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长篇小说]八千里路云和月





薛景梅心情出奇的好,一大早就来到营房,打算带着部下好好来一次正规的训练。休整以来还没有进行过高强度的训练,这可不是他带兵的作风。起床号响起后,士兵们纷纷走出营房到河边洗漱。薛景梅站在高处,看着自己的部下们,颇有点初次带兵时的意气风发的感觉。

值班军官看见了薛景梅,连忙跑步过来敬礼,请示是否需要集合队伍。薛景梅想了想,摆摆手。他之所以临时改变了主意,是因为看到了搭在树杈上的那些卫生兵给伤员换洗的绑带。他想,自己带兵一年四季难得有叫大家随意的时刻,这次就让弟兄们自由自在点吧。

薛景梅没有打扰部下,顺着沂水河往薛家的沟围子走去。勤务兵知道这是长官独立思考或者散心的时刻,这种时候他是最讨厌被打搅的,于是便远远地跟着。

沟围子是薛家老祖留下的产业。沟围子原本是河阳街通往东边大路的一条一两米宽的水渠,河阳街西边被沂水河,东边被沟围子分割在其中,一到雨季就洪水泛滥。遇到一般性的暴雨,整个河阳街也能被淹没成一片泽国。当时的河阳街是张姓人家主导,族长号召村民集资打算疏通沟围子水渠,并在上面建一座桥,可是这个举措搞了几年也没见眉目。薛家老祖当时还没有发迹,作为一个迁徙来此的外姓人家,出于多种考虑,拿出全部积蓄并卖田卖地筹措资金独揽了全部活计,将沟围子扩宽到四米宽,以疏通排洪水道,使河阳街在雨季免受泽国之苦;又在沟围子东西两端修建了两座石板桥,将河阳街和大路连为一体。这个举措使得薛家老祖声名鹊起,一举成为沂水县著名的乡绅,并在几年后担任了沂水知县,从而造就了薛家的百年基业。

薛景梅沿着沟围子走着。他从心里佩服老祖的远见。老祖也是读书人出身,亏本的买卖从来不做。沟围子工程完成后,按照与张姓族长的契约,沟围子两边宽十五米,长一千多米的纵向土地全部划给了薛家,以弥补薛家为此卖掉田产的损失,使薛家的田产不亏反赚。如今这些地里全部种的是山楂树、枣树、香椿树和花椒树等各种经济林木。随着薛家日益家大业大,早已不看重这些土地的产出。经济林里的果实经常不等成熟就几乎被小孩子们摘完了,薛家也从不追究,当是落个好名声。

薛景梅从头到尾走了一趟。沟围子里的空气很清凉,夹杂着刚出芽的香椿的芳香和花椒果实浓烈辛辣的味道。每到花椒树长出新鲜的叶子时,许多人家都摘一些叶子拿回去炝锅炒菜,当家家户户炊烟飘起时,河阳街上就弥漫着一股沁人心扉的芳香。薛景梅嗅到了这股子味道,感到肚子有些饿了,便准备回去。

薛景梅刚踏上河阳街街道,就见史登高和庞少宏骑着马带着一帮人赶着几辆大车在后面叫自己,便停下脚步等着他们。

史登高和庞少宏来到薛景梅面前,跳下马来,薛景梅冷冷地看了庞少宏一眼,和史登高有一句没一句的客套着。史登高首先祝贺薛景梅重创了共产党临沂游击支队,打出了国军的威风;又表示自己公务繁忙到现在才来慰问国军,请予原谅。

薛景梅和他客套了几句,一起往沂水河边走去。路上,史登高问薛景梅何时回济南,薛景梅如实告诉了他。史登高心有余悸地说要是薛景梅能带着队伍长久驻扎在沂水就好了,他这个县长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薛景梅笑了笑,算是回答了他的话。

庞少宏显得很尴尬。史登高这些天没少骂他不懂事,在薛玉山去世前后闹得很不成体统,尤其是没有参加薛玉山出殡的酒席,简直是白混了多年的官场。今天叫他来很有点赔罪的意思。只是,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不便于明说。庞少宏也看出了薛景梅对自己的冷漠,没话找话地说起了当初送麦克给薛玉山的事,想借此提示薛景梅他和薛家还是很有渊源的。薛景梅冷冷地告诉他,薛玉山死后,麦克连续七天不吃不喝,已经死了。庞少宏顿时没了话题。薛景梅长叹一声,似乎很惋惜地连声感叹麦克是条好狗。庞少宏知道薛景梅这是在骂自己狗都不如,可也不敢再说什么。薛景梅现今手握重兵,再惹出什么乱子自己只能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庞文化想着这些,一脸尴尬地讪笑着跟在他们身后。

来到部队驻地,史登高指挥手下将各种慰问品卸下车,又指着一辆大车上的酒坛子说今天特意来劳军,愿意和大家一醉方休。薛景梅对部队在执行任务中喝酒很反感,但想到史登高和爹共事多年,也就没有反对。他叫值班军官安排炊事兵埋锅做饭,自己却找了个借口溜回了薛家大院。他惦记着刘雅欣和奔儿,赶着回去看看他们。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6 00:45:13 +0800 CST  




刘雅欣刚起床,她将奔儿递给奶妈,自己梳洗完毕后,接过小翠端来的早饭慢条斯理的吃着。

山东地界的早饭没有太大的特色,不过是大饼油条煎饼包子稀饭而已。一般庄户人家的早餐更简单,一块隔夜的干粮配点咸菜就能对付一顿,咸菜也都是头年麦收时节和立秋前分别腌制的,早上能吃一个煎饼卷大葱的就是家境不错的人家了。薛家的早餐每天都把这些占全了,光咸菜就有近二十样,包括豆腐卤虾酱这些城里人的餐桌上也未必常见的吃食。

刘雅欣平时吃早饭没什么胃口,都是草草吃一点了事。可这段时间她的胃口却出奇地好,连自己都感到吃的太多了,感觉腰身好像又胖了一圈。

刘雅欣吃着饭想着心事,小翠过来收拾桌子,见她还在慢慢的吃着,便等在一边。刘雅欣看见小翠,说自己已经吃好了,叫她不忙收拾碗筷,自己想和她说说话。

“大少奶奶,你好像有心事?”小翠关切地问。
刘雅欣也不知道小翠什么时候改口叫自己大少奶奶的,现在见小翠这样称呼自己,顺带就想起了一个话题。
“小翠,你也看到了,最近薛刘两家的烦心事都很多。”刘雅欣看着小翠变得有些拘谨的表情,继续说,“我不和你说薛刘两家的事,咱们说别的。”
刘雅欣有些犯愁地告诉小翠,这些天薛玉林和薛玉章还有薛三和赵云小都找自己谈过,薛玉山去世了,薛景梅常年在外,叫她这个大少奶奶挑起管理薛家的担子。
“你怎么想的?”
“要单单是河阳街的事务我倒是不觉得什么。可是,薛家在县城和省城的产业我一个小脚女人,又有孩子缠着,怎么可能有那个能力去打理。”
“那你打算怎么办?”小翠依旧只问不说。
“最近这段时间都是二叔和三叔轮流打理薛家在河阳街外的事务,我想叫奔儿他爹回省城后将薛家在省城的产业盘出去,县城的产业请赵云小多去关照关照就是了。”刘雅欣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这些话你该和大少爷说,再怎么也轮不到和我说呀?”小翠一副很奇怪的口气。
“看你,见外了吧?我就是心里没谱,想先和你说说,看看你的意见啊。俗话说,旁观者清嘛。你要知道,我不在私下里求证一下自己的想法,直接去和长辈们说,万一说的太不着调了不是叫大家笑话嘛!”

小翠见刘雅欣是这种心思,不由得笑了,随即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尽管小翠只是一个丫鬟,但是她的许多话至少叫刘雅欣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道理体会了一番。难怪公爹在世时对自己说,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下人,就是一块破布,行船时也可以堵个洞。现在想想,确实是话糙理不糙。
刘雅欣想,以后要经常找小翠和更多的下人们聊聊天,在遇到事情做出决定时就会少出和不出岔子。想到这里,刘雅欣从心里感到了轻松,竟然帮着小翠收拾起碗筷,慌得小翠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

薛景梅留下勤务兵和弟兄们一起接受史登高的犒劳,独自回了家。刘雅欣还在帮着小翠收拾桌子,小翠见薛景梅进来,更加慌乱了。
“小翠,这么紧张干什么呀?你和大少奶奶可是姐妹相称的,在薛家谁还敢说你呀?”薛景梅心情很好,冲小翠开起了玩笑。
“大少爷,我……”小翠已经慌得不会说话了。
刘雅欣见小翠还是这么紧张,忙接话说是自己想活动活动,叫她不要这么紧张,搞得太见外了。

小翠不再说什么,将碗筷收进食盒里走了。薛景梅看着刘雅欣绯红的脸庞,夸她气色真好。又说刚才在半路上薛玉林遇到自己,叫他告诉刘雅欣尽早挑起薛家的担子,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找他。刘雅欣表示会经常去请教两位叔叔的。

这时,话务兵拿着电报急匆匆地赶来,电报通知薛景梅立即带队伍返回济南。薛景梅忙传令下去,命令部队准备出发。刘雅欣顾不得和薛景梅说些缠绵的话,出去将奔儿抱了过来,她要叫薛景梅和儿子好好亲近亲近,叫他永远记住这个家,记住他的两个最重要的亲人。

薛景梅抱着奔儿不停地亲着他的小脸,又看着刘雅欣,眼中流露出无限地眷恋之情。这时,沂水河边响起了急促的军号声,薛景梅彷佛没有听见,痴痴地望望奔儿,又望望刘雅欣。刘雅欣催促薛景梅赶紧动身。薛景梅将奔儿交给刘雅欣,亲热地吻了吻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军容,疾步奔了出去。

刘雅欣望着薛景梅的背影,想了一会儿,抱着奔儿走了出去,她要让奔儿去送送爹。

刘雅欣抱着奔儿来到沂水河边,队伍已经开拔了。薛景梅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沿途看热闹的人们,在里面寻找媳妇和儿子的身影,他终于看到了他们,立即打马而来,跳下马抱起奔儿,亲了一遍又一遍。待部队走远了他才将奔儿交给刘雅欣,依依不舍地飞马而去。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6 03:45:51 +0800 CST  

第十一章



刘雅欣正式行使起薛家大少奶奶的职责。为了树立刘雅欣在河阳街的威信,薛玉林和薛玉章按照传统礼仪安排了一场仪式。上午去薛家陵祭拜了薛玉山和列祖列宗,下午在薛家大院大摆酒席,请来了各个姓氏的族长和长辈。官庄乡的薛氏族长也被专程邀请列席。大家接到请柬便知道,这是薛家改换门庭的酒席,是非去不可的。

河阳街小学校长高满堂担任今天的司仪。酒席开始前,高满堂带着几个老师将写好的需要改换的几处牌匾一一换了过来。这几处牌匾上有薛玉山的名讳,按照习俗,改换门庭后要换成薛景梅的名讳。带有薛玉山名讳的牌匾将保存在薛家祠堂。

高满堂与薛家颇有些渊源,薛家多年来在县城与河阳街住宅和产业上挂的牌匾上的字都是出自他的手笔。高满堂写得一手漂亮的书法,除了开办私塾,平日里代人写字也是他的一个爱好和收入。乡下识字的人少,能写得一手漂亮书法的人更少,请高满堂代写书信和牌匾、对联的人有很多。薛家筹建河阳街小学时,高满堂心里是抵触的,担心自己饭碗不保。可是没想到刘雅欣三顾茅庐请自己担任校长,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河阳街小学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已经在全县打响了局面,学生人数也稳步增加,高满堂这个校长也得以经常出席县里的教育会议。这使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也使他看到了集约化教育的希望,于是便更加一心一意的对待教学。

高满堂忙完一处的换匾,又带着人来到内院正堂门口换匾。刘雅欣走过来看着他们忙碌,对高满堂说自己也喜欢书法,但却一直没有练出来。不过有一个牌匾装饰上的问题自己多年来也搞不清楚,问过许多人都不知道其中的奥秘。

“什么事这么神秘的?”高满堂问。
“我想知道,牌匾上带金粉的字怎样才能不掉色?”刘雅欣问。
以往有人问起这个问题,高满堂是不愿意回答的。可刘雅欣一提出来,他想都没想就随口告诉她在研墨时加入一定比例的桐油就可以了,还强调只要是在木制品上写的字都可以这样。他还详细地给刘雅欣讲解了一下桐油对墨的比例配比,同时还捎带着把写在纸上的带金粉的字如何不掉色一并告诉了她。刘雅欣频频点头,感谢高满堂的赐教。薛三进来通知客人们都到齐了,准备开始酒席了。高满堂连忙整整衣襟,从口袋里摸出写好的礼仪步骤请刘雅欣过目,确认无误后才跑去担任他的司仪去了。

酒席上,从不沾酒的刘雅欣按照礼仪给各位长辈和同门一一敬酒,但自己却不喝,只是举杯意思一下,表示一下谢意。来宾们对如何称呼刘雅欣感到为难。在他们的记忆中,周围十里八乡的哪个大户人家也没有不满二十二岁就执掌大权的人,况且还是个女性。尽管薛家的情况特殊。最后还是刘雅欣自己给自己解了围,说为了表示对公爹薛玉山的尊重与怀念,请大家沿袭以前的称呼。

刘亚忠是刘雅欣提前几天亲自去张庄请来的娘家代表。所谓请也无非是自己想去娘家看看,顺带告诉他们这个消息。之前刘亚忠几次来到河阳街,每次都感到无数冷漠的眼神不屑一顾地盯着自己。现在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他又有了最初来河阳街的感觉。刘亚忠这天喝得有点多,酒席散后已经醉得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但还守着桌子不走。下人们也不敢收拾桌子,远远地站在一边等着他。

刘雅欣送完最后一批客人回来,见整个酒席上只有刘亚忠孤零零的坐在那里自斟自饮,忙过去劝他要节制一点,注意身体。刘亚忠嬉皮笑脸地独自发笑,刘雅欣说了他几句,见他还在傻笑,就去抢他手中的酒杯。刘亚忠护住酒杯,醉眼朦胧的叫刘雅欣不要为他操心,自己这么高兴是因为还有一喜。刘雅欣忙问是什么,刘亚忠告诉她秀秀怀孕了。这个消息令刘雅欣异常地开心,刘亚忠借机拉她喝一口酒,表示她要是不喝自己今天晚上就不走了。看着一向老实厚道的刘亚忠,刘雅欣端起酒杯就喝了一口,呛得不停地咳嗽,她忍不住呕吐了,随即头晕恶心地呕个没完。刘亚忠吓得酒醒了一半,拍着她的后背慌得手足无措。奶妈出来,见此情景赶紧过去帮忙。奶妈富有经验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有点蹊跷,便仔细地问这问那的。

刘亚忠还在奇怪怎么一口酒就把刘雅欣闹成了这样。奶妈直起身来,松了一口气,满脸喜色地告诉他刘雅欣怀孕了。方才还一身紧张的刘亚忠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急忙帮着奶妈搀扶刘雅欣回房休息,嘱咐她好生伺候着,自己赶回家报喜。

刘雅欣回到卧室后,见奔儿已经在床上睡熟了。小翠给她铺好床,也准备去休息了,刘雅欣叫住了她。
“大少奶奶,还有什么吩咐?”小翠有些睡意。
“每天晚上都是这一句话,就不知道说点别的?”刘雅欣啧怪道。
小翠突然有些兴奋:“哦,我把那么重要的一件事都给忘了。恭喜大少奶奶,早日生个千金,这样就儿女双全啦!”
刘雅欣伸出指头点了小翠的额头一下:“死丫头,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千金?”
“算我会说话还不行?”小翠嘴巴不饶人的说。
刘雅欣拉小翠坐在身边,俩人很有兴致地说了一会儿话。刘雅欣说到了正题:“小翠,你知道我接手薛家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小翠表示不知道也猜不到。
“就是给你找个婆家。”刘雅欣揭开了谜底,“你也十七岁了,该找个婆家了。”

小翠娘家是刘家的佃户,爹娘性格木讷,平日里沉默寡言。可小翠从小乖巧伶俐,能说会道。刘雅欣从北平回来后,整日闷闷不乐。刘木匠担心她这样会闷出病来,便安排张长山给她物色一个贴身丫鬟,名为丫鬟实为陪女儿开心。小翠就这样来到了刘雅欣身边,一晃儿,已经从刘家到薛家服侍刘雅欣五年多了。

刘雅欣的想法小翠起初不接受,但是细想一番还是动了心思,脸刷地红了。小翠的这点变化逃不出刘雅欣的眼睛,于是便再三征求她的意见。最后,小翠红着脸说相信刘雅欣的眼光,只要能经常和她在一起就成。刘雅欣还想说什么,小翠已经羞红着脸跑了。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6 09:06:36 +0800 CST  
作者:550766449 回复日期:2009-07-14 13:07:23
更新的挺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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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挺快的,想听听意见,欢迎多提意见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6 09:22:36 +0800 CST  
作者:550766449 回复日期:2009-07-16 10:11:45
楼主标题没有起好,要是加上惑性倾向的词汇,包括但不限于以下词汇“艳女”,“虐”,“热辣”,“休妻”,“抛妇”,“迷情”,“”色欲“摧花”,“娇妻”,“妖媚”,“少妇”,“男用”,“女佣”“小妾”“变T”“激情”“小姐”“情人”“黑道”等。。。也许早就火辣。一家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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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那我就没办法了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6 19:36:22 +0800 CST  
作者:jianghong669 回复日期:2009-07-16 13:47:53
那个完整版看滴好过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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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去看呢:)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6 20:09:01 +0800 CST  
作者:550766449 回复日期:2009-07-16 09:57:31
现在很难看到大气的传统文学了。要是现代派小说我却能提不少意见,反正内容都差不多。我看这个能把年代和事件都一一对上号就表示我已经读的很认真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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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传统写作的少,传统阅读的也少。呵呵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6 20:44:28 +0800 CST  




时值农忙结束,家家户户在颗粒归仓后就显出一年中的闲散时刻。

庄户人家的生活节奏与季节规律联系的非常紧密,每年夏收和秋收后都有一段这样的清闲日子。许多闲不住的人家依旧忙碌着,男人不慌不忙地收拾作物秸秆、加固院墙或是积肥、女人忙着用粗盐腌制采摘来的日益见老的香椿。这个时节的香椿已经长成叶子了,再不腌制,也就老得不能吃了。但这种活计毕竟很有限,手脚勤快的没几天就忙完了,完了还是闲。每当吃饭时,各家门口被几代人的屁股磨得非常光滑的石条上全坐着端着饭碗的人,有的和左右对门的聊天,有的干脆端着饭碗四处溜达。离家门比较远的各个场院边的老榆树下也蹲着一群端着饭碗的人,几个来得早的坐在石头碾子的碾盘上。大家议论着今年的年景,都显得比较满意。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没有什么比有一个好收成更令人感到喜悦。

刘雅欣因为有了身孕,便把薛家在济南和县城的产业委托给了薛三和赵云小爷俩轮流打理,自己闲来无事便拉着小翠在河阳街四处走走。已经生育过的她知道多活动活动有利于生产,同时也想熟悉一下河阳街的人。

一路上,村民们见到刘雅欣都马上恭敬地站起来叫着大少奶奶,有些做着手工的妇女抢着问她需不需要给孩子做点小衣服?刘雅欣说需要的时候会给你们找活干,到时候可不许喊麻烦。刘雅欣说完,继续往前走。身后,议论大少奶奶说话和气、平易近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刘雅欣听见了,回头冲她们笑笑。

天上有零星的小雨飘落下来。小翠抬头看了看天,问刘雅欣是不是回去。刘雅欣说我可没那么娇气。俩人继续在河阳街内行走着。

薛景熙带着一帮家丁在场院里训练。薛景熙的弟弟薛景翔和薛玉章的儿子薛景辉也在队伍中,俩人不知出现了什么差错,薛景熙叫停大家,大声地训斥他们。

薛景熙自从上次带着家丁队伍和刘亚虎的队伍对垒瞬间就被打得狼狈不堪后,他感到特别没面子,回来便打算像薛景梅训练部队一样训练薛家的家丁,还要求薛景梅派部下指导他们训练。薛景梅当然不能私自留下人给他调配,便在驻扎河阳街期间派几个官兵指点了他们几次。薛景熙更加干劲十足,每天都要求薛家三户中的家丁抽出一部分跟他训练,甚至还带他们到莲花岭打靶。莲花岭是薛家陵对面隔着大路较远的一块荒地,名字叫莲花岭,实际情况跟乱石岗差不多,现如今成了薛景熙锻炼队伍的地方。打靶需要子弹,黑市上一块大洋只能买五发子弹,薛景熙也舍得买。气得薛玉林骂了他好几次败家子,他这才收敛了一些,不再以训练射击为主。

薛景熙正骂得起劲,见刘雅欣经过,连忙跑过来问候,对她说天要下雨了,要不要派人护送她回去?刘雅欣表示不需要,问他把大家搞得这么辛苦又是何苦?薛景熙不这么认为,但又觉得不好拿刘亚虎说事,便扯了点别的话题。

薛景熙和刘雅欣正说着,薛景辉走了过来,一双眼睛在小翠身上来回的打量。小翠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看着别处。薛景熙瞪了一眼薛景辉,叫他马上回队伍里去。薛景熙在薛家姊妹中是横惯了的,薛景辉不敢招惹他,嘟囔着走了回去。小翠这才转过头来,有些失落地看着薛景辉的背影。刘雅欣看出了苗头,决定找个时间分别问问小翠和薛景辉。

刘雅欣和小翠又走了一会儿,雨有点大了,俩人站在薛家佃户张占强家的屋檐下避雨,听到里面传出张占强的呵斥声和儿子张小平的哭闹声。刘雅欣想进去看看,小翠说有什么好看的,农闲的时候就是打孩子多的时候,尤其是下雨天。刘雅欣感到不解,小翠说你没听说过“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这句话吗?小翠的话把刘雅欣逗笑了,她想了想,推开院门走进去,站在内檐下看着院子里。

张占强正把张小平摁在院子里的石碾子上,抡起蒲扇般的大手使劲地打他的屁股。张小平哇哇大哭着就是不求饶。张占强下手更狠了。小翠见了连忙叫他住手。张占强以为是哪个邻居来劝解的,头也不回地继续打着,打了两下又感到不对头,一回头见是刘雅欣,吓得急忙松开张小平,叫了一声大少奶奶,一脸窘迫地站在原地搓着大手,再也说不出话了。

刘雅欣没有理会张占强,把张小平叫了过来问他为什么挨打。张小平告诉刘雅欣他想上学,去年爹就答应他上学,可到今年还不叫他去。刘雅欣听了有些不悦,转脸问张占强。
“你为什么不叫孩子上学?”刘雅欣的口气有些冰冷。
“大少奶奶,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张占强忙不迭地说。

张占强对刘雅欣说,张小平从小没娘,他就这一个儿子,从心里也不愿意委屈他。可是这两年,自己的爹娘先后去世,光给老人看病抓药办丧事早就把家里倒腾个底朝天了,哪还有余钱给孩子上学。

“你骗人。”张小平冷不丁地插话,“今年春天你说的,夏收完了卖了粮食就叫我上学,现在你又反悔了!”
没等张占强说话,刘雅欣就语气不客气地接上了话:“对呀,你既然答应了孩子,为什么又要反悔?”

张占强沉默着不回答。刘雅欣以为他这是消极对抗,她不想和他浪费时间,轻声说道:“不说是吧?那好,明天去薛家,把你租的地交回去。”
刘雅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对张占强来说却无异于晴天霹雳。一个佃户人家,如果东家再收回租地,那就只能出去要饭了。

张占强憋得脸红脖子粗,终于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大少奶奶,我都欠你薛家两年的租子没交了,不信你去查查账本,我不骗你,我确实没钱给他上学呀。孩子都十岁了,我也希望他能上学,看到他这一年多来只要有空就去学堂外偷着听课,我这个当爹的心里也不好受啊!”
张占强说完这些,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哭了。

刘雅欣心里一阵难过,她努力回忆着,终于想起赵云小对薛玉山提过张占强欠租子的事,薛玉山当时对赵云小说张占强爹娘卧病在床,还来薛家借过两块大洋去县里抓药,确实有困难,至于租子,欠就欠着吧。刘雅欣想到这儿,对张占强说,前两年的租子就免了,叫张小平明天去找高满堂安排上学。张小平见刘雅欣这么说,兴奋地跑上前拉着刘雅欣的手欢呼雀跃。张占强望着刘雅欣,感激得涕泪滂沱,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大少奶奶,我还是交不起学费呀!”
“学费记在我的账上。”

刘雅欣说完,不等张占强爷俩再说什么,转身准备走了。薛永贵冒着雨,拿着一把油纸伞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进门就说薛三见下雨了不见刘雅欣回来,安排很多人拿着雨伞四处寻找她,请她赶紧回去。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6 21:38:10 +0800 CST  




第二天上午,刘雅欣见天气没有转好的迹象,便和小翠带着奔儿在前院的亭子里玩。昨天傍晚,薛景梅托人从济南捎回了一辆婴儿车,奔儿非常稀罕地坐在里面不肯出来。刘雅欣看着小车里咯咯笑得一身肉褶子都跟着发颤的奔儿,又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一阵幸福感涌上了心头。

她很奇怪,自己曾经是一个酷爱看书的人,出嫁时有好几担书也跟着做了陪嫁,之后也保持着爱书的习惯。可自从有了奔儿,自己一点看书的欲望也没有了,每天一有空闲就想着能和奔儿在一起,奔儿的小脸对她来说远远超过了四大名著的吸引力。她想起在北平读书时,许多女同学读书的目的就是要嫁个好人家。现在,自己是不是也应了这个说法?望着笨拙而又开心玩耍着的奔儿,她在想,下一个孩子出生后,奔儿会不会有一个当哥哥的样子?会不会欺负小的?这样想着想着,不由得笑了。

奔儿终于玩累了,他痛快地尿湿了裤子,一头倒在车里呼呼大睡。刘雅欣招呼奶妈给奔儿换完尿片,将他抱回房间。

这时,张占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小心翼翼地走进大门,见刘雅欣在亭子里,急忙走了过来,告诉她张小平已经正式上学了。刘雅欣问他来这里就为了说这个?张占强说不是的,是自己感觉过意不去,希望刘雅欣给自己安排点事情做,不管什么活都行,并且再三说明不需要付给他工钱。

“那怎么行,不给工钱的差事我可不叫你干。”刘雅欣说到这,突然想起昨天薛景辉看小翠的眼神,便对张占强说,“你还真要帮我一件事。”
“大少奶奶只管吩咐。”张占强忙不迭地说。
刘雅欣叫张占强说说薛景辉的情况。张占强觉得奇怪,很为难地说这个事情为什么不去问薛家人。
“我就是因为想听实话才问你的。”刘雅欣说完,叫小翠给张占强递一杯茶水。

张占强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茶水,却不敢喝,东家给下人递茶水他还没有见识过。刘雅欣对他说不要见外,有什么说什么,哪说哪了。张占强一口气喝完茶水,烫得呷了一会儿舌头,这才告诉刘雅欣,薛家男丁都不旺,薛玉章也一样,连生了三个女儿才有了薛景辉,后面又生的全是女儿。薛景辉从小被娇生惯养成了浪荡公子,经常偷家里的钱去县城,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不知道搞什么名堂。薛玉章根本管不了他,只是在他做的过分的时候委托薛景熙教训他,在整个薛家,也就是薛景熙收拾他还能管几天用。

张占强说完这些,再也不肯说什么了。

刘雅欣猜得出,张占强说的已经是很有保留了,能这样说也很难为他了,便不再问什么,告诉他今天的话不要对外人说起。张占强连忙答应。刘雅欣又对张占强说,现在农闲没什么事,叫他找个帮手去把沟围子两边地里枯死的树木砍倒拉给河阳街小学灶房,工钱该怎么给就怎么给。张占强再三表示不要工钱,最终还是被刘雅欣说服,满是感激地走了。

张占强走后,刘雅欣注意到小翠的脸色很难看,便对她说再找机会给她说一个好人家。可小翠还有些不死心,刘雅欣就打算再想办法了解一下薛景辉。这时,薛景辉不请自到。

薛景辉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好,小翠的样子老是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很奇怪,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小翠,怎么这次的感觉就这么不一样?薛景辉从小顽劣成性,二十二岁了还没说上媳妇。他也不在乎,反正没事就弄家里一点钱跑到县城去潇洒,花完了再回来,娶不娶媳妇他也从没当回事,独身一人那才叫自在。可昨天再次见到小翠,他的这个想法却突然间改变了。现在,他一心想着能娶小翠当自己的媳妇。他找不出合适的人给自己做媒,干脆就亲自来了。进门就看见刘雅欣和小翠在亭子里坐着,马上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小翠刚才还蹙着眉头、一脸的失落,见到薛景辉马上变得很开心,忙着给他倒水端茶。刘雅欣看在眼里,心里有了一丝担忧。她随后又想,爱情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她相信张占强的话,可仅凭张占强反映的情况就把薛景辉一棍子打死也是不公平的。望着长得一表人才的薛景辉,她一时也无法将他和张占强说的浪荡公子联系在一起。

“大嫂,好久没来看你了,有点对不住啊。你还好吧?”薛景辉和刘雅欣搭讪着,眼睛始终盯着小翠。
“看你说的,自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快请坐。”刘雅欣注意观察着薛景辉,“景辉,你平时都忙什么?我在河阳街很少见到你。”
“我还能忙什么,不就那么点事。”
“哪点事?我对薛家很多人和事还真的不太了解,兄弟你可不要在我面前藏着话呀。”
“其实也没什么,”薛景辉见刘雅欣这么说,好像消除了什么顾虑似的随意说着,“主要帮着我爹打理在县城的产业,所以很少在河阳街。没办法,忙啊。”

刘雅欣马上意识到薛景辉是在撒谎,尽管她对薛家很多事还不熟悉,尤其是河阳街以外的事。但是前几天薛三还对她说,薛家三兄弟只有薛玉章家在县城没有产业,但也只说了这一句。薛景辉现在这样说无非就是在小翠面前落个好印象,很有点欺骗的味道。

小翠果然信以为真,看薛景辉的眼光不由得多了一份柔情。薛景辉无疑是个情场老手,小翠脸上的一丝变化也没逃过他的眼睛。刘雅欣不方便点破薛景辉,继续和他拉着家常。薛景辉的眼睛却不停地在小翠身上扫来扫去,几次想和小翠搭讪,又好像有什么顾虑。于是又和刘雅欣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终于把话题转到了小翠身上。
“大嫂,咱们都是自家人,我就直说了吧。”

小翠好像知道薛景辉要说什么,假说要换开水,提着暖壶走了。刘雅欣知道小翠是给薛景辉说话的机会,就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景辉,你看上小翠了?”
“大嫂好眼力,不愧是我的大嫂,难怪整个河阳街都说大嫂不简单。你知道吗,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了,像你这样知书达理的女人咱沂水县也未必有第二个,我大哥娶了你真是好福气。”薛景辉连续给刘雅欣戴了顶高帽,又开始说起自己,“我确实看上小翠了,求大嫂成全。”
“小翠来河阳街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你怎么今天才……”刘雅欣不动声色地推了一手太极。
“早几年小翠不是这个样子,现在真是出落得人见人爱。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啧啧……”薛景辉一得意便露出了轻浮的本性,抬头见刘雅欣一脸的严肃,连忙给自己打圆场:“大嫂,我是真心喜欢小翠,每次见了她就有些情不自禁。你也是过来人了,你看这事……”

薛景辉也跟刘雅欣玩起了太极。刘雅欣直言自己现在不能表态,叫他容自己好好想想,再和小翠商议商议。薛景辉见刘雅欣没有再留自己的意思,便起身告辞,走之前还不忘再次恭维了一番刘雅欣。

小翠一直躲在内院大门后的门缝里看着薛景辉,见他走了就走出来。刘雅欣将薛景辉的意思转达给了小翠,同时也表示了自己对薛景辉的看法,觉得他油嘴滑舌的不可靠,要找薛景熙好好了解了解再说。小翠却认为能说会道是薛景辉的优点,认为跟着这样的男人不吃亏。刘雅欣不想和小翠争辩,只想着问过薛景熙再说,这种事只有找薛景熙才能问个明白,其他人多少会顾忌薛家同宗的面子,只有薛景熙口无遮拦。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6 22:52:04 +0800 CST  
上班了,晚上来更新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7 09:42:20 +0800 CST  
请多提意见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7 09:45:08 +0800 CST  
............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7 10:23:12 +0800 CST  
字一就跟不上去帖子,怎么回事?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7 10:25:05 +0800 CST  
字一多就跟不上去帖子,怎么回事?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7 10:27:27 +0800 CST  




刘雅欣叫薛永贵将薛景熙请了过来。薛景熙一进门就大着嗓门问有什么事。刘雅欣将小翠指使走,向他打听薛景辉。

“我说大嫂,你闲着没事打听他干啥?”薛景熙觉得刘雅欣很无聊。
“你先别管这么多,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刘雅欣不急于说出实情。
薛景熙告诉刘雅欣,薛景辉是薛家门上有史以来最大的败家子。三叔早年在沂水县城也有些产业,硬是叫他吃喝嫖赌的给败光了。最近这是从家里偷不到钱了才老实几天。自己拉他训练也是存心想替三叔收拾他。他还告诉刘雅欣,自己弟弟薛景翔也跟着薛景辉瞎混给学坏了,叫他狠狠收拾了好几次才收敛了很多。可薛景辉是个老油条,油盐不进,又隔着三叔,自己也不好把他教训得太狠了,所以这小子永远都没个好。

薛景熙说了一大通,才想起问刘雅欣到底因为什么关注起薛景辉来了。刘雅欣隐瞒了小翠的意思,只对他说薛景辉看上小翠了,想听听他的看法。薛景熙说我该说的都说了,我能有什么看法,他要是我亲兄弟,我打断他的腿再养着他,谁家闺女看上他那才叫瞎了眼。薛景熙说到这里,推说自己还要去训练家丁,不等刘雅欣说话便抬起屁股,风风火火地走了。

刘雅欣心里沉甸甸的,竟然忘了起身送薛景熙。小翠默默地走过来坐下,双眼有些发红。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刘雅欣问。
小翠不说话,默认了刘雅欣的问话。刘雅欣见小翠情绪很低落,也不想叫她太难过。没想到小翠告诉她自己就是喜欢上薛景辉了,只要薛景辉能瞧得起自己这个下人,她就愿意嫁给他。小翠的话令刘雅欣很不高兴,强调自己一直是把她当亲姐妹看的,她一口一个下人下人的说法太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小翠坚持说自己就是这样想的。刘雅欣没想到小翠突然间变得这么固执,有心发作一下又觉得她这是动了春心,没必要太严厉地责备她。于是,尽量语气平和地劝她不要钻牛角尖。小翠不回答刘雅欣,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刘雅欣终于有些恼火,狠狠地训斥道自己不会同意她嫁给薛景辉。小翠只是哭,根本听不进劝解。刘雅欣心想小翠也许是眼界太窄才被薛景辉的表象迷惑了,过段时间可能就不会这么固执了,于是决定过些日子再说。

世上的事往往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刘雅欣忙着理顺薛家的许多事物,一时间没有太多精力关注小翠的事。一个多月后,小翠竟然和薛景辉私奔了。

刘雅欣始料不及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急忙派人四处寻找,并安排薛永贵赶紧去县城通知赵云小,叫他抽出人手在县城寻找。刘雅欣抱怨自己来到这里三年了竟然对薛景辉一无所知。薛三安慰她说薛家这么大,你不可能对谁都了解。再说,薛景辉毕竟是薛玉章家的大少爷,谁闲的没事跟你搬弄他的是非?刘雅欣一想这话也对,可心里还是憋气得很,骂着薛景辉摔了手中的茶杯。

薛玉章得知这个消息后怒不可遏,当即心绞疼发作,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家人折腾了半天才又慢悠悠地活转过来。他知道薛景辉一贯伤天害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在河阳街他还算守规矩,不敢太放肆,一来因为这是家门口,大家都知道他的德行;二来也是因为惧怕老祖立下的家法。自己这个当爹的尽管看见他就头疼,可也不能不管他饭吃,心想着等他心收得差不多了就给他娶个媳妇,也算是对得起他了。可现在,他到底还是惹出事了。薛玉章知道,刘雅欣和小翠情同姐妹,也知道薛景辉勾引小翠私奔会给刘雅欣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对薛家又会是什么样的影响,自己这张老脸今后往哪儿放?

薛玉章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命令家里所有能抽出身的人全部出动,四处打探他们的消息,还叫薛景熙派出几路家丁骑着快马前去沂水与邻县交界的各个重要路口,封锁住了沂水通往济南、日照和临沂等地的路口。如果不是怕家丑外扬,丢整个薛家的脸面,薛玉章真打算找警察局出通缉令了。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8 01:19:20 +0800 CST  




薛景辉带着小翠没有走远,而是去了距河阳街十六华里外的界湖镇,薛家人把县城找遍了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跑到那里。

薛景辉去刘雅欣面前表白的第二天,就琢磨着怎么找个理由叫薛玉章给自己提亲,可想来想去也不敢在薛玉章面前提起。他清楚自己在众人眼里是个什么角色,前几年薛家长辈们就觉得他顽劣不化,几次张罗着给他说一门亲事试图叫他安心过日子。那时,他正和县城的交际花姚花花打得火热,才懒得受这种约束。等到他吃喝嫖赌的把自家在县城的产业全部败光了,姚花花转身就投进了别人的怀抱。薛玉章知道儿子劣迹斑斑,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背着自己将家里的产业全部典当完了,直到人家拿着自家在县城的地契和房契和薛景辉的打的条子来找他签字,这才知道什么都完了,气得大病一场,不吃不喝的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从此落下个心绞疼的病根。

薛景辉想起这些,感到要想把小翠弄到手,只能自己想办法。

俗话说男人一高遮百丑,这还算是对比较本分的男人的说词。可男人要是长得英俊,就一定会有女人遭殃。薛景辉就是因为有着一副体面的皮囊,加上花天酒地的习性,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可那毕竟都是些风月场合的女人,只要你肯使钱什么都好说,等你没钱了,那些女人自然就会离你远去。薛景辉吃了几次亏之后,终于将目光转向了河阳街的闺女们。无奈自己名声太臭,别说闺女,就是人老珠黄的寡妇也不愿意嫁给他,似乎只要远离他就能保住了贞洁牌坊。薛景辉时常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英俊的相貌叹息,却又不想努力去改变自己在大家心中的不良影响,依旧经常想办法偷家里的钱物去县城潇洒,待到身无分文了又回来混日子。

薛景辉心里很清楚自己带着小翠私奔,薛家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越是大户人家越是三妻四妾的多,也因此越是对男女私情家法森严。早些年,官庄乡薛家的一个男子和村里财主家的闺女私奔,俩人都跑到临沂了还是被抓了回来,分开关在地窖里一个多月,最后男的自杀、女的疯了。他可不想触这个霉头。他知道越是风声紧的时候越是近处最安全,要不怎么叫灯下黑呢?他决定先带着小翠藏在界湖,等风声过去了再说。

界湖镇是沂水县地界里最大的镇,热闹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县城,尤其是逢集时,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大闺女小媳妇全都跟过节似的打扮得花枝招展招摇过市,很是一道撩人的风景。薛景辉没少到这里来,他领着小翠熟门熟路地找到一个比较僻静的旅馆安顿下来,叫小翠先休息一会儿,自己出去张罗点吃的。

小翠尽管有一双穷人家闺女的大脚,可由于担惊受怕,一路上走得很辛苦,见房间里还算干净,便扔下手中的包袱,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着心事出神。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非常伤害大少奶奶,也无法向自己娘家交代。那天也真是奇怪,薛景辉在薛家大院门口遇见她,若无其事地塞给她一张字条,她随后就按照字条上写的地点去了村口沂水河边的树林里。尽管她心里非常的害羞,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脚步。到了树林深处,薛景辉已经在草地中的一块大青石上等着她了。时值大暑时节,靠近河边的玉米和高粱已经长得有一人高了,在树林外形成了一道茂密的青纱帐,将外界阻挡的严严实实。尽管如此,由于是在沂水河边,人不但感觉不到立秋前的炎热,反而有一丝清凉的惬意。她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忐忑不安地靠在一棵树上,低头把玩着辫梢,心里紧张得除了自己的心跳根本就没听清楚他都说了些什么,对他的话只用摇头和点头来回答。再后来,也不知道薛景辉用了什么法子,自己就心甘情愿地叫他抱住,乖乖地躺在草地上被他脱去了衣服。随后的日子,她一发不可收拾的和薛景辉频频约会,直到这个月的月事没来才慌了手脚,忙叫他拿主意。薛景辉对她坦白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再三表示自己能够悔改,愿意和她好好过日子。同时也很明确地说他们想要结合几乎是不可能的,大少奶奶这一关首先就过不了,要想在一起只有私奔。她对薛景辉的馊主意很不满,可情急之下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她担心这样下去早晚被大少奶奶看出端倪,联想起大少奶奶执掌薛家后显示出的精明能干和爱憎分明的个性,知道自己和薛景辉做出这种丑事肯定不会轻饶他们。想着自己肚子里已经有了薛景辉的骨肉,便一咬牙,跟着他跑了。

小翠躺了一会儿,感到消除了不少疲劳,便起身倒水洗了把脸。又回身坐到床上,拿过包袱,打开蓝花碎布的包袱皮,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满眼亲切地看着,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那块包袱皮上。这个包袱皮还是大少奶奶送给她的,上面绣着几朵花,包袱角上绣着她的名字,睹物思人,小翠眼前浮现出大少奶奶平日里对自己的好,她现在一定非常焦急。她有些后悔这样冒失的私奔,她叹息一声,心里默求着大少奶奶的谅解,再把里面的一个小包袱打开,拿出两个金耳环端详了一番,又倒出一些大洋和纸币,慢慢地清点着。

薛景辉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根麻绳扎住的几个荷叶包,里面包着几样卤菜。他将卤菜放在小方桌上,又很有兴致地从怀里摸出一瓶酒放好,这才转身招呼小翠吃饭。当看见小翠床上放着不少钱时,顿时眼睛一亮。

“小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自己攒的呗。”小翠叹了口气,说,“平时的工钱都捎给娘家了。这些钱都是大少奶奶额外给我零用的,我吃穿没有啥开销,就给自己存成私房钱。”

小翠说完,走到桌子前准备吃饭,发现全部都是油腻腻的肉菜,心里便有些不满,对薛景辉说自己可能是因为怀孕了没有胃口。薛景辉没有看出小翠的失落,极有兴致地咬开酒瓶子,摊开荷叶包,一手抓肉一手拿着酒瓶子喝着酒,肆无忌惮地说着他曾经的光荣历史。小翠闻着薛景辉嘴里喷出的酒气和嘴角下流出的油,感到有些反胃,便推说自己很累,躺下休息了。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8 02:30:04 +0800 CST  
作者:550766449 回复日期:2009-07-17 23:35:26
真累,一段话分好几段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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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我泡天涯已久,深知天涯经常抽风的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8 02:54:14 +0800 CST  
作者:550766449 回复日期:2009-07-17 22:23:57
记得谁说过,拍桔子红了时,那时树上没有那么多的桔子,从哪儿买了一大车,人工挂在树上,才有那么多红透了的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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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一段,问,你是看电视剧还是看小说呢:)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8 06:58:35 +0800 CST  


第十二章



就在薛家四处寻找薛景辉和小翠时,“九一八事变”爆发,日本出兵占领东三省。随之,山东地界大批当年闯关东的乡亲沦落成难民,纷纷拖家带口返回老家。河阳街也陆陆续续回来了不少。到1932年初,已经跑回来了上百户人家。许多人在上一代甚至两代就离开了河阳街,在这里只有亲戚朋友,没有房屋和土地,有的甚至连亲戚朋友也没有了。而河阳街有能力给他们一个栖身之地的只有薛家。薛家开始忙着安置难民,寻找小翠和薛景辉的事暂时搁置起来。

史登高来河阳街视察,对刘雅欣说全县到处都是从关外涌进来的难民,县府实在没有能力安顿这么多户人家,有的地方因为争祖业还发生了难民殴斗甚至暴乱;还有的财主趁火打劫,强娶难民中有点姿色的女子做小,导致逼死人命。搞得他焦头烂额。这些天来他四处动员各村财主对难民伸出援手,鼓励财主们拿出点土地卖给有点积蓄的难民,至于难民中的穷人,谁家安排的就是谁家的佃户和下人。

刘雅欣知道史登高的意思,告诉他这么多难民涌回河阳街,薛家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不然闹起乱子来首当其冲的还是薛家,这个道理她是懂的,她早已经和薛玉林在忙碌着安置逃难回来的乡亲们了。

史登高对薛家的做法很满意。再次强调河阳街是沂水县第一大村,薛家作为河阳街的财主,一定要带头处理好难民的问题。史登高说完,又对刘雅欣的精明干练和明白事理大大地感慨了一番,便急忙赶去下一个村子。

奔儿已经满地跑了。刘雅欣将奔儿交给奶妈照看,自己每天挺着日渐隆起的肚子忙碌着,谁劝她休息她也不听。她安排人手给那些住在沟围子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的难民送粮食和生活用品,还组织他们在河阳街四周闲置的土地上盖房子,吩咐张占强砍了沟围子里的许多树木无偿地给他们建房用,并且将他们的孩子送去河阳街小学读书。刘雅欣每天忙碌之余,还不忘向他们打听国军在那边的情况,以期获得大哥刘亚龙的消息,但始终一无所获。她和爹分别给薛景梅和刘亚伟写信,可等来的回信都不是原来的地址。他们在信上说,“九一八事变”后,关内军队频繁调动,今天在这里,明天可能就去了那里,说等安顿下来再给他们来信。也就是说,她和爹写去的信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收到。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8 09:10:56 +0800 CST  




“九一八事变”半年后,刘雅欣生下了女儿薛杏梅。这是她自己给女儿取的名字。女孩子取名字是不需要带上辈分中的字的,也就是说她的名字不需要像奔儿一样带上他们“双字辈”这一辈中的双字。生杏梅之前那些天,薛家大院里种植的梅花依旧不屈服于季节的变换,艳丽地绽放着,窗外的杏树开着鲜嫩的叶芽伸进了卧室,似乎想提前看看即将出生的小生命。女儿出生后,刘雅欣有感而发的给她取了杏梅这个名字。

薛玉章自从薛景辉带着小翠私奔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薛玉林主持操办了杏梅的满月酒。

酒席过后,薛玉林抱着杏梅对刘雅欣说,还有一些回来晚的难民没有安顿好,主要是没有土地租给他们了。这些难民中的大多数人家家境都不殷实,一路上坐不起车,完全靠两条腿走回来的,有的甚至是一路讨饭来到河阳街,现在完全靠薛家的资助才能糊口,得想个法子,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现在惊蛰刚过,若是不赶在春分前安顿好这些人,恐怕以后会生出更多的麻烦。

刘雅欣提出将薛家一些偏僻零散的荒地租给他们,借给他们半年的粮食和杂粮作物的种子,另外在沂水河边组织他们改造一些河滩地生产自救,使他们尽早有些收成,并且建议头一年不收租子。薛玉林觉得刘雅欣这个主意不错,马上吩咐下去安排这些事宜。

刘雅欣也时常到各处走走,了解难民中还有什么问题,同时继续打听刘亚龙的消息。

难民基本安置好时,高满堂的堂弟高二宝一家回来了,高满堂在自家院子里腾出了一间房子给他们住。

高二宝少时上过两年私塾,还在闯关东期间当过兵,是这群人中最见多识广的。刘雅欣抱着一线希望找到高二宝,终于在他那里打听到了刘亚龙的消息。高二宝很吃惊,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一会儿刘雅欣,才告诉她,“九一八”事变后,蒋委员长采取不抵抗政策,致使东北迅速沦陷。东北军奉命撤入关内,可也有一部分官兵出于民族义愤,自动留在东北坚持抗日,刘亚龙就在其中。

“我大哥在什么地方?”刘雅欣迫不及待地问。
“前段时间好像是在热河一带。“高二宝努力回忆了一会儿,说,”你等一等,我这里有张报纸。”

高二宝钻进家里,手忙脚乱地将那点家当翻了个遍,终于找出来一张脏兮兮的《时事报》递给刘雅欣,告诉她这是捡来的报纸,自己识字不多,但是刘亚龙这三个字还是认识的,只是没想到刘雅欣是他的妹妹。高二宝还不无遗憾地告诉她,原本捡了不少报纸,上面都有时局的介绍,可惜一路上擦屁股用了,这张报纸上因为有刘亚龙的照片,还介绍他是沂水县人,所以才一直留着。

刘雅欣急忙接过报纸找到了刘亚龙的报道。望着一身戎装英姿勃发的大哥的照片,她感到无比的亲切,连日来的担心终于有了点消息,她甚至有想哭的感觉。许久,才想起阅读照片下的文字。在阅读中,她得知大哥不愿意跟着东北军撤入关内,和拜把子张学良发生了激烈地争执,随即宣布脱离东北军,先后出任东北民众求国会第四军团总指挥和义勇军第五军团总指挥,目前正转战于辽宁、热河、察哈尔一带,在开鲁、喜峰口等地与日军顽强作战。他的战绩和照片多次刊登在《时事报》、《时代》和《东方杂志》、《病态半月刊》等报刊上。报纸还讲到,刘亚龙多年的搭档、参谋长高仁绂精通医术和占卜,经常在战斗前算上一卦,这种冷兵器时代的战略手段竟然在与日寇的战斗中屡屡得手,不能不说是一个“奇怪的奇迹。”他们之间的搭档在东北军民中有着“医卜星相高仁绂,上下威信刘亚龙”的美誉。刘雅欣继续往下看,见上面写着刘亚龙在开鲁战斗中头部负伤,仍坚持指挥战斗的句子。

刘雅欣看到刘亚龙受伤的消息,心猛地揪紧了。她的表情变化吓了高二宝一跳,反复告诉她开鲁战役在喜峰口战役之前,刘亚龙应该早就没事了。刘雅欣终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连声向高二宝道谢,拿着这份无比珍贵的报纸赶了回去,刚到薛家大院门口就把在岗楼上四处观望的薛永贵喊下来,吩咐他立即备好快马,火速赶往张庄将报纸带给爹。

薛永贵手脚麻利地从后院马厩里牵出一匹马,翻身跨上马,双腿猛地一磕马肚子,那匹马突然负痛,大声嘶叫着直起身子,将两只前蹄高高扬起,又重重地踏在地上,随即撒开四蹄,风一般的转眼就跑不见了。

刘雅欣望着马蹄经过之处扬起的一路烟尘,想到大哥此时正在和日本人浴血奋战,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福。

楼主 总是瞌睡  发布于 2009-07-18 09:35:42 +0800 CST  

楼主:总是瞌睡

字数:126335

发表时间:2009-07-07 22:3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11-19 18:33:53 +0800 CST

评论数:221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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