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梦的路》——文革经历,催人泪下的情感故事

父母停下了,盘缠也不多了,必须考虑生计问题。父亲作为私塾先生上门问哪家孩子要读书。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要读书的孩子少,即使读,出的学费也很低。不得已,有时父亲还会在邮局旁边帮人写家信挣点钱。有段时间,父亲几乎没挣着钱,他为生活发愁。他来到码头,对管事的说,他想扛包挣点钱。管事的看他身体瘦弱,问:你行吗?父亲硬撑着说行。可只干了一天,他就起不了床了。
在老家,母亲可以纺纱织布挣钱。可出门在外,要找一个挣钱的事做不容易。母亲终于找到一件事:帮人洗衣服。每天母亲去比较有钱的人家问有没有衣服要洗,洗好了再把衣服送回去。
父母在泰和的生活很艰难。一年后,看到有同乡回家了,他们也启程返家。
年轻人跑反时,公公、婆婆没跑。他们想,年纪这么大了,跑不动了,家里总还要人看一下。
日本兵在老家驻扎了一段时间。因为公公所住的大屋子在村里算是一栋好屋子,所以里面住了不少日本兵。家里的鸡、猪,还有一头黄牛,都被日本兵宰了吃了。母亲结婚时置办了16套衣服,单的棉的,里面的外面的,四季衣服都有,基本上一辈子就穿这些,以后很难再添衣服。跑反前母亲把衣服装在箱子里,再把箱子藏在草垛中间。谁知日本兵端着刺刀对草垛捅,发现了箱子,衣服全拿走了。不知日本兵要女人的衣服干什么?可能是卖钱或者送人。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0 13:48:33 +0800 CST  
公公的鼻子是个酒渣鼻,红红的。一次,公公坐在堂屋,一日本兵对他的鼻子好奇,用手来拧公公的鼻子,另一只手指着旁边的公鸡说:“你的学它的叫的!”公公不肯学公鸡叫。又来了几个日本兵,其中一个“沧啷”一声抽出日本军刀,恶狠狠地说:“不叫的死了死了的!”公公知道这些日本人就是一群畜生,毫无人性,杀一个人比杀一只鸡还容易。公公老泪纵横,学公鸡一样叫着。这群日本人“哈哈哈哈”地笑了,笑得极其狰狞!
公公从此病了,很少出门。
土改时,歪头是土改工作组组长,他是村里最早的党员。歪头家世代贫穷,小时候他得了歪脖子病,家里没钱治。不过随着年龄增长,他的歪脖子病好了许多,头只是有点子歪,不很明显。歪头没读过书,不会写字,但作为村领导经常要签名。这时,歪头就会像鬼画符似的画一下,不熟的人不知道画的是什么。
那时,村里成立了贫农团。贫农团管不少事,老五是贫农团成员。老五家本来并不穷,老五的父亲染上了抽大烟的毛病,田和房子就败掉了一半。老五也不是个勤快人,还喜欢摸牌九,运气又不太好,赢的少、输的多,在他手上,家产几乎败光。不过这倒好了,土改时他是贫农。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0 16:50:01 +0800 CST  
父亲非常关心土改政策,通过他堂弟方才,拿到了土改文件。公公、婆婆去世前,父亲、叔叔已经分了家,田地、房产基本均分。叔叔分得的田全部由自己耕种。父亲不愿种田,就把田租给了别人,每年收些租子。父亲并不是闲着,他办过私塾,也去城里当过店员和公司职员。母亲更是每天忙着纺纱织布。一家人生活也相当节俭。
土改工作组和贫农团在村祠堂挑灯夜战,歪头主持会议,讨论如何划定各家的阶级成分。
已过半夜,父母都入睡了。
门口敲锣打鼓的响声忽然把父母震醒。父亲开门,锣鼓停住,几人中老五举着火把说:“恭喜恭喜,你家被划上地主了!”
父亲一震,母亲听到也心里哆嗦。大祸临头了!
父亲与老五并未结怨,他为何如此相逼?父亲作为兄长曾骂过他好吃懒做,是个败家子,这也不能构成他如此这般的理由哇!是真有阶级仇恨,还是心里阴暗?他那点鬼心思父亲清楚,不就是想着分田、分房、分浮财吗?父亲现在没功夫搭理老五,他冷冷地说:“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不要吵闹左邻右舍。谢谢你们报信,你们回吧,我找歪头讲理去!”
父亲点个火把,手握土改文件来到祠堂,歪头还在。父亲说:“歪头,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还不错,是吧?”
“是,有点交情,”歪头说,“但现在讲的是阶级。”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0 19:50:23 +0800 CST  
“那好,公事公办。”父亲说,“我问你,我弟弟划的是什么阶级?”
“上中农。”
“我和弟弟田一样多,他是上中农,我为什么是地主?”
“你弟弟的田全部自己种,你种了田吗?你自己不种田却收佃户租子,当然就是地主。”
父亲把土改文件拍在桌子上,歪头一看吃一惊:“你怎么会有这党内文件?”
“我没有岂不由你草菅人命!”
“你说的什么意思?”歪头不懂。
“共产党最讲政策对不对?”
“对!”
“那你说说,你对我讲的是哪条政策?”父亲指着文件。
“我不认字。”歪头说,“你也别以为你认得几个臭字就想难倒我。我不会背条条,我的方法是向搞过土改的地方学。”
“那也不能偏离共产党的政策。”
“那你说,你怎么就不是地主了?”歪头问。
“很明显,我虽然收租子,但这点租子能维持我家的生活吗?它不是我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我家的生活主要靠我教书、靠我进城给老板打工、靠我的妻子没日没夜的纺纱织布。有这样的地主吗?贫农每天吃两顿粥、一顿饭,我家不也是吃两顿粥、一顿饭吗?”父亲说得非常激动。
“你说破天也没用,你是不劳而获!”
“我怎么没劳动啊?”父亲问。
“你是肩扛了,还是手提啦?”歪头反问。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0 21:00:38 +0800 CST  
“我教书不是劳动吗?我给老板站柜台、做管理不是劳动吗?”
“只动动嘴皮子不能算劳动。”
“那是脑力劳动,也是劳动。这个世界不仅需要体力劳动,也需要脑力劳动。”
“如果那也算劳动,那它也不是劳动人民的劳动,在我这里等于没劳动。”
父亲无语。歪头又说:“你收租子有没有剥削?”
“有剥削,”父亲说,“可是,我给老板打工不也被剥削吗?”
“那我不管,你有剥削就是地主。再看看你父母的坟,同别人家一样吗?占地就大了一圈,墓碑也比别人的大,比别人的厚。不是地主家能有这气派吗?”
父亲同歪头讲理讲不通,回家在油灯下写了个状子。天没亮父亲就赶往县城,找到在县委工作的堂弟方才。经方才引见,父亲见到了县委刘书记。
刘书记看了状子,听了父亲的叙说。最后,他说:“这事我们会做进一步调查,我们要求各个工作组严格执行党的政策,也希望你帮助我们纠正偏差。”
在县里干预下,父亲的阶级成分纠正为小土地出租。

文革中重划阶级成分的闹剧不久被纠正了,压在方木家头顶上的那场“暴风雨”最终没有降临。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1 08:38:57 +0800 CST  
七 回家

白朵丢失两年了,方健两眉之间“川”字渐渐形成,岁月的风霜在他的额头也“刻”下了长长的“一”字。二胡是他的亲密伙伴,从白朵与他住过的后间小屋,常传出悲凉的琴声。白朵在时,琴声是由白朵伴唱的《花儿与少年》,是那么的欢乐、激情,富有青春的力量。而如今,琴声是忧伤、无助的《病中吟》。
下午上班前,方健又拉起了《病中吟》,哀婉的旋律透着凄凉。方木通过门缝朝里看,哥哥坐在床上拉琴,眯着眼睛。右手缓慢地运弓,左手柔滑地按弦,拉着拉着,伴随着沉吟的音符,两颗豆大的泪珠渐渐形成,溢出眼眶,顺着脸颊往下流、往下流,最后滴落在琴筒上,绽成无数小水花……突然,琴声骤变,方健右手强劲运弓,左手指法加快,旋律犹排山倒海的波浪冲击而来。那是内心里的抗争,是在奋力扼住命运的咽喉;那是绝境中的呐喊,是在热切期盼黎明的曙光。高潮如暴风骤雨般来临,之后又回归平静。接着又是如泣如诉的低吟,是忽而向上、忽而向下叫人柔肠寸断的滑音,还有那故意产生的略带嘶哑的不和谐音,这一切都在透露出一种浓浓的忧伤。最后,琴声又骤变,如海啸般汹涌而来,忽又戛然而止。
方健把二胡放在床上,闭目呆呆地坐着,良久。然后,他取下戴着左手腕上的手表,那是白朵交换给他的那块瑞士手表,金黄色的。他把手表举到了离眼睛很近的地方,直勾勾地盯着它,右手拇指柔柔地擦着表面,嘴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方木都看见了,他知道哥哥在想什么。方木深深地同情白朵和哥哥,希望白朵病能好,也希望她再回来。方木手放在胸前,摸着了白朵送的那支钢笔。
方健起身上班去了。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1 11:33:07 +0800 CST  
母亲坐在堂屋手握针线缝补衣裳。
大门口,进来一女一男,女的手中抱着一个小孩,神情有些紧张,男的一看便知是乡下人,并给人有点憨的感觉。他们的出现让楼下邻居感到吃惊,目光跟随他们上了楼梯。他们来到堂屋,看见母亲在低头缝衣。女子爆发般地叫了一声:“妈——”
紧接着,她嚎啕大哭。
母亲抬头一看:是白朵。
母亲颤颤地站起身子,伸手在白朵的脸上抚摸着,手被泪水打湿了。母亲也泪水盈眶,止不住汩汩地流。母亲说:“闺女,想死妈妈啦!你终于回家了,回家就好,回家就好哇!”
母亲看到了白朵抱着的小孩,心中悲伤,又有些疑惑,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女儿,岳……母。”一旁站着的男子上前来招呼,说话有点结巴,“我叫……葫芦,拜……见岳母大人。”
听男子叫自己“岳母”,母亲看了他一眼,但没给他笑脸。
母亲又问:“孩子多大了?”
“一……岁过了。”葫芦回答。
“什么日子生的?”
“去……年这个月9……号。”还是葫芦回答,白朵什么也没有说。
母亲心里默算,知这孩子不可能是方健的。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1 14:57:59 +0800 CST  
白朵怀里的孩子总是哭闹,白朵解衣给她喂奶,可吃一会儿她又会哭。母亲摸摸孩子额头,还好不发热,估计是奶水不够没吃饱。一邻居也有小孩,看到这情形,送来了半包米糊。母亲去楼下大厨房煮好米糊端上来,孩子喜欢吃,吃饱了就不哭了。
葫芦看孩子不哭了,傻笑着说:“我……怎么不知道孩子是没……吃饱呢?”他又上前对母亲说:“岳母,我……们坐了一天火车,没有吃饭,只……吃了一点干粮。”
母亲说:“现在离吃晚饭还有3个钟头,既然你们饿了,我就先给你们做饭吃吧。”
母亲又跑厨房去做饭做菜。
饭菜做好后,母亲端到堂屋的饭桌上。葫芦饿狠了,狼吞虎咽地吃着。吃完后,又舒坦地用手抠着牙缝。母亲把白朵拉进房间,问:“白朵,你还记得方健吗?”
白朵点点头。
母亲又问:“你还记得这两年的事情吗?”
白朵又摇摇头。
母亲心里难受。她又把葫芦叫进来,问:“我闺女和你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两……年了。”葫芦回答。
“你把这两年她的情况说给我听吧!”母亲要求。
葫芦结结巴巴说了个大概。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1 17:11:51 +0800 CST  
两年前,白朵从家里出走,又是汽车,又是火车,然后迷迷糊糊在福建某站下了车。那里周围是大山,她胡乱走着,在一个村庄后面的尼姑庵里落了脚。当时尼姑庵里已没了尼姑,尼姑被逼着还俗了;里面供奉的观世音菩萨也在最近的“破四旧”中被推倒而侧躺在地上。
尼姑庵并不大,但有悠久的历史,清朝时就有了。曾经三三两两的女香客们来此敬香火、拜菩萨,但它现在已破败得不成样子,倒也成了白朵遮风挡雨的一个地方。
白朵来到尼姑庵后,曾经的女香客们可怜她,偶尔会送来一碗饭,白朵就这样有一顿、没一顿。大热的天,她也不换衣服不洗澡,浑身脏兮兮的,脸上有黑道道,头发里有碎稻草。到了晚上,蚊虫肆虐,她只好用衣服包住自己的脸,可是手脚却被叮烂了,有的地方在流脓水。
一天,几个小孩子在逗着她玩。她实在饿了,就在她随身带着的包裹里乱翻,她翻出了一张10元的人民币。她还能意识到这个东西是有价值的,她把钱举得高高的,说:“换饭吃,换饭吃!”
有一个瘦小孩“机灵”,立刻跑回家,端来一大碗饭,说:“我跟你换。”
一手交钱,一手给饭。那瘦小孩知道得了个大便宜,乐颠颠地跑回家去了。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1 19:17:37 +0800 CST  
第二天,又一个胖小孩早早地端了一大碗饭过来,饭还是热腾腾的。昨天他看到那瘦小孩得了那么大的便宜,心里后悔自己晚了一步。他晚上就筹划着,让妈妈早点做饭。饭一做好,他立刻盛上就跑来了。
胖小孩把饭举到白朵面前,说:“拿钱换饭吃!”
白朵摇摇头说:“没有钱了。”
胖小孩用手指着白朵包袱说:“有的,你找哇!”
白朵翻包袱没找着钱,但她找出了一个金耳环,那是白朵妈妈给她的。胖小孩知道金耳环更值钱,他指着金耳环说:“用它换!“
白朵看着金耳环犹豫了一下,还是和胖小孩交换了。旁边还有小孩看到了,他们都惊得张大了嘴。
瘦小孩、胖小孩占便宜的事全村都知道了。
第三天,来了一帮孩子都拿着饭来换东西,为了增加竞争力,有的饭里装了好菜。大家一窝蜂地抢着要同白朵换。其中一个小孩个头最大、样子最横,他小时候生过癞痢头,虽然好了,但留下一头疤瘌。疤瘌小孩拦住其他小孩,说:“我第一个到,我先换完了才轮到你们。谁要敢跟我抢,那就要看看我的拳头答应不答应。”
疤瘌小孩对其他小孩晃了晃拳头,然后把自己带来的饭递到白朵面前,说:“拿钱或东西来换饭吃!”
白朵又是摇头说:“钱没有了,东西也没有了。”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1 21:03:47 +0800 CST  
@annabelle8266 2016-01-21 19:42:36
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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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支持,请多提意见!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1 21:51:09 +0800 CST  
疤瘌小孩说:“我不信,肯定有,你再找哇!”
白朵的手在包袱里翻着,疤瘌小孩把头凑过去,想看清里面的东西。白朵翻到了一块钱给他,他摇摇头,说不要不要。他要白朵继续翻,他一下看到了里面有一块手表,正是那块方健交换给白朵的上海牌手表。疤瘌小孩指着手表说:“用它换饭吃!”
白朵右手紧紧抓住手表,朦朦胧胧中,残存的某些意识在告诉她,这是她最宝贵的东西。她说:“不能用它换饭吃,不能用它换饭吃!”
疤瘌小孩上前要掰开白朵的手,强行交换。
白朵紧抓住手表不放,大叫:“我不换,我不换!”
看见疤瘌小孩抢手表了,其他小孩一拥而上也来抢,他们想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挣扎中,白朵跑出了尼姑庵。
疤瘌小孩追上,双手紧抓住白朵握住手表的右手,但不能使白朵松开手。这时,疤瘌小孩对准白朵右手一口咬去,白朵疼得手松开了,手表掉到了地上。疤瘌小孩捡起手表跑了。
白朵看手表被抢走了,跌坐在地上震天般痛哭,满脸的泪水,两只手发疯般地不停地向地上捶打着。最后,她张开双臂举向天空,大声哭叫着:“天哪,天哪!”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2 07:38:20 +0800 CST  
@嘉陵江上的渔夫L 2016-01-21 23:33:07
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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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你一直关注!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2 08:25:17 +0800 CST  
这时,葫芦正在不远浇自己的菜园,他也听说了小孩占便宜的事。他看见小孩抢劫白朵,心里气愤。他拦住疤瘌小孩,疤瘌小孩抓起一块石头对他砸过来,他躲过了。疤瘌小孩又捡起一根树枝对他扫过来,葫芦没躲过,胸前被重重地打了一下。葫芦忍住痛,一把抓住了疤瘌小孩,狠狠地扇了他两个耳光,再把手表抢了回来。
葫芦过来把手表还给白朵。
白朵停住了哭,用袖子擦去眼泪。她双手抓住手表,贴在心口窝里,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无声无息的泪珠儿又从眼眶涌出,长长地流,长长地流……
许久,她才想到了帮助她的人,她对葫芦连连鞠了三个躬,嘴里说着:“谢谢大哥!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这几声“大哥”触到了葫芦心里的柔软处。
葫芦看白朵真可怜,尼姑庵里实在住不下去,就说:“妹子,你……愿不愿意住到我家去?”
刚才看到葫芦为自己抢回了手表,产生了信任,所以白朵点头同意。
白朵来到葫芦家。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2 12:20:58 +0800 CST  
葫芦家有父母和一个妹妹。葫芦的父亲身体不太好,腰有病,做不得用力的事。葫芦二十六、七岁了,还没说上对象,在当地是很少的,这和家里穷有关系。葫芦只读过小学,认不得几个字,村里人说他有点“憨”,也就是没有其他人灵活吧,做事凭一股子“傻”劲。
葫芦让母亲和妹妹给白朵洗洗身上,换换衣服,白朵包袱里有几件衣服。
经过收拾的白朵把葫芦看呆了,原来是个漂亮姑娘,只可惜脑袋不太清楚。
白朵与妹妹住一间房,独自睡在竹床上,竹床上吊了蚊帐。每顿饭葫芦妈妈或妹妹会送来。
一次,葫芦问白朵:“妹子,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后好叫你呀。”
白朵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
葫芦又问:“你……家里有什么人?”
白朵又摇摇头说:“我也不记得了。”
从说话的口音可以判断,白朵不是附近的人。
葫芦有了“娶”白朵的意思,葫芦父母也觉得可以,希望这个“儿媳妇”能给他们家传宗接代。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2 14:50:00 +0800 CST  
事情说办就办。“婚礼”这天,葫芦家摆了几桌酒,请来了亲戚和大队干部。葫芦的房间贴上几个喜字就是“婚房”。吃酒前,白朵被葫芦妈妈和妹妹推到“婚房”,坐在了“婚床”上。葫芦妈妈说:“儿媳妇,以后你就住这里。”
“为什么?”白朵不懂。
“今天你就是新娘子啦!”
“新娘子是什么?我不要做新娘子。”白朵要回原来的住处。
葫芦妈妈和妹妹赶紧拉住白朵,把她按回到床上。葫芦妈妈温柔地劝说:“你不要怕,你是新娘子,葫芦哥哥是新郎,新郎同新娘子玩游戏,很好玩的。”
糊涂的白朵不懂得玩什么游戏,酒席间,她一直坐在“婚床”上。经常有大人、小孩在门口向里望,想看看“新娘子”。葫芦妈妈和妹妹想给白朵盖上红盖头,总是被白朵一把扯下来,并埋怨说:“好热,不好玩。”
酒桌上,葫芦代表“新婚夫妻”向来宾敬酒,大家举杯贺喜,然后开吃。由于菜不多,人们肚子里油水又不足,所以风卷残云般很快每桌都光光的,酒席也就到此结束,那也就是“婚礼”结束,特殊情况下其他的程序都免了。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2 17:11:27 +0800 CST  
面对大家的程序结束了,但两口子之间的一项程序——揭红盖头——还须进行。葫芦妈妈又把红盖头盖在白朵头上,并叫她忍一下子,葫芦哥哥马上会来揭盖头。然后葫芦妈妈退出新房,让葫芦进去。葫芦进门,看见“新娘”盖着红盖头,他缓步走向床边,伸手正要揭盖头,红盖头却突然被白朵扯了下来。这种情况按当地风俗是不吉利的,葫芦要重做一遍。他把红盖头又盖在白朵头上,叫白朵不要扯下来,要等他来揭。葫芦退到门口,又是缓步向前,正要揭盖头时,盖头又被白朵扯下了。葫芦叹了一口长气。再重做时,葫芦先给盖上盖头,手还没离开,立刻就揭盖头,一气呵成。
“新婚之夜”,“新房”里打仗一样,葫芦使用蛮力“征服”了白朵,白朵“呜呜”地哭了,同时在葫芦的手臂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不久,白朵出现了害喜的症状。葫芦妈妈叮嘱葫芦不许再与白朵同房,否则肚子里的孩子难以保住。
后来,白朵生了个女婴,由村里的“赤脚医生”接生的。葫芦和他父母都有些遗憾,指望白朵再生个男孩。
葫芦家给女婴起的名字是阿玲。
随着阿玲渐渐长大,白朵也在渐渐清醒。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2 19:25:12 +0800 CST  
她开始喜欢唱歌了。她常常望着远方的天空,轻轻地唱出:

…………
他们谁更适合于我的心愿?
我却没法分辨我终日不安。
他们勇敢更可爱呀全都一个样,
亲爱的山楂树呀要请你帮个忙!
哦,最勇敢最可爱呀到底是哪一个?
哦,我亲爱的山楂树请你告诉我。
哦,最勇敢最可爱呀到底是哪一个?
哦,我亲爱的山楂树请你告诉我。

不知歌曲《山楂树》唤起了她哪些记忆,她眼泪流下来了。
另一首歌也是她喜欢唱的,那是《花儿与少年》:

春季里到了,
迎春花儿开,迎春花儿开,
年轻的女儿家踩呀踩青来。
小呀哥哥小呀哥哥,
小呀哥哥手牵着手儿来。
…………

谁是她的“小呀哥哥”?她记起了方健。
病前的越来越多的记忆被唤醒,病中的过程没有记忆。
旁边的人感觉白朵歌唱得好听,但不知唱的是什么。
葫芦家里的人感觉白朵在清醒,既高兴,又担忧。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2 21:24:42 +0800 CST  
一天晚上,白朵对葫芦说:“我想回家!”
葫芦吃惊:“你想起了你家在……哪儿啦?”
“我想起来了,”白朵点点头,“我家在南昌。”
“家里有……谁?”葫芦问。
“有……”白朵停了一下,“有妈妈。”
“还……有谁?”
“哥哥。”
“哦!”葫芦想了想,“丈母娘和大舅子我也应该见一见的哦,阿玲也应该见见外婆和大舅哦。”
“你同意啦?”白朵问。
“我同家里再商量一下。”葫芦说。
可商量的结果是:不能答应,尽量往后拖。他们意识到,她回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
一天,葫芦和爸爸、妹妹到生产队上工去了,葫芦妈妈去了自家的菜园。白朵几乎没收拾什么,抱起阿玲就朝火车站方向跑。等葫芦妈妈回来,发现白朵和阿玲不见了。葫芦妈妈立刻去找葫芦说儿媳妇跑了,村民们很快被发动起来了,大家活也不干了,都帮着葫芦去追白朵。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3 08:31:19 +0800 CST  
白朵到了火车站,这是一个小站。她只有两块钱,她花了一块钱胡乱买了一张票过了检票口,她这样考虑:先上了火车再说,不管是哪个方向的火车。她站在月台上,一列火车正向小站驶来,火车在减速。就在白朵即将上火车时,葫芦带领一伙村民冲过了检票口,白朵就是在登上火车的铁楼梯上被葫芦抱住了。葫芦哭着说:“你……真狠哪,就这么走……哇,你一点也不念……我们的情哪!”
白朵逃跑失败了。
她被关在屋子里,门外加了锁,并且随时都有人监视她。
但铁锁锁不住她的心,她已经明白她是谁啦!
某一天开始,她绝食了,她要以此抗争。
葫芦着急啊!几天啦,再不吃饭人会饿死的。他让妈妈、妹妹劝白朵,毫无作用。最后,他一咬牙,说:“我答应你,我陪……你回家!”
说好一个星期后走,白朵停止了绝食。
有人劝葫芦不要放白朵走,说走了,十有八九回不来。葫芦说,他已经答应了,不能说话不算数。葫芦父母说,孩子不要跟着去,白朵不答应,说不让带孩子去,她就继续绝食。走前一天,葫芦妈妈教葫芦在丈母娘和大舅子面前怎样说话,以及问到某些问题该怎样回答。
终于,白朵乘上了去南昌的列车。
楼主 ffz8160588  发布于 2016-01-23 12:39:18 +0800 CST  

楼主:ffz8160588

字数:319719

发表时间:2016-01-02 17: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7-12 23:54:21 +0800 CST

评论数:3952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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