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歌之卸龙甲》——“欲耀祖上门,首得撬鬼门。”





两千多年前,北方崛起了一个灿盛的强国。

这个马背上的国家,无时无刻的不在觊觎着中原那块肥沃的土地。

时值春秋战国之末,秦帝国在商鞅变法之后,经过了数代人的经营,成为了当时诸侯国中的翘楚。

在秦皇嬴政执政期间,中原大地战火纷飞,秦王朝历经数年的南征北战,终于吞并了当时被并列为七大诸侯国中的燕,赵,魏,韩等四个国家。

但就在这个时候,位处北方的帝国认为是取中原最佳时期。

北方民族跃上马背,跨过当时尚未成型的长城,至赵国跃马而今,入侵中原。

危机时刻,秦皇起一干将领抵御这个民族的入侵。

时有异人,奉君命,受见秦皇,在异人建议下,秦皇决定在这场战斗中先入为主。

异人诏:北方之所崛起,乃龙脉伏犄,若是不能捣毁此龙脉,中原必将易主。

秦皇特起一神秘组织,此组织共有十人,以一人为尊,为尊者,后背上纹有一条枭首巨龙和一柄造型诡异的匕首,掌握一章神秘铜符。

秦皇为此神秘组织取名为“卸龙”。

卸龙组织北隐于大漠,专以探查龙脉,行刺政要,捣毁龙穴,护河山为己任。

在神秘的卸龙操纵下,北方民族的龙脉断竭,这场战争中,他们被赋予杀神之名的白起杀的落花流水,彻底的被驱逐到极北之地。

历经征战,秦皇终于扫平六国,一统天下,登上了至尊之位。

传说中,此民族当年信奉大长天,其君王乃是一位不世出奇才,手中掌有一颗能够令人永保肉身不腐,号令天下鬼神的神奇墨玉珠子。

然而~千百年来,北方的那个民族早已被泯灭于沙海之中,甚至连其当年国号都湮灭在历史的长流之中,更谈何墨玉珠子?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2 00:08:13 +0800 CST  
第一章:踏云麒麟

我爷爷算的上是奇人一个。

至少在这“逮腥沫儿”上,我爷爷要是称第二,那就没人儿敢说自个是第一了。

什么叫“逮腥沫儿”呢?

说白了,这逮腥沫儿就是人们所说的捡漏,也叫鉴宝。

也许你们会说捡漏就叫捡漏,干嘛整出一个“逮腥沫儿”来,这不明显的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嘿!这就是我爷爷的奇特之处,因为我爷爷呀他是个瞎子。

也许你们又要嚷了,说这鉴宝可是一个纯眼力的活儿,可我爷爷是个瞎子,他会懂得啥叫宝贝?

这不明白的忽悠人么?

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在我爷爷的一辈子里,见识过的宝贝没有万千多,至少也有个整千数儿,但我爷爷他就楞是没失手过。

因为这就是我爷爷的独门绝活~逮腥沫儿。

那么~,这逮腥沫儿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简单点来说~我爷爷每次鉴宝的时候都会先用手将宝贝摸上个透,再然后,他会将食指放在舌头尝捻一下儿。

好了,关于宝贝的结论就从我爷爷口中出来了,上至秦魏晋,下至元明清,无论是铜器,玉石,书画,瓷器等等,我爷爷都会挨个的说个透,而且从未有过半点差错。

这就是我爷爷的奇特之处,是我陈家人的门楣,也是“禄宝斋”三个字儿的招牌。

试问那个年头里~整个潘家园儿里谁不认识我爷爷陈三痴?

又有谁在这潘家园儿里混的,不得依仗我陈家人三分?

明道儿,暗道儿,川江窑山儿,湘楚土夫子,哪个手上整出点宝贝后,不是经过我爷爷给说叨的?

那个时候的陈家门前,简直能用的上“骏马并驱塞门庭,路人避贵绕路行”这两句词儿来形容了,整天上门前来拜访的又哪个不是在外声名赫赫,贵重非凡的?

那个时候的陈家,才能配的上“禄宝斋”三字儿,而现在的陈家,简直给“禄宝斋”提鞋都不配。

之所以这么说,都是因为我爷爷他不仅人走了黄泉道,还顺便将自个那一身奇绝的“逮腥沫儿”都给带进了棺材去了。

从那以后呀,我陈家就开始风光不在了,我家那老头儿是个靠吃祖本过活儿的人,爷爷在世时候~觉得自个能生出个带把儿的,就是一件非常光宗耀祖,非常了不起的事儿。

所以~他对我家老头儿那可谓是捧在手中怕化了,含在嘴里怕融了。

只要我家老头儿看中了,或是喜欢什么,一个字儿,买!

宠的我老头儿都快翘上天儿去了,年纪轻轻的就啥都会,吃喝玩乐那叫花儿百番开,都能玩出个大样本儿来。

然而~,然而等我爷爷前脚刚驾鹤西去,后脚就苦死了我家老头儿。

因为他啥都不会,莫说看宝贝儿,宝贝儿看他都差不多,我现在估计着我家老头那会儿掌管“禄宝斋”时,估计宝贝到他跟前,他都会当成破烂玩意儿给扔了。

这样一来我陈家算是家道中落了,长的十年八载咱不说,这才两年时间不到,爷爷留下的家业都给我老头儿整的底儿清,干净的跟磨砂镜子似的。

等我上位执掌“禄宝斋”时,我家老头给我留下的除了门口外悬挂的那板鎏金招牌外,就剩下这屋内的三尺沉木柜台了,甚至连这屋里的灯泡都没给我整,还是那种黄橙橙的倒悬梨,也就是我们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农村常用的十五瓦大灯泡。

按理说,我家老头儿就一典型的不肖子孙,所以按照他的性子,就算他将这“禄宝斋”给典卖了,我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但让我奇怪的就是~我家老头儿这一辈子不管多落魄,可他就是从来没打过“禄宝斋”的注意,甚至在他弥留之际,还虚弱的拉着我的手,言语切切的再三告诫我说,不准我将这“禄宝斋”给关了,更不许我把它给整没了。

这样一来,可就苦死我了。

有心杀贼,可却无力回天呀。

试想一下,老头儿给我留下了这么干净的家底,可却又不让我另寻出路,甚至还要求我必须日日前来潘家园守着,就是死活都不能关掉“禄宝斋”。

这样一个完全没有收入的生活,你叫我怎么过的下去?

如此苦苦的熬过了大半年后,我的内心终于动摇了,罢了!既然老头儿你上梁都给歪成九十六度,你叫我这下梁还能给陈家整出个孝子贤孙来?

既然老头你做了初一,将家底都给败个底儿朝天了,那我也就做个十五凑个整数儿,把这“禄宝斋”给盘出去吧。

我陈梦泽虽然不是什么个志冲云霄,胸怀天下的人物,但也不是一个四肢健全,却天天只能守着一个不到五十平方米小店儿的木疙瘩,关键是这店面还一件东西都没有,至今有好几年没开张过半毛钱生意。

所以我决定违背老头儿的遗愿,决定将“禄宝斋”先给折腾出去,然后揣着这笔资本南下闽粤,或是北上津海,另外寻条阳光大道来活儿去。

幸运的是我爷爷当初选址创建“禄宝斋”时,这地段选的真是没话说,店面是座北朝南,位于十字路口东面,更处于潘家园最繁华的地段,这简直就一天生聚宝盆。

所以,当我将这店面出售的红纸单刚贴出去,后脚便有人登门问事儿了。

折单,折单,位于金蟾吞财的旺铺,又启事区区价码便能谈的下来的?

没有个数百万个字儿,你想都别想了。

可就在今个儿早上,我店里头便出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好家伙!溜了一双蛤蟆眼往我这店里头这边瞅瞅,那边转转之后,竟然开出了个三十万的价格。

逗我玩呢这是?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2 00:08:47 +0800 CST  


我连身子都不起来,惬意的将身子挂在了梨花木椅上,手里捧着一壶微热的毛山小种,冷冷发笑的看着这胖子在唾沫横飞。

他所说的无非是我这店里这老旧,那不好,家什摆放样样不正风水,可这又关你屁事儿?

可就在我心有不耐,打算起身将这家伙赶出去,我这店里头却突然出现一抹身影。

“你好,xx快递。”

嘿!我还以为又有贵客临门呢,却不想来的是个送快递的。

我随手的在快递单上填了自个儿大名后,却猛然发觉自个儿最近根本就没在网上买啥东西呀,难道是对方送错了?

可当我想要抬头问快递小哥是否送错件时,却发现那家伙早已踪迹全无,整个店里头除了那双溜着蛤蟆眼的胖子外,就搁我一个人儿在了。

“还真是神速,这年头~干快递的也不容易呀。”

我盯着手上的快件片刻后,犹自一叹后又想了想,既然这快件已经到了我手上,那就没必要再过多纠结了,不如~拆开看看先?

谁知等我将这快件拆开后,却发现这快件里面装的是一只用红铜铸造的踏云麒麟,这只铜麒麟浑身呈赤红色,做工极为精巧,称得上栩栩如生都不为过,不大也不小,就半个巴掌大,堪称是玩件中的极品。

可正当我为这铜麒麟啧啧称奇时,快件中又轻飘飘的滑出了一张纸,那纸条儿在空中飘旋了几个转儿后,静静的躺在了地上,纸上有着一行笔迹刚劲的字体。

“欲耀祖上门,首得撬鬼门。”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2 00:09:02 +0800 CST  

第二章:青槐道棺

“欲耀祖上门,首得鬼撬门。”

等我从地上捡起了字条后,却发现字条上除了这句话外竟然啥都没有,字条上既没有署名,也没给我留下个电话号码什么的。

但对方的这短短十个字,却猛击到我的心门儿上去。

欲耀祖上门。

这前面的五个字不就是我的理想么?

前面我说过了,因为我家老头儿把家底败得太过干净,才使得我不得不将“禄宝斋”给盘出去,打算去另外谋条生路。

但我真正的想法就是走上爷爷当年的那条道儿,做一个“淘沙儿”,也就是一个会辩宝,懂宝,识宝的高手,虽然我没有爷爷的那手“逮腥沫儿”的绝活。

可这并不能阻碍我对“淘沙儿”这行业的钟爱。

可现在对方竟然用五个字就道出了我的心坎儿,可见此人定然是个很熟悉陈家人,或是个极为熟悉我的人。

那他又会是谁呢?

又为啥会把这踏云麒麟折在了我手里后,却又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下,还有那句“首得鬼撬门”,这又是啥意思?

可就在我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一手,搞得有点摸不到脑袋时,那个从今个儿大早就在我店里盘旋的胖子却凑上来了。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2 00:09:36 +0800 CST  

他那两颗眼珠子从狭小的眼线中泛着幽绿绿的光,盯着我手上的麒麟玩件,贱笑道:“这玩意挺谱的,小兄弟~要不一千块卖我?”

我去,先不论这麒麟的工艺以及成色,就单单从这麒麟傲然的踏云造型来看,搁在潘家园儿前门那些摊头前,没个十来万能谈的落?

这胖子还真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这种人在潘家园儿这三分地上,十个也能累出个九只,摆明了就一人渣儿。

这类人平日里就窝在我这店外头的街道上,专做“折漏儿”这种不入流的勾当,一颗心肝儿都快黑出墨来了,要不是我打算将“禄宝斋”盘出去的话,他连登门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我所说的“折漏儿”是个行话儿,意思就是说他们是干倒卖,压价,欺诈等勾当,这些人平日里就流窜在潘家园的街道上,要是你不熟悉这里面的道儿,又遇到了这些人渣儿,那就算你有个千万家财,也不够他们玩儿的。

比起我爷爷做的“淘沙儿”,也就是专门以捡漏,鉴宝为生的人来说,他们连提鞋都不配。

所以我也不打算跟这家伙继续墨迹,抬手就打算将他给轰出店外去。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对这厮下了逐客令后,这家伙竟然恼羞成怒了。

他竟然一边朝店外蹦,一边大声的嚷嚷道:“别以为老子不懂行,你这玩意还带着泥腥味儿,老子这就去警察局举报,讲你这娃儿公然收购明器儿。”

相信大伙儿也知道明器是啥子吧,那就是刚从墓里面扒拉出来的殉葬物件,也称之为冥器,是属于严禁在市面上流通的文物件儿。

潘家园虽然是一个古玩买卖的大行当,但也分为明市,暗市两种,明市便是指大白天可以正常交易的物什,也就是些现代工艺品,或是些杂七杂八的铜钱币儿,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一些极为珍贵的字画,瓷器,但多是明清时期的产物,值不上什么大价钱。

但这暗市,也就是很多人口中的鬼市,晓市,走的却都是些见不得道儿的东西,其中多为青铜,玉石等这些来路不正,鱼目混杂的糟货。

为什么称之为糟货呢,它原本的意思就是说~那些想要将东西脱手的卖家,入夜后,会随便用尼龙袋子往路旁一铺,顺便将这些玩意儿杂乱的扔在路边儿。

要是没人懂你卖的是啥东西,那这玩意儿就一文不值了,所以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糟货。

但这些糟货里面就有从地里扒拉出来的明器儿,当然,更多是些琢出来的假货儿。

这些专门从事鬼市营生的人儿,在我们这边也称呼为打小鼓儿,跑晓市等等,他们在交易的过程一般会以“袖里笼金”,“拉小手儿”,或是以么、按、搜等暗语来谈价格。

这其中的用意就是怕有人会将生意给搅黄了,所以潘家园里出明器儿是个公开的秘密,也是个所有人都知道的存在。

所谓“民不举,官不理。”

只要你在潘家园里没将事儿做大发,那也绝对不会惹上公差上门的。

而且潘家园是个讲规矩的地方,没有人敢当着人面儿说举报之类的话语,“一丈红”的规矩可不是吃素的。

所谓的“一丈红”,起源于清朝末年,说得便是给那些不守规矩人的惩戒,这刑法~啧!足矣让你心寒三分,它就是把人摁在地上,死命的用棍棒抽人臀部,打到你在地上趴着向前爬,那血只有染红了一百步,才堪算执刑完毕。

可现在~这胖子竟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儿,这是欺负我们陈家没人了么?

我当即将脸色一沉,哑着嗓子冷笑上几声后:“看来有人是忘记胡爷的棍子了,那可不是吃素的。”

胡爷,也就是潘家园这块地头上的话事人,是一个年纪大概有五十岁左右的胖子,没人知道这家伙有啥背景,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人儿在潘家园内,能够做到只手遮天,黑白两道通吃的那种地步。

可以说胡爷的一声咳嗽,都能让这些在潘家园里讨日子的人好好去揣摩揣摩。

更重要的是这胡爷跟我爷爷,还有我家老头的交情都处的挺铁,可以说,我陈家之所以能安稳的在潘家园立足这些年,很大一部分就是依仗胡爷的面儿。

至于我,折算起上两代的交情,还能勉强在胡爷面前称个晚辈,否则我在他老人家面前,当真是连个屁儿都不是。

有道是人情越用越薄儿,特别是这种上代遗留下来的交情。

所以从我上位接掌“禄宝斋”后,一直是小心翼翼的捂着这份交情,不到万不得已时,我是从来不会开口提胡爷这个名字的,既犯了我心坎儿上的忌讳,也难免会给人落下话口儿。

但胖子今个儿却真惹火了我,让我不得不扯出这张大皮来借借威势。

果然~这胖子一听胡爷两字,脸儿直接就变成了青绿色,留下了两句台面儿的话后,夹着腚子夺路而逃。

我本想这不过是段极为无聊的插曲,可却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严重的事儿。

当然~这些不过是后话而已。

话说我在送走了胖子后,又转身折回了店里,将那踏云麒麟攥在手里头后,关上店门便匆匆的离开了潘家园儿。

因为我突然的想起了一个人儿,这个人也许就能为我解开这“欲耀祖上门,首得鬼撬门”,还有这踏云麒麟背后的事儿。

这个人姓庄,是个道士儿,他是我爷爷生前的至交好友,据我爷爷说过的话,我陈梦泽这个名字,都是出自他老人家的所赐。

但这位庄道长却是极为怪癖,这怪癖不止是指他的道观处的位置十分偏僻,而且连他那道观的名头也是极为怪异,叫做“青槐道棺”。

没错~,他的道观却是就叫做“青槐道棺”,棺木的棺,也是我们所熟悉棺材的棺字。

而他道观里头供奉的菩萨就更为怪异了,既不是什么三清圣人,也不是什么张道陵之类的祖师,而是一段木头。

一段长的跟棺材极为相似的青槐木头。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2 00:09:48 +0800 CST  
第三章:三杯酿

当我赶到了青槐道棺门儿前时,已经是日垂西山巅,天地已然被灰蒙蒙的暮色所笼罩。

等我上前去叩了门把儿后,许久后,那扇破败的大门儿才晃悠悠的敞开。

从门后露出一张年纪跟我不相上下的脸庞,不同与我的是~这张脸庞倒是比我清秀的多了。

这也许就是每多山野出灵秀的由来吧。

“关门。”

我本想这少年在年纪上跟我差不上,应该是个玩的上伴儿。

但让我想之不到的是,他竟然挨着门缝对我瞅上了一眼后,就转身折了回去,只留给了我冰冷的三字儿。

拽个毛!

瞅着他那挺秀的背影,我低声的嘟囔了一句后,才抬脚迈进大门。

别怪我会心里发怵,不敢堂而皇之的蹬脚入门,实在是这庄道长太会挑地儿了,他竟然把自个的青槐道棺建立在延庆县,八达岭长城北面的某山脉中。

这地儿官方学名叫军都山,过去的人儿都称呼其为北山,而之所以让我心底发怵的是这北山上自古便有鬼衙门之说。

这地儿可是偏僻的很,处于深山底凹,一个叫做“洞沟”的地方,据说那鬼衙门的存在来历成迷,可却存在了千余年儿,那整座山壁都被凿成了空落落的房子,有单间,有套间。

每逢夜风吹过,那漫山遍野都会响彻起万鬼哀泣的声儿。

所以,爷爷虽然和这庄老道儿是至交,但他这地儿,我前后就来过两遭,第一次,是被爷爷抱来取名儿,第二次就是来给爷爷报丧儿的。

但今个儿~我却不得硬着头皮前来,甚至还要在这地儿挨上一夜。

没办法,因这地儿位处京郊,又极为的偏僻,车轮子更是难以抵临,我总不能抹黑趟夜的往回赶吧。

做我们“淘沙儿”的这一行业中,有这么一句话儿,叫做“飞财叩门莫心贪,许是横刀取命来。”

今个儿的那只麒麟玩件实在太过贵重了,正如那胖子说的那样,这玩意还沾有泥腥味儿,是个实打实的明器儿,若是我拿出去兑口的话,随便几十万个子儿是没问题的。

我说的兑口也是句行话儿,就是将东西脱手卖出去的意思。

还有那句“欲耀祖上门,首得鬼撬门”,让我心底儿生出了一缕浓浓的忌惮,对方实在太过熟悉了我,特别是在我要将“禄宝斋”盘出去的这个关键当口儿。

所以我不得不谨慎处事,虚心的赶来请教。

我跟着走在前头的那道影儿,兜兜转转了许久后,终于来到了一件格子门前,庄老道儿的这道观还保留着明清时期的格调,一切还是处于相对原始的状态,别说这观里头能找出个灯泡儿,就连一根电线都没有。

“进去。”

那少年停在了门口后,指着忽明忽暗的房里头,对我冷傲的说上一句后,兀自转身走人。

“我又没欠你钱,至于让你摆着棺材脸么?”

少年的冷傲让我极度不爽,我冲着他的背影说上一句,果不其然,这家伙就一装货儿,鸟都不鸟我一下,独留给我一道装逼的背影儿。

我心底儿想的是找庄老道儿才是正事,干嘛要跟一个冰块计较?

想到这里~我直接返身推开了门,却发现这庄老道儿正衣冠整齐的坐在榻台上笑眯眯的瞅着我呢。

“你来了。”

我抬手做了个揖,尽了下晚辈的礼仪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今个儿早上遇到了一件事儿,想到了您是爷爷最信任的人,所以过来请教您老。”

吃我们这碗饭的,也算的上是个江湖人了,所以在这话里头,我可是给这庄老道做足了份子,惹的他笑眉大开,直接抬手示意我上座。

等我在庄老道身旁坐定后,从怀里头拿出了那麒麟玩件,展在了庄老道跟前:“就是这玩意,早上有人将它送到我店里头,对了!还有这张字条儿。”

谁知当我将那麒麟拿出来后,这老头儿当即脸色一沉,我诧异的发现他的手竟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三十年了,三十年了!”

庄老道从我手中接过了麒麟后,默然了片刻后,闭眼喃喃的叨道:“你还是来了。”

我不明白这老道儿为啥会说这话儿,但他的话儿却无疑给了我一个点醒,难道这麒麟和字条跟爷爷有关?

“你打算卖了禄宝斋?”

“我家老头把家底儿给掏空了,我这也是无奈的。”

我从庄老道手里接过了麒麟,点头应答道:“可这事儿跟这麒麟,还有字条儿有啥关系?”

“这是个承诺,是你陈家,我,还有另一个人的约定。”

庄老道直接从榻台上站起,他沉默了片刻后,才迟疑的对我说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接过你陈家应有的责任,二,回去把盘店的牌儿摘下来,给我乖乖的守在店里头。”

我不过是盘个店门儿,却无端的招来了这些事儿,而更让我诧异的是~这事儿竟然跟我爷爷有干系。

“我已走到了山穷水尽,再不盘掉禄宝斋,怕是会活活的饿死的,这第二个选择我做不到。”

我低头思虑了片刻后,抬起了脸庞儿,话语坚定的说道:“我想担下这陈家的责任。”

“担下~,谈何容易,那可是九死无生。”

庄老道面朝窗外,任由月光从窗格子外透进来,倒悬在他的脸庞上,犹自的冷笑了几声后,返身走向了橱台旁,一拧油灯台子后,这用沉木做成的橱台就咕噜噜的滑向了一旁,露出了墙壁后的一方天地。

等我跟着庄老道钻入了墙壁后,这才发现这墙壁后的地儿,竟然是一间不足十平方的小房子。

这房子的中央伫着一石墩子,石墩子上还摆有一套银酒具。

“三杯酿,引得俗人入三途。”

庄老道从石墩子上拎起了酒壶,往那杯子中倒满了酒后,沉声对我说道:“你要想接过陈家的担子,就得先将它喝下。”

“三杯酿?”

“正是,此酒具有绝命之毒。想想也是,三十年了~你爷爷和我就是因为不敢喝下它,所以才有了那个约定。”

庄老道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语调儿深沉的自语道:“只要禄宝斋一日在,这个约定就不会去实现,你~敢喝么?”

我本来的想法儿,是来请教这老头儿的,可我却万没想到会整出这些事儿,一时间,我的心底儿又是新奇,又是惊惧。

新奇的是那所谓的约定究竟是什么,而惊惧的是~这庄老道儿说的八成是真的。

我使出了最无赖的一招,痞着笑脸对庄老道:“不喝行不行?”

“行,回去把盘店的牌儿给摘了,乖乖守在店里头。”

“……”

我万没想到这老头儿竟是这般楞直,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

“来了!”

先前带我来见庄老道的那个少年背负着一根用黑布包裹的长状东西,装束整齐的从门外冲了进来,急切的对庄老道说了一句,可我却从他微微失措的脸色中看到了“来者不善”四个字儿。

庄老道侧头看了我一眼后,顺手将那斟满酒的杯子递在我跟前,可我却从他那一双浑浊的眼中看出,他并不希望我喝下这酒,更不希望我去履行这个约定。

“他来了,麒麟不过是鱼饵,真正的目的是想找到我。”

庄老道沉着嗓门冷笑道:“如果你喝下这杯酒,我就让庄逊陪着你去寻找答案,也算对三痴那老头尽了最后的情。”

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喧杂的脚步,我终于知道了自个犯下了什么错,我竟然把对方引到了庄老道这儿,而且很显然的是~对方真正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庄老道。

“时间不多了。”

庄老道双眸炯炯明亮的盯着我,这一刻,我竟然打心底的生起一股勇气。

拼了!要是今天庄老道因为我而折在这儿,那日后,我必百倍报之。

我从庄老道手中接过了酒杯后,抬头一饮而尽,可就在此刻~,我身后却崩发出一声巨响,那座沉木的橱台在巨响声中化作了万千碎屑。

“逊儿,带他走。”

我只听得庄老道儿发出了一声怒吼的同时,他似乎将一个物件揣进了我怀里,而后,抬手拎着我的衣脖子,将我甩给了那个少年。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2 00:10:16 +0800 CST  


第四章:穷途末路

其实在那个人破门而入时,我就知道这酒是非喝不可了。

因为当时事态已经超出了庄老道所说的那样,我只要回去把盘店的牌儿摘下来就了事。

这不仅是关系到爷爷当年跟庄老道,还有那个人的约定,更确切的说这应该是寻仇。

我竟然在无意中被人当成了鱼饵,将庄老道的行踪给败露了,把那个人给引上道儿来了。

一路无话,我跟那个叫庄逊的少年通过青槐道棺设置的暗门儿才得宜脱逃,夜色漫漫,这一路上我不知道摔了多少个绊儿,跌的眼前一片金光熠熠,只觉得今个儿的晚上星彩儿是那般的璀璨。

等我们出了山坳子后,狼狈的爬上了一陇丘道儿,抬眼远眺之下,却发现远方的青槐道棺已然陷入一片火海。

那一簇火苗葱郁,在黑夜的风哭声中舞蹈,怒焰在黑夜中似若化成了庄老道那张和蔼脸庞,在远方对我俩颔首轻笑。

“师傅!”

庄逊悲戚的跪倒在地,对着远方的火海发出了一声怒吼,而就是他的这一声悲戚,让我的胸腔内充满了苦涩,我想~这也许就应该是自责和愧疚吧。

若是我不抱着请教前来找庄老道儿,那个人铁定是找不到这地儿,而庄老道儿若不是因为我的登门拜访,也不会遭此厄难吧。

这一切都要怪罪在我,若不是~。

但这天地间,可有后悔的药儿卖?

我站于丘道儿上方,瞅着远方的青槐道棺,在心底儿的发了一个重誓儿,来日~!我必将百倍报之。

“走吧。”

庄逊从地上起身后,对我冰冷的说上两字儿。

我随意的朝庄逊脸道儿上一瞄,发现这家伙竟然双眸清澈,脸庞冷峻如冰,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的哀伤流露。

既然你都摆着这么一副棺材板儿来给我看,那我也就没必要替你家老道儿默哀三秒钟了,我转身瞅着庄逊那挺拔的身影儿,高声问道:“去哪儿?”

“你家!”

“你多说一个字儿会死么?”

我冲着庄逊大声的吼上一句,气死我了~,有这必要儿么?

殊知,这家伙竟然将脚步一顿,微微侧头的对我轻吐了两个字儿:“不会!”

“……。”

我已经彻底了陷入了无语中,这家伙真特么的让人整气儿。

……

我们在临近破晓之时,才堪堪的赶回了潘家园,等我们迈过了牌楼儿,才发现这园子里头早已是人影绰绰,马灯摇曳,路道儿的两旁散乱的摆放着众多玩件铜币儿,玉石杂书,字画古玩等等。

这就是潘家园儿的鬼市,它只存在于凌晨与黎明拂晓之间,所以也称呼为晓市儿。

虽然官方上对潘家园的开市有着明确的规定,但也架不住人多与道儿黑,更何况这鬼市上卖的东西可比白天摆在摊前的玩意儿贵重的多了。

这些东西儿多是些来路不明,见不得光的明器儿。

“挺好。”

搁在我身畔的庄逊见着眼前这副喧闹的市面儿后,我分明的看到他那双招子里头透出了一丝隐然的欣喜,可这家伙依然是一脸冰冷的吐出了两个字儿。

我很没好气的瞅上了这家伙一眼,真想不通庄老道儿用了啥料子,才能饲养出这么一副棺材板儿来,简直冰冷到毫无感情。

而且我看他那对鬼市的喧闹,透入出的一缕微末欣喜和惊讶,就敢肯定这货根本就没出过北山,更有可能连青槐道棺都没踏出过半步。

“快走吧,拐过前道那个路口儿,就是我的门面子了。”

我脚下匆匆的朝前赶去,领着庄逊绕过前方不远的路口儿后,却发现“禄宝斋”的门面子前竟然有有几辆警车在停留,那车顶上的警笛虽然没响,但那忽蓝忽红的灯光却渗的我心慌。

“原来是这死胖子。”

我将身子避在了人潮中,远远的瞅见白天来我店里的那个胖子正一脸激动的跟两名警察说着啥呢。

“看来得先躲个子儿啦,否则被逮进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皱着眉头心念一转之后当即转身往回走,看来现在就连家里头都不能搁了,我得整个法子躲下风头。

我却忽略了身旁的这块棺材板儿,就待我转身要往回走的时候,他却是一脸莫名的伸手摁住了我的肩膀,剑眉一挑的对我说道:“怎么?”

“警察~。”

我看着他那一脸莫名的样子,心想这庄老道儿平日里肯定也是没教过这些,当即口风一转的说道:“衙门,懂么?衙门的人上门讨说子了,我们还是先避一避的好。”

“懂了。”

庄逊这家伙~还真不叫个事儿,啥东西从他口中出来就整成了两字儿,他在听完了我的说法后,一脸释然的松开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后,埋头就要跟我一同离开潘家园儿。

然而~,就在我们刚要抬脚走人时,跟前儿却撞来了两尊铁塔。

“胡爷要见。”

这两名彪行大汉的其中一个对我朝边上儿扬了扬头,我顺着他甩头的方向看去,可不是么,但见那胡爷正惬意的坐在路旁茶摊儿的长凳上,翘着腿儿,扣着脚丫子呢。

胡爷见我转头瞅他,便朝我龇了龇牙一笑,抬手便招我过去。

“胡爷好,阿泽给您见礼了。”

说实话,这样的一个是非时刻,我第一个不想见的就是这尊活阎王了,但去路已被封之下,我也唯有无奈的埋着脑袋瓜到胸口,硬着头皮的上前给这货打声招呼。

“明儿起,这“禄宝斋”就在潘窑子里除名吧。”

殊知,我的一个晚辈礼,却换来了胡爷的这么一句言语,这简直就一晴天霹雳呀~,试想下,我陈家已经在潘家园立足了三代,可这胡爷竟然一句话之下就给整没了。

“胡爷,我~!”

我气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阵阵晕眩袭来,当即就忍不住的想要开口辨白几句。

“看在你家三痴份上,我给你折个整数儿,这是一百万,你拿去讨个生口儿吧。”

前面我已经说过了,我家那个“禄宝斋”位于金蟾吞财的大好旺势,随便怎么个折腾都能卖个几百万,可这姓胡的倒好,一句话不仅将“禄宝斋”给除名了,还把价格压得如此不近人情儿。

这不算巧取豪夺,又算的上什么?

我并未伸手接过胡爷给我装钱箱子,反而冷笑上三声后,楞直直的看着他,因为我企图将他的脸皮给看融了。

没办法,说打,我不够胡爷身旁那两大汉的一招子,说狠话,摆势力,我在他眼力就是一只蚂蚁,所以,我只能用这么消极的方式来感化他的羞耻心,期望他能够迷途知返,把我当成一个屁儿给放了,能给予“禄宝斋”一条生路。

“泽娃呀,你真认为胡爷会对你家“禄宝斋”有窥伺之心么?”

胡爷从身旁端起了一个海碗,惬意的闷上一口茶之后才从长凳上起身,路过我身旁时却又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胡爷我是这潘窑子里的一只虎,那他就是一条龙,一条过了江坎儿的黑龙,你懂了么?”

我听完胡爷说的这句话后,浑身都如同掉进了冰窟子一般,原来~,竟然~,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我从未想过我陈家会有这样的一个敌人存在,更没有想过爷爷当年会跟他之间做下怎样的约定,但我却知道~,从他今日这幅来势汹汹的模样来看,那我要是不能找出答案的话,估计到最终会连个骨子渣都存在不了这世上。

“就是他,兄弟们,给我打!”

就在我默然的望着胡爷离去的身影儿,那个先前逮着警察围在“禄宝斋”门前的胖子却率领着几名汉子朝我这边冲了过来。

我只见的这家伙笑的一脸肥肉乱颤,尖锐着嗓门儿朝我冷笑道:“这下看谁还护的了你,胡爷~,嘿嘿,给我往死里打,打死算我的。”

那几名汉子听完了胖子的吩咐后,气势雄浑的朝我与庄逊冲过来,唬的我赶忙将胡爷给我的装钱箱子往怀里一夹后,就打算开溜闪人。

“我来!”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庄逊这家伙竟然会冷傲的说上一句后,将后背上的那柄黑色布条解了下来,横刀立马的往街央儿一站,静待着那些汉子的贲临……。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2 00:10:36 +0800 CST  

第五章:霖雨湘疏
黑色布条里的东西像是根棍子,但是有柄有脊,护手前还雕有一狰狞兽首,张着血盆大嘴,剑身通体黑色,面儿上满是凸出的斑点,像是檀木中的满天星。我看他拿的方式像是把剑,但却又无锋无刃,不但形制从未见过,连材质我也看不出来。

就这么个奇怪的玩意配上庄逊那副生人勿近的脸,愣是把那些汉子唬得住了脚,气得胖子又在后面放话儿,“他就一个人,弄死他,胖爷儿给加钱。”

这话一放,我心里颇有些不得劲,事儿是因我自个儿而起,现在却是庄逊挡在前面,说出去到让人笑话我陈家子弟露怯。

眼见那些汉子又动起来,我抢在庄逊之前,一个箭步揪住领头那人的衣领,“啪”的一拳,“怎么的,当你小陈爷真的好欺负?真以为陈家没人了是不是?”

正所谓破釜才能沉舟。如今~,禄宝斋我也没了,再怎么样也都没了顾忌,索性破罐儿破摔,这一拳的力气我足用了十成,正正儿敲在那人鼻梁上面,他顿时一声惨叫,鼻血横飞,向后倒去。

别看我这文弱的样儿,其实,打小也不是省油的灯~。

逗鹰撵狗,翻墙上梁的事情没少干,身手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里倒也算是好手儿,三下五除二又撂翻两个。

但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虎还怕群狼。

架不住他们人多,混战中我没注意被谁一绊,一个跟头向前栽去。那胖子正站在旁边,他一肚子坏水,看我平衡不稳,提起那条大象腿,照着腰眼就给我踹过来。

我暗道坏菜,这一脚要是实了,兄弟我的下半辈子可就算是交代了。

说时迟那时快,庄逊“噌”的蹿了两步,黑长条一伸,勾着我衣领给我硬拉了回去。胖子一脚踢空,反而摔了个屁股蹲。

“嘿,活该。”我踉跄两下,刚一站稳,又看见那些汉子涌上来。

他们七八条汉子,我们就两个人,这种实力悬殊的架,打起来实在是太吃亏。

“算了,还是别打了。”

我拉了拉庄逊准备溜之大吉,谁想到拉了两下,庄逊非但没被我拉动,反而向前走了两步,“不碍事。”

“喂,他们人多……呃。”

话音未落,庄逊手中的那块儿黑长条已经像游龙一样射出去,飞快点在那几个汉子的脖子外侧,眨眼功夫立着的人儿就哼哼唧唧横了一地。

速度快得我生生把后半截~话给咽了下去,眼睛都看直了,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能耐。

就在庄逊将胖子的手下尽数打倒的当儿,胖子已经急赤白脸的跑回禄宝斋门口,那群条子查完明器还没走远,几句话功夫竟然跟着胖子转了回来。

“不好,快走。”我拖着庄逊就往长庚街拐。

这明器的事情还没拾掇明白~,再摊上个故意伤人。不但这潘窑子呆不住,恐怕就连这北京城也没法混。

“同志,请跟我们走一趟。”

只可惜黎明前的长庚街还没热闹起来,庄逊又背着把剑,目标实在明显,没跑出去两步,一辆警用小面包就横在了面前,对方敬了个礼,客客气气的示意我俩上车。

我尴尬的拉着庄逊,眼角瞅着地上那横七竖八一堆爷们,心里不停的问候那胖子的各种亲戚,这事儿要是再想打马虎眼给揭过去,恐怕是有点困难。

跟着他们走吧,打架这倒不是什么事儿,顶多也就是拘个三五天。可若是踏云麒麟给寻摸出去,那麻烦可就大了,关的可就是三五年了。

我脑子转得飞快,怀里还有胡爷给的钱箱子,实在不行只能拿钱来摆平,一百万,条子一部分,胖子一部分,搁他那种“折漏儿”几十万也是大数目,不信还喂不饱他。

只是这钱是禄宝斋换来的啊,真要给了这种人,我怕我爷爷气得活过来。

“快点上车。有什么情况去局里说清楚就是。”

条子已经不耐烦了,我一咬牙,伸手去摸钱箱子,没等我摸到,街头传来一个急吼吼的声音。

“等等!孙队,等等……”

我和带队的警察同时侧头,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长庚街那头跑过来,一站定就冲带队的警察拱手见礼,笑眯眯的塞了个厚实的东西过去,“孙队长今儿个比平时来得早啊。”

“这俩孩子是咱伊老板的侄子,外地来的,今儿个一早吵着要来园里转转,想来是不懂规矩冲撞了这几位朋友。”

“我看他们也没啥大事儿,咱们湘疏园那边出钱,给陪个不是。诸位就算给伊老板个面儿,别跟他俩计较了,成不?”

孙队长在胸前捏了捏,显然手感不错,于是嘴角一勾,扭头瞪了一眼胖子,后者一激灵,赶忙点头,“孙队长,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既然双方达成和解,那就不用去局里了。让伊老板把家里的孩子看好,下回,可没那么便宜。”孙队长虎着脸又呲了几句,跳上小面包,看都没再看我们两眼。

那中年男子瞅着孙队长他们车开远了,往地上狠狠地呸了那么一声儿,才扭头看向我和庄逊,拱手见了个礼,“小陈爷我是湘疏园的老周,您还记得吗?”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2 00:12:19 +0800 CST  
老周?

光说个名我倒是想不起来,但是这人是个半熟脸儿,我使劲捋了捋,倒还真想起了这人是谁。

这长庚街地头上,有个戏园子叫“湘疏园”,在这片地界儿也算是个有名气的地方。

那些玩货的人,甭管是爱好者,还是“淘沙儿”“折漏儿”,普遍都自认是文化人,觉得自己有学问。

天亮之前在晓市儿淘完货~,就喜欢找个戏园子,喊盏茶,听个半天儿的戏,这才雅性~,还有那些私底下大宗买卖或是“贼货”交易,多半也要在戏园子里谈。

“湘疏园”的老板姓伊,非要说起来,跟我老头子也算是八拜之交,小时候儿没少被带去听梨园戏曲陶冶情操。可惜把我的情操倒是陶冶好了,却没见老头子有啥正儿八经的情操。

这个老周正是他手下的一个管事。

“小陈爷,这潘家园儿您是肯定回不去了。”老周边说边抬头瞅了眼天色,“这天儿看着快要下雨了,先去咱们园子里避避吧。”

天色确实有些发阴,而且晓市已经开始散场,来来往往的人不停的打量我们三人,我犹豫了一下,征求庄逊的意见,“去我世叔的园子那里避避雨,怎么样?”

他环胸站在我身侧,冷冷点头,“你决定。”

“那就劳烦先生带路。”说完,我忽然间心里一乐,庄逊这木头竟然开始说三个字的句子了。嘿,看样子也没那么不可救药嘛!

跟着老周踏进“湘疏园”时,正是他们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候,大堂里到处是红木圆桌,老老少少的爷们儿坐在八仙椅上,几碟干果茶点,一盖碗茶,这儿也不忌抽烟,整个大堂烟雾一片,再加上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音,倒是个说事儿的好地方。

我家老头子走之前,每回来这里都要喝得神志不清,末了儿要我这个做儿子的给他抬回去。

一来二去,我对这湘疏园也是门儿清。

“老板在楼上等你。”老周做了个揖,把我让进戏台背后的小门。

门外是一处小院,院子左右两层的厢房是戏院里的角儿们住的,这些角儿们大都认识我,见我进去还热情招呼,“泽哥儿今日怎么有闲来湘疏园?还带着一位这么俊的小哥儿。”

我赶忙笑道,“我这位朋友是方外之人。”说话间,我在人影中飞快扫过,没有看见那一抹熟悉的倩影,有些失望。

而那些姑娘一听庄逊是方外之人,便少了些兴趣,抬手一指,“努,老板在楼上呢。”

我客气的拱拱手,拉着庄逊就往正屋里去。刚转过楼梯角,便看见伊老板穿着他习惯的长褂,满脸宠溺的站在门口,“泽娃~,来了。”

短短四个字,让我心头一热。

当年我老头儿还在的时候,我每回来湘疏园,伊老板都是这样四个字,我在园子里不管吃什么玩什么闹什么,他也是从来没说过我半句。论起关系,那比庄道长可要亲密得多。

情绪一起,声音不免有点变,我勉强抽了口气,没让自己发哽,“伊叔,侄儿这禄宝斋是回不去了,暂借您的园子避避雨,您老不介意吧。”

“哪里话。”伊老板脸色一沉,“伊叔没有兄弟,和你爹就是兄弟。你和我亲侄子也没什么两样,你爹走了,叔叔自然该护着你。”

“禄宝斋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老周在条子面前,说的都是面儿上的话,那胖子我会叫人去处理。”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物。一个折漏儿的,敢在我侄儿面前拔谱儿,不知深浅。”

伊老板这几句话让我更加感动。他也是这牌面上混的人,向来忌讳空口说白话,说是要替我寻个理,那就一定会给我个交代。像他这样三代人都在长庚街掌戏园子的人,真要发起狠来,胡爷也得让个三两分。

仅仅是为了我这样一个故人之子,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份恩义我就得记。

带着庄逊进了房间,我们三人分主客长幼坐定,伊老板叫人送来茶水和点心。

“这是刚送来的毛峰,还不错。”他亲手给我们冲上茶,沉吟了一会,“泽娃~,不是叔不想帮你。但是这禄宝斋,暂时是真的不能回去了。”

“黑皮看着不说,胡爷也盯着,他背后还不知道有谁。现在回去,折多少人也不够。泽娃儿~,你就在叔这里先待一段时间,放心,没人敢到这儿来跟你起刺儿。”

这话说得也在理。他要是打包票要给我弄回禄宝斋,我还真不敢信,但这样一说,我觉得他想帮我是真心的。本来在进园子之前,我都还有点忐忑,俗话说,患难方能识人心,而这人心偏偏又是最靠不住的。

伊老板和我爸虽说是八拜之交,但两人都是家底丰厚的京城爷们,混在一起不过就是飞鹰走狗,烟花风月,我并不能肯定这其中的情义有几分。

但现在他的这一番表现却足以让我打消疑虑,心里不由得安定了许多。

我起身执了个礼,“那阿泽在此谢谢伊叔。”

“诶,不整那些虚的。”伊老板扬手挥了挥,“你就安心住下,跟自己家一样。还有这位小哥,不给叔叔介绍一下?”

“庄逊,呃……我朋友。”

那小子像根木头一样,也不见礼也不说话,只是在听见我说他的名字,只是轻描淡写的扬了扬眉毛。

再次落座,我呷了口茶,想起在园子里没找到的那个身影,“伊叔,清研不在园子里吗?”

“哦,清研?”伊老板放下茶碗,“怎么忽然问起她来?”

“毕竟是以前园里的头牌啊。小时候常来看她唱戏,变戏法,好歹也算是个故人,这次堂前堂后都没看见,有些在意。”

伊老板又端起茶碗,茶盖将沫子拂到一边,深深的呷了一口,“清研去日本留学了。她还年轻,想多学点东西我也很支持。毕竟么,早就不兴旧社会那一套了,女孩子家家的终日锁在这深庭后院儿的也不是个事儿!~”

这话听得我心里有些发酸。

头牌之所以是头牌~,不光是自己天赋好,戏园子大部分的资源也是砸在了她们身上。清研是八年前被伊老板收养的艺女。八年教养,花在她身上的钱和心血必然不是小数。现在她抛下戏园子出去留学,这损失可就大了。

搁在别家戏园,就算不指着脊梁骨骂她是白眼狼,也少不了抱怨几句。

没想到伊老板竟然还这么有容人之量,我越发觉得他是个可以信任的老爷们儿。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2 00:12:33 +0800 CST  
注释:淘沙儿指的是鉴宝,墓里淘沙儿指的才是倒斗~。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2 03:14:56 +0800 CST  
之前不小心发错了一个帖子~,_(:3J∠)_ 以后在这个帖子里更,希望各位看官能够跟这个帖子,之前的帖子已经申请让斑竹删除了,谢谢各位看官配合哈~。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2 18:43:08 +0800 CST  
@殴阳册 2019-04-12 19:03:13
接着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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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诶嘿嘿嘿
这本书的更新进度大概是周末2章 每章3000-5000字左右,周一至周五1章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2 19:33:48 +0800 CST  

口令 子衿Yume贼可爱抢红包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2 21:46:27 +0800 CST  

第六章:夜半敲门客
“伊叔,您在道儿上走得多,不知有没有见过这个玩意儿。”我犹豫再三,还是把血麒麟掏了出来,推到他的面前。
“明器?”伊老板一抬眼,便看出这东西来历不凡,他小心翼翼把这麒麟拿在手中颠来倒去瞅了一阵,脸色却是越看越严肃,“泽娃~,你这的东西是哪儿收的?“贪不碰铜”的理儿你都不明白?”
“贪不碰铜”是道儿上的一个说法,意思就是你再贪也不能碰青铜器。这东西可是被记在了刑法上的,一旦哪天给栽了就是重罪,所以这青铜器在道儿上也颇不受待见,因为不好出手,价儿也不高。如果没有什么好的路子,倒腾青铜器还不如个清代的破瓶子划得来。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3 00:02:56 +0800 CST  
“……”
我低头呷了口茶,心里颇为斗争了片刻。
本来我是没打算把具体的事儿告诉他的。倒不是说不信任他,只是见了青棺道长那桩子惨事,我也害怕再连累了别人。
可这个血麒麟关系实在是太重大,觊觎我陈家的势力藏在暗处,一天没个头绪就一天是半只脚踩在悬崖边上,稍一个马虎眼,我这身骨头就能打鼓去。
我上边没有叔伯照拂,下面没有弟兄帮衬,孤身一人,着实也心慌得很。
伊老板这人,少年时跟着我家老头儿,就时常在我爷爷跟前儿蹦跶。我家那老头儿一点没学到的东西,他倒是学了不老少,掌了湘疏园后交际的又都是潘家园儿里混营生的人,这事恐怕还真就得落在他身上。
既然他是诚心想帮我,我也不该遮遮掩掩,显得虚头巴脑的。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3 00:03:29 +0800 CST  
心里想定,我也不磨叽,将整个事情和盘托出,包括那句令我不解其意的“欲耀祖上门,首得撬鬼门”。
末了儿我放下茶碗,规规矩矩执了个晚辈礼,“还请伊叔帮忙给想想,我爹和爷爷以前有没有提到过这些事儿。”
“没有。”伊老板摇头,“我只能告诉你,这尊麒麟是枚‘符’,时间不会晚于汉代,十有八九就是你推测的先秦。不过那时候青铜铸的虎符就已经是王或是君才有资格拥有的。你想想,能拥有这尊红铜麒麟符的,那得是多了不得的人物?”
“可就算这麒麟的主人冠绝一时,也不至于能威胁到现在吧。这会儿离先秦都快两千五百年了。”
我也是真心纳闷,你说这东西若是我去偷的去抢的,那结下仇来还说得过去。但它明明是自己被快递到我手上的啊,青槐道棺出事儿的时候,也没见谁来抢这尊麒麟。
伊老板也不再说话,皱着眉头喝茶。
半晌,他忽然灵光一闪般,“我倒是想起一个事儿来。”
我一惊,忙抬头看他,现在这当儿,能想起哪怕鸡毛蒜皮的一点点线索,我也能当个救命稻草抓得死死地。
“当年耀祖喝醉的时候曾经提过一嘴,说你爷爷和我父亲是因‘墓里淘沙’结识的,直到耀祖出生之后,他老人家才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我琢磨着,这事会不会跟老爷的这番经历有关系?”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3 00:04:44 +0800 CST  
我一听就觉得这里面有门儿,本来跪坐在蒲团上,都忍不住直起腰来,“我家老头儿还说了些什么?”
这样一来就能说通了,“欲耀祖上门,首得撬鬼门”,~这莫不是指的就是“墓里淘沙”?
都说三十六行,盗墓为王,这“墓里淘沙”指的就是盗墓的手艺。这个行当规矩多,来钱快,同样风险也高,尤其容易跟人结仇。
若是这麒麟有这里面的关系,那到也说得通。
只可惜,伊老板一声苦笑,“我知道的也就这些。耀祖平日里从来不提老人家的过去,就是喝醉了的醉话,也就那一次。我对老爷子年轻是的风姿虽然仰慕得很,但一直没福气饱饱耳福。”
这就有点坑了啊。
我失望的坐回去,心里不禁有些埋怨我那不靠谱儿的老头儿。我好歹是亲生的吧,别人不能讲,我这三代单传的孙子还不能讲?
等把我害死了,正好下去祖孙三代团聚斗个地主啥的是不?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3 00:05:21 +0800 CST  
我那时候只觉得是我家老头儿沉迷于风花雪月,忘了这个事儿,却万万没想到,这不说的背后,隐藏着那么多不为人知诡谲和痴念。
小屋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窗外窸窣的雨声。伊老板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倾身站起,“泽娃,庄贤侄,你们先去休息一下。放心,一切有你伊叔。”
折腾了一天一夜,我也是真累了,由着他将我俩带进客房,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天已擦黑。
老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陈爷,您醒了吗?老板请二位去园子里听戏,说是听完一起用晚饭。”
“好。”
我没理由拒绝这样的邀请,穿好衣服,叫醒庄逊,跟着老周到了戏园子的前堂。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3 00:05:55 +0800 CST  
傍晚的客人不如上午多,比起上午那种吵吵嚷嚷的场面,可以说是素静,但这些才是正经儿来听戏的。
所以,戏台子上出来的也是园子里的有名的角儿。
我们跟着老周往二楼的包房去,撩起帘子,伊老板就坐在当中的太师椅上,右手中扇柄噔儿当的敲在左手手心,看得津津有味。
“泽娃~,来了。自己坐,这《借东风》可是我们园子里最受欢迎的折子戏,演诸葛亮这人也是个好角儿,多捧捧,说不定能顶上桃儿的缺。”
伊老板端起面前的茶壶,高山流水,手法熟练的斟满我和庄逊的茶杯,“尝尝,极品毛峰,跟早儿的,不一样。”
“桃”是清研的艺名,她这样天赋异稟的角儿可不是那么容易顶得上的。
可这话我也不能说,只能抿了一口茶,顺着伊老板的话往下走,“伊叔这里的好茶还真是多。”
“也不是。”伊老板笑呵呵的将余茶倒在身前的金龟茶宠背上,“我只喝毛峰,别的茶没有。”
“外人觉得我好茶,懂茶,不过是因为每种毛峰我都了若指掌罢了。”
“这世间好茶成千上万,要是每种都去喝,反而不如钟情一种更容易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我可不知道伊老板是个这么文艺的人,这明显是话里有话。果然,杯子还没放下,就听见他话锋一转,“这人生啊,其实也是这样。千万条道路却只能走一条。”
“有的人生来就要走大道,有的人生来就要过小桥,若想是强行拐到别的道上去,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不说,保不齐转着转着又转回原来的道上来了。”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3 00:06:04 +0800 CST  
我心头狠狠一揪,他这话说得我有点郁闷。
若不是我想把祖传的禄宝斋盘出去,再寻摸个别的行当,也不至于这么早摊上这些乌七糟八的事情。
这行里说的“一命二运三风水”还真是不假,该是你的躲不掉,不是你的抢不来。
我一抬眼,正好对上伊老板的眼睛,他伸着茶夹夹了簇新茶,抖落在洗净的茶壶当中,“泽娃~,你爷爷在咱儿这地界儿属那头一等的人物。别看你爹后来败落了,其实他也不傻。”
“这倒斗淘沙,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一步一凶险,百步百算计。将来该怎么走,你可是要想清楚啊。”
我以为他是担心我的安全,劝了趁早儿离了这行当,或者像我家老头儿一样,闲事莫问。
可现在跟我老头儿那时候能一样吗?
他有我爷爷留下的家业可以挥霍,我可是穷得叮当儿响,连祖传的铺子都折出去了,还得了个莫名的仇家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家玩儿死了。
况且,少年人自有少年人的傲气,凭什么我爷爷能是头号人物,我就偏偏不能?
这么一想,反而觉得伊老板开始说的话有道理,该走什么道就走什么道,与其兜兜转转,躲躲藏藏,不如狠下心,一条道走到黑,玩儿蛋了也还是条爷们儿。
想清楚这些,我反而坦然多了,冲伊老板笑了笑,“多谢伊叔提点。但是,这想不想得清楚都已经踩上这地界儿了,与其琢磨怎么躲过去,还不如琢磨怎么活下去。”
“哈哈。”伊老板愣了愣,没想到我是这么个回答,爽朗的笑起来,“倒也是这个理儿。”
台下的折子戏已经唱到了诸葛亮登七星台借风,我望着那咿咿呀呀的角儿,心里忽然又惆怅起来,“咳,只可惜,我没有个孔明,没法儿从这接二连三的变故里挑出一点儿线索。”
“真是‘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我感慨的话音儿还没散,对面的庄逊却忽然对我一挑眉,冷冰冰的招子直愣愣的向我盯来,“呵”一声笑,“你怎么不做?”
楼主 子衿Yume  发布于 2019-04-13 00:07:34 +0800 CST  

楼主:子衿Yume

字数:221185

发表时间:2019-04-12 08:08:1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28 10:53:07 +0800 CST

评论数:9186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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