”领头剑客先愣了一下,皱眉盯了一眼一身官服的燕尺侠,却冷笑道:“这里是英雄帮,不是衙门口,来到此地就要遵守英雄帮的规矩,帮主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这位知府大人如果想见帮主,先打赢我手中这把剑再说。”
燕尺侠不由得脸色一冷,踏上一步道:“混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君山岛也不外是我大宋国土,本官乃是代表朝廷而来见你们帮主,岂容你目无王法!”
领头剑客仍是冷笑,“我不懂什么王法,只知道手中这把剑……”话音未落,燕尺侠身后突然跃出一道身影,横行掠空,单刀铮然出鞘。领头剑客闻声惊悚,手中连忙拔剑,纵然剑法非凡、应变亦是极快,然拔剑之际仍显仓促,因为刀风已然直落头顶。剑刃只在鞘中滑出半截,却被刀锋一招重击,应声从剑客手中掉落,他尚来不及拔剑,刀锋已然翻转落在他肩头颈侧,拿住了他的命门。出刀之人武功高强,更难以置信乃是出自一名衙门捕快之手,比起英雄帮总舵的剑客简直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余至嚣这几下出手可谓干净利落,身边的燕雪不由得微微笑投来赞许的目光。但听余至嚣冷声道:“你连剑都拿不稳,英雄帮也不过如此,不如叫你们的帮主出来。”
领头剑客变得满脸惊惶,只觉脊背上一阵森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台。他身后的剑客纷纷握住剑柄,作势欲拔剑群起而攻之,但是有人质在对方手中,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此时从人丛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住手!”众人听出来者的声音,纷纷侧身让开,但见是副帮主展龙快步走了过来,出现可谓及时,来收拾眼前残局。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4 13:40:01 +0800 CST  

展龙面带微笑,忽然拍起了手掌,对余至嚣的表现无不激赏之意,赞道:“想不到衙门侍卫之中亦有如此厉害的身手,竟然盖过我英雄帮的剑客,看来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亦非等闲之辈,你们这些人不好好招呼知府大人,岂能掉以轻心?”说时转眼冷盯着领头剑客,那剑客不禁羞愧得满脸通红,被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竟然连半招也使不出来。
燕尺侠听余至嚣说过副帮主展龙的事迹,在英雄帮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于是伸手落在余至嚣肩头,示意他收起单刀,然后向展龙道:“展副帮主,本官此行乃是传达朝廷新政法令,英雄帮的生意亦务必归于新法管制之下,否则将被视为非法。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本官特来与贵帮帮主讲一讲其中的道理,还请展副帮主通传。”
展龙微笑着拱手应道:“回禀知府大人,真是事不凑巧,帮主近日外出办事,此刻并不在岛上。大人的意思在下一定带到帮主耳边,还请大人回府听候消息。”这般推搪说法太过简单直白,简直毫不掩饰避而不见的意图。燕尺侠脸色又是一板,皱眉道:“不要紧,既然来了,本官就在此处等候,一直等到你们帮主回来为止。”展龙眼色亦是一冷,“请便!”说罢便转身扬长而去,对于知府大人的登门造访简直毫不客气。
展龙离去之后,那十数名剑客重又封锁栈道,只不过隔开了与余至嚣的距离,目光全都聚集在他身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燕尺侠于是席地而坐,摆出一副气定神闲、坐等帮主回来的样子,他知道想见帮主金禅不容易,不必动气而徒耗精力。燕雪眼见父亲堂堂知府竟受人如此冷落,心头早已充满气恼,不禁转眼盯向余至嚣求助。余至嚣微微皱眉,轻轻摇了摇头,看来硬闯是行不通的,唯有陪在此处守候。
双方对峙,一直等到太阳升上头顶。
对面的剑客已然换了几波人,却没有退开的意思。晌午的日头晒得人头皮发麻,亏得三人还穿戴着整整齐齐的官服,不由得捂出满脸大汗。余至嚣取下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囊分与燕氏父女,燕尺侠仍故作镇定,燕雪却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展龙在某处角楼上远远望着,没想到这位新任知府如此执拗,一味拖延似有不妥,决定去找金禅商议。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4 13:46:01 +0800 CST  

别苑花园里,帮主金禅正与美貌夫人栽花剪草,浑没将等候中的知府大人当一回事。待瞧见展龙的身影,帮主夫人知趣的说:“我去再拿些花盆过来,都不够用了。”金禅微笑着点点头,看着夫人走向旁边的花坛,然后转眼向展龙盯了一眼。展龙顿时会意走了过来,金禅不禁问道:“怎么,这位知府大人还没有走吗?”
展龙回道:“是!我看这位知府大人,似乎与前任有些不同。”
“哦?有何不同,说来听听!”
“一来他的胆色过人,只带了两名侍卫竟然就敢闯上岛来,可谓大义凛然。二来他身边的一名侍卫身手不凡,仅用一招就制服了我们的剑客,看来这次是有备而来。如今他仍枯坐等候帮主回应,如此拖延下去,我担心会有不妥。”
金禅不禁眼色一亮,“有意思!有意思!那你到底担心什么?”
展龙接着道:“此次他是代表朝廷来宣布新法,虽能拖延一时半会儿不理会他,最终恐怕也是躲闪不过的。民间早有传言,说新法是出自一个名叫王安石之人的奏本,最近又传说此人已被传召入京,相信很快就会得到皇上重用,到时候新法政令将会铺天盖地而来,对抗新法就是对抗朝廷,恐怕由不得我们不遵从。”
金禅微微一笑,手中鳄嘴剪继续修剪着一株盆景,似不以为然的道:“神宗皇帝赏识王安石此人一点都不假,此人将会很快被封为宰相,但是新法想要在普天之下推行下去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我听说朝中反对变法的大臣也不少,最近我又收到消息,就连太后她老人家也不支持王安石妄自改变祖宗之法,对之十分厌恶痛恨,而这正是我们英雄帮存在的价值所在,民间也不乏反对的声音,得罪一个知府而已,相信自会有人欣赏的。”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4 13:52:20 +0800 CST  

展龙听闻之下心头骇然大惊,不由得叹服道:“原来帮主是有通天本事的人,就连宫中机密也能探听得如此清楚,看来是在下多虑了。”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属下明白!”说罢,展龙便转身退去,心头犹觉不可思议。
待见展龙离去,帮主夫人才拿了两只花盆回到金禅身边,于是金禅放下手中剪刀与夫人一起继续往花盆里栽种一些奇花异草。不料展龙离开未久却突然又折返回来,来告知金禅燕尺侠一行突然离开了君山岛,原因竟是少帮主金旗的出现,不知道少帮主使了什么法子竟三言两语将人劝离。夫人不禁笑言:“看来我们的少帮主日渐长进呐,能为父亲排忧了。”展龙亦随之附议,金禅却只是皱眉一笑,不予置评。
当日晚间,燕雪只身前往纯阳酒馆,来赴与金旗的一个约会。
在离开君山岛的前一刻,金旗曾出现在紧张对峙的渡头,不过他的出现似乎只是路过而已,对于燕尺侠三人并无过多在意。如今他正在重新修炼剑法,自觉还不如岛上那些普通的剑客,每日练功之余的念想无非就是逃离小岛到岸边的小酒馆中喝一杯酒。但是当经过燕雪身边的时候,一阵轻风正漫过燕雪的身形吹到金旗面前,金旗忽然嗅到风中有一种淡淡的迷人的香气,而且令他感觉十分熟悉,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美丽的背影。
金旗心头的跳动莫名的快了起来,不由得偷偷瞄了燕尺侠身边那名身材娇小的侍卫一眼。燕雪虽然乔装易容,但是她的身形轮廓和散发出来的少女气质仍逃不过金旗的双眼,金旗曾多少次默默注视着这个女孩儿,甚至当她离开酒馆的时候不由自主的随之尾行,一望便知眼前这个侍卫正是他魂牵梦绕、思之念之的那个人。金旗连忙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不想在此对峙之中暴露了人家女孩子的身份,这样恐怕会令她难堪,而是转眼望向湖面,淡淡的道:“我父亲既然不想见你们,我劝你们还是走吧,万一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我怕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他要是发起火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4 13:57:24 +0800 CST  

燕雪心想,原来他就是金禅的儿子,英雄帮的少帮主,不过看他的样子怎么显得神情颓废,一点都没有少帮主应当有的威仪。而他方才那一番话似乎是一种警告,燕雪心头一时乱了方寸,不由得转眼向余至嚣求助,结果余至嚣看金旗的眼神却吓了她一大跳。自从金旗出现在渡头,余至嚣的目光始终就没有离开过他,眼前此人就是曾用卑鄙手段将他打败的人,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英雄帮的少帮主。余至嚣心头自有一股怒火不能平息,但此刻唯有强压下报仇的念头,所幸金旗自己早已心慌意乱,没有察觉另外一名侍卫的异样。
金旗故作冷静,仍直直盯着湖面,燕雪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好奇望去。但见平静的水面上忽然起了异样,突的砰然一声冲溅起一道水浪,水花散落间竟有一道人影飘然落在了渡头之上。那人一副和尚的模样,潜在水下多时身上僧袍早已湿透,一旦跃出水面浑身上下都冒起了阵阵白汽,湖水在炽热的肌肤上竟然蒸腾起来。此人乃是周鹰,修炼易筋经内力到了关键突破的时候,不得不潜在水中以加速冷却身体,散去筋脉中巨大的热量。
周鹰冷眼扫了燕尺侠三人一眼,径直走到金旗身边,问道:“你要出去吗?”
金旗却摇摇头,“我是来找师父你的,晚上再出去喝酒。”
就在周鹰突然从水中蹦出来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他身上,燕雪却感觉到有一只手掌落在她肩头,她惊忙转眼,但见是金旗拍着她的肩膀,似有什么话要趁机跟她说。金旗张了张口吐出几个字却没有声音,犹如水中鱼儿张口咬水一般,模样有些好笑。但是燕雪还是捕捉到了那两个词语:“亥时、纯阳酒馆。”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4 14:06:18 +0800 CST  

燕雪不禁乱了神,不由得悄悄抓住余至嚣的手。余至嚣恍然回神,感觉到燕雪的手在发抖,不知道是身体不适还是被人发现了什么让她如此惊怕,他知道现在三人的处境已然变得很危险,新出来的这个和尚功力如此深厚而且是金旗的师父,再周旋下去他毫无胜算,于是向燕雪点一下头,准备撤离。两人扶起燕尺侠,燕尺侠亦感觉再等下去也是无望,而且体力已有所不支,唯有悻悻然的随二人上船离开了君山岛。
回来之后,燕雪仍有些惊慌,不明白金旗约她到酒馆一见所为何事。此人是英雄帮的少帮主,怎么会认得她呢?她不过是经常去那家酒馆买酒而已。但是从金旗的眼神中,她又察觉到事情似有某种转机,她决定冒险去见他一面,弄清楚此人的意图。
亥时,纯阳酒馆。
燕雪发现一个黑衣斗篷的人向她招手,于是她大着胆子过来坐在那人对面。斗篷之下正是日间所见的少帮主金旗,燕雪不禁问道:“你认得我吗?”
“姑娘常来这里买酒,我也常来这里喝酒,所以我记得你的样子。”
“哦……那你约我来,有什么事吗?”
“你们需要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
燕雪的目光中显出半信半疑的神色,显然不明白英雄帮的少帮主为何要对抗自己的父亲来帮她。金旗微笑道:“你不要误会,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你而已。”听他此言,燕雪顿时脸色羞红,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叛逆乃是因为她的美貌。女人的美貌的确可以令男人为之疯狂,她相信自己的魅力,心下还有点小小的窃喜,但是她并不太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话,索性大着胆子道:“如果我要你们英雄帮的账簿,你会为我去取吗?”
“当然!你在这儿等我回来。”金旗不假思索的回答令燕雪有些愕然,看着金旗突然离去的身影,她不由得轻轻叹一口气,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盗取英雄帮的账簿对金旗而言并非难事,此时他心头无所顾忌这么做的后果,只是他不明白一件事:这是一场他期待已久的约会,为何在见到心慕的女孩儿之后他反而显得那么的拘谨,没有一丝热情,没有一丝爱欲,两人的对话也少得可怜、肤浅得可怜,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她任意撩拨、摆布、操控的傀儡。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4 14:09:04 +0800 CST  

本回完,待续!!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4 14:10:24 +0800 CST  

二十九 度我成魔

为博红颜一笑,金旗的胆子忽然放大了许多,即刻回岛上偷取英雄帮的账本和名册。当他将这两件至关重要的证据交到燕雪手上的时候,他终于看见燕雪脸上对他绽放开了美丽而迷人的笑容,犹如一朵粉红芙蓉绽放在清池水面。这笑容似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令金旗感觉到有一种奇妙的物质在血管之间弥漫扩散开来,最终气血冲脑汇聚成一片巨大的喜悦亢奋。如果说之前看见燕雪的第一眼让他忽然间想到了“爱情”这两个字,那么眼前这个笑容就是让“爱情”这个空洞的字眼瞬间具备了可以捉摸的内容和形象……总之,越来越纷乱而细微的玄想使他陷入更大、更深的迷惘之中,益发不可自拔。
金旗身上这种玄妙的感觉持续了好一阵子,其间燕雪借故离开他也只是听之任之,目光呆滞的盯着这个女人而已。而当这个女人的身影将要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时,他又不由自主的悄悄尾随上来,舍不得就此分别。他的这种行为既不鬼祟亦无邪念,与燕雪保持着目之所及的距离,只是让前面人的身影温暖自己的视线而已,就此已觉满足。
突然另外一个身影闯入金旗的视线,那是一个他不能忘记的人,一眼便认了出来,不由得又惊又怒。惊的是这个人曾身中剧毒居然还没有死,怒的是这个人对燕雪做出十分亲昵的动作,俨然成为金旗的情敌,他实在出现的不是时候,而且完全就不应该出现。一旦发现余至嚣没有死,金旗很快就明白过来,君山岛上燕雪身边另外一名侍卫无疑就是他。如果说之前金旗打败余至嚣乃是使用了一点卑鄙的小伎俩,那么此刻他的剑法就完全不是余至嚣的对手,他没有任何机会去与余至嚣争燕雪,纵然他是英雄帮的少帮主,唯有压抑着心头莫大的忿恨和不甘,躲在墙角边看着巷子里的男女浅言轻笑。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6 09:34:08 +0800 CST  

金旗没有想到的是,巨大的危机尚在后面。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很喜欢跟踪人吗?上次已经警告过你,想不到你却当成耳边风,别怪我不客气!”金旗感觉到背后剑气森寒,一时不敢妄动,唯有缓缓转过身来。但见持剑抵在他心口之人正是上次发现他跟踪燕雪而出手阻止的唐直,这个女人之前急于为情郎报仇险些当着金禅的面儿将金旗毒死。两人之间似乎有种难以了结的宿怨,每次的狭路相逢都充满着深深的敌意。
这种敌意顿时引起了剑客余至嚣的警觉,他拉着燕雪的手,小心翼翼的转过墙角。入夜后他半天都不见燕雪的芳踪,于是去问燕大人,燕尺侠告知他雪儿可能去买酒了,经常去一家纯阳酒馆。余至嚣担心雪儿的安危,又知道酒馆的位置,于是便寻了过来,没想到暗巷之中果然有凶器的味道,他猜测雪儿是被人跟踪了而不自知。
待看见怒目对峙的两人,燕雪不禁十分惊讶,“唐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然后转眼又瞧见了剑尖指点前的金旗,顿时惊讶更甚,“你……”
唐直道:“燕大小姐,我发现这个人一直鬼鬼祟祟的跟踪你,而且不止一次。”
听说如此,燕雪不由得脸一红,心下半是惊悚半是羞愧,侧目朝余至嚣望了一眼。但见余至嚣目光冷厉、满面寒色,与之前在君山岛上见到金旗时候的反应一模一样,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燕雪心念忽然一动,猜想之前余至嚣身中剧毒,难道是与这位少帮主有什么瓜葛?余至嚣说自己失去了某些记忆,却显然没有忘记这个仇人。
金旗不理会旁人,只皱眉望向燕雪,道:“请你不要误会,我对你绝无恶意。”他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心中十分希望燕雪可以为他说一句话,道出他此行由来。燕雪蹙了蹙眉,却没有说什么。或许是因为金旗表现出的好感让她有点受宠若惊,矜持于女孩儿家的羞涩,又或许她认为金旗的行为过于疯狂而违背常理,就算说出来也未必有人相信。
余至嚣忽冷冷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有什么用心,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雪儿,如果再让我碰见,我一定不放过你!”这两句话不仅为燕雪解了围,而且也似乎宣示了他与雪儿之间的亲密关系,愿意为她挺身而出。燕雪冲他轻轻一笑,偎依在他肩旁。这一举动同时被唐直和金旗捕捉到了,却在两人心头激荡起不一样的波澜。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6 09:49:52 +0800 CST  

唐直虽然救到了余至嚣的命,却突然失去了他的心,为了逃避曾经的恋人他甚至假言自己失忆,原因只是他遇见了另外一个更加完美的女人。这个女人不但温柔美丽,而且出身官贵人家,从不曾经历江湖风尘,对于死里逃生才逃离江湖的余至嚣而言,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给他彻底的安宁。唐直为余至嚣的负情而伤心,本应对这个男人失望,但是她却迟迟不肯离开岳阳,还难以从这段恋情之中抽离出来。直到此刻听见余至嚣的宣示,她才明白这段恋情已彻底流逝,该是时候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了,手中的剑不由得垂落下来。
金旗却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反应,他转眼向着余至嚣怒目而视,忿然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又是她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
余至嚣冷笑一声,“你曾经做过什么自己知道,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我说的是她,不是你!”金旗忍不住大吼起来,眼色通红犹如发狂的野兽,某种冲动突然袭上心头,“我要跟你决斗,决定佳人归属。”
余至嚣又不禁笑了起来,转眼盯向燕雪。燕雪蹙眉直摇头,她不能接受以这种荒唐的方式来决定自己情归何处,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决斗,与她又有何干系呢?没想到余至嚣却答应了金旗的要求,上前一步,向唐直道:“把剑给他。”直到此刻,唐直对余至嚣的命令还有着本能的服从反应,于是把手中的剑向金旗扔了过去。
金旗接住长剑,却忽然感受手腕一沉,恍惚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对手毕竟曾经是英雄帮的首席剑客,以他现在的剑法而论根本就没有胜算,虽然他对燕雪痴情一片,对她死心塌地的勇气完全不输余至嚣,但是这样愚蠢的决斗无异于自寻死路。恍惚之间余至嚣已然拔剑,丝毫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当剑锋袭来时,他唯有退开两步,挥剑格挡。但听铮然一声,手中长剑掉落在地,这场荒唐的决斗就此戛然而止,余至嚣想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此刻在余至嚣剑下,金旗感受到的不仅是生命的危险,还有在燕雪面前的颜面尽失,他看见燕雪眼眸中那种十分怪异的神色,似乎透着对他深深的失望。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6 10:42:57 +0800 CST  

这种失望甚至令金旗对自己的人生感觉到了彻底的失望,面对剑锋的步步紧逼,金旗忽然停止了后退,索性闭上双眼,就让剑锋对着他的心口穿膛而过吧。此刻他不知道的是,燕雪见此情形不由得惊讶张大了口,险些说出了他的一番好意。但是等不及她出声,半空中突然传来一记破空之音,铁珠之类的暗器铮然击在剑锋之上。这一道暗器力道非凡,余至嚣手中的剑顿时被打偏,险些脱手掉落。紧接着风声飒然,一道身影掠过余至嚣眼前,席卷着金旗转瞬之间又跃上了屋檐,看背影正是金旗的师父周鹰。
周鹰再次救下金旗,身为少帮主的保护者他责无旁贷,一直都在金旗附近的某个地方注视着他。在乘船回岛的途中,周鹰不禁面露哀戚,“为一个女人,值得吗?”
金旗没好气的回答:“你是和尚,当然不懂。”
周鹰没有反驳,常年困坐于少林寺中,他不懂得如今江湖上的风云变幻,更加没有机会了解男女之间的恩怨情仇,但是最近短短数十日发生的事却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开始一步步滑入江湖的万丈深渊。如果不是金旗盗录易筋经秘笈,他不会追到岳阳城来,如果不是遇见了金禅这般神一样的人物,他不会起心动念偷偷练起了易筋经,如今他已滑出了第一步,接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变成什么样子,已与佛道相去甚远。
回到岛上,金旗再次陷入深沉的颓废之中,连剑法也荒废丢弃了。与余至嚣的那场决斗令他彻底丧失了信心和尊严,也全然失去了对燕雪的想象空间,整日躲在自己幽暗的房间里消沉度日。周鹰再度出现在他眼前,乃是来告知他东窗事发,他偷取账本和名册的愚蠢行径已被其父察知,金禅为此大发雷霆,决定送金旗上华山静思己过。周鹰虽然爱护徒儿,但此次也没有异议,不禁叹然道:“或许你父亲说得对,你现在的想法很危险,需要冷静想想自己的过失,不然将来恐怕会酿成更大的灾祸。”转而又显哀伤,接着道:“不过为师还是希望你可以振作起来,到了华山潜心练剑,等到重出江湖必定可以一雪前耻。临走之前如果你还有什么心愿,为师愿意尽力帮你完成,以免你还有所牵挂。”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6 11:41:52 +0800 CST  

金旗黯然摇头,“可惜你是个和尚,有些事你做不了,根本帮不了我。”
周鹰深深皱眉,“我已决定留下来为你父亲做事,没什么我不能做的。”
金旗不禁冷笑了起来,饶有兴致的盯着周鹰,道:“在我心头有两根刺,刺得我心一直隐隐作痛,如果不拔去这两根刺,我一辈子都不会痛快,就算剑法练得再好,就算是英雄帮的少帮主,也永远抬不起头来做人。师父可愿意为我拔去这心头之刺?”
周鹰很明白金旗话中所指,他心头的两根刺,一个是指曾在他父亲面前羞辱他、折磨他的女人唐直,令他丧失了尊严,另一个则是指他曾经侥幸打败却大难不死、如今更成为他的情敌的余至嚣,令他感觉失去了心中所爱。要想拔去他心头这两根刺,唯有杀了这两人,令他们彻底在世间消失,如此便意味着周鹰要准备大开杀戒了。
且说燕雪将英雄帮的账本和名录呈现在燕尺侠面前时,燕尺侠不禁大喜过望,惊问她从何处得来这两件关键证据。燕雪却神秘一笑,说她自有高人相助,却不肯透露其来源,然后便退出了书房,让父亲可以专心研究这账本之中的非法勾当,以便上奏朝廷。如此能够帮助到父亲的工作,燕雪感觉到十分的欣喜,暗自对金旗心存感激,但在意识深处却始终难以接受金旗对她表现出来的钦慕之意,所以一直抹灭他在这件事中的存在。
燕雪忽然感觉到一丝羞愧,扪心自问这么做是不是有一些自私了呢?她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靴子往地上轻轻一点,便在秋千上悠悠荡了起来。此刻她的心境也忽然不知怎的悬荡起来,仿佛是不明就里接受了别人的好意却又辜负了别人似的,这难道是她的错吗,究竟是谁招惹了谁呢?燕雪不禁幽幽叹一口气,转眼却瞥见余至嚣正抱臂依靠在院墙边盯着她,老在远处默默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却又不过来跟她说话。
燕雪向余至嚣招一下手,余至嚣便笑着走了过来,燕雪亦冲他微笑,娇憨道:“过来陪我聊聊天吧,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感觉睡不着。”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7 09:22:07 +0800 CST  

余至嚣满口答应:“好啊,我也不困,可以陪你聊到天亮。”但见燕雪停下秋千,身子往旁边挪了一点,于是余至嚣便在燕雪身边坐了下来,然后脚尖也往地上轻轻一点,两人并肩又轻轻荡起了秋千。天上月色很美,接近圆满,余至嚣指给燕雪看。燕雪抬头看了一眼,却蹙着眉头,面对如此良辰美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惬意,反而老是纠结着一颗心。燕雪侧头轻轻靠在余至嚣肩头,然后一声轻叹,心事满怀的样子。
虽说是聊天,燕雪却半晌没有说一句话。余至嚣并不知晓此刻书房之内青灯之下燕尺侠正逐字逐句审视着英雄帮的账本,他还以为燕雪是因为金旗的无礼而耿耿于怀,于是想着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被惊扰的心情,愣了半晌,方道:“以后你再去酒馆买酒的话,我会陪你一起去,不会再让人惊扰你,也让他们断绝对你的非分之想。”
燕雪不禁噗嗤一笑,饶有兴致的问道:“如果再有人要找你决斗呢?”
余至嚣正色回道:“我可以击退他们,但是不会接受他们的任何挑战。你的爱情应该由你自己做主,而不应该由所谓的决斗来做决定。”这番倾诉令燕雪心头一阵感动,心情忽然好了一些,不由得伸手握住了余至嚣的手,忽然问他:“你的记忆恢复了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没呢,比如那位唐姑娘,我看她对你痴情得很呢。”
余至嚣又是一愣,知道自己再也装不下去了,不得不向燕雪坦白,说他之前的失忆其实是假装的,因为他想彻底断绝与江湖的联系,包括任何人、任何事,而是燕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重新带给他安宁。燕雪倒是没有责怪他什么,只是为唐直的深情而惋惜,然后忽然对发生在余至嚣身上的故事感觉到好奇,问他是怎么当上英雄帮的首席剑客,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又是如何结识唐直,两人之间又有着怎样的爱情故事?
余至嚣娓娓道来,他感觉燕雪握住他手的掌心越来越显温暖,而且身体挨着他的时候更亲近了。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过往会成为两人之间的隔阂,没想到越是了解他的人生燕雪反而更亲近他,他从未曾在燕雪身边感受到如此坦然的心境。身边的雪儿渐渐停止了说话,呼吸亦变得深沉起来,似乎是依靠在余至嚣身边睡着了。不料她脑袋忽从肩头滑落,又从梦中跌醒,她抬头眯着眼笑了笑,索性从背后拉起余至嚣的手扶在自己肩上,然后双手环抱在余至嚣腰间,整个人依偎在他怀中就不怕再跌醒了。如此这般还不忘把脚尖轻轻点在地上,撑起一股劲儿再松开,秋千便带着两人又轻轻荡漾起来。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7 09:40:36 +0800 CST  

佳人抱在怀中,余至嚣却一夜未眠,时时看一眼熟睡中雪儿的娇美神态,又时时轻轻晃动一下秋千,心中满是兴奋动作却十分轻柔,唯恐惊醒了怀中的美人儿。一直等到早晨的阳光漫过院墙照在雪儿脸上,她才悠悠转醒。她是被突然响起的开门声惊醒的,回头一看,但见父亲推门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虽然通宵达旦研究账本,燕尺侠却显出一脸激奋,甚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英雄帮的把柄,大可以向朝廷奏它一本。这件事当然要归功于雪儿提供的关键证据,当雪儿和余至嚣靠近过来的时候,燕尺侠不禁拍着雪儿的肩头,道:“雪儿,你做得好!这次总算没有白费力气。”
燕雪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只微微一笑,却不料身边的余至嚣暴出一声惊讶,以十分惊悚的眼神望着燕尺侠,声音颤抖起来:“燕大人,你……”但见燕尺侠眼中布满血丝,浮溢着笑容的脸上却透着一股黑气。燕雪睁大眼睛亦发现了父亲的疲态,于是道:“爹,你也一宿没有睡了,不如先去歇一歇吧,至于向朝廷写奏本,也不必急于一时啊。”
燕尺侠却挥手道:“打铁须趁热,这一本非扳倒英雄帮不可!”
余至嚣却仍皱眉摇头,脸上惊悚未消,疑惑道:“大人你……似乎是中毒!”没想到他话音未落,燕大人忽地身子一软就跌倒在地,脸上肌肉不由得抽搐,果然是中毒之象。燕雪吓得惊叫起来,顿时引来了府中守卫的王捕头等人,发现燕大人躺在地上,于是众人一起扶着他到厢房榻上躺下,有人赶紧去请大夫。余至嚣没有即刻跟过去,而是先进了书房察看是否有闯入的痕迹,他就在书房外睁大眼睛守着,怎么燕大人还是被人下毒了呢?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7 19:51:24 +0800 CST  

案上一盏油灯,焰苗微弱欲熄,灯油消耗一夜几近燃尽。油灯旁边摊放着两本册子,余至嚣不敢将之拿起来看以免破坏了现场,于是俯身细看了一阵,发现竟然好像是英雄帮各分舵的汇总账目以及入帮剑客的名册,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两样英雄帮的机密怎么会出现在燕大人的案前?而且账目上被燕大人提笔做了批注,他这一夜显然是在研究这本账目。除此之外,房中诸物正常,完全看不出有闯入的痕迹。
来至厢房,附近的大夫已火速赶来为燕大人看过一遍,可惜束手无策愣在一边,燕雪唯有自己为父亲施针,暂时延缓他体内毒发。王捕头不禁向余至嚣询问发生何事,余至嚣却向燕雪问道:“桌上那本账目和名录,是从何处得来?”到了此刻燕雪也不能再隐瞒什么,停下手中施针回头答道:“是少帮主金旗交给我的,而且是他自己要交出来的。”
余至嚣想象燕尺侠在这一夜之间不停地翻动着那本账目,并与名录前后对照,当纸张在手指间感觉到枯涩迟滞的时候,他就忍不住伸手往舌头上一舔,沾一点唾沫继续翻动账目,如此不经意间,纸上的毒素已然传入他的口中。想通此节,余至嚣不禁痛心疾首道:“你怎么可以轻易就相信他!此人卑鄙无耻,善于使毒害人,上次我也是差点儿死在他手上。他一定是在账本里面涂了毒,大人不小心才中了他的诡计。”
一旦弄清楚是自己闯下的祸,燕雪不禁心头一酸,只觉难以原谅自己,眼泪就要忍不住抖落下来。而更令她感觉惊恐的是,她施完封穴针后,父亲的状况还在继续恶化,毒素仍在筋脉中肆虐蔓延。在神经毒素和血液毒素的双重侵害之下,燕尺侠不但丧失了意志,而且眼角、口鼻处都渗出黑血,已然由内而外,蛀木成朽,犹如那一盏油灯一般很快将油尽灯枯。燕雪陷入巨大惊恐和失落中,突然间心念一动,转身拉着余至嚣的手,道:“对了,你快去找唐姑娘帮忙,上次你身上的毒也是靠她送来的冰蚕才解的,求她救救我父亲!”一时说得焦急,眼中充盈的泪水终于扑簌簌地滑落下来,滴在余至嚣的手背上。
余至嚣二话不说,即刻赶往唐直一行投宿的客栈,可是客栈掌柜告知他三位姑娘已然收拾包袱离去,所幸刚走而已。余至嚣又连忙追到街上,到处寻找唐直的身影,这个他一直想要逃避的女人此刻对他竟如此重要。终于在城门口追上唐直,万幸她还没有出城。
楼主 萧苼  发布于 2016-09-07 19:52:14 +0800 CST  

楼主:萧苼

字数:458056

发表时间:2015-05-23 18:2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1-20 06:11:2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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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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