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史话】朝鲜半岛大血战(修改稿)

35、张师长高兴得跳起来
美2师已迅速抗击中国军队进攻形成的突出部西半部之志愿军15军主力。
这样一来,15军的突击力量就显得薄弱。为了增强15军方向上的突击力量,15军首长给配属该军的179师拍来了电报:
“因美2师与陆战1师在寒溪、都十里之线继续顽抗,我前进受阻,奉3兵团令,令60军179师增强15军方向,19日前进至寒溪,歼灭寒溪及其以东之敌。”
179师副师长张国斌接到电报后,高兴得跳了起来。
他怎么不高兴呢?
在五次战役一阶段,179师没有当上第一梯队张国斌就憋一肚子气。以后虽然受领了插向二东桥里协同12军合围歼敌的任务,可是,当部队到达二东桥里时,敌人已经逃跑了。
之后,接受了新任务,抢占九陵山,但打得不够理想;到了二阶段可要好好打一下了,没有想到配属到15军,成为“候补队员”,看别人打仗比什么都难受。
现在“奉令增强15军方向,歼灭寒溪及其以东之敌”的新任务来了,他怎能不高兴呢?他应该高兴,政委张向善和参谋长姚晓程和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浴血奋战的179师全体干部,都应该高兴!
但张国斌很快又恢复了他一贯持有的镇静、沉着的神情,他看到了姚晓程那双睿智的眼神中隐含着的疲倦,张向善那坚毅而又憨诚的脸庞上;很久未来得及刮掉的胡须,联想到部队在敌机轰炸下的昼夜艰苦行军……总之,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真正的胜利者,总是高兴在最后。
张国斌把电报递给张向善说:
“任务很明确,现在的问题是部队要尽快进至寒溪,军里规定我们19日以前进至寒溪,我看在可能的情况下,还要争取提前一点时间,这样,就可以超在敌人增援部队的前面。”
“这样一来,部队是不是需要轻装?”张向善接过张国斌的话说。
“部队再不能轻装了,现在每个战士除带按规定的武器弹药外,还有三天的炒面,一把铁锹,一块雨布,就是这点东西。”姚晓程说。
“机关带的东西就更少了,只有四件宝:一支手枪,一个干粮袋,一件雨衣,一个挎包,有的连牙膏都轻装了。”侦察科长韩俊在一旁插话。
“那当然不能和你们侦察员比,听说过高台山时就把被子扔掉了,身上只带一支枪。”
张国斌决定带上几个参谋人员到前卫536团指挥并和部队一起行军,以便掌握部队行进速度。
一路疾行,179师于17日渡过昭阳江,占领品安里、甘井里,比原计划提前了两个小时。
刚过甘井里,突然轰的一声,一颗炮弹在前边炸开了。
“往后传,上来两副担架!”
“往后传,上来两副担架!”
536团二营见习参谋李明山把这个口令一连传了两次后面的人都没有回声。他稍停,后面的人一下就撞到他的身上,“真疲倦,边走边打瞌睡,前边炮弹响了,你还能睡着吗?快给我传口令!”
“炮弹爆炸我照样能睡着觉,你刚才传的什么口令?”
“往后传,上来两副担架!”李明山把这个口令又说了一次,后面的人才传下去了。李明山觉得后面这个人从讲话的口气和年龄来看不像个战士,于是,他边走边和这个人拉起了叭:“你贵姓?什么大名?”
“好,看你这个参谋,能不能参谋出来?下面是我的姓,你拆这么一个字:
一字七横六直,
天下诸人不识;
颜渊去问孔子,
孔子想了四日。注意,这四句,主要是头尾两句,当中两句是配合,为了合韵。”
李明山在手上划了一会说:“是个曹字,曹操的曹,对吗?那大名呢?”
“不愧为参谋,我叫曹明,明是孔明的明。”曹明把名字告诉了李明山。
“哎呀,又是曹操,又是孔明,魏蜀吴三国你占了两国,三分天下有其二,你这个名字取得真好。”李明山联想起刚才的拆字说,“后面那个明字也可以拆成五横四直。”
“不成,五横可以,但不能是四直,因为明字右边那个月字严格的说是一撇和一勾。”曹明解释。
“不错,你比我聪明。我还要问你……”李明山正说着,10多个担架队员,扛着担架从李明山和曹明的身旁挤着往前面去,打断了李明山的间话。
“这大概是刚才那颗炮弹爆炸,有的同志被炸伤了!”曹明沉重他说,他一直望着那10多个担架员的背影。
“叹,你思想开小差哪!我看你很老练,当过干部,起码是抗日战争时候入伍。”李明山直截了当地谈他自己的揣测。
曹明把他这段经历告诉李明山后说:
“你这个参谋真有一套,又叫你参谋上了,我是山西灵石县人,13岁就参加抗日决死2纵队的长城剧团当宣传员。15岁是决死 2纵队9团的战士,后几年一直跟着首长当警卫员,以后当上后勤管理员。
“1948年5月临汾战役后,因病住院,在住院期间和当地一名女学生结了婚,不久,又离了婚。
“以后,我趁住院养病期间回家看望一别10年的老母亲,没有想到在家里一住就住了一年零三个月。
“这次出国作战前夕,我又回到了部队,甘愿受处分,重新到二营四连当战士,真是一言难尽。我要带罪立功!”
李明山怕伤害曹明的自尊心,以后就没有再问。这时,五副担架下来了。担架上有人在挣扎着,嘴里还在断断续续他说:“我没有完成任务,我,我不能下去,不……”
嗵!嗵!李明山喊了一声,“卧倒!”
“没事,这是我军出口炮的响声,意味着友邻部队已经和敌人干上了!我们快要赶到目的地了!”曹明满有经验他说。
李明山机灵地拿出挎包里的地图,边走边核对位置:“我们剁在在寒溪以东300米处。”
“往后传,周团长跑步上来!”
前面又传来了口令。曹明传过口令说:“叫我们团长跑步上去,这个口气,是师指挥所的命令,看来,张副师长在前面指挥,而且就在我们前面不远。”
“你怎么知道?”
“战役一阶段吴师长负伤后张副师长就负责全面指挥,现在,他的指挥位置如果离我们团远,他会用电台指挥,不会传口令。”
“听说张副师长是一员战将,也是你的老乡。”
“不错,他是山西代县人,在抗日战争时期就任连长、营长,参加了百团大战等数十次战斗。
“解放战争时期任团长、副师长,参加过上党战役、晋南战役、晋中战役、临汾战役、太原战役、扶猸战役、西南战役。
“特别在临汾战役中,指挥8纵队23旅69团首先突破,他是随七连最先登城的团长,69团对战役的胜利起了决定性作用,为全旅获得‘临汾旅,的光荣称号做出重大贡献,跟这样的指挥员打仗,值得。老弟,准备冲吧!周团长都跑步上去了!”
突然,前面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紧接着一排排炮弹呼啸而过,张国斌机警地举起了望远镜。
“报告,536团团长周珠山奉命来到!”我们刚到,敌人就逃跑了!狡猾的美国佬。”
张国斌猛的一脚把一个小石头踢出好几米远。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07 19:02:05 +0800 CST  
36、180师勇猛进攻(1)
天刚破晓,在远近开始响起的敌机投弹的沉重爆炸声里,180师师长郑其贵和政治部主任吴成德在60军军部接受任务后安全抵达180师前指。
在180师前指所在的山沟里,聚集着该师的团以上主要领导同志和一些参谋人员。
参谋长王振邦和538团团长庞克昌在一旁讲话。副师长段龙章坐在一只空炮弹箱子上,一手扶着电话机,戴着墨镜仰靠着树枝。
539团团长王至诚靠着树枝在打吨。540团代团长刘瑶虎不停地向山沟路口张望,他首先看到了郑其贵、吴成德走进山沟,于是转身告诉段龙章:“师长、主任回来啦!”
段龙章从炮弹箱子上一蹦而起,拍卞一下王至诚的肩膀说:
“胖子,起床啦。师长、主任回来啦!”
王振邦停止了和庞克昌的讲话,跑过来向郑其贵吴成德汇报:“接到你们在军部开完会的电报后,就立即通知各团团长,他们都到了。”
可以想见,在战役一阶段一直跟着第一梯队后面跑,连敌人也没有看到的180师的主要领导,现在终于把早就盼望的第一梯队的任务受领回来了,大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师长,快给我们任务吧,我都等得睡着了!”539团团长王至诚揉了一下眼睛望着郑其贵。
郑其贵从挎包里掏出几包“春美香”牌的香烟,扔给了几个团长说:
“从军长那里搞来的,先抽几支散散瞌睡!还有哪些是烟鬼,大家都抽吧!”说着又给一些抽烟的同志扔了几包。
“这下没有人在敌人炮阵地拾烟屁股了。”一位参加会议的炮兵参谋半开玩笑他说了一句。
“这‘春美香’真香,就是少了一点……”王至诚大口吸着香烟微笑着说。
“你这个胖子,不会抽烟,简直是浪费!”庞克昌随手把王至诚嘴上的香烟拔掉带笑不笑他说,“胖子,没关系,打了这一仗,咱俩一起到军长那里去搞,搞它几条来,放到枕头下面……”
“放到枕头下面干什么?”王至诚问。
“你好支枕头睡觉!”
“你这老兄真会开玩笑,我就要看这一仗连续打几天凡夜你睡不睡觉?”
“可以说,就是不能睡觉!闲话少说.下面听师长传达任务。”吴成德宣布开会。
郑其贵微笑着打开随身携带的地图:
“我们60军原先的任务是,在揪谷里至大龙山地段割裂美军和南朝鲜军的联系,牵制美陆战1师和美7师。
“战斗打响后,171师和181师,分别配属15军和12军指挥了,这样,实施牵制美陆战1师和美7师的任务就落在我们师身上。
“现在,美陆战1师和美7师已进至我师正面,企图东援。60军首长命令我师向春川、洪刀插入,控制春洪公路,拖住美陆战1师和美7师不让东靠,视情况穿插到阳德院里,断敌退路。”
郑其贵示意了吴成德一下,继续说:
“回来后,没有来得及和副师长、参谋长研究。我和老吴在军里接受任务后,初步研究,准备这样打:
“以538 团和539团为第一梯队,540团力第二梯队,分两步:首先,538团由下玄岩渡过北汉江向葛洞搜索前进,控制宗子里;539团由古驿村渡过北汉江,向穴洞里前进,控制盘谷里。
“尔后,538团向阳德院里以东的月川里搜索前进,截断洪川敌人退路;539团沿吾道寺、法鲁里直插阳德院里以西的榆木亭里,割裂洪川与龙平敌人的联系,看大家有什么意见?”
“我没有意见,部队什么时候出发?”538团团长庞克昌见他们团是第一梯队高兴地催间。
“我也没有意见,这个打法很好。”副师长段龙章习惯地看了看手表,果断地说,“现在的问题是要抓紧时间让部队早点出发了,敌人是机械化,我们的‘11号汽车’是很难追上它的。不然又叫它跑掉了!”
“那不一定。我们在进军大西南时,把胡宗南追得屁滚尿流,美国少爷兵有什么了不起。”539团团长王至诚不服气地站起来说。
吴成德顺理成章地作了一个简短动员:
“我们千万不能轻敌,彼一时也,此一时也,那是国内作战,现在是在朝鲜,当前,我们是一支装备不好的一万多人的部队,去进攻拥有300辆坦克700门大炮5万兵力的现代化装备的美8军。
“敌人虽然钢铁多,士气低,但我们既要在战略上蔑视,又要在战术上重视。请团长们回去告诉部队,既要和敌人斗勇,又要和敌人斗智,特别是斗智。”
王至诚轻轻一碰庞克昌:“你追我赶,不要把我们团扔得大远了!”
庞克昌握紧王至诚的手:“不要客气,咱们两个团比翼双飞!”

180师发起进攻后,敌人迅速后撤。5月16日夜,第一梯队538团和539团由玄岩、发雷分别抢渡北汉江后,控制了寒崎岘、殷谷山一线。
17日,540团由发雷渡江进占仓村里,539团进占杜武洞,538团直插新店里……
当538团直插新店里时,前卫三营突然遭到美陆战1师的阻击。前卫连七连指导员贺永国急忙向在三营指挥作战的团副参谋长杜岗低声报告:
“尖兵班在山腰旁看见黑压压的一片,看样子好像是敌人的坦克!”
这时,队伍中也传来低语:“公路上发现敌人坦克,爆破组快上来!”
杜岗立即命令:
“部队停止前进,传无座力炮上来!,,
早在部队出发之前,538团团长庞克昌就安排团副参谋长杜岗随团前卫三营行进,并把团无座力炮连二排配属三营,由副连长邸安邦负责随三营机炮连行军。
不一会儿,邸安邦上来了。
“你赶快组织无座力炮排把敌人的坦克干掉!”杜岗简短地向邸安邦交待了敌情下达了命令后说,“你们尽管放心打,我马上命令七连迅速占领两侧山头,防止敌人反击。”
邸安邦和二排的炮手们秘密向坦克接近,越近越打得准,炮排在距离坦克只有15米的地方停下来,看得清清楚楚是10辆坦克密密的排成一列。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08 17:49:20 +0800 CST  
37、180师勇猛进攻(2)

敌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坦克会遭到袭击,10辆坦克成一字队形停留在路面狭窄的山脚下,一面是山,一面是沟,不易调头移动。
当时除偶然几声鸟虫叫声外,一点动静也听不到,邸安邦小声对身边的二排长说:“这些家伙难道在坦克里睡着了,这可是个好打的机会。咱们先打它前头和后尾的两辆坦克。”
接着,邸安邦喊了一声:“放!”
随着两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前后两辆坦克向前挪动了一尺多远,不再动了,油箱燃起了熊熊烈火,这时炮排进到了敌人的坦克射击死角,它的炮火已失去了作用。
第三辆坦克的敌人连衣服都没顾得穿,赤着背掀起坦克顶上的炮塔盖子,贼头贼脑地探着半截身子,还没等爬出来,咚咚两声炮响,正好打中了前三辆后三辆,赤着身子的坦克兵随着一阵剧烈震动一声不吭的摔了进去。
这时敌人骚动了,中间的坦克上的马达响了,坦克手只怕命中,妄想夺路逃跑连机关枪也顾不得打,可是前边的死坦克把路死死堵住,后面的坦克向前猛开,坦克撞坦克,谁也通不过。
这时,邸安邦指挥炮排又连续发射四炮,又有四辆坦克被击中,油箱燃起的火焰把山沟映得通红,没有死的坦克兵叽哩哇啦乱喊,最后两辆坦克拼命夺路逃走,一辆用力猛开,却开进左边的水坑里,车底朝天,另一辆走不了几步又被无座力炮穿了一个窟窿,不能动弹。
敌人10辆坦克被无座力炮排9发炮弹消灭。
180师538团直插新店里与敌遭遇,击毁美军坦克10辆,歼敌一个连的捷报迅速报军后,志愿军司令部越级指挥直接发报给538团,详细询问538团作战情况、经验。
17日晚,538团参谋长胡景义将上述情况报告了志司。
18日,3兵团首长来电:
“令180师直接由兵团指挥,积极牵制美军陆战:师和美7师,并相机实施攻击。”
180师师长郑其贵接到命令后,督促第一梯队两个团向春川以南紧追敌人。
“师长,538团团长庞克昌来电,他们团已前出到杜武洞以南地区,三营一举击毁敌坦克10辆,歼敌一个连后,遭敌陆战:师疯狂反击,三营为坚守阵地伤亡300余人。”参谋长王振邦向郑其贵汇报。
“告诉庞克昌,一定要把阵地攻下来!”
“1号,请注意相机二字。兵团给我们的命令是相机实施攻击。我看不能恋战,不能忘了,我们给538团的任务是截断洪川敌人退路。”副师长段龙章提醒师长郑其贵。
“539团的情况怎么样?”
“王团长来电,他们团正向阳德院里穿插前进。17日18时30分,团的前卫二营,通过敌严密封锁的九万里,迅速渡过洪川江,尾追敌人。”参谋长王振邦说。
“告诉王至诚,那两个营要紧紧跟上,不要脱节。”郑其贵对参谋长王振邦说了后,转向吴成德:“539团二营的营长叫马兴旺,教导员是那个原来叫关志超以后改为杨志超的吧?”
“对,是他,他在抗日战争初期就参加革命,他经山西芮城县一个叫杜伯实的小学教师介绍人地下党,因为怕暴露影响家人,改名为杨志超,此人能文能武,他和营长马兴旺,都是老八路,都能带兵打仗。”吴成德很了解他说。
“问题是二营插得太远了,已前进100多公里,现在可以说是孤军深入。据538团报告,洪川西的金鹅山,现在还被敌人约一个营的兵力占领,这是左邻的情况。而右邻呢?63军虽已过北汉江,但与539团还相距较远,我看迅速把二营撤回洪川江以北。”段龙章根据现实情况,谈出了他的想法。
“现在部队求战情绪很高,马上要撤回洪川江以北,恐怕这个思想弯子不好转。”吴成德说。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我们给部队讲清楚就行了。”郑其贵转向段龙章,“老段,这个事你决定吧!”
于是,副师长段龙章立即给539团二营营长马兴旺和教导员关志超写了一封亲笔信,专门派一名侦察员连夜送去,信中写道:
“由于洪川西金鹅山仍为敌占领,令你营迅速撤回洪川江以北,控制望月里、孝子洞地区。阅后将信速送团长王至诚。”
马兴旺、关志超听令行动,带着二营于19日凌晨撤回洪川江以北。王至诚见信后又惊又喜,立即将二营控制孝子洞、九石村等高地,一、三营在通谷里甫北高地待命。
此期间,部队积极开展小部队活动。
王志诚心里有数,他根据每个营的特点,二营向东靠,以一个连控制九峦山,营主力控制班衣洞、塔洞一线,并以一个排到洪川江边积极活动,让一营以一个连控制393.1高地,营主力则位于法所里及其以北以西高地,把三营放到寒峙谷作预备队,团指挥所设在春川到洪川公路左侧的土木洞全面指挥。
同一天,庞克昌指挥538团也进至孝子洞万村洞一线。
至19日17时,180师第一梯队两个团的先头部队进占了远水洞、通谷里一线,并于黄昏后占领万村洞以西336.8高地。
20日拂晓,前沿不断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一阵阵刺耳的嗡嗡声,敌人以飞机、火炮掩护美7师从望月里、蚊龙洞方向以及美陆战1师依托洪川开始向538团、539团正面进行疯狂的反击、一场异常惨烈的战斗在沿江两侧、九峦山、通谷里一线展开了。
180师师长郑其贵迅速将战况报军。
正当郑其贵向上报告战况的时候,西线敌军为减轻我对美9军和美10军的压力,开始以美1军3个师又3个旅的重兵向我发起进攻,迫使我19兵团转入了防御。
与此同时,西线美3师迅速东援,150公里的距离仅15小时即到达,迅速堵塞了战役缺口;南朝鲜军一个师也由大田急速北调至平昌等地建立了纵深防御。
我军因突入敌人纵深过远,粮食弹药接济不上,彭总于5月21日果断地决定:
“目前由于我运输工具缺少,粮食弹药接济不上,西线美军又已东援,使我继续扩大攻势困难增加,为此,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结束,”并决定主力向北转移休整。
却不料,正在这项命令由报务员按动电键,从空寺洞志愿军总部嘀嘀嗒嗒地拍发到各部队的时候,巨大的阴影已经降临。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09 06:39:29 +0800 CST  
38、60军韦杰军长急出一身汗
5月22日傍晚时分,夕阳在隆隆的爆炸声中缓缓下落。位于华川以南几十公里的马迹山,树林茂密,光线黯淡。
60军指挥所设在马迹山北侧约 200米处的一座山坡上。在一片林间空地挖些坑,埋些树栅,搭起棚子。
指挥所里,军长韦杰和政委袁子钦几位军的领导围着地图分析、研究,似乎隐隐约约感到,形势的发展将使60军的处境非常不妙。
兵团转志司的撤退命令已下达:让各兵团准备23日晚即开始向涟川、铁原、金化、华川一带转移,为避免回撤时道路拥挤,担任3兵团预备队的39军可提前一天转移;
3兵团留一个军从加平、春川(下含)线开始布防,利用华川以西山区节节阻击敌人,掩护3兵团主力进至铁原、金化地区休整。
3兵团把这个任务具体化以后,交给了60军。决以60军担任本兵团之阻击任务,该军置于白逸里、白积山以南,东起与9兵团分界线,西起与19兵团分界线(含)。
以东地区即以加平、春川(不含)一线地区开始布防,利用华川西南山区节节阻击敌人。于今(22日)晚开始向指定地区转移。
韦杰和袁于钦看完电文,面面相觑,感到非常棘手。任务要靠部队完成。部队在哪里?
韦杰和袁于钦急出一身汗。
“我们军三个师一线展开在几十公里的正面上分属三个单位指挥,现在181师离军部约LO公里,至少要走两天才能归建,179师尚在北汉江南岸,要一天行程,180师在加平方向,约需两天行程。”
邓仕俊忧虑地望着地图。
这就是说.60军的三个师无法在短时间归建,兵团交给的布防任务实施困难。这形势是怎么发生的,韦杰似乎一下难说清楚,又似乎早有预感。
早在五次战役第一阶段在兵力部署上,韦杰就觉得3兵团三个军在15公里的正面上成一个梯队,部队展不开,动作慢,而60军为兵团左翼突击部队突破的上面约7公里,实际上只有两条山脊,用兵多了展不开,用兵少了难突破。
担任穿插迂回任务的部队,虽然翻山越岭,但徒步行军赶不上敌人乘车撤退的速度,加之19兵团穿插部队没有及时到位,中路突击部队也只正面平推,60军在第一阶段没有打过瘾。
战役第二阶段,挥师向东,本想好好准备,打个大胜仗。可没有想到60军一分为三:181师配属12军到9兵团打穿插,归12军指挥,而179师又被配属给15军;剩下个180师则被兵团作预备队,属兵团直接指挥。
第二阶段作战中,60军根本没有掌握部队,军机关只带了一个工兵营300余人。
直到一个星期后,二阶段攻势结束,志司命令各兵团主力开始后撤, 60军才接到3兵团指挥部命令,要60军担任华川西南地区阻击任务,掩护3兵团主力转移。
“有个情况你们注意到没有?志司的命令是各兵团于5月23日晚开始转移。而兵团的命令则是22日晚开始转移。”
“刚才得来的情况,15军已于22日晚北撤。”邓仕俊插断韦杰的话汇报。
“怎么撤得这样早?我就担心王疯子来这一手!”韦杰心情有些不安他说,“位于春川以东的我们军的左翼15军已北撤,这不仅使已造成的缺口更加扩大,而且使整个北撤处于危境。179师、181师都在春川以东,180师在春川以南,春川不属于60军,如果把春川让出来,左翼又是一个大缺口。
“如果179师和181师不能按时归建,与180师协同作战,并肩防御,那180师的处境将很危险。”
“看来,我们担任掩护主力转移的任务相当艰巨!但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完成任务。”袁子钦在表示决心,又好像在动员大家。但办法从何而来呢?
这时候,能证惯战的韦杰,自然想起了他以往的经验和他在军事学院学习的新的军事理论。
韦杰十分清楚,在现代战争中,组织大部队掩护主力转移是一件非常困难而复杂的事情,不允许有任何疏忽大意,特别是在进攻胜利之后,敌之有生力量未受到严重损失的情况下,组织转移尤应注意。
因为,敌人拥有快速的机动能力和先进的运输工具,补给快,部署调动快,攻防转换快,在敌人的主力没有受到歼灭性打击的情况下,随时都可以集结力量进行反扑,恢复攻势。
譬如这次战役,敌人就摸到了我军的作战特点和我军供应困难的弱点,就实施了有计划的反扑,始终同我军保持接触,消耗疲惫我军。
在战役两个阶段当我军进攻一停止,敌人马上就进行反扑,尤其在第二阶段我军停止进攻之后,敌人还利用我军行动缓慢补给困难的弱点,改变战法,特以摩托化步兵、炮兵、坦克组成“特遣队”沿公路进行反扑。
这就是说,同具有高度机械化的敌人作战,在组织我军大部队转移时,必须首先考虑如何对付敌人的反扑?特别是如何对付敌人快速部队的反扑?以便稳妥可靠地控制战局,以保持我军的主动。
现在,敌人在乘我主力尚未转移之际,便集中了两个“特遣队”向我纵深猛插,其主力则从正面推进,造成我军转移初期已经被动。
如何摆脱被动局面?必须采取运动防御,即以运动防御掩护主力撤离战场。这就要求必须有运动防御阵地的设置,60军在所辖防御地区起码要构筑两道阻击线,必须控制好要点和交通,并组织好防空、防坦克、防空降和各友邻之间的密切协同,做到依托阵地互相掩护交替转移。
同时,必须适时抓住战机,以消灭美军一到两个连,南朝鲜军一到两个营为目标实施反击,使自己保持主动,使主力逐次地,有秩序地向预定地区转移。
在转移中特别要注意敌以坦克加强的快速部队乘隙突入,割裂我军部署。
如果万一被敌人隔绝,绝不能中断指挥,军以下指挥员必须随所属部队行动,坚定沉着地紧紧掌握部队,根据实际情况,指挥部队行动。
特别是在处境困难时,一定要有坚韧不拔的战斗意志机智地摆脱敌人或坚决杀出重围。
——韦杰的这些想法很有道理,也很好,但遗憾的是,在后来转移的实践中,大部分没有做到。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09 17:19:27 +0800 CST  
39、60军部署掩护
现在,兵团的电令下达了,60军也收到了,命令就是命令,必须执行。韦杰、袁子钦等分别向179、180、181师发出迅速归建执行掩护任务的电令:
“179师附炮兵46团,于现地即大龙山、甘井里掩护转运伤员,任务完成后预定25日晚除以一部留现地待9兵团接替后再开始向指定地区转移外,师主力分两路经芝岩里、退洞里,进至加平、观音山、修德山地区布防。”
“180师附炮2师两个连,以一个步兵团北移汉江以北构筑阻击阵地,师主力置北汉江以南掩护兵团主力北移及伤员转移,师作战地域为新延江、芝岩里、白积山、上海峰以南地区,并注意和右邻63军的联系。”
“181师于现地掩护转运伤员,任务完成后,预定26日经新里、国望峰、观音山、上海峰之间地区休整,并准备在国望峰、观音山布防。”
“军决于所辖地区构筑两道阻击线:以驾德山、明智山及625.1高地为第一阻击线,以722.O及1286.5高地、石龙山、国望峰、观音山之线为第二阻击阵地。”
179师接到军的电令后,在副师长张国斌和政委张向善的率领下,向春川方向北撤,最早归还60军建制。
此间,535团继续加强大龙山阵地防御,536团、537团占领纵深阵地,控制西侧春川向北延伸的公路。
181师按照军的指示干22日晚开始北撤,然而困难的是,181师在配属12军指挥时插入敌后太远,已进到寒溪,越过了上莲洞、下莲洞,态势突出。
为了争取时间,师长王诚汉亲自上电台,用半明半暗的军语与542团团长武占魁通话:
“老武,你立即带上所有东西(所属部队),一件不丢,速到春川以东照桥里待命。”
王诚汉又向正在向敌人进攻的541团团长王子波说:
“注意背靠我(停止进攻,准备后撤的意思),详细任务孔科长来当面传达。”
王于波听出了弦外之音,预感到全局性情况有变化,下一步可能后撤。
为了稳定态势,他请政委马匡汉率三营先后退一步,做两个梯队部署。但一向作战勇敢沉着的马匡汉却不急,想再等一下看。
王子波则坚持认为,刻不容缓。马匡汉尊重了他的意见,率三营占领二线阵地。使全团处于进可以攻,退便于收,撤可以交替掩护的主动地位。
事实证明,王于波这一措施的临机处置是非常及时的。
541团的部队刚刚在阵地上布置好,敌人的“特遣队”便沿大路向541团的阵地包抄过来。
王于波要求各营,一旦有被包围的危险而又与团失掉联系时,要大胆地独立行动,避开大路,沿小路空隙而出,向华川方向前进。
王于波退却在后,一直到督促二营教导员给最后撤退的四连送出命令后才走。
这时,战斗进行的异常残酷、激烈,二营通信员未能将撤退命令送到四连,四连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但是迟滞了敌人的进攻,为全团撤出战斗靠近师的主力争取了时间。
23日,181师在照桥里、勿老里地区占领了阵地,争取了主动。
但是,180师在没有接到军的撤退电令之前还在向敌人进攻。
20日,敌人开始进攻,180师也在进攻。
当日,师长郑其贵指挥538团于336.8高地以南与敌激战,二营夺占数处阵地后遭敌炮火猛烈反击,全营以伤亡过半的代价为战役争取了时间。
敌人进攻两天了,180师还在坚决进攻。21日,师长郑其贵指挥539团渡过昭阳江,占领了洪川江北之美7师阵地望月里及其东西地区。
由于态势突出,没有炮兵人力支援,在敌人密集火力突击下,伤亡很大。
到21日五次战役第二阶段结束,180师才停止了向敌人的进攻,但是,22日天明后,敌人却猛烈向538团、539团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仅在539团扼守的通谷里、九峦山阵地,美7师就组织了约一个团的兵力猛攻,通谷里以北393.1高地曾一度被敌占领。
539团团长王至诚严令一营营长丁占胜趁敌立足未稳,坚决反击。丁占胜指挥一营三连迅速出击,三连二排长倪恒庆冲锋在前,指挥巧妙,在团侦察参谋张翻身带领侦察排的协同下,先后与敌反复争夺六次,打死打伤美军150余名,夺回了阵地。
与此同时,美7师以约一个营的兵力,在16辆坦克和飞机掩护下向539团二营四连坚守的九峦山发起进攻,四连二排顽强抗击,连续打退敌五次冲击,打死打伤美军90余人,四连伤亡11人,全军著名战斗英雄刘英孩在这次战斗中壮烈牺牲。
这是一次历时24小时的极其紧张激烈的战斗。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10 06:55:59 +0800 CST  
40、连续三道死命令

就在180师向敌人进攻,敌人也在进攻的23日凌晨,180师收到了60军军长韦杰和政委袁子钦等发来的电令:
“令180师主力置北汉江以南掩护兵团主力北移。”
你看,掩护兵团主力,转移几千伤员,就地阻击五天,连续三道死命令,有什么办法呢?
180师师长郑其贵立即进行了紧急部署,令538团、539团继续死守北汉江南岸阵地,540团在北汉江北岸鸡冠山占领阵地,构筑工事,作为师的二线阵地,加强和友邻的联系。
“右邻63军联系上了没有?”师长郑其贵向参谋长王振邦询问追。
“我已派作战科副科长王化英去联系了。”王振邦从地图上收回目光答道。
23日上午11时左右,180师的右翼突然响起激烈的枪声。从作战地图上看,枪声响处应该是友邻63军的部队所在地。
王化英立即派出侦察员,不一会儿,侦察员回来汇报,63军派出的部队在打退南朝鲜军一支部队后,从他们脱险的一个侦察班处得知,紧靠180师右邻的63军部队己不知去向,这个侦察班是执行任务返回时与敌遭遇的。
显然,180师的右邻63军的部队已撤走了。郑其贵迅速将这一情况向军报告。
韦杰立即命令180师:
“注意派出部队掩护右翼,并准备于23日晚将北汉江以南部队移至春川以西地区继续防御。”
郑其贵立即派出两个连占领师部右翼原63军的部队所在地。
180师江南的部队正准备渡过北汉江,北移至春川以西地区组织防御,部队已将渡北汉江开始后撤,但是,23日夜,兵团突然发来了急电:
由于运力缺乏,现战地伤员尚未运走,12军5000名伤员全部未运;15军除已运走外,现水泗洞附近尚有2000名不能行动之伤员;60 军亦有伤员1000余人。
为此决定,各部暂不撤收,并于前沿构筑坚固工事,阻击敌人,运送伤员之后再行撤收,望各军以此精神布置并告我们。
此外各部除以自己运输力量撤运伤员外,并组织动员部队,特引是机关人员甚至干部全体参加抬运伤员,以期将伤员迅速转运下来。另建议前勤运一部粮救济。
这份急电很清楚,是3兵团下达给各军的转运伤员任务,“望各军以此精神布置。”
然而,遗憾的是,60军指挥机关却误将3兵团的急电理解为 “60军必须掩护全兵团的伤员转运”,便电令180师担负掩护伤员转运任务,继续位于春川、加平、北汉江以南,改变了“军准备于23日晚将180师北汉江以南部队移至春川以西地区继续防御”的决定。
而在一线展开的友邻均仓促转入防御后开始后撤,只有180师按电令原地踏步。
这原地踏步的一天意味着什么?
这是李奇微以4个军13个师的兵力对我军进行反扑的第三天。由于“礼拜攻势”的局限,使敌方改变了以往的战术,暂时不与我方部队正面接触,而是用“特遣队”沿公路向我方纵深猛插,割裂我军转移阵容。
这一天,造成的混乱,使朝鲜人民军1军团被迫改变了北撤路线,致使与它相接的65军两侧过于暴露,迫使其所在兵团主力过早展开防御,结果使60军所在的3兵团主力转移时因掩护兵力不足而未能阻止敌人的快速进攻。
敌人的快速部队很快进至春川、富坪里地区。这时,担负伤员转运任务的180师事实上已与整个后撤行动脱节。180师在北汉江以南原地踏步的一天,等于让自己投入了敌人的陷阱。
“1号,我看是不是把主力撤过北汉江以北,江南只留掩护部队阻击敌人,以免陷入被动。”参谋长王振邦踌躇再三,觉得应向师长郑其贵提出建议。
“我也有这个看法,180师主力如仍留江南,势必三面受敌,而且背水作战,兵家之大忌呀。”副师长段龙章也向师长郑其贵提出建议。
“这方面我也想到了,问题是这么多的伤员还没有运完,上级要求暂不撤收,没有接到上级指示,我无权改变就地掩护阻击的命令!”
郑其贵讲到这里,段龙章知道再说也没有什么用了,他向参谋长王振邦示意了一下。
“那我们请示军里怎么样?”
“你请示吧!”郑其贵向段龙章说。
这一天、60军的几个领导一面注视180师的战况,同时已开始担心出现意外,副军长查玉升积极建议把180师主力撤过北汉江,江南留部分兵力掩护。
查玉升把收到180师副师长段龙章向军的报告放到军长韦杰面前:“你看,180师也有这个意见。”
军长韦杰说:“这个意见没有错。但是,我反复考虑,我们必须不打折扣地执行兵团的命令。兵团强调的是,待伤员运走之后再行撤收,如果我们没有完成这个任务,造成全局被动,就更难收拾。”
政委袁子钦立即插话说:“是呀,一定要考虑到全局,一定要待伤员运走后再撤,即使付出重大的牺牲,也在所不惜!”
韦杰继续说:“同时,我还考虑,我们现在受领的转移任务,实质上是实施一次有组织、有计划的运动防御任务,阵地的设置要有几道防线,掩护的是大部队和上千的伤员转移,不能和国内作战相比,掩护部队少了,是完不成任务的。
“何况,敌人的特遣队沿公路穿插异常猛烈、迅速,上午刚接到180师电报,右邻63军的部队联系不上。部队己撤,下午,敌人就从180师右翼迂回突进10多公里。
“而180师左翼179师虽然归建,但还没有向180师靠拢,181师相距更远,在180师正面,敌人已占领539回一营防守的一个高地和一个山头,经该营组织反击,先后夺回。
“但敌人现在还继续向180师测后发起进攻……根据这个情况,还能把180师主力撤过北汉江,江南只留部分兵力掩护吗?”
韦杰说完后,转身面向邓仕俊。
“参谋长,根据我刚才说的这些情况,拟个电报,具体部署一下,给兵团上报,给180师、179师发报,并叫181师赶快摆脱敌人,向179师靠近。”
很快,邓仕俊根据韦杰的指示,下发了阻击战部署的电报:
今(23日)四万隅敌及坦克10余辆已占领426.3高地我180师阵地,另九万里敌坦克8辆已进至揪谷里,另一路坦克数辆已进至君子里。
180师右翼部队63军的部队已撤离,东面敌人已威胁到左翼杜武洞,有向456.O高地、386.9高地、正屏山诸阵地进攻企图。
为迟滞敌北犯,保证兵团主力转移及伤员转运安全,179师立即以一个营兵力前伸至连叶山、607.0高地、405.7高地之线阻击敌北犯,确保180师左翼安全。
并于鹰峰、 644,9高地及410.5高地作预备阵地,180师并应于426.3高地及155.8高地构筑侧翼阵地,以保障右翼安全。
该师江南部队应争取五天时问,为此必要对白天弃守夜间组织反击夺回既失阵地。
60军各师按这个指示迅速作了部署。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10 17:36:37 +0800 CST  
41、土木洞阻击战

180师师长郑其贵令538团团长庞克昌、539团团长王至诚扩展阵地,采用宽大正面防御,仅539团二营就宽达10公里的防御正面,并掩护右翼安全。
这样,539团二营在426.3高地附近的土木洞进行了一场特殊而又异常艰巨的阻击战。
上木洞,标高363.9米,位于春洪公路的左侧,春洪公路从下边直接通过,守住它,敌人无法沿公路北进,沿着土木洞一条马鞍形的山梁由北向南伸去,最前沿有一条20多米长现成的座西向东的交通壕,森林茂密,坡陡70度,飞机看不见,坦克上不来。
539团二营营长马兴旺现地勘察了地形后,对这样一个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感到非常满意,立即叫五连连长樊立贵利用缴获敌人的电话线,架设线路到营部和教导员关志超通了电话:
“老关,你就在那里把关好哪,把住四连、六连防御的方向,五连这里我包啦!”
教导员关志超和营长马兴旺在一起工作多年,了解马兴旺在国内战争中养成的一个习惯,从不计较作战对象,更不怕阵地战,有一股二杆子劲,脾气来了爱单干。关志超提醒马兴旺:
“什么,你包啦,可不要包办代替呀,可不要把五连连长樊立贵放在一边呀,告诉指导员杨小来,不要忘记和四连的挑战,争当模范连。”
“放心吧,老关,我已和五连连长樊立贵商量好了:除一个排坚守塔洞阵地外,其余部队布置在土木洞,把二排放在前沿,三排和机炮排放在有利于机动的高地。
“喂,老关哪,现在各排进入位置后,都在争分夺秒地构筑工事了,把树木砍倒拿来加盖掩体,特别是二排还将前沿20多米交通壕顶用圆木棚盖加上一米,壕顶只留几个投弹孔,其他的全封闭了,还在靠近公路下坡埋伏了三个反坦克小组,主要是不让敌人坦克冲过公路。
“还在距前沿阵地30多米处设置了假阵地,放一个战斗组,吸引敌人火力,我判断敌人在拂晓前一定会攻击,部队现在正在抓紧时间挖工事。
“喂,喂,现在啦,五连从上到下一根弦都拉得紧紧的,他们一边把手榴弹拉出弦,一边摆开了龙门阵哩。”
咣咣咣!一排炮弹在马兴旺附近爆炸,电话线被炸断:
“老子也正好讲完啦,美国佬你来吧!”
24日拂晓,意料中的战斗终于到来了。
美7师实行了全线猛攻,由于坦克用不上,就出动了一个团的步兵,每次以一个营在数个远程炮群200门大炮和10多架飞机的支援下,向土木洞开始了轮番冲锋。
先是化学炮、榴弹炮、坦克炮一齐轰击,后是飞机轮番俯冲轰炸扫射,凝固汽油弹、燃烧弹把阵地烧成一片火海,弹片、石头、泥块和被炸起来的树枝满天飞。
马兴旺蹲在工事口,不断观察敌人的动静,透过浓密的烟雾,看见敌人的飞机擦着山头俯冲,几乎撞着树枝,实在疯狂,他忍着性子下达了注意隐蔽不进行对空射击的命令,但还是有人射向敌机,就在中午的时候,一架战斗机冒着黑烟坠落。
敌人的飞机疯狂俯冲一阵后,炮火又开始延伸……马兴旺知道,这是敌人发起冲击的前兆,于是,他迅速命令部队:
“进入射击位置!”
敌人非常狡猾,用两个班悄悄摸到了前沿哨所,包围了王志安战斗小组,当王志安发现时,敌人已到他们跟前,他们三个人抓起手榴弹向敌人投去,接着又同敌人展开白刃格斗,由于寡不敌众,王志安小组在搏斗中全部壮烈牺牲。
敌人以为是突破了五连前沿,一大片敌人整整齐齐的冲了上来,面对敌人,马兴旺怒从心起,控制不住他多年没有打机枪的手,立即伸向重机枪的扳机。
只有100米了,他没有开火,只有50米了,敌人已靠近二排的阵地,马兴旺扳动了扳机,“美国佬,你来吧!”
哒哒哒哒哒哒。一霎时枪声齐鸣,敌人倒下一大片,有的拖着伤兵往下滚,后边的敌人硬着头皮继续往上冲,并进入了二排的阵地。凡上到二排交通壕顶的敌人,全部被投弹孔扔出的手榴弹炸倒在地,敌人停止了进攻。
这时,五连连长樊立贵提出:
“打扫一下战场!
“还不是时候。”马兴旺考虑,敌人不会罢休,还要攻击,“你赶快把全连的手榴弹都集中给二排,把步枪于弹集中给机枪,集中火力打!主要是火力袭击!敌人的全面火力比我们强,那我们就局部集中火力揍它个狗日的!”
不出所料,大约20分钟后,敌人上来了。这一次上来的敌人约三个连,担架队紧随其后,看样子想抢回第一次的尸体,可是,第一次倒在五连阵地的敌人已被他们自己的炮弹炸得血肉横飞。
当敌人进到五连二排阵地的有效射击圈时,二排长胡双金一声令下“打!”
机关枪、手榴弹同时投击,尘土混和着浓烟,尸体压着尸体,冲上来的敌人一群群倒了下去。
敌人的第二次冲锋打退了,马兴旺的那挺重机枪也打红了,纸烟对上就可以点燃。
正要停射时,轰的一声一颗炮弹落在身旁,掀起的气浪把他推倒,泥土掩埋了半截身子,重机枪也被埋在土里。
幸好,这时正是敌人进攻的间隙,战士们很快抢修了掩体,把重机枪从土里扒出来,迎击了敌人第三次、第四次到第八次的冲锋。
尽管敌人每次冲锋都轮换着新的部队,然而每次冲上来的敌人都无法回避二排从交通沟下扔出来的手榴弹和机枪集中的火力,还有左侧538团二营支援的侧射火力。
美国兵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对手,每次冲锋都死伤惨重,敌人从第四次冲锋起,不是为了占阵地,而是往回抢尸体,但老尸未运完新尸又补上去,天快黑的时候,五连在打扫战场时,还发现敌人有60多具尸体没有抢走。
夜幕终于合上了,战士们一点不像饥渴中熬了一天的人,一个个精神饱满、聚集在一起谈笑风生,战士们在死人堆里捡了敌人军官身上的几具对话耳机交给马兴旺说:
“营长,你听,美国佬在向他的死兵叫魂哩!”
土木洞阻击战,五连以伤21人亡6人的代价,打退了敌人一个整团的八次进攻,歼敌120人,缴获轻机枪一挺、步枪三支、报话机一部,而后来美军远东情报机关公开承认他们死伤600人。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11 18:37:53 +0800 CST  
42、城隍堂失守

令人振奋的捷报从539团二营传到180师指挥所,然而,却没有给师长郑其贵多少宽慰。
尽管539团在北汉江南把正面进攻的敌人击退,但左翼又上来美军一支快速特遣部队与538团打响,打后又很快撤离,显然是一种侦察行动。
540团又从江北岸来电告急:
“由于西线友军后撤,沿加平北进的美24师‘特遣队’已进至城隍堂并控制北汉江北岸渡口。”
当这份电报送到师指挥所时,郑其贵、吴成德、段龙章、王振邦等人焦虑不安:形势很明显,180师已三面受敌,而北汉江两岸,此刻正拥集着敌人大量的坦克和汽车,依仗多于我军几十倍的炮火,以及坦克、空军的优势,向540团阵地疯狂地倾泄钢铁。
当美24师的黑压压的坦克压向城隍堂540团炮营阵地时,营长黑着脸命令:
“撤!”
连长华银贵吼了起来,“人撤了,炮咋办?”
“扔!”
“我是共产党员,要扔炮,先扔我吧!”爱炮如命的华银贵跃出战壕,迎着前方压上来的坦克,在数百米、数十米的距离内平射。
这是炮战史上所未曾听说过的面对面的近战。华银贵的壮举,将冲上阵地的坦克吓怔了。
与此同时,坚守城隍堂阵地的540团一营三连,在缺粮缺弹的情况下,指导员重伤不下火线,指挥全连170人最后剩十来个人,仍顽强阻击。
三营教导员任振华边指挥边鼓动,全营打退敌人六次冲击,当敌人继续冲击时,子弹打光了,他拉响最后一枚手榴弹冲入敌群,与敌人同归于尽。
副师长段龙章沉重他说:“城隍堂失守,意味着敌人已经完成了对我师的弧形包围,538团、539团应迅速撤到江北。”
参谋长王振邦也建议:“2号,撤吧!”
兵团和军都没有指示,到底怎么办?典型的政治型军事战将郑其贵缺乏军事指挥员特有的临机处事的决断,而较多地使他原有的政工干部应有的准则发挥了作用:
“还有300多名伤员没有运走,没有上级命令不能撤!”
“执行命令太死啦!”段龙章摇头。
“说对啦,本来就是死命令嘛!你看,掩护兵团主力,转运几千伤员,就地阻击五天,连续三道死命令,有什么办法呢。”
“有,请示军!”段龙章边说边向电台大步走去。
王疯子,你疯到哪里去了?你可知道180师在江南还有一个团没有撤过北汉江哪。
5月24日下午,韦杰得知城隍堂失守,果断命令:
“180师撤过北汉江,继续沿江布防,阻击敌人。179师扼守水利峰、沙坪里,迟滞敌人进攻。181师迅速摆脱敌人,担任军二梯队向华川方向转移。”
傍晚时分,韦杰登上军指挥所马迹山一处高坡向南眺望。敌军的特遣队已逼近春川以北十几公里处,北汉江两岸的炮声听得清清楚楚,而敌军的探照灯那巨大的光柱已射到马迹山上空。
“狡猾的美国佬,这次钻了个大空子!”韦杰皱着眉头骂道:
“我要叫你狗日的有来无回!”
“1号!1号!”作战参谋任秀峰气喘吁吁地赶来,“敌人逼近春川以北公路了,查副军长、邓参谋长他们让你快撤离。”
“急什么!”韦杰继续向南眺望。“我倒是要亲眼见识见识李奇微的‘磁性战术’。”
“唉,1号,指挥所向后移,也不影响指挥嘛。”任秀峰有些为难。
“兵团联络上了没有?”
“没有。”任秀峰回答,“自从23日下午我们第二次把阻击战的部署上报后就没有回声,现在连电台也呼叫不通了。”
“那这样,你先走!带一个警卫班,向沙金鹤方向去找兵团部,报告我们的情况和决心,我马上带指挥所人员向史仓里以北移。”韦杰说着,但就是不动脚步,两眼依然向南观察着。
当夜,60军指挥所全部撤离马迹山。当韦杰的吉普车驶过南沟口调头折向西北的时候,他又透过车窗玻璃,向春川方向眺望了最后一眼。
南边夜空已静寂下来,只有北汉江两岸的炮声隆隆可闻;只是那巨大的探照灯光束依然扫来扫去。
“探照灯好亮呀!”驾驶员喊了一声。
“这是一种大功率的探照灯。这种大功率探照灯可以借助低垂的云层将光线反射下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国佬在欧洲战场就曾采用过这种办法,这是为他们自己的部队壮胆和吓唬胆小鬼的。”坐在驾驶员后座的参谋长邓仕俊以介绍军事知识的口吻对驾驶员说。
“小鬼,借光开吧!”韦杰回身在车上坐稳,将披着的大衣裹紧。
韦杰和邓仕俊乘坐的吉普车从一条窄窄的供马车行走的小路拐过一座小山,奔上朝北的大路。
还有两辆乘坐军的领导的吉普车和一辆乘坐机关干部、警卫战士的带篷的大卡车拉开车距随军长坐的吉普车向北转移。
无论是乘坐吉普车的军的领导,还是乘坐大卡车的机关干部战士,都是一种压抑不快的心境。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12 06:44:37 +0800 CST  
43、军长韦杰焦虑不安
军长韦杰尤其感到难受。连日来的艰苦战地生活使他显得脸庞瘦削,神态略带疲惫,加上车身的颠簸更加重了他的疲劳,他眯合着双眼仰靠在座位上,试图休息一下连日来紧张工作的神经,回忆一下60军人朝以来的战斗历程——
从先头部队181师3月17日夜行晓宿向“三八线”开进起到现在,一直都是处于一种匆忙的状态,先是匆忙,后是忙乱。
部队急行军18天到伊川匆忙整补后,很快接替了63军和26军在黑石洞、马巨里之间和朔宁郡、铁原郡之间的高台山、甘水峰、天德山一线防御阵地,抗击敌人的猛烈进攻;
4月 22日战役第一阶段打响,60军又匆忙向敌发起攻击,当日,181师突破了土耳其旅的防线,战到29日战役第一阶段结束。
由于战役发展形成平推,结果全军仅歼敌1034人;部队还没有恢复体力,很快回撤后又匆忙东移加平、春川以南待命。
在第二阶段打响前,兵团集中各军领导在知侠里以东沟里的防空洞里开会,总结第一阶段的经验,布置第二阶段的任务,确定12军、15军参战,60军作为预备队,韦杰和袁子钦在会上表态,同意首长的决定。
5月6日,第二阶段预备作战命令下达后,3兵团12军调归宋时轮9兵团指挥,配合朝鲜人民军金雄集团于东线攻击敌人,3兵团辖15军、60军,负责割裂美军和南朝鲜军的联系,钳制美10军主力使其不能东援,保障9兵团侧翼安全。
60军在揪谷里至大龙山地段积极钳制美10军主力,并消灭敌一部分。兵团部队提前完成了任务。
而在5月16日,我军发动攻击后,发现敌情有变化,随即重新调整部署,这个时候就有些乱了:此时179师、181师奉命为兵团机动部队,东进至勿老里、品安里、清平里、富昌里地域待机,部队刚到达,随即又奉命分别配属15军、12军指挥。
180师在完成牵制美陆战1师、美7师任务后,进至加平、春川接合部,奉命为兵团预备队归兵团直接指挥,军部没有掌握部队,军机关只带一个300余人的工兵营,60军不能指挥该军的三个师,只有与各师保持联络,在电台里收听战况而已。
到5月21日第二阶段攻势结束,但敌人却回过头来向我反扑。志司规定各兵团主力于5月23日夜开始北移,以一部分部队采取机动防御,节节阻击敌人,掩护主力后撤休整,为避免部队拥挤,志司规定只是担任3兵团预备队的39军可提前一天后撤。
可是,3兵团过早地将15军于22日夜北撤,由于15 军撤得过早,不仅使已造成的150公里地区的大空隙更加扩大,而且使整个北撤特别是60军处于危境。
因为兵团命令60军担任防御和掩护伤员的任务,而友邻15军过早撤了,这个扩大了的空隙,主要靠60军来封闭。
但调归12军指挥的181师离军部约120公里,要走好几个晚上才能归建,调归15军指挥的179师尚在北汉江南岸,作兵团预备队的180师在加平方向,同时,兵团还没有把该师交回来,三个师无法在短时间归建,无法按预定计划完成布防任务。
但是,60军还是给各师发出了以最快速度归建的命令。
战事一天数变,敌情我情纷乱如麻。正当60军在执行志司的绝密电令“掩护兵团主力向北转移”,军拟以180师于5月23日夜渡北汉江北移至春川以西地区组织防御,23日夜部队开始后撤的时候,3兵团急电到,又电令180师担负掩护伤员转运任务,“各部暂不撤,并于前沿构筑坚固工事,阻击敌人,待伤员运走之后,再行撤收。”因而引起60军的误解:当时在北汉江南北一带,兵团尚有8000多名伤员未后送。60军只得电令180师仍位于春川、加平、北汉江以南地域执行此一任务,致使180师迟撤而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当时180师右邻63军的部队未作通报已突然后撤。
当此,敌已向我发起全线反扑。179师、181师尚位于春川以东之大龙山、勿老里、照桥里地区,全军三个师一线展开于30公里正面,仓促转入防御,阻止北犯之敌。
其时,敌乘我主力转移之机,已组成快速特遣队为先导,沿各主要公路向北展开全线反击。
60军的180师当面之敌为美24师、南朝鲜军6师、美7师。
24日,敌人已发现 180师两翼空虚,除以两个团的兵力向180师江南主力防守的正屏山、汗谷进攻外,美24师、南朝鲜军第6师则利用3兵团和19兵团问的空隙,迅速从加平渡过北汉江。
美24师进占济宁里城隍堂,南朝鲜军第6师占领江村里,控制了北汉江渡口,美7师从新岩里沿公路突击,进至春川,使180师陷于三面受敌,背水作战的不利态势。
179师正面,美陆战1师进逼正面大龙山,181师正面美2师已占加里山。
4日下午,60军令179师由大龙山移至水利峰、沙坪里阻敌北进,令180师撤至北汉江以北,沿江布防,阻击敌人,令181师迅速摆脱敌人,向华川方向转移,担任军二梯队。
“部队后撤,将帅有责。”韦杰突然转过身来问坐在他后面的邓仕俊,“参谋长,你看我们军在指挥上是不是有问题?”
“我看没有,问题在兵团!”这位早在红四方面军总部就当过参谋,长期在刘伯承、邓小平、李达身边工作,见多识广,喜欢直说的老资格参谋长邓仕俊,一下子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把一个军拆散了,调得光光的,这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你再有天大的本事,没有部队给你,拿什么指挥。巧妇难做无米炊嘛!”
“唉,兵团也有兵团的难处,战役规模过大,部队一线展开,兵力部署分散,纵深发展太远。可以说,现在各级都没有掌握强大的预备队。”
说到这里,韦杰觉得需要向本军的二梯队181师联络一下,“参谋长,看看181师在什么位置?”
韦杰让司机将车子停在路边,邓仕俊迅速去安排好电台的联络。
15分钟后,邓仕俊回来向韦杰汇报说:
“180师538团已撤过北汉江,539团过江遇到困难。181师没有联络上,可能是距离太远,又是大山区的原因。179师和任参谋那里也呼叫不通,我叫他们在行进间注意收听。”
“什么,任参谋,你指的是任秀峰?”
“是的,任秀峰不是去找兵团部吗?我叫他带了一部电台,还有两名电话员。”
“那我们走吧!”这时,韦杰有些焦虑。
吉普车在漆黑的夜路上颠簸着,韦杰内心深藏的焦虑不安的思绪犹如滚动的车轮,七上八下来回跳动。
按照他多年的作战经验,韦杰十分清楚,60军三个师奉命归建,由于位置分散,距离很远,客观上很难根据新的情况及时调整部署将全军组成两个梯队进行有韧性的防御。
现在正是知难而进迅速将180师和179师组成并肩防御,将181师作为军二梯队的时候,遗憾的是两个师联络不通,兵团部又没有找到,60军组成两个梯队进行防御的最佳时机耽误了。
怎么办?韦杰只好按照他一贯掌握的原则:请示上级没有错。于是,他就让驾驶员加大油门,继续向北疾驶。
吉普车开过华川,遇到了15军撤下来的队伍。60军指挥所的汽车便混入了15军北撤的队伍中。
公路上顿时拥挤起来;汽车、炮车、马拉的大车和担架队,还有艰难跋涉的步兵,相互争抢道路,一片混乱,公路堵塞。
韦杰和邓仕俊上前查看,原来是兵团后勤部派出的运粮大车,正满载着粮食向南运送,与向北撤的队伍和转运伤员的大卡车相遇,挤在了一起,互不相让。
“我们这几辆车上全是伤员,伤员马上要抢救,让我们过去!”
一位身材细长的押车干部指着他向北开的几辆大卡车对向南开车的驾驶员说。
“不行。前面部队已经断粮,等着我们把粮食送上去,我们还要马上用送粮的车把伤员运出来,你看哪个重要,让我们过去!”坐在这辆向南开的在前面打头的卡车上一位押车干部跳下车来,对向北开的押车干部说。
“都重要。你们把车往后倒一下,松动松动,不是就过去了吗、来。”邓仕俊说着,上前指挥。但是指挥不动。那时候,干部战士的服装很难区别,如果实行军衔,准会听从指挥。
在一旁一位60军的机关于部对邓仕俊说:
“我去叫人来把运粮车推悼!”
“不能蛮干!”
“天快亮了,飞机来了发现目标,大家都要倒霉!”不知是哪个单位的一位干部在旁边说了一句,接着他命令几个战士将运粮车推到路边,疏通了道路。
天亮了,韦杰和邓仕俊坐的吉普车从华川北向西拐,奔向史仓里以北方向。
60军指挥所转移到了史仓里以北约10公里的一个山沟一间矮小的民房里。
邓仕俊刚安排好,电台打开收信机,就听到了任秀峰的声音:
“我已找到兵团部,他们也在行动中,兵团没有新指示。”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任秀峰提前出发后,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兵团部,一直到天亮以后,才在山阳里以南约800米处一个山沟里找到一处电话线。
任秀峰凭他的经验知道,有电话线就可能有指挥机关。于是接上电话机一摇,碰巧,与兵团总机接通了,一位姓武的参谋接了电话。
任秀峰向兵团武参谋报告了60军当前的战况,请示有何指示。武参谋说,“请稍等。”
过了几分钟,武参谋回答说:“我们也在行动中,首长没什么新指示,下一步到沙金鹤再说,保持联系。”
“王疯子,你疯到哪里去了。”韦杰转身面向南方,“你可知道我180师在江南还有一个团没有撤过北汉江哪。”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12 17:17:26 +0800 CST  
44、180师浴血奋战(1)

5月24日夜里,在北汉江北岸一座山脚下的树林边缘,180师师长郑其贵、副师长段龙章隐蔽在那里用望远镜向北汉江面上观察。
这时的北汉江,由于连日下雨,山洪冲入江中,使江水浑浊、猛涨,江面上翻滚着黄色的波涛。
敌人侦察机和轰炸机不断从江面上掠过,由南向北飞去。在北汉江正南方向,激烈的枪炮声并杂有82迫击炮弹的轰响声阵阵传来。那是180师江南的538团和539团在阻击敌人,英勇奋战!
作战参谋樊日华前来向郑其贵报告,说自接到军让180师撤过北汉江继续沿江布防阻击敌人的电令后,在有线电无线电都不通的情况下,先后派出通信员12人连续6次送信,现在都没有送到。
“那你去,还有郎东方,你们两个作战参谋一起把信送到538团、539团,一定要想办法完成任务!”郑其贵吩咐道,“告诉他们敌人已控制渡口,叫他们从不是渡口的地方偷渡!”
25日凌晨,从望远镜中,隐约看到江南岸的苇丛在风中剧烈地摇摆着。郑其贵知道,那并不是江风吹动苇丛,而是539团团长王至诚带领部队隐蔽接近江边。
果然,苇丛中摇出了人影,远远看去,像一个个活动的黑点。队伍散开,只见三个小黑点进入江水,向江北徒涉,人形的小黑点越来越大,渐渐看出了军装、肩着的枪械和他们拉过来的三道铁丝。
“那不是539团副参谋长魏林吗?你们怎么现在才渡江?”
郑其贵问渡江过来的同志。
“为了转移安全,团决定打下却吉里阵地再走,这个任务由一、三营共同完成,我组织指挥,事后攻占426.3高地的任务完成了,只是动作慢了一些,且路线改变,所以部队现在才渡江。”魏林答道。
突然,一架敌机从南飞来,在江面上盘旋。“糟糕!”段龙章忽然惊叫一声,“敌人的炮兵校正机!”
段龙章话音刚落,敌人的炮兵就对渡场猛烈袭击……
“赶快抢渡!”郑其贵说。
——于是,部队冒着炮火顺着临时架起来的三道铁丝涉水抢渡,当部队趟到江中心时,江水已淹没胸口,站都站不住脚,随时都有被卷走的危险。
特别是那些女同志和身单力弱的小个子被水冲得东歪西倒,只有拉着马尾和依靠一些身高的老同志架着过江。抬担架运送伤员的战士们,把担架举上头顶避免伤员湿水。
539团在涉渡途中不少同志因遭敌榴霰弹炸倒和陷入急流,三营副营长罗彦义和二连连长赵小胜及该连30多人当场被水淹没,全师一夜被水卷走600 多人。
此间,538团从另一个渡场偷渡了北汉江。
180师江南的部队撤过北汉江后,538团进至上下芳洞、西上里以西地区。
539团在明月里和九唇岱山地区设防,540团在鸡冠山、北培山地区继续阻敌北犯,全师成一线进行防御。
而防御阵地尚未形成,敌人已从三面追了上来,飞机轰炸,坦克冲击,千门大炮掩护其步兵向180师阵地猛攻,其时,该师每个营连都要顶住敌人一个营到一个团的进攻,战斗异常激烈,敌军和我军分秒必争。
当539团二营到达明月里时,敌人已占领明月里西南306.9高地,营长马兴旺,教导员关志超立即组织部队乘敌立足未稳之际夺占高地。
他们命令四连副连长郑体祥率二排夺占该高地,战斗英雄许四保率领四班在重机枪掩护下以迅速突然的动作迂回到敌人侧翼,许四保仅用15分钟夺回了高地,毙敌 50余人,俘敌2人,缴获轻机枪4挺,自动步枪10支。
当天16时,南朝鲜军先头部队一个营进至九唇岱山,向防守九唇岱山的539团二营五连阵地连续猛攻,经反复冲杀,打退敌人10余次冲击,阵前敌人遗尸百余具。
南朝鲜军作战特点不同于美军,美军依赖炮火支援,冲锋被打退后,就从半山坡逃回山脚下;南朝鲜军则不同,冲锋被打退后,利用地形退到我军手榴弹杀伤范围以外,重新组织冲击而且冲击快。
在这紧急情况下,五连指导员杨小来带领两个通信员到前沿指挥作战,当杨小来和两个通信员气喘吁吁地赶到前沿时,敌人已接近山顶。
前沿排排长张天有,敏捷地令全排利用有利地形,一顿手榴弹将敌人击。杨小来上来后,抓紧战斗空隙,调整了部署。
这时,赵志学和一个炊事员送来了弹药,杨小来除了给特等射手外,都给了机枪班。敌人又发起了攻击,杨小来叫大家要沉往气,节省弹药,待敌靠近了再打。
战士们居高临下发扬火力,杀伤敌120余人。战士们用尽了弹药,敌人再一次冲了上来,杨小来带领战士端起刺刀和敌人白刃格斗,杨小来一连刺倒三名敌人,但他也被敌人刺倒。
最后,五连阵地上仅剩两人,仍打退敌10余人的最后一次进攻。
杨小来这位年仅20岁的指导员身负数处重伤,坚持冲向敌群,在白刃格斗中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这次战斗,五连打垮南朝鲜军一个营,打死敌人130余人,但五连亦付出相当代价,全连仅剩20 余人。
与此同时,二营参谋长车学智带四连和九连一个排在九唇岱山坚持阻击敌人,消灭了南朝鲜军第2师一个连,俘敌8人,缴获机枪1挺,步枪3支。
在540团防守的鸡冠山、北培山方向,当5月24日,加平之敌乘180师右邻兄弟部队后撤后的间隙突然进至城隍堂后,紧接着向540团一营防守的北培山300高地和五面山发动了猖狂进攻。
坚守300高地的三连,在连长郭树云和指导员孟晓峰负重伤,其他几个排的干部伤亡的情况下,仅剩下的 10多名战士自动组织起来坚守阵地,顽强战斗。
当日,坚守鸡冠山一线的三营六连被敌人包围,战斗之激烈超过了七连经历的国内任何一次战斗。
六连在“人在阵地在”的口号下,用莫洛托夫手雷和集束手榴弹,打击着敌人的坦克,拼死战斗,一排全部伤亡。
二排打得还剩6个伤员仍坚守阵地到天黑,三排是连的预备队还有30余人在指导员的带领下乘黑夜突出重围回到一营的阵地上,碰上了敌人的进攻,又投入了一营的阻击战斗,最后全部伤亡。
这时,九连一排的阵地被敌人插断,指导员冯玉章这位在山西四大战役中磨炼出来的勇士,两眼闪着怒火大喊:“我们九连从来没有退出阵地的习惯!”
当敌人冲上来时,冯玉章接过通信员的冲锋枪,换上最后一盘子弹,大吼着冲进敌群,在大片敌人倒下的同时,他也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八连依托有利地形与敌人苦战,阵地前沿敌人遗尸成堆,而八连的代价同样惨重,170多人的连队连死带伤,能动的只剩30多人。
粮食没有了,弹药也不多了。这时,连长吕振声牺牲了。他牺牲得很英勇,也很奇特。
当敌人的第六次冲锋开始,连长吕振声早已打红了眼,他跃出隐蔽位置拼命地同战士们一道投手榴弹,当他投完最后一颗手榴弹时,阵地上能动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敌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吕振声提了一支没有子弹的步枪向敌人走去,敌人以为是去缴枪,高兴地向吕振声走来。
吕振声确实举起了枪而且举得很高,他猛然地向走来的敌人脑袋上打了下去,当吕振声又扑向另一个敌人时,随着卡宾枪的响声。他和那个敌人同时倒下。这一天,540团三营伤亡300余人。
在538团防守的上下芳洞、西上里以西地区,坚守在沙岘山的二营六连李子明排连续打退美军三次反扑,歼敌150人,最后全排仅剩6人,仍与敌人拼刺刀,直到全部壮烈牺牲。
下午,该连又与坦克展开搏斗,击毁、击伤敌坦克20余辆,连长英勇牺牲。
同一天,在上下芳洞南面一座大山担任警戒任务的三营,刚刚进入阵地就遭到敌人一个徘到一个营的轮番集团进攻。
营长郭兴业组织该营机炮连连长郭如娥带着炮排三门82迫击炮随营部迅速占领有利地形,6挺重机枪由指导员南阳珍指挥掩护六、八连的阵地,集中火力把敌人的六次冲锋打退。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13 06:28:10 +0800 CST  

45、180师浴血奋战(2)

敌人恼羞成怒,因为三营的阵地坡度大,坦克上不来,于是便集中步兵约一个营的兵力黑压压的羊群似的分几路向三营阵地猛扑,四架飞机轮番轰炸扫射,顿时阵地上工事残破,虚土盈尺,指导员南阳珍的身子被上埋了半截。
南阳珍摆掉身上的泥土站起来一看,一排、三排的排长牺牲了,迫击炮一班13个人被炸身亡,原有12个人的机枪八班还剩3个战士,南阳珍当即命令四川老兵戴玉书代理班长。
机枪四班只剩下班长郭建华和一个四川战士段少云,这196人的连队还剩下40人。
最要紧的是:三门82炮成了没有弹药的废炮,六挺重机枪剩余的子弹只够一挺重机枪使用。
南阳珍调集全连仅剩的几名神枪手守着这挺机枪。
经过一天的战斗,部队滴水未进,嘴干口渴比饿饭还难受,附近山头的野菜、草根都挖干净了,战士的嘴唇裂出了血,伤员们连呻吟的劲儿也没有了。
“杀几头驮炮的骡子充饥,以应付残酷的战斗吧!”指导员南阳珍向营长郭兴业建议。
“不行,军马是战友。”郭兴业不批准。
驭手们听说杀骡马,更是舍不得,偷偷的脱光了牲口的宠头,向深山放走了,牲口放走时,驭手们哭,牲口似乎也在掉眼泪,久久不离开主人。
全营36匹骡马放光了,部队饿着肚子,不少人晕倒。
憨厚的连长郭如娥默默地收集了八个水壶,水沟在封锁线的那一边。
四个战士默默地阻止了连长,接过水壶,向封锁线匍匐而去。中途两入碰上了炮弹,连水壶也炸没有了,回来的人提回四壶水,大家部含泪相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的失声哭了起来,谁也不愿沾一口水,两个战友的生命呵!
“连长、指导员,咱们饿死、渴死也在一块儿,再也不能放人去找水了。”七班长黄中杰哭着向连长郭如娥指导员南阳珍说。
南阳珍命令:“每个人都得喝一口!”
“指导员不喝,我们都不喝!”通信员郭小牛说。
南阳珍当时因焦急,满嘴唇火泡,可他不能喝,他摇了摇头,“留着吧!”
郭小牛跪下了,捧着水,含着泪,“指导员,你只要喝上一口,我这个共产党员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南阳珍鼻腔发酸,“好,我喝!”他心一横,夺过水壶,咕噜噜地喝了半壶。
第二大,郭小牛背着水壶去急救伤员而不幸牺牲了。牺牲时还背着南阳珍未喝完的半壶水。
当时,郭小牛由于于渴,正在嚼草根,他的牙床和口腔粘膜全部磨出了血。
南阳珍从郭小牛唇边取下那半截草根时,嚎陶大哭,他使劲地摇着那半壶水,哭着,喊着,他后悔,“为什么我没有命令通信员喝上一口水。”
断粮,更是,个难题,全连只剩下小半碗炒面,这是当时机炮连的唯一口粮了。南阳珍把这小半碗炒面放到伤员们面前,但轻伤员拒绝吃,坚持留给重伤员。
重伤员全部闭紧了嘴,任刀撬也不张口,他们要求留给机枪射手,推来推去。
“指导员,你带个头吧!”七班长黄中杰提议。
要在平时,别说这几口炒面,10个这么多也能咽下,可现在,南阳珍怎么能带这个头呢?
南阳珍真想和郭小牛一样也跪下,哀求他们吃,这是大家的希望,“全连的战斗力就在这挺重机枪和它的射手身上了……”但是,几名重机枪手还是拒绝屹。后来,南阳珍硬行分配才算了事……
——南阳珍和机炮连剩下来的10余名战士,就这样饿着肚子坚持战斗到抬着没有子弹的重机枪转移。
当时的饥饿成了180师的主要敌人。
“为了战胜饥饿,战士们四出觅食,539团几个战士因误食洋角葱一佯的野草中毒而死。”
“538团三营有个身高一米八的山东籍副班长程德发,有名的大肚汉,平时二斤粮食不够他吃,如今六天没有吃上二两粮食;临死时.嘴里还含着草根。
“538团机炮三连广东籍战士韦文标,吃蛇肉,牺牲时,口袋里还装着一节蛇身。
一个个令人痛心的事从各团指挥所向师指挥所汇报。
在明月里西边的一个山洞里,郑其贵、吴成德、段龙章、王振邦等人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相互很少说话。
吴成德用很低沉的声音向郑其贵说:“5 月23日以来,全师减员数字与日俱增,这两天的阻击战中,全师干部的伤亡超过了我们师在国内战争中两年伤亡的数字,每个团都有儿十个连级干部牺牲。
“今天,539团政治处主任李全山向我汇报人数时,说原有3000多人的539团,现在仅剩1000余人。
“部队是打得很英勇,但在数倍于我的敌人面前,加上没有弹药,没有吃的,部队断粮几天,只能用树叶野菜充饥,我们要赶快摆脱这个困境,是不是把部队撤过马坪里公路北侧地区,马坪里还有一个粮站。”
“对,我们60军后勤部在马坪里设有粮站,撤过马坪里北侧地区对我们也很有利。”作战科副科长王化英紧接着建议。
“今天上午540团政委李懋召打电话来也给我提了这个建议,他建议538团539团撤至退洞里,他们团担任断后掩护。我没有同意。
“不行啦,上级给我们下的是死命令,掩护伤员转运,在北汉江沿岸布防,阻击敌人五天,五天,五天啦。在上级没有新的命令前,我能撤吗?”郑其贵说着站了起来转身面向王化英,“马上通知师直、各团到马坪里领粮。”
“人在阵地在”的信念鼓舞着他们,怯懦、犹豫、恐惧,在他们的心目中没有丝毫位置
马坪里粮站,设在几条山沟深林里,敌人早有察觉,夜航机来了,也不盘旋,炸弹就一串串往下扔,弹片、石块、树枝满天飞,凝固汽油燃烧弹把山沟燃成一片火海,部队常常是出没在烈火中抢救物资,抢救伤员。
60军分工管后勤的是副军长查玉升。
——查玉升原是14军的副军长,是陈赓的老部下,此人作战勇敢。五次战役开始,韦杰就让他分管60军后勤保障,足见对后勤工作的重视程度。
在马坪里粮站,韦杰还从180师调540团二营给查玉升直接指挥,担任粮站的警戒和装卸。
这时,韦杰接到了郑其贵发来的180师粮食已尽,部队饿着肚子打仗的电报。
他用凉水冲了冲脑袋,使劲克制着从心底涌上来的极度疲倦和美美地睡一觉的强烈欲望,把桌子上放的181师和179师拍来的电报又看了一遍。
“179师于25日拂晓前占领马迹山、水利峰、沙坪里一线。”
“在179师537团六连扼守的沙坪里阵地前,美7师一部在13辆坦克引导下冲击。
“这个连阵地两侧是陡壁,由春川向北的公路横贯其间,只要击毁敌人坦克堵塞公路,就可迟滞敌人的进攻速度。全连以步兵火力打击敌步兵,以反坦克小组打击敌坦克。
“11班班长王景强、副班长金生初在战士郭朝明、古文芳火力掩护下,用集束手榴弹击毁敌坦克二辆,自己无一伤亡,敌坦克不敢前进,这一天阻止了敌人进攻。”
“在181师正面,美2师于24日向加里山主峰机降40余人,王诚汉即令542团团长武占魁将敌歼灭,消灭部分敌人后181师遵令且战且转移向华川前进。”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13 18:06:49 +0800 CST  
46、韦杰军长左右为难

现在179师虽然已靠近180师,但60军三个师此时仍未能组成完整的防御体系,特别是180师态势仍然突出,三面受敌,而且弹药不多,粮食已尽,是守还是撤呢?
守吧!容易使部队陷入四面夹击。撤吧!兵团没有指示,从23日到现在两天多与兵团失去联络,韦杰这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打滑头仗吗?这是韦杰战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如果要打滑头仗宣布战役结束后就打了,比如那时只派一到两个营的兵力抵挡一下,掩护主力迅速转移,毫无疑问可以争取主动。
但是,敌人沿左、右两侧的公路快速突击,右翼紧紧跟随19兵团,左翼沿公路插向春川,直逼华川,威胁3兵团兵团部,沿公路两侧的指挥机关将受到严重损失,正在北撤的部队也将被插乱,一直插至元山,全局就将陷入更大的被动。
同样,现在60军若不从全局出发,不考虑掩护任务,180师如果不沿江布防,而继续北上与179师并肩防御,对180师可以迅速摆脱险境,但若敌人趁此机会迅速向北推进,沿公路快速突击,那对全局部署可能造成更大的被动。
韦杰明知处境危险,但从组织纪律观念和战场全局考虑不能轻易改变沿江布防阻击五天掩护伤员转运的命令,于是,把副军长查玉升、参谋长邓仕俊召来。
“还有多少伤员没有转运?”韦杰望着参谋长邓仕俊问道。
“江南的300多名伤员已经运走,江北的伤员尚有近1000名没有转运,这是指我们60军的。12军、15军尚有多少伤员没有转运,没有情况通报我们。”
“任务艰巨呀!”韦杰问查玉升,“粮食补发了吗?”
“我已通知下去了,叫各单位赶快到马坪里领粮,看这样子很够呛,如果敌人占领了马坪里,我们的粮食就吃不上。”
韦杰直起身来,沉思着来回踱着步。突然,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参谋长,立即给180师发报,军里决心不变,一定要完成兵团给的掩护伤员转移的任务!”
他走到地图旁边,指着北汉江北岸的一线地形对邓仕俊说:
“你告诉郑其贵,一定要依托有利地形,很好地控制公路,控制要点,卡口制谷,这样才能凭险据守,以我之长击敌之短,化劣为优,挡住敌人进攻的势头呀。”
邓仕俊飞快地领命而去。
这时,作战参谋任秀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炒面还在冒热气:“l号,吃吧,这碗炒面是用热水泡的。”
“是啊,这就不错了,前面的部队连凉水泡炒面都吃不上啊!”
韦杰异常疲倦地嘘了一口气,斜靠在一只弹药箱子上。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头像要炸裂开来一样疼痛。这种症状最近已经出现了好几次,好像要生什么病了。
千万别生病!他暗自说道,万万不能在这种时候生病。他朝任秀峰摆摆手,无力地轻轻说道:
“我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一会儿,你去吧,一刻钟之后准时叫醒我,记住,一刻钟!”
“1号,你的脸色很不好,我去叫军医来看看?”
韦杰摇了摇头,拉了一件军衣盖在了身上。
“你检查一下180师在马坪里领粮的事落实了没有?”
180师撤到北汉江以北后,每个人的干粮袋都空空如也。鉴于部队严重缺粮的情况,师长郑其贵和政治部主任吴成德吩咐青年干事梁玉琳和军需科王绍武负责带人到马坪里军后勤领粮。
接受任务后,这20人的领粮队伍便沿着鸡冠山西侧一条山沟,直奔加(平)华(川)公路。
傍晚,他们走出山口,遇到一个三岔路口,天也黑了下来,摸不准方向,只好在公路旁呆了一夜。
25日天一亮,梁玉琳和王绍武指定民运科干事王建英和一名通信员就地等候运粮汽车,其余18名同志直奔马坪里。
梁玉琳和王绍武等人上路不久,敌人一架侦察机从南向北飞来,不紧不慢地在上空盘旋。
这家伙像个“老病号”,哼哼呀呀,转了一圈又一圈。因它不是战斗机,梁玉琳和王绍武等人没有理睬它,照样朝前走。
可是没过多久,一排炮弹呼呼隆隆地打了过来,弹片、泥土雨点般地落在他们行进的路上。
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个“老病号”捣的鬼,是它给炮兵指引的射击目标、无奈,他们只得利用地形隐蔽下来,随之,敌人的射击方向转移到了鸡冠山,他们又回到公路上继续前进。
沿公路走了一阵,路过一片杂木林,在刺骨的山风里,天色像一池浑水在渐渐澄清。膝陇中,前方现出一片焦土的空旷地——那就是地图上的马坪里了。
“哎呀,他娘的总算到了。”王绍武到了马坪里,长叹一口气。
“唉,累得够呛,我都快迈不动步了。”梁玉琳回过头,看大家都坐在地上休息,“不行,此地不能停留,我们得赶快去找军后勤部的同志,把粮食运走。”
在马坪里旁边一条山沟里,找到了军后勤部的同志。梁玉琳和王绍武汇报了部队断粮的情况,请求火速派车前运粮食。
“粮食有,可以给10车,你们先弄点饭吃,回来再装车。”
军后勤部的同志答复。
提起吃饭,他们才想起一天没有吃东西,肚子饿得叽哩咕噜……
于是,他们就地挖灶,煮了一大锅高粱米饭,弄了点油、盐掺和在饭中,饱饱地吃了一顿,尽管没有菜,但感到香喷喷的。
当梁玉琳和王绍武等人吃完饭后到粮站领粮时,军后勤部的同志说:
“刚才接到一个通知,前边的情况不好,所有的汽车一律转运伤员,不再向前边送粮。各团派来领粮的人已半路返回。看来,你们不要再返回去了,赶快把你们师在这里的轻伤员带上向华川方向转移。”
那时候,这批领粮队伍没有带任何通信工具,无法同师指挥所联系,真有点不知所措。
“别犹豫了,赶快行动吧!”军后勤部的同志急三火四他说。
傍晚,在另一条大山沟里,找到了一所野战医院,见到了180师住在这里的一些伤病员,点了点人头能行走的一共72名。
当梁玉琳和上绍武等人带着这些伤病员上路时,马坪里已经乱哄哄了,许多人正在忙着撤退,大路上挤满了车辆、人群……
为了防上丢掉伤病员,他们规定每人包带4名伤病员,各负其责,谁丢了伤病员,追究谁的责任。
沿途,向北转移的单位很多,秩序很乱,被炸毁的汽车处处可见,一“些无人带走的伤员躺在路旁不停地呼喊。
就在梁玉琳刚刚踏上公路时,忽然听到有人呼唤求救的声音。
原来是他们留在路口等候运粮汽车的那两个同志。通信员说:“那天上路不久,就遇到敌人从加平方向迂回过来的装甲车,王干事被敌人的装甲车射击负了伤。还有军医院一个叫张道华的女护士在下午过公路时。被炮弹打瞎了两只眼睛,扶着她同我们一道走吧。”
于是,伤员里又增加了一名女战士。
在这支队伍中,还走着一个拄着棍子的细高身长的小女兵,一张文静秀丽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一顶军帽下,剪着男孩子的发式,猛看去,她只是一个虚弱得东摇西晃的小男兵。
她叫刘寿梅,四川省眉山人,还不到16岁。
刘寿海,1950年在四川参军后,当她看到许多老同志佩带着在战争年代荣获的各种纪念章、奖章时,她特别羡慕,有着特殊的感情。
这次,到马坪里领粮,是她主动报名出公差的,现在,又带病坚持护理伤员,她深深感到,这些纪念章、奖章是用汗水,鲜血。
甚至无数革命先烈的宝贵生命换来的,这是对革命贡献的象征,来之不易啊。
这些伤员,许多都是负伤后不下火线硬抢救下来的,180师540团三连连长郭树云和指导员孟晓峰就是这样。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14 07:18:01 +0800 CST  
47、180师陷入重围(1)

5月24日,敌人进至城隍堂后,紧接着向540团一营三连坚守的北培山300高地发动了猛烈进攻。
指导员孟晓峰带领三徘坚守最前沿阵地,战斗异常残酷、激烈,前沿排伤亡3/4,孟晓峰也负重伤,但他坚持下下火线。
连长郭树云派人把孟晓峰硬抢救下来后,自己又带一个加强排上去,但不到一个小时,一个加强排又完了,郭树云也负了伤。
营里立即命令一连补上去,这时候敌人以为山头上没有人了,挺着身于上山,正好碰上一连的手榴弹,被打得滚下了山。
以后敌人连续几次冲锋,都被打退,但我们的伤亡也很大,最后一连、三连的炊事员和轻彩号也都上了阵地,郭树云和他们在一起互相包扎伤口,把手榴弹集中给前沿投弹手,把子弹集中给机关枪。
在残酷的战斗中他们忘记了三天没有吃饭的饥饿,忘记了死亡 “人在阵地在”的信念鼓舞着他们,怯懦、犹豫、恐惧,在他们的心目中没有丝毫位置。
在这以后护送伤病员的时间里,雨又一个劲地下着,道路泥泞,实在难走。所谓休息,只能是肩挨肩坐在泥水地上合一下眼睛。
伤病员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梁玉琳望着自备的米袋里残余的那一点炒面代表大家向伤病员们表示:“就是我们不吃,也不能让你们饿着!”
但是,炒面实在太少,怎么办呢?梁玉琳和王绍武商量了一下,决定派人到附近山上采野菜、野蒜头,同半袋里残余的炒面合在一起加上大量的水,煮一大锅让伤病员门饱饱地吃一顿再说。
同时,派人到村子去找粮食。通信员在一个没有人烟的村子,发现地边稀稀疏疏残存一些青菜,高兴得想摘一把带回给伤病员们吃,刚要伸手,猛然想起应该“爱护朝鲜人民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于是,打消了念头,转身离开村子。
后来伤病员门知道梁玉琳和王绍武等人饿着肚子让他们吃着喷香的热炒糊糊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梁玉琳和王绍武等人在华川附近的公路上,遇到了180师后勤部副政委杜绍武带领的辎重营。
当把所带的伤病员送上车时,许多伤病员热泪盈眶,一再表示感激之情。梁玉琳和土绍等人也眼含热泪,祝愿他们:
早日康复,重返战场。
以后突围出来的一些同志意见最大的就是这件事:师长为什么不敢来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呢?
韦杰服从全局指挥所部顽强奋战,掩护了兵团主力后撤和友军伤员转运,但使自身尤其是180师陷入了极为不利的处境。
在180师侧翼敌派“特遣队”乘隙而入。表现得最积极最嚣张的是美10军军长阿尔蒙德。
5月22日黄昏,得知我15军已转移,在60军与15军的接合部出现了空隙,看到扩张战果的机会来临,阿尔蒙德便把他的187空降团配属给美2师,命令该师师长立即用187空降团沿着洪川到磷蹄的公路,向北作迅速强力的突击。
又在5月24日上午命令美2师从157空降团中派出一个特遣分队,速去昭阳江上占领架桥位置,沿途尽量杀伤共军。
为了急于加速攻势行动,阿尔蒙德又在5月25日上午命令美7师师长克劳德•费伦博速派出坦克部队由春川方向向马坪里迂回。
并声称,“要尽可能利用火与铁而不是血和肉同共军作战。让中国人好好尝一下在朝鲜战争中还未实施过的坦克部队密集人力射击的苦头。”
这样一来,60军180师的处境就非常危险。加之180师正面南朝鲜军第6师和右侧美24师紧紧跟着从城隍堂方向在180师右侧背后压过来,使战局出现极不利于180师的态势。
韦杰分析了这个形势,于25日下午5时给郑其贵发来了电报:
“令180师以两个团迅速向北沿公路进至马坪里北侧占领有利地形阻击敌人,一个团沿山上路到驾德山阻击敌人,掩护伤员撤退。”
韦杰刚给180师下命令不到10分钟,作战参谋任秀峰跑步前来向韦杰汇报:
“1号,兵团的电台出来了,在呼叫我们,问我们有什么报要发。”
“你赶快拟一份6yiR报告向兵团汇报,稍具体一点。特别是刚才给180师的命令。兵团总算出来了,三天没有联络上呀!”
韦杰来回地踱着步子说。
韦杰哪里知道,兵团在23日晚由古滩岭向沙金鹤转移行经山阳里以东地区时,遭敌人飞机终夜封锁轰炸,王近山副司令员等人乘汽车冲过了敌机封锁区,可是运载电台的汽车被烧毁两辆,电台人员及机要人员跑散了,译电员饿饭两天步行至沙金鹤。所以,兵团与各军三天中断指挥。
60军和兵团联络上了,终于可以向兵团请示了,韦杰似乎觉得压在肩上的担子稍微轻了一些,但现在使他担心的仍是180师的处境。于是,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叫来邓仕俊:
“催问一下180师部队出发了没有。”

180师师长郑其贵接到60军军长韦杰发来的电报后,立即令师直属队和各团重炮连先行出发到马坪里背后山侧,并把军务科科长张杰和直政处主任王一民叫来当面交待:
“现在形势很严重,上级命令我们师两个团到马坪里背后大山组织防御,一个团在驾德山阻击敌人,掩护伤员转运,待到天黑,军里来汽车把伤员运走,你们两个的任务是带师直属队及勤杂分队和部分伤员向北培山、马坪里转移,立即出发!并通知一下明月里的医院由史绵昌带领立即转移!”
张杰和王一民带队出发了。
史绵昌带领医院人员脱离了敌人。
随即,郑其贵令538团为前卫,539团跟进,540团坚守阵地掩护。
538和539团先头部队出发了。
正当韦杰得知180师上述情况的时候,接到3兵团新的指示。
邓仕俊将兵团发来的电报递给韦杰:
“志司在24日22时就发出指示,要求各军必须克服困难,有计划地布置掩护,并选择有利地形,采取伏击、反击的手段,求得消灭敌人一部,停止敌人的进攻;否则,我不仅不能安全转运伤员,主力亦难以得到休整,甚至可能遭到不必要的损失。
“今日得悉,敌人有乘我疲劳以美1军向铁原、美9军向金化、美10军向杨口方向继续北犯的企图,为迅速稳定局势,停止敌人进攻,志司计划:
”以9兵团在芝村里、华川、山阳里一线及东西地区,迅速作纵深防御配备,准备消灭沿春川、华川公路北犯之敌;
“65军以一个团确实控制机山里、清溪山阻击当面之敌北犯;15军、12军主力速向金化以南实乃里、多木里地区集结,加修工事,准备迎击敌人进攻;
“60军在场岩里、国望峰、史仓里地区布防,坚决阻击北犯之敌。
“同时指出:在此情况下,只有克服一切困难,给北犯之敌以打击,才能取得休息;否则,松懈战斗意志,将遭受严重损失。为此,180师应以两个团在驾德山一线阻击敌人为宜。”
韦杰看着兵团的电令抄件,感到情况极为严重,遗憾的是,由于兵团与各军三天中断指挥,现在才知道这些情况。
“这些情况我们早知道就好了。”邓仕俊参谋长说,“我们对战局的全面情况知道得太少了。”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14 17:29:42 +0800 CST  
48、180师陷入重围(2)

兵团与各军中断指挥这三天的战场形势究竟发展到什么佯的情况呢?
5月23日,我65军右翼已经暴露,在3兵团与19兵团接合部加平方向则出现了缺口。各路敌军继续北犯。
5月24日,我19兵团一部后撤,使3兵团与19兵团接合部间本已出现的缺口又进一步扩大。
我60军则因战地尚有大批伤员等待后运,奉命仍在原地阻击敌人,掩护伤员转移,而未能进入指定防御地区布防。
此时,南朝鲜第6师、美24师已突进到春川西北的济宁里、城隍堂,并控制了加平以东北汉江南岸的江村里渡口;美7师、陆战1师一部已接近春川及春川以南的新延江。
我180师仍顽强战斗在北汉江南岸的汗谷、正屏山地区,两翼完全暴露,北移路线已受到威胁。
我9兵团的20军于24日晨,已由县里及其以南地区转移杨口、麟蹄之间地区,一部在富坪里以西的九万里。
此时,该兵团正面的美2师、空降187团已由洪川方向进至富坪里。
九万里地区,美空降187团一部在九万里实施空降,企图堵截我军,同我60军部队发生战斗。
南朝鲜第5师主力已进至县里附近地区。我9兵团的27军被隔阻在富坪里以南、洪川至磷蹄公路东西两侧及县里地区,已不能执行原准备利用昭阳江阻敌任务。
原配属9兵团作战的12军主力由丰岩里出发,24日转移至自隐里、于论里地区,被敌割于洪川至麟蹄公路以东,该军91团则被隔于下珍富里以北三巨里地区。
这样,截至24日晚,我军最初所确定的机动防御开始线未及形成,即被敌突人,并且还在两个方向上,即西线的加平和东线的麟蹄被敌分割,形势对我不。
5月25日,敌主力全部展开,分多路继续向北进攻。东线,我9兵团的27军在极其困难情况下,在杨口、麟蹄以南富坪里、县里地区英勇抗击敌人进攻,将敌阻于昭阳江南北地区。
西线,我65军在节节阻击之后,除一部于七峰山、海龙山阻敌外,主力于当日晚澈至汉滩川以北地区。
中线,我被隔断之12 军主力已于24日晚乖敌先头部队向前推进的空隙,越过洪川至麟蹄公路,正继续分向华川、杨口方向转移。
60军主力181师于25日晨渡过北汉江转至华川以南坪村、大加马尹地区,179师转至西上里、梧曰南里、马坪里地区。
180师亦由春川以南之汗谷、正屏山地区全部撤至北汉江以北之鸡冠山、明月里、九唇岱山、北培山、上下芳洞地区,同179师一部继续抗击敌人进攻。
战至25日黄昏,由春川方向进攻之美7师突破我180师左翼179师西上里、退洞里防御阵地,坦克部队已前出到180师侧后马坪里以南,由城隍堂进攻之美24师已占领了我180师右侧后之烛台峰、间村阵地,由西面江村里进攻之南朝鲜第6师占领了我180师鸡冠山阵地,继续向北培山、蒙德山进攻。
180师被割于北培山、驾德山、梧月里地区。
“180师应以两个团在驾德山一线阻击敌人为宜。”韦杰反复考虑兵团电令中这句话,感到180师的任务太艰巨了:180师从北汉江以南到北汉江以北连续阻击五天,粮食已经吃光,弹药已快打完,要再顶住敌人重兵集团的凌厉攻势,谈何容易!
韦杰仿佛看到这支疲乏已极的队伍,忍饥挨饿,冒着大雨,踩着泥泞,艰难跋涉着向马坪里北侧转移,马上又要返回原地。
然而,上级的命令十分严厉,明确而坚决。韦杰透过这电令的字里行间,仿佛又看到彭德怀司令员和王近山副司令员焦的的脸庞。
是呵,韦杰非常清楚,守住北汉江以北驾德山一线阵地对于稳定战线的重要性,控制了这一线,就可以挡住敌人主力沿春川公路北犯,否则,敌人沿春川公路插到元山港背后,后果将更严重。
在这个严酷考验的时刻,韦杰军长奉行了多年养成的习惯:坚决执行上级命令。
“马上把兵团的命令转发180师!”
“命令179师一个团在180师左翼马坪里占领阵地阻击敌人!”
“告诉查副军长指挥军侦察连、工兵营在180师右翼上下红矿附近阻击敌人!”
“命令181师迅速赶到华川,坚决阻击敌人!”
韦杰果断地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是!”邓仕俊临走时又转过身来,“1号,要不要告诉查副军长在马坪里粮站担任警戒和装卸任务的540团二营在那里就地阻击敌人?”
“好,让他根据情况灵活掌握,并与我保持联络。”
邓仕俊很快地传达了电令。
执行命令一贯不打任何折扣的180师师长郑其贵接到军转兵团的命令后,立即令538团团长庞克昌、政委赵佐端指挥对已出动向马坪里转移的部队返回与540团在驾德山布防,并令539团团长王至诚指挥已出动的三营返回和一营一起转运伤员,二营掩护一、三营沿北汉江北上转运伤员。
538团团长率主力出发已走出10余公里,奉命返回团部接电话:
“老庞,军转兵团电令,要我们师以两个团就地阻击敌人,你赶快带领部队返回!”
“根据现在情况,部队要很快摆脱被动,撤过马坪里布防,留一个分队边打边撤不行吗?”庞克昌在电话上谈出了他的看法。
“不行,你马上把部队带回来!”
庞克昌与赵佐端一起和就近的540团政委李揪召商量:上级总的企图是向北转移,180师已陷入不利处境,部队断粮几天,十分疲劳,调来调去更加疲劳,将可能陷入不拔,他们建议继续将主力北移,李懋召还提出,由他们540团担任掩护。
“我到师部当面给你汇报怎么样?电话上说不清楚。”
“不要来了,按命令执行。”
于是,已经出发10余公里的538团二、三营又调了回来,于26日拂晓才重新占领585.1米高的驾德山阵地。
但是,已经向马坪里出发的539团三营,因在行进途中失去联络,没有返回来和一营一起执行转运伤员的任务,而是在华川至马坪里的公路上与 181师主力会合。
这样,转运伤员的任务就完全落到了一营头上。转运伤员按预定路线由明月里出发,经过退洞里、悟月里、芝岩里,在马坪里交伤员,领粮食,任务非常艰巨,但部队毫无怨言。
25日黄昏后,539团团长王至诚和部队一起背、抬着全师300多重伤员,冒雨行军,沸晓到达退洞里。雨还在不停地下,部队继续前进。
王至诚带领部队行至梧月里时,突然接到了师长郑其贵发来的电报:
“命令部队停止前进,抢占梧月里要点布防。”
王至诚立即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担任掩护伤员转运的二营。
二营教导员关志超在梧月里南边山坯口遇见了师长郑其贵,他把裤管卷得老高,一手拿着电报,一手拿着地图,把地图摊在膝头上,指着当面的态势对关志超说:
“我们已突出30多公里,军通报东面有179师536团阻击由春川北犯之敌;西面有查五升副军长指挥军工兵营在上下红矿占领阵地,阻击由加平北犯的敌人。你们营把梧月里及东侧447.O高地控制住,掩护伤员北运。还可以派人到马坪里扛粮。”
关志超受命后,立即和营长马兴旺部署兵力,分配任务,控制要点,派人扛粮。
9时许,扛粮的人员返回报告:
“公路已被敌人控制,敌人坦克、汽车纵队已向马坪里方向开去!”
此时的敌人,是以坦克机械化部队快速推进,早已从两翼超过了抬着伤员徒步行进在大山中的180师。
26日拂晓,左面进攻的美7师已突破西上里、梧曰南里的179师536团一、二营阵地,进而占领马坪里,将180师与179师分割,并深入180师侧后,切断该师退路,前出到芝村里附近的方下桥,向史仓里、华川郡方向前进。
右面进攻的美24师已占领松亭里、滩甘里,并进至查玉升副军长带领军直侦察连、工兵营阻击的上下红矿附近场巨里继续北犯。
正面进攻的南朝鲜军第6师已占领鸡冠山,向北培山、驾德山推进。
180师被隔于芝岩里以南地区陷入五倍于我的敌人四面包围之中。
显然,60军根据志司指示在场岩里、国望峰、史仓里地区布防的计划已不能实现。
——现代作战,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时机的把握是成败的关键。
25日晚,兵团给60军的命令是根据志司分析24日总的战场形势决定的,而当时撤到北汉江以北地区防御的180师已处于三面受敌的不利态势。
25日,如果180师根据当时情况不再返回驾德山而直接移到马坪里和179师并肩布防,那么,180师不仅不会陷入敌人的四面包围,而且对全局也会有利得多。
恰巧,25日晚上,马坪里又是个空隙,这为后来由于失去联络没有返回而在华川至马坪里公路上与181师主力会合的539团三营,以及当晚通过马坪里与军主力会合的军务科科长张杰、直政处主任王一民指挥的师机关和直属分队脱离了险境可以说明。
这一次的变更命令,使180师失去了摆脱重围的一次良机。
以后180师突围出来的一些指挥员意见最大的就是这件事:当时部队北移马坪里以北继续阻击敌人的方案,完全符合当时战场的实际情况和作战的实际需要,为什么上级却违背根据新的情况定下新的决心的原则呢?
特别是师长则不看情况变化,不问作为一线指挥员的责任是什么,硬是机械地执行命令,为什么不敢来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呢?
当然,要做到这些并不是很容易的,它需要一个军事指挥员本身所具备的优秀素质以及他的远见卓识和必不可少的独特魄力。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15 08:14:54 +0800 CST  
49、180师释放战俘

180师被包围的日子里,还执行了一项极其特殊的任务。
5月24日夜晚,当180师所有战斗部队火速撤向北汉江北岸突围时,在北汉江北岸的崎岖山路上,一行人却匆匆向南奔去。
180师敌工科副科长陈子捷带领敌工干事钱国良,一名通信员、一名医生和两名翻译去适当地点释放战俘。
由敌工科副科长陈子捷一行人执行这个特殊任务,180师的领导是很放心的。
敌工科是部队入朝后新成立的,副科长陈子捷和干事钱国良在这个新单位工作,热情很高。
陈子捷带的两名翻译能力都很强,一名英文翻译廖运漳,是华西大学英语高材生,另一名朝鲜翻译金东木,是朝鲜族,战争一开始就人朝参战。临行时,还指派副排长樊喜贵带领一个警卫班护送。
在国外释放战俘,我军历史上还没有可以仿效的先例。在朝鲜,这项工作是第一次战役以后就开始作的。
第一次战役一结束,志愿军政治部主任杜平就对开展敌军工作的一些想法向彭德怀司令员汇报,“为了揭穿敌人诬蔑我军杀害俘虏,以至挖眼睛、割鼻子等欺骗宣传,在其士兵中扩大我军宽大俘虏政策的影响,从政治上瓦解敌军,我们能不能挑些战俘放回去。放少了恐怕影响不大,是否多放一些?”
彭德怀果断地决定:“好!能多放就多放一些。”
但随后杜平考虑释放战俘,在国内作战是家常便饭,用不着向上级请示,在朝鲜作战就不同了,我军在和所谓“联合国军”作战,有好多个国家的战俘,释放战俘可能会产生各种不同的国际影响,还有将来交换战俘的问题。
但目前从军事上考虑,为使敌军了解志愿军的俘虏政策,又必须快放,想来想去,主意难定,杜平又向彭德怀建议:“这件事关系重大,要不要请示一下?”
彭德怀沉思一会对杜平说:“那你再考虑细一点,拟个电报向中央军委报一下。”
并向杜平交待要他负责把这件事办好,杜平很快草拟了电报经彭德怀审阅后上报军委。第二天上午,军委 毛泽东就发来了回电:
“你们释放一批敌俘很好,应赶快放走,尔后应随时分批放走,不要请示。”很快,杜平直接派人到战俘收容所,挑选了103名战俘,其中美军俘虏27人,南朝鲜军俘虏76人,送到云山前线释放。
云山前线释放战俘一事,在国际舆论界很快引起了强烈反响。
美联社记者在报道中承认,被释放的美军俘虏说,“志愿军待他们很好。”“中国人不搜美国士兵的口袋,并且让他们留着他们的香烟、金表和其他私人的东西。”
他们得到和志愿军一样的口粮,志愿军还用有限的医疗设备治疗美军被俘的伤兵。
被释放的美军战俘对我军宽待战俘真相的一些片断报告,引起了美军军事当局的极大恐慌,急忙封锁消息,并对被释俘虏加以监视。
据美联社透露,“报界的代表们被禁止访问被释放俘虏或向其摄影,所有军官都奉令不得泄漏关于释放的消息,只说这是‘极端秘密”。
法新社也透露,俘虏的释放“使麦克阿瑟下面的一些部门极度的不安。他们确实把消息扣压了38小时,美国新闻处甚至要求禁止发表最有意义的详细情况。
美国的通讯社的首脑们尽量把这说成一件小事。另一方面,美国战俘走到任何地方,都有一个美国将军和三个上校陪着,好像是非常照顾他们似的。
这当然不是什么照顾,而是这些战俘回去仅仅因为说了一些实话,已被美国军事当局剥夺了自由。
尽管美军当局企图封锁消息,并且不久就把这批美军俘虏送回美国本土,但我军释放美俘的行动,已在国际上收到了极好的效果。
为此,毛泽东很快给志愿军领导人发电:“……请准备于此次战役后再释放一大批,例如三四百人。”
于是,彭德怀等人遵照毛泽东的指示责成志愿军政治部负责派人在第二次战役后,于汉江前线又放了一批战俘,计132人,其中美军41入,英军5人,澳大利亚军3人,南朝鲜军83人。
之后,在各次战役中又陆续在前线就地释放了凡批战俘回去。
现在,180师要在北汉江前线释放的战俘是五次战役后的一批。
它是由志愿军政治部责成60军完成这个特殊任务,60军政治部指派一位叫何巨雄的负责同志把战俘直接送到180师,180师政治部指派敌工科副科长陈子捷带领一行人来完成这个特殊任务的。
这次释放的战俘共23人,其中有一人是土耳其旅战俘,英军战俘4人,美军战俘5人,南朝鲜军战俘13人。
此时,厮杀的战场,呈现着一片寂静。夜路黑黝黝的。北汉江岸方向传来一阵阵的浪涛喧哗,陈于捷一行人的脚步声在山路上嚓嚓作响。
顺山路走不远,转过一道山弯,北汉江宛如一条银色绦带出现在眼前。江风更猛烈了。
陈子捷等人将衣服、枪、弹顶在头上,带着23名战俘,顶着淹住胸脯的激流徒涉过大江。
过江后,180师指挥所派作战科副科长王化英在江边等候,传达指示:为防止泄密,不走我阵地纵深,改沿春川公路走,释放地点在公路上。
陈子捷觉得,我军都在公路两边山上,在公路上敌人可能埋设地雷或定时炸弹,危险性大,这又不是战场谈判,双方都有预约释放地点,而现在又是个开阔地,敌人开火怎么办。
作战科副科长王化英催促陈子捷:
“不要想得大多了,快点把23名战俘带到春川公路上释放吧。”
“说好说,做起来不是那么容易,这23名战俘大部分身体不好,现在又多了一个伤兵,难喽。”陈子捷有些畏难情绪。
“怎么,多了一个伤兵?”王化英不解地问。
陈子捷说:
“本来,这23名战俘中只有一名完全的健康者,是一名美军医官,他是随同自己的伤员一同留在原地等待被俘的。
“在这次释放途中,他再三对翻译说,他不能丢下他的伤员不管,队伍过了北汉江后,突然发觉23名战俘中多出一名腿部负伤的美军士兵,一瘸一拐地奋力赶队,赶也赶不走。
“他理直气壮地对翻译说,‘我已失去战斗能力,有权享受战俘待遇。’所以,战俘里多了一个伤兵,这是美24师的一名士兵,进攻我540团鸡冠山阵地时被打伤的,你还得补报这个意外的收获。”
“我一定向军里补报,还要补报增加了一名被释放的美军战俘。”王化英高兴地看着陈子捷等人走上公路后返回指挥所。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15 17:06:05 +0800 CST  
50、战俘感动得流出泪水

陈子捷等人上公路走了一,段路程,绕过存川城,突然听到口令:
“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陈子捷叫朝鲜翻译金宋本上前对了口令,原来是担任防空警戒哨的朝鲜人民军。约一个班,准备向北转侈。金东本向朝鲜人民军询问路程后,他们又沿公路向南继续前进。
此时是上半夜。又下起了雨,陈子捷等人带着负伤的战俘吃力地走着。
“我们找个地方躲躲雨吧!”敌工干事钱国良提出建议。
“可以。”陈子捷说着把战俘带到距公路下远的一间半炸垮的房子里躲雨。
陈于捷利用躲雨时间对战俘们进行宽大俘虏政策的宣传。
陈子捷早就从一些敌工材料上知道,这些美军战俘是来自大洋彼岸的“金元帝国”,满脑子是“美国世纪”、“美国生活方式”和世界上最“豪华”的美国。
他们公开宣扬,“我们最感兴趣的不是信仰,而是金钱,有了美元就有了一切。”
于是,手表、戒指、金笔、美金都作了赌注——我行我素地继续私下赌博和“做生意”,进行“黑市交易”:一支香烟要价5美元……
他们说到朝鲜战场是为了发财,美军被俘时把枪放下唯独不取下他腰间挂着的一个朝鲜铜碗,因为美国征兵广告宣传说,“这是金碗”,当了战俘才发觉受骗,头脑清醒了许多。
在战俘中间,金钱、女人、美酒是他们必不可缺少的,他们身上都“珍藏”着裸体女人的照片、阴茎套、性交证、五花八门的性药品。在日本驻扎时,他们号称是“色狂军”,到处吃喝玩乐嫖妓女,一些老兵甚至把妓女带到兵营里取乐,诞生了无数的 “混血儿”。
这些享有嫖妓自由的美国兵当了俘虏,满足不了性欲,只好津津乐道地谈女人,看裸体照片,唱下流歌曲,以寻求精神上的安慰和填补空虚……
陈子捷在躲雨时发现,两个美军俘虏打着手电在一起交换裸体女人照片,追求刺激。
“不要暴露灯光,想死吗?你们这些‘暴发户子弟’!”一位20岁左有的高个子英军战俘以很瞧不起美俘的眼光说。
“哈罗,不要捉弄我们呀,哪里是什么‘暴发户子弟’,我是一个汽车厂工人,老板事先下通知,临时解雇我,别无出路只有去当兵。”交换裸体女人照片的一位美军俘虏说。
“我也是工人,六个月失业了四次,无可奈何只好去当兵,来到朝鲜战场送死。”另一位交换裸体女人照片的美军俘虏说。
“那也得遵守纪律呀!”那位性格强悍,能吃苦耐劳的土耳其旅战俘在一旁看不惯说了一句。
美军战俘本来就自己认为比有色人种的战俘身价要高,看不起土耳其旅战俘,听了土耳其旅战俘说了这句话后很不服气:
“神气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我们是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回国当工人,又当兵到朝鲜战场的。”
土耳其旅战俘鄙夷地说:
“那又有什么。当年是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军人,如今咱们都彼此彼此成为‘败军之将不能言勇’的战败者。我看到你们美国的那种‘生活方式 ’就要发呕。
“那些美国军事顾问,在土耳其住着最漂亮的栈房别墅,过着上等豪华的生活,成了土耳其至高无上的主人,他们除每个周未参加宴会、舞会外,竟做出许多不道德的丑事。
“在大街上公开侮辱妇女,每天比比皆是,但是在朝鲜,美国将军们却驱使土耳其旅官兵到最危险的战场上,充当‘联合国军’的替死羊。”土耳其旅战俘说到这里哭了。
陈于捷见状,立刻上前安慰,并教育战俘们不能搞种族歧视。
陈子捷又叫来医生给战俘换药,并把自己带的为数不多的压缩饼干分给战俘们吃。
陈子捷这种宽待战俘的实际行动,感动了战俘。一位美军白人战俘说:
“你们最讲战争道德,当了你们的俘虏,没有被你们打死,反而被像好朋友似的招待着。你们的人道主义精神,是世界上最好的、真正的人道主义,使我们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俘虏。”
一位美军黑人战俘流着泪水说:
“我根本不愿打仗,都是受了美国政府的欺骗,回去后无论如何也不当兵了。”
战俘们自动将陈子捷带来的宣传品装人口袋。
天亮了,雨停了,陈子捷等人遇到了敌机轰炸,扫射,敌机沉闷地盘旋着,寻找目标,像是看准了这支特殊的小分队,俯冲的气浪直往头顶上压,接着,威吓性地在这支队伍四周投下了带着烈焰的燃烧炸弹。随着轰隆声的巨响,24名战俘也乱了,热气浪席卷着,听见几名翻译在喊:
“反穿衣服,保护好俘虏!”
趁着热气浪与浓浓的硝烟,他们迅速将24名战俘带出轰炸圈,越过开阔地,沿春川公路很近的山坡丛林,找到一间草屋,他们判断,不长时间之后,这里将会出现美军的“特遣队”。
果然,不一会儿,敌人的坦克部队沿春川公路过来了,他们便把这24名战俘带进了草屋,要他们注意防空,不要乱跑,并在草屋一端摆上美俘字样(U。5.A。P()W)以避空袭,然后,执行任务的陈子捷等人便离开了战俘悄悄地返回180师阵地。
在返回180师阵地的途中路过540团指挥所遇到该团政委李愈召,得知陈子捷释放俘虏的情况时,李懋召诙谐地对陈子捷说:
“你去释放俘虏,险些儿当了俘虏!”
——好险哪!按说应该给陈子捷记一大功。
但是,陈于捷回到180师师部后,却给予他记大过处分,事由是:
“丢掉俘虏!”
“什么……”陈子捷顿时愣住了,“这可能吗?”
陈子捷似乎很难说清楚。他反复考虑当时释放战俘的情景。
悔不该悄悄地返回阵地,如果在就地利用地形或在我方阵地上用广播通知敌人,使敌人知道释放的战俘在什么位置,这也许会有把握些,听说以往友军在前线就地释放战俘就是这样做的。
但那是两军防御对峙的情况下,而现在180师是处在敌人四面重重包围之中呀。
不会丢掉俘虏吧,又怎么证明、就是回到敌方去了,也不会有人打收条。难道真的把俘虏丢掉了吗?
——丢掉俘虏,意味着对执行释放战俘这一特殊任务没有完成,陈子捷愉快地接受了处分。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16 06:11:59 +0800 CST  
51、180师请示突围
一场最为残酷激烈的大恶仗来临了 ——身经百战屡建战功的军长感受 到从未遇到过的压力,180师误入魔圈后,60军令“固守待援”。
5月26日中午,180师郑其贵师长一面命令各团控制要点坚决抗击敌人,同时,在驾德山538团指挥所里召开师党委扩大会议,专门研究讨论是固守待援还是考虑突围的问题。
这个会议除539团在山下的该团领导没有到会外,538团、540团的领导和师司令部有关参谋人员都参加了。
指挥所里气氛十分紧张,郑其贵、吴成德、段龙章、王振邦等人焦急地在地上踱来踱去;角落里,报务人员头戴耳机,正在和上下沟通联络。
郑其贵扔掉吸得已快无法捏住的烟蒂,踱到掩蔽部门口,一股热气浪突然涌入,在掩蔽部内弥漫的烟雾里像卷起一股激烈的旋风。
太阳已升起很高,在稀薄的云层里,发出惨白的光线,似乎阳光毫无光彩。
从南边方向和东西两侧,传来持续不断的沉闷的爆炸声,那是美7师在向春川至马坪里公路以北的179师 536团阵地猛攻的同时,以一部兵力向扼守公路以西的539团二营占领的447.O高地进攻。
敌人炮兵、坦克炮猛烈轰击,扼守前沿的四连干部全部伤亡,全连仅剩7人,前沿阵地失守。
营长马兴旺和教导员关志超当即令六连反击,六连副连长陈发言指挥部队秘密接敌,从两翼突然攻击,歼敌20余名,夺回了失去的阵地,现正在抢修工事,等待解围。
炮弹不断在指挥所周围爆炸,腾起一阵烟柱,一阵猛烈的机枪子弹,打伤了警卫会场的战士,这使郑其贵又一次意识到指挥所离敌人包围圈很近,然而他想到的不是指挥所面临的危险,而是全师必须树立的决胜的信心。
在残酷的战斗中,指挥员的意志与信心直接关系到部队的士气。在这关键的时刻,需要的是上下一致的决心和由此而产生的战胜任何困难的勇气,切忌埋怨情绪。
郑其贵已察觉到,由于敌人已从四面对180师合围,部队伤亡惨重,加上弹药、粮食奇缺,兵员无法补充,困难重重,在这种情况下,是固守待援还是考虑突围?开个会统一认识很有必要。
郑其贵猛然从掩蔽部门口转过身对副师长段龙章说道:
“老段,你先把情况说一下吧!”
在炮弹不断的爆炸声中,段龙章副师长面对作战地图,简明扼要地对180师当前所处的情况作了介绍:
“自5月25日拂晓我师北移至北培山、鸡冠山、明月里、上下芳洞地区阻击敌人后,当日,城隍堂之敌即向鸡冠山阵地攻击,我540团一个连将敌击退,而江村里之敌则由南向鸡冠山进犯与侦察连战斗数小时,鸡冠山被敌占领。
“一路由春川北进之敌,被539团击退,另一路由春川北进向西上隅进攻之敌,被我友邻179师537团击退。
“26日,538团移至蒙德山、驾德山一线,540团至北培山,539团二营及179师536团一个连在梧曰南里与敌激战。
“战至14时发现:左翼敌人美7师已占领梧曰南里、马坪里、方下桥。我539团二营与536团一个连大部伤亡,536团五个连下落不明。
“右翼敌人美 24师由新浦里向史仓里西犯,已占领滩甘里。我60军副军长带军直侦察连、工兵营正在阻击中,进至场巨里之敌继续北犯。
“正面进攻之敌南朝鲜军第6师占领鸡冠山后,向北培山、驾德山推进。现在,我师已处于五个师的敌人的四面包围之中,军命令我们固守待援,如何办?请大家发言。”
政治部主任吴成德在接到军转兵团要180师以两个团在驾德山一线固守待援的命令时,就曾向师长郑其贵提过考虑突围的建议,现在正式开会,他再次提出:
“就这几天的战斗来看,我们部队的重大伤亡,并不在于与敌人真刀真枪面对面的较量上,而是吃亏在敌人猛烈的轰炸和炮击之中,若继续如此被动地打下去,我们的部队会被炮火打光的,更何况部队没有饭吃,也没有弹药补充,如何固守待援?应该考虑突围。”
“从当前部队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来看,固守,困难较大,突围是上策!”参谋长王振邦也提出突围的建议。
副师长段龙章目视了一下师长郑其贵:
“是早该突围了,可是现在已立于不拔之地。”
540团政委李懋召站起来表态:
“师长,突围吧,让538团和539团先走,我们团留下断后,担任阻击打援的任务我们团还是有经验的,当年打临汾72天540团就守51天,这次完不成断后的任务,我提头来见!”
列席参加会议的作战科副科长王化英,见郑其贵师长不表态,急得直跺脚,当他正想开口时,郑其贵说:
“王化英同志,你快去守在电台跟前,看军里有报没有?”王化英被支走了。
团长们没有出声,可能他们感到自己不是师党委委员吧!
538团政委赵佐端是师党委成员,该发言了,可是赵佐端有点自卑,认为自己在军机关工作时间长,又是缺乏军事常识的政工干部,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虽然认为上面发言的几个同志讲得很有道理,可又想军里下的是固守的命令,可不能说不守呀,赵佐端轻轻碰了一下和他挨着坐的538团团长庞克昌,想让庞克昌替他说。
庞克昌当即气冲冲他说了一句:“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冲出去!”
这时,会场气氛有点乱,从单一发言变成三三两两的叽咕,听得出来分歧的焦点是固守呢,还是突围?
坐在后面的炮兵室主任郭兆林激动地高喊:
“师长,快点决定吧,弹药没有了,明天你让战士拿什么跟敌人打,你忍心把180师拼光吗,这可是180师最后的一点老本了。”
随着炮兵室主任郭兆林发言之后,有的干部发牢骚了:
“是呀!上边还要不要咱们180师啦?难道要把咱们老60军的主力全打光吗?哪有部队来增援我们?待援已不可能,越待,敌人从两翼快速推进,我将陷得更深。”
也有的干部讲怪活:
“如果是我们原来60军军长张祖谅指挥的话,就不会这么使用180师,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郑其贵警觉到:这种埋怨情绪和带有浓厚的山头主义色彩的牢骚、怪活,如不坚决制止,势必像涣散部队士气的毒素一样蔓延。
想到这里,郑其贵猛然站起身来,清了一下嗓子,下决心说道:
“好了,大家反映的困难我都清楚了,当然你们比我更清楚。根据大家的意见,那我们就突围吧!但是必须经过军里批准后才能行动。
“我们应该相信上级的指挥,相信兄弟部队的增援。我们需要的是冷静和信心!在上级没有批准我们突围以前,我们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固守待援!
“老段,向军里报一下,说我们考虑突围!”
掩蔽部在爆炸声中微微颤抖,郑其贵讲完上述话后,铁青着脸,瘦削的脸上颧骨好似两座凸出的山丘。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16 17:23:27 +0800 CST  
52、部署营救180师

26日16时许,长财洞60军指挥所里气氛也十分紧张。阳光从敞开的门扉里射进,在门口地面上形成一个斜方形的光区,一缕缕的烟雾在阳光中飘浮,低矮的民房里飘着一股辛辣的烟草气味儿。
低矮的民房里光线较暗,韦杰面对着壁上悬起的一幅作战地图,紧蹩眉头。袁子钦、查玉升、邓仕俊等人或看电文,或抽烟,神情也很焦虑。
地图上用各种红蓝符号将敌我双方态势标示得一清二楚:
从5月23日夜部队开始后撤时,180师的阻击阵地与敌人的攻击出发地;继之,180师撤过北汉江以北防御阵地后的布势,敌方咄咄逼人的态势一目了然。
从南到东到西几个方向上伸出的巨大蓝色箭头:美24师利用西侧63军部队撤出的空隙,快速迂回,进占间村,进至180师侧后;
东侧,美7师突破179师536团防御阵地,占领马坪里、梧曰南里,将180师与179师分割,切断 180师退路,前出到芝村里、滩甘里一线,尔后分向史仓里、华川郡方向前进;南朝鲜军第6师攻占鸡冠山后,继续向北培山、蒙德山进攻。
180师被隔于芝岩里以南地区陷入包围。
此刻,从韦杰的正面看,那一段段的弧形的红色阻击线正好在韦杰的双肩上形成一个半圆,而敌方的巨大的蓝色攻击箭头好似插向韦杰肩膀和头颅的几柄利剑。
这情景自然使韦杰意识到:一场最为残酷、激烈的大恶仗已经来临了——这位身经百战,屡建战功的军长感受到从未遇到过的压力。
据180师副师长段龙章在上报突围的电报中汇报近几昼夜的战况,韦杰等人更感到压力之甚:
在近几昼夜的残酷战斗中,敌人飞机与坦克大炮的轰炸使阵地沦为一片火海,炮火犁松了山头每一寸土地——这给我180师造成了极其惨重的损失。
该师538团、539团付出了巨大牺牲,540团亦损失很大。特别是,敌人迅速占领了马坪里背后大山制高点后,军的后勤供应在马坪里兵站的粮食全部丢掉。
539团已无法执行向马坪里抬送伤员的任务。再加上部队饿饭五天,不少人以野菜野草充饥中毒患病,非战斗减员比打恶仗还要多。
现在,全师除师直属队已经转移和在军后勤值勤的部队外,约计还有3000多人。
后投入的179师之537团、536团亦损失很大。而25日又与181师整日失掉联络,本来,军令该师当晚迅速转移新浦里、史仓里一线布防,可是,电报一直没有发出去,随后派参谋去传达亦未找到。
韦杰等人焦急万分。
“真急死人!”韦杰有些生气,“怎么搞的,181师为什么一直联络不通?”
“我到电台去看看。”参谋长邓仕俊坐不住了,到电台去命令技术尖子上机。
“嘀嘀哒、嘀嘀哒……”一串接一串无线电讯号从60军指挥所发向181师,报务员的额头汗流如雨,顾不上揩擦,全神贯注地搜寻181师电台的讯号。
16时30分,报务员突然一声大叫:
“有了,有了!181师的讯号!”
韦杰、袁子钦等人呼拉一下围到电台前。
报务员激动地接收着讯号,一边断断续续地报出讯号的内容:
“我部于上午7时30分到达华川一线阻击敌人:541团坚守房星里,542团守华川,543团在新田、大加伊以东被敌夹击。请示我部下一步任务。”
“联络上了,好!”韦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181师在华川一线坚决阻击,防敌占领华川是完全正确的,如敌占领华川将造成更大恶果。”
韦杰说到这里,忽然愣住了,脸上笑容顿时消失,他想到180师已被敌人四面包围,181师要立即去承担解围的任务。
181师如果调走,华川一线无部队防守,敌人就会迅速北犯!他用大手一拍脑门,急忙对邓仕俊说:
“立即把181师的情况向兵团汇报,同时报告18Q师要突围,181师要接应,请示调部队来接替181师在华川的防务!”
“恐怕兵团没有什么机动兵力了!”查玉升副军长在一旁说了一旬。
“是呀!我刚才看了个电报:由于我们60军为了接援180师,已不能执行原来计划在场岩里、国望峰、史仓里地区阻击的任务,这个任务现已调 15军去担任,而12军归9兵团指挥,远落于敌后,在华川东南地区。
“同时,兵团防御地段之史仓里至都平里之间十分空虚处于非常危险的情况。看来,在兵团本身是难以抽出部队来。是不是直接向志司请示?”袁子钦政委自言自语他说。
“不!”韦杰直起身来,沉思着来回踱着步,断然说,“我们还是按级报告!”
——其实,在当日志司鉴于战线中部由芝岩里、官厅里至机山里一线我有一大空隙,同时得悉敌人继续沿春川、华川公路北犯,即令9兵团之20军迅速在华川一线作防御准备,只是未能按时赶到接替181师的防御。
韦杰出于全局考虑,总觉得这样来指挥60军部队本身即将面临的突围与解围的战斗似乎比较稳妥一些。
韦杰想到这儿,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果断地命令:
“立即给180师发报,他们决心突围是正确的,批准他们的突围计划:向西北方向突围到鹰峰集合!”
他迅速走向地图,指着鹰峰西北和东北的两个位置对邓仕俊说:
“180师突围出来后的集结位置:第一为史仓里,第二为鸡山里。”
“立即给l81师发报,命令他们从华川附近出发,以一个团沿公路向方下桥(芝村里附近)攻击正面之敌,主力于公路两侧向芝岩里及其以西出击,策应180师突围!”
“直接给179师536团发报,命令他们迅速占领马坪里向芝岩里出击,接应180师!”
“对,这样180师从里往外冲,181师179师从外往里打,求得在马坪里以北鹰峰山下会合!告诉180师放心,有部队接应,越过公路马坪里以北鹰峰山就是我军阵地,坚信他们一定能胜利突出重围!”袁子钦政委觉得还需要在发给18O师的电报上补充这么几句。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17 06:59:53 +0800 CST  
53、180师突围(1)

历史上往往有惊人的相似之处,郑其贵联想到国内战争时期西路军突围的情况,让他多少有些惊奇。
26日7时,天突然阴了下来,炮弹在驾德山指挥所周围爆炸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好似大海涌动的澎湃浪涛。
“他娘的,美国佬的钢铁就是多,看你狗日的能横行到几时!”郑其贵皱着眉头骂道。
“师长!师长!”作战科副科长王化英气喘吁吁地赶来,“我们的突围计划军里批准了!向西北方向突围,到鹰峰山下集合,有181师、179师接应。越过马坪里公路就是我军阵地。”
郑其贵看完王化英给他的电报后递给了吴成德等人。
“向西北方向突围到鹰峰山下集合后还要爬这座大山,才到第一集结地史仓里,这个突围方向行吗?我们运送大行李不能爬这座大山,不能走这条路线。”坐在王化英旁边的一位负责运送师里的大行李的参谋对突围方向的选择提出了异议,并示意参谋长王振邦支持他的意见。
王振邦向这位参谋点了点头。
段龙章副师长放下电文,望了望刚才发言的参谋,然后略带分析他说道:
“我对军里选择这条突围路线是这样理解的:我们从现地向西北方向出发,越过马坪里公路,冲出敌人包围圈在鹰峰山下和接应部队会合后,分两路从大路撤到史仓里和鸡山里集结。
“运送师里的大行李和炮兵都可以从大路或公路到鸡山里,鸡山里在华川以西不远,这是指突围比较顺利的情况。
“如果突围不顺利,冲出敌人包围圈后,鹰峰为敌人占领,则逼着我们去夺占鹰峰,然后越过鹰峰,到史仓里和鸡山里集结。”
“这和接应部队能不能打到马坪里以北鹰峰山下也有很大的关系!”王振邦插了一句。
“电报不是很清楚吗,越过公路马坪里以北鹰峰山就是我军阵地。”吴成德接着王振邦的话也说了一句。
“是呀,军里是这样计划的,也是这样希望的,如果出现意外呢?我看关键还是我们自己要……”段龙章突然停口不说了,因为他发现郑其贵直起身于,若有所思地燃起一支烟,边大口吸着边踱到作战地日前。
机敏的段龙章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他微笑着示意王振邦,小声说道:“师长是不是对突围方向有了另外的想法?”
段龙章没有猜错。正是电令中“向西北方向突围”这句话使郑其贵突然联想起当年在西路军的突围。那时郑其贵是一名红军战士。
那是1936年10月下旬,红四方面军30军、9军、5军组成的西路军共2.18万名指战员,在陈昌浩、徐向前等同志率领下,奉中央军委命令,在甘肃省靖远县河包口渡过黄河,进入河西走廊,执行打通国际路线的战略任务。
西路军面临的主要敌人是盘踞甘肃中部、西部的马步青部和盘踞青海的马步芳部共约3万余人。
马家军阀反共极为坚决,内部亦较稳定,甘肃中部、西部又是回民聚居地区,由于历史原因对汉人存有民族隔阂,受共产党的影响较少。
“同时这个地区,南有祁连山,北有龙首山和戈壁滩,是一条狭长的走廊,没有回旋余地。这些不利条件,显然对西路军深入河西走廊极其不利。
西路军渡河后,即向马步青部展开进攻,经三日激战,西路军虽全部进入河西走廊蜂腰部,但却在300余里的狭长地带,陷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11月下旬至12月上旬,马步芳利用我兵力分散和补给困难等弱点,集结重兵,连续发动猛烈的进攻。
西路军多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给了敌人很大杀伤,但自己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兵员减至1.5力万余人,弹药和给养日益困难。
战到1937年1月中下旬,集中于倪家营子西北部43个屯庄的西路军这 1.5万余人,被敌数万余人团团包围,红5军军长董振堂以下3000余人大部牺牲,一部突围后又被反动地方武装惨害。
这时,西路军的兵力已不足万人,遂决定回师东返。但在甘州西南地区取得一些胜利后,又错误地估计了敌我力量对比,返抵倪家营子,复遭重兵围攻,部队损失严重。
突围后又不断遭到袭击,数千名指战员为国捐躯,近万名指战员在弹尽粮绝、负伤、战斗中打散等情况下被俘,至3月中旬,剩下的连伤病员在内的2000多人被迫分散退入祁连山区打游击。

历史上往往有惊人的相似之处,郑其贵联想到西路军突围的情况,让他多少有些惊奇:
怎么、难道180师的突围也会像西路军那样失败吗?当然不,应该相信军里了解总的战局形势,军里定的向西北突围的方向正确。
同时,两个主力师接援问题也不会很大,突围成功的三大要素已经具备了两个,剩下的是坚决打开口子,这在180师来说是能做到的。
“晤,”郑其贵突然转过身来,与段龙章的目光碰在一起,他不由地略带抱歉地点点头:
“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老段,你还没有讲完嘛!?”
“我基本上讲完了。下面该你下突围命令了!”段龙章望着郑其贵。
“好,那我下面就把军里批准我们的突围计划向大家讲一讲。”郑其贵丢掉烟头,指着地图:
“黄昏后,全师分两路突围:山上的538团、师直、540团两个营为一路,由驾德山,经蒙德山,向鹰峰前进,并确定538团二营为前卫,分两个箭头打开口子,控制山口。
“注意,从驾德山到鹰峰要通过一个六七里地深而长的沟,部队行动要快,防止拥挤。
“山下539团为另一路,经纳实里、马场里、芳确屯,要求27日拂晓在鹰峰山下与师主力会合。王化英同志,你马上下山去通知539团。”
政治部主任吴成德说:
“等一下,我补充两句,各单位回去后,要抓紧时间动员一下,现在部队有两种情绪,一种是因断粮缺弹而产生对突围的恐惧心理,一种是因军首长的接援布置受到鼓舞而出现的轻敌急躁情绪,这两种情绪都要不得。
“要给部队讲清楚:我们这支部队是从战斗中摔打磨炼成长起来的能打大仗,打恶仗,能完成艰巨任务的坚强部队,它有‘仗打的多,干部牺牲的多,毙俘敌人多’的光荣历史。
“我们要发扬革命传统,争取更大光荣,拼死也要杀出重围,在鹰峰山下和接应部队会合。”
吴成德说完后和郑其贵等人急匆匆地走出了掩蔽部。其他到会人员接受突围命令后,也纷纷回到自己的单位。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17 18:16:32 +0800 CST  
54、180师突围(2)

18时30分两路突围部队开始行动。
这支已断粮一周,连续作战,十分饥饿极度疲惫的队伍,听到突围命令,立刻又焕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们在山林中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迈着有力的步伐,出敌不意而又小心翼翼地轻装向西北方向冒雨疾进。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咳嗽,队伍静悄悄地进入了六七里长的深沟。突然,从深沟不远,驾德山东面方向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枪炮声,那是179师536团一营在西上里掩护180师突围被敌人插乱,陷入了包围圈。
“536团一营要随我们团一起突围,我把他们编到了团二梯队。”538团团长庞克昌向郑其贵报告。
“可以!可以!要搞好团结,把方便让给别人,把困难留给自己。”郑其贵回答了一句作思想政治工作的话。
但突围部队已无法再保持原先的序列行进了。本来开始出发时,大家相随前进,秩序很好。
可是,一进深沟,遇上敌人炮火的猛烈轰击,有许多战士、干部要求前边快走,很快通过深沟与敌人决一死战。
怎奈受沟底宽度限制,回旋余地大小。在敌人密集的炮火袭击下有些人为抢先前奔而造成建制混乱,不少人失散了。
于是,各突围部队之间,暂时失去了联络和指挥,各级指挥员已控制不了自己的部队,人流如潮水,互相在漆黑的雨夜里撞击……
在山上为一路的突围主力纵队前卫团538团,在驾德山与鹰峰之间十字沟中掩护部队冲第一道包围圈出进山口时,就遭到敌人坦克和炮火密集封锁猛烈射击。
这是敌人事先准备好的炮击区。团长庞克昌、参谋长胡景义直接指挥二、三营为了打开口子,把全师的反坦克手雷、手榴弹、冲锋枪都集中给这两个营用。
二营营长李全有和三营营长郭兴业带领部队刚到沟口,敌人即以火炮、自动火器猛烈射击,二营的四连、五连同公路上的敌人坦克硬拼,六连与敌坦克交战,击毁敌坦克一二十辆,三营的七连、八连和堵击的敌摩托化兵反复冲杀。
结果,两个营以伤2/3的代价打开了一个口子。李全有营长的手负伤了,他负伤不下火线,令五连守住口子,拼死拼活把敌人坦克堵住。郭兴业营长也令七连拼命守住口子。
五连、七连这两个连队,不愧是538团的两个主力连。守口子的五连遭到敌坦克更为猛烈的攻击,连长乔迁虎指挥大家以炸药包和敌坦克展开了殊死搏斗,炸药包用光了,战士们爬上坦克用手榴弹砸,最后全连壮烈牺牲。
七连指导员贺永国为了完成掩护任务,把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机智地指挥配属给该连仅有的一挺重机枪向敌人猛烈射击,在射击班长黄中杰不幸牺牲的情况下,毅然率全连抬着机枪一直打进敌人的窝子里,最后大部壮烈牺牲。
五连、七连就这样以血肉之躯一次又一次地抵御着敌人铁甲之师对打开口子的封锁再封锁……
突围主力纵队后卫团540团,刚撤出驾德山阵地向西北方向突围时,一股敌人尾随追了上来,与540团后卫连接上了火,代团长刘瑶虎指挥部队且战且走。
将近次日三点,后边的部队看到天快亮了怕走不出去,又不了解前面战斗情况,盲目地向前挤和前面的部队挤在一起,边突围边战斗。
三营教导员任振华在战斗中被敌坦克炮击中,身负重伤仍组织部队和敌人拼搏。
这时,没有轻伤员和重伤员,战斗员和勤杂人员之分,只有一个信念,突过公路就是胜利,前边的倒下了,后面的跟上来,当部队冲过公路时,天已大明。
在山下另一路的突围部队539团,正准备出发,发现住地北面高地被敌控制,团长王至诚当即命令炮兵打掉了山头敌人,然后很快集结部队。
这个团因持续战斗,减员很大,王至诚将余部缩编为一个营,由一营参谋长周复幸指挥。
当部队刚过纳实里向西北方向突围时,敌人设在对面山梁上两架探照灯对准公路照得如同白昼,公路上移动着四辆坦克横冲直撞地对我冲到公路上的人群来回碾压。
公路对面山梁上敌人一个排的兵力,用自动火器给我冲过公路的人群以严重杀伤。
这时周复幸立即指挥全团混编的机炮连占领有利地形用轻重机枪和直曲射火炮一齐开火,向敌人进行猛烈的还击,并亲自掌炮,连着轰掉敌人几个火力点,消灭了公路对面山梁上的敌人,掩护了大部队从公路上敌坦克的缝隙中通过,经马场里走向直桥到鹰峰山下与突围主力纵队会合。
至5月27日拂晓,180师两路突围部队均冲出包围圈,越过公路到达鹰峰山下。
郑其贵到鹰峰山下迅速清点人数,全师不到2000人,牺牲了不少干部,仅营以上干部就有:538团一营营长刘吉耀、教导员赵国太、三营营长郭兴业、参谋长秦国太,539团政委韩启明、一营副教导员郭春玉、三营教导员杨彬,540团三营教导员任振华,以及师直政处宣传股长杨长彩、担架营营长、教导员及各团几名股长。
这时,郑其贵突然发现,突围出来的几个团的主要领导里没有538团政委赵佐端和540团代团长刘瑶虎!
“赵政委和刘团长呢?”郑其贵浑身一震,急忙挥手:“快找!”
538团和540团派人钻进那片血淋淋的丛林,寻找赵佐端政委和刘瑶虎代团长。掀开炸开的大树,扒开密密麻麻的灌木丛,还查验着一具具尸体。结果没有找着。
——以后得知,赵佐端政委在突围的那一天晚上,由于部队拥挤,走错了路,误入密林,遭敌人埋伏被俘。刘瑶虎代团长也是在突围的那一天晚上,指挥部队前进时被一名国民党起义老兵枪击,受重伤后被俘,死在敌人的医院里。
郑其贵痛心内疚不已。在血迹斑斑的丛林里,堆起了几十座新坟。
埋葬了烈士的遗体,擦干了仇恨的泪水,包扎好流血的伤口,部队正又要整装疾进,突然鹰峰山上爆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炮声……
前卫538团报告:
“鹰峰东南诸高地已为敌人占领!”
“怎么?按照军里的解围计划,越过马坪里公路就是我军阵地,怎么鹰峰东南诸高地是敌人的阵地呢?”郑其贵有些失望。
怎么回事?难道179师、181师的解围真的出现意外情况了吗?下刀子也要把信送出去,这个通信联络是怎么槁的,老是在节骨眼上出问题。

楼主 碧薇萍  发布于 2020-11-18 06:13:45 +0800 CST  

楼主:碧薇萍

字数:1078790

发表时间:2019-10-13 17:30:1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1 17:52:3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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