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请你别将我遗忘十八、十九

十八

焦大的病真是见不得人的病,他患的是艾滋病。且是晚期。药石无效。
按照阿芳给我的地址,我找到了医院,在一间单人病房里,我见到了几个月没有见到的焦大。
几个月不见的焦大,真的没有了人形,面庞消瘦,形销骨立,颧骨凸起老高,下巴尖在那里,他看见我进去病房以后,示意我坐在床边,一言未发,只见他双泪长流。
艾滋病的起因估计真的是那个黄头发的女人,事已如此,焦大顾不得脸面了,断断续续的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天,焦大和客户喝多了,就被安排去洗脚,提供服务的就是那个黄头发的洗脚妹。洗的过程中话语投机,慢慢的就聊进了港,后面就顺理成章的加了微信,然后就是做了那个事情。
焦大感到和这个洗脚妹投缘,就来往频繁,由于相距不远,为省房费,曾带她回自己的家里,阿芳发现的黄头发,就是这个女人的。
阿兰在发现自己有性病之后,找到了焦大,焦大起初不承认,后来发现自己有了相同的症状,只好去医院做治疗,阿兰满怀怨愤,大骂焦大一通后离去。性病治好后不久,焦大贼心不改,遇到这个黄头发的女人后,又和这个女人搞上了,没想到,这次要了焦大的命。
“那个女人是哪里人,姓什么叫什么,现在还有联系吗,她的联系方式有吗”,我一口气问了这么多。
“那个女人叫阿香,记得那次我带她回家,急匆匆的要干事,就将开塞露里的红花油涂在她下面的门口,结果她难受的够呛,我们事情也没有做成,我怀疑阿芳是故意的,还对阿芳动了手。”这时的焦大,面有愧疚之色。我和阿芳不由的对视了一眼。
“那一次以后,我们就不在家里搞事情了,去酒店开房,有一天,联系不上她了,去她上班的地方找她,说她辞工了,打她手机,不接,再后来停机了,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了。”
“没过多久,下面感到不舒服, 上长了个疔,感觉到又疼又痒。大医院里看病要钱狠,觉得不是什么大病,也就是淋病梅毒吧,现在看这些病不难,打一针菌必治就解决了,为了省钱,就按照街头的广告找了个老军医,专治花柳病”。
“这个老军医在一家小旅馆包了个房间,头发花白,鼻上架一副金丝眼镜,学者的模样,白大褂笔挺,一副神医的派头”。
在他包租的小房间里的墙上,挂满了各色的锦旗,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他说他是名医世家,祖上十七代行医,曾记得同治皇帝有花柳病的时候,征召天下名医去给皇上治病,他祖上日夜兼程往帝都赶,那时候没有飞机和高铁,全靠马车,结果祖上走到保定的时候,皇上驾崩了。”这个名医世家子不无惋惜的说道,要是当初能治好皇上的病,皇上亲政,慈禧太后退位,就没有后来的慈禧太后专权误国的事情了。我大清帝国就没有被人欺负和凌辱的事情发生了。这位世家子叙述到此的时候,一脸的义愤填膺。结果是当时的御医机构,给了他祖上一笔钱,让他继续悬壶济世,行医救人。而他,就是第十七世名医的正宗传人。
“我见他博古通今,侃侃而谈,当时就真服了他,而他拍胸脯说,这种病给他看,简直就是小儿科,不出三天,保证药到病除。”
“至于药费等,一概从优,病治好了,只要给我送面锦旗就可以了。”
“我给他看病用药,其实,他的费用挺贵的,我求医心切,只好听他摆布,不想三天以后,病情加重了,总觉得这个病情就像被庄家操纵的股市,随庄家的意志在涨停和跌停。他对我说没事啊没事,你这个病就像股市一样,连续的跌停板之后,就会有大行情,马上就会好的了。”
结果是,三天的功夫,我花了近两万,神医说,药都是进口的。
第四天,病情反而加重了,我说你看不好就不看了,我去正规医院,他说再给两天时间,保证见效,我又花了近一万。到第五天的时候,我去找他,旅馆说,人退房走了,这时,我才知道碰到骗子。
病情在加重,我只好告诉阿芳,然后就住进了这家医院。
到医院,做了艾滋病检查,才知道得的是不治之症,且已经转移了。
当焦大叙述这些事情的时候,面如死灰,眼神里满是绝望。
我听到焦大得的是艾滋病的时候,我就知道,焦大的日子不多了。
我没有办法面对和安慰他,我想了一下,对他说:“焦大,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后悔没有用了,这个病现在好像有药可以治疗了,医院的医生怎么说,看看我来了,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医生那里说了实话了,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我要转院回老家了,要死,死在家里。”
“那你怎么回去呢?”
“后天二宝开车送我回去,全程高速,十几个小时就到了”。
听到这里,我无声的沉默着,看着眼前这个即将离开人世的人,既可怜他,又有点鄙视他。
“老粱,这次请你过来,是想请你在我走了以后,帮忙照应阿芳和我女儿,”焦大说这话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老粱,你离婚也好多年了,前妻早就跟人了,你一个人过,没什么意思,阿芳没什么文化,但替你煮饭洗衣看门市还是可以的。”
“焦大,老焦,”我有点口不择言,“这个事情我真没想过”我说了实话。
“老粱,我是实话对你说,我是个不久于人世的人,对死,我也看开了,现在后悔自己乱玩,也没有用了,世上没有后悔药。我就最后这件事情放心不下,我对不起阿芳,现在反而怀念当初在家种田的日子,虽然做瓦匠辛苦,也穷。这个日子以后永远不再有了。”焦大发起了感慨。
我转眼看了一下,焦大和我说要我照应阿芳的时候,不知阿芳什么时候走开了。


十九

是啊,我已经离婚好久了,单身好久了,前妻也跟人好久了。
曾经,世界上最甜蜜的话语,从前妻的双唇之间吐露,滋润我的心田,温暖我的心房
也曾经,世界上最难听冰冷的话语,从前妻的双唇间迸出,砸进我的耳鼓,伤透了我的心。
前妻对我说那些伤透我心的话,是在我输了一场官司,她背井离乡来深川市打工后对我说的。
古语有云,积德以遗儿孙。要是屁股后面光秃秃,连根毛都没有呢,那积不积德就无所谓了。
古语又云,衙门里面好修行,我的理解是,为人民服务,能为别人做点事就做点事,别人不会忘记你的。
想想现在有些衙门里的人,跋扈的狠,我就是党,我就是政府,得罪我就是得罪党和政府,然后是处心积虑的刁难你,当然,这些人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很多年前,我因为得罪了一个光秃秃,一场官司打几年,前妻只好出门打工。
我们家乡有句俗语,叫做丈夫丈夫,离开一丈就不是个夫。这话用在我身上真贴切不过了。
前妻来深川市打工不久,就对我说,我们离婚吧,后来,我草草的处理家里的官司后来深川市找她。
记得当时是下午,我电话里告诉她,我来深川市了,她说她忙,等她下班后再联系,我熬到她下午下班的时候再打电话,她说,晚些时候再联系,等我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再打电话,她电话关机了。我在深川市的露天公园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的时候,我来到她打工的单位外面的不远处请求接见,她见到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爸和她爸打电话,说我去她单位闹事,我记得当时她单位的门我都没有进,何来闹事之说,大概是怕我呆在她单位附近时间太久,她答应晚上再见面,并说好了见面的地点。
晚上,在约定的地点,我见到了冷漠的前妻,简单的吃了晚饭,她带我到一家小旅馆开了房间,在房间内,我屈膝求欢,她洞开房门,拔腿就往外面跑,我从楼上追到楼下,只见她横坐在一个摩托仔的后座上,扬长而去。
再后面的电话,主要的内容就是离婚,她说我欠债无数,她要有尊严的活着,她说她怕还债。
我告诉他,我们离婚,受伤害最大的是我们的小孩,你现在可以和别人在一起,我不再来找你,等我们的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感情了,我们再离婚不迟。
我这个方案被她否决了。
最后,她说她下堂求去的意志很坚决,要我给她和女儿一条生路。
绝望中的我仍然不死心,在她邮递月饼给她父母的地址上,我在一个下午,找到了深川市桃园新村她的住所。
记得当时是下午6点多,我混进了她住的那栋楼,在她住的19楼的门口饿着肚子等到晚上11点多。
11点多的时候,他们是几个人一起进来的,前妻一见到我,对我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你好无聊哦,然后就自己直接往住所走,当我跟着一起往里走的时候,她身边的一个男人,一把将我推开,然后关上了门。
我再呆在19楼已经没有意义了,就从19楼下来,在小区外的长凳上坐了一夜,第二天,我离开了深川市。
深川市,一个让我伤心的城市。
我可能以前也堕落,也下流没有底线,但是从那时起,我就真的堕落了。我是女人就睡,当然不是强奸方式的睡,只要女人愿意,不管黑白美丑,高矮胖瘦。
我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爱情,我将叔本华的“去见女人吗,别忘了带鞭子”,当做自己的座右铭,
从此以后,我好像得了一种怪病,那就是不和陌生的女人过夜,哪怕给了包夜的钱,完事以后,让她们滚蛋走人。
和她们完事后,我就陷入一种慕容雪村说的拔出悔的状态,我会长时间的对着天花板凝神的看,长时间的一言不发,香烟一根根的抽,渡过不应期后,我会要求继续上马征战,刚一射出,又是陷入生理心理双空虚的境地,我感到自己性永远饥饿,这是以前从没有的感觉。
十多年的一天,深川市北山区法院审理了我为原告,前妻为被告的离婚案件,因为前妻说,她早就准备起诉离婚了,因为没有时间,话既然这样说,那现在我就成全你吧。
审理的当天,北山区法院就以调解书的方式审结了这起离婚案件,调解离婚书发出,从此梁郎是路人。
此后到现在的这些年,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此生也不想再见,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曾听说,她和那个推我一把的男人散了,现在又换了个男人,说是挺帅的。
我的这些烂事,我将它深藏在我的心底,我从不轻易示人,心里难受的时候,我像一条被打伤的狗,坐在一个角落里,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想我女儿的时候,就看我女儿的照片,默默的抽烟。
现在焦大和我说他身后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去想过,捉弄焦大,是因为他做的太过分,嫖就嫖吧,怎么傻到带回家来,我不知道焦大知不知道捉弄他的馊主意是我出的,要是知道了,他还会将老婆托付给我吗?
还有,我承认阿芳是个不错的女人,性格好,人勤劳,自己已经半百的年纪了,你还想找个年轻的吗,你有这个身家和年纪吗?我该撒泡尿自己照照自己。
再者,我几年的折腾下来,已经亏钱了,不过焦大不知道而已,我也秘不示人。
天下欠钱的人,没有多少人会公开示人啊。
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从前妻那里,我已经尝过苦的滋味了,前妻要离婚,我理解,这个年头,没有人会和你一路走到黑,夫妻又怎么样,就是不离,同床异梦也没有什么意思。
在我胡思乱想是时候,阿芳进来了病房,悄悄的坐在边上,在她目光和我的目光对接的一刹那间,我们的目光都避开了对方的目光,我不知道焦大托孤有没有和她商量,她知道还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的经济状况差,她知道还是不知道。

楼主 粱园  发布于 2020-12-26 10:56:35 +0800 CST  

楼主:粱园

字数:4154

发表时间:2020-12-26 18:56:35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31 15:37:1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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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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